李乐安派出的护卫将卫兰安全护送回真如寺。
三名护卫在屋内仔细查探了一番,确认无碍后才如鬼魅般散入禅房外的树影中。见他们退至安全距离,卫兰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朝着暗处郑重行了一礼,这才转身推开了禅房的木门。
与此同时,晋元长公主府迎来了两位意外的客人。
“冯大人请。”怀远躬身引路间,鎏金门环映出来客身影。为首的冯晟一袭靛蓝官袍纤尘不染,腰间银鱼袋随着步伐轻晃。身后跟着个风尘仆仆的布衣青年,鞋底还沾着新鲜的泥浆。
“微臣见过长公主。”冯晟行礼时袍角纹丝不动,仪态端方。
“草民见过长公主。”卫茂噗通跪下行礼,他粗糙的手掌按在织金地毯上,沾着泥渍的袖口还在滴水。
李乐安端坐紫檀圈椅,指尖轻叩扶手:“久违了,冯大人。”她的目光在冯晟的官袍上停留片刻,语气平淡得辨不出情绪。
冯晟敏锐地察觉到晋元长公主今日待他的态度与往日有一丝微妙的不同,难道是因为冯昱?
他略作沉吟,开口问道:“听闻公主府上救下一名西川举子,不知是否属实?”
李乐安闻言微微挑眉,随即恢复如常,“冯大人消息倒是灵通,我确实救了一位名叫卫兰的举子。”
话音刚落,一直强自按捺的卫茂再也忍不住,急切地上前一步:“我三弟现在在哪里?”
昨日他在西市的一处茶楼探听消息,忽听两个衙役打扮的人闲聊,“听说今天护城河有个举子落水差点淹死......”
起初他并未在意,直到听到其中一个衙役说:“好像是来自西川的举子......”
另一个衙役嗤笑一声,“那等穷乡僻壤的举子,便是来了也考不上,死了也不可惜。”
卫茂上前一把揪住对方:“谁落水了?人呢?”声音嘶哑得吓人。
“大胆!你干什么?”另一衙役立即拔刀相向。
卫茂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一时顾不上许多,转身就往护城河方向狂奔。
“还敢跑!给我站住!”两名衙役在他身后怒斥追赶。
当卫茂赶到护城河畔,听闻落水之人果真是卫兰时,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冰冷的河水拍打着堤岸,仿佛也在嘲笑他的无力。
突然,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他跌跌撞撞地朝大理寺奔去。
“冯大人!求您救救我三弟!”待他得到通传得以进入后,卫茂几乎是扑进了冯晟的值房,语无伦次地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直到冯晟派人打探到卫兰被晋元长公主所救的消息,他才如梦初醒,自己竟在慌乱中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卫茂暗自懊恼:三弟素来谨慎,若是知道自己这般冒失,定要责怪。可转念一想,眼下最重要的是确认卫兰的安危。更何况...三弟还有个天大的秘密......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怀远与芳苑面露愠色,怀远正欲出声呵斥,冯晟已先一步沉声道:“不得对长公主无礼!”
李乐安抬手示意无妨,目光在卫茂脸上细细打量:“你是卫兰的兄长?”她暗自思忖,二人相貌竟无半分相似。转念想到卫兰的真实性别,又觉释然。
“就在你们来之前,卫兰已经回真如寺了。”
“当真?三弟真的回去了?”卫茂急切追问,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放肆!”怀远终于按捺不住,厉声喝道,“长公主金口玉言,岂容你一再质疑!”
冯晟不动声色地将卫茂往后一拉,拱手道:“既如此,微臣告退。”临转身时,他忍不住又看了李乐安一眼。
想到近日来那个早出晚归、沉迷排戏的弟弟,他欲言又止,终是沉默地带着卫茂退出了大殿。
冯晟跟着卫茂来到真如寺内卫兰暂居的禅房,却被甲十待人拦了下来。
“见过冯大人,我等奉晋元长公主之令,保护卫举人的安危,不知冯大人找卫举人有何贵干?”
冯晟眉头皱得更紧,长公主为何对这卫兰如此用心?
听到动静的卫兰打开房门便看到了与二哥一起被拦在门外的冯晟。她眼神微变,向甲十三人解释道,“几位大人,这是我的兄长。而冯大人想必是不会伤害我的,不必担心。”
甲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就带着另外两位护卫消失在了树丛中。
卫茂一个箭步冲上前,颤抖的手抓住妹妹双肩,“三弟!”
“我没事,二哥。”卫兰给卫茂使了个颜色,又转向冯晟,“学生见过冯大人,若不嫌弃,请进屋一叙。”
冯晟看了一眼甲十等人消失的方向,转向卫兰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颔首道,“叨扰了。”
禅房内,烛火摇曳。
“三弟,我...”卫茂粗糙的手指绞着衣角,泥水在青砖地面滴出深色痕迹,“我把事情...全告诉冯大人了。”
在见到冯晟的时候,卫兰就已经有所猜测。二哥面对冯晟,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挖出来。
她点点头,向冯晟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冯大人救我兄长于慌乱之中。”
冯晟目光如炬,细细打量着卫兰,片刻后方缓声道:“卫举人不必多礼。”
“其实二哥不说,学生也要去寻冯大人。“卫兰当着冯晟的面,从箱笼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本账册,“此乃学生暗中收集的黄仁伟罪证,请大人过目。”
冯晟接过账册,却未立即翻阅,只是沉声道:“本官会派人核查这些证据,但是今日前来,只为确认一件事,卫茂所说的永县银矿一事,是否属实?”
卫兰突然撩袍跪下,声音哽咽:“还有一事,连二哥都不知晓。我卫家村上一辈叔伯,皆是被黄家强掳去挖银矿而亡!”
原本跪在后面的卫茂闻言猛地起身,面色煞白:“什么?爹和叔伯们不是死于傜役吗?”
卫兰沉痛的看向卫茂,“此事族中仅几位族老知晓,临行前才告知于我。”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十年前,黄仁伟在永县发现银矿,便以傜役之名强征全县青壮。一年后的某个深夜,三叔拖着残躯逃回来了。”
“那时他已命悬一线,是大奶奶取出珍藏的老参须才吊住一口气。”卫兰眼中含泪,“三叔说,他们被秘密押至新开矿区,挖出一片大银矿时,被抓去的青壮已死伤过半。”
“而黄仁伟那个贪官,仍然要求他们日夜兼程的做工,三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逃出来,是掉进一处悬崖才被放弃追捕。”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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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回来后不敢露面,半年后还是......”
“而全县百姓,竟无人知晓银矿一事。”
“五叔公找人打听,发现周边村落同被征调的壮丁,竟无一生还。”
“族老们只能严守秘密,若泄露出去,恐招来灭族之祸。”
卫茂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布满血丝。
冯晟眉头紧锁,“你是说,永县县令黄仁伟私采银矿?”他声音陡然一沉,“你可知道,这是抄家流放的大罪?”
卫兰郑重叩首,“学生深知其中利害!”
冯晟目光锐利:“按你所言,还是不小的银矿,如此规模的银矿,区区县令岂能独吞?”
“黄仁伟乃西川别驾之子。”卫兰低声道。
冯晟眯起眼,语气森然:“卫兰,若查无实据,你卫氏全族都将为此陪葬!”
“学生所言句句非虚!”
屋内一时寂静,只闻更漏声声。待天色渐暗,冯晟终于开口:“本官会派人彻查此事。在此期间,你兄弟二人务必守口如瓶!”
“谨遵大人之命!”
冯晟又追问:“长公主可知此事?”
“学生曾向晋元长公主申冤,但只诉说了黄仁伟贪赃枉法之事,未提及银矿。”卫兰稍作停顿,“不过...长公主曾派人赴永县查访,不知是否有所察觉。”
冯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本官明白了。你且安心备考,若查证属实,朝廷自会还你公道。”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卫兰一眼,“卫公子才华横溢,还望莫要让仇恨蒙蔽了心智。”
卫兰深深一揖:“学生谨记大人教诲,定当以社稷为重。”
冯晟离去后,屋内沉寂良久。卫茂仍怔怔站在原地,眼中情绪翻涌,显然尚未从方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卫兰见状,轻叹一声,抬手轻轻按在兄长的臂膀上。
“三弟,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瞒了我这么多年……”卫茂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既有痛心,又带着几分责备。
卫兰神色凝重,低声道:“二哥,族老们并非有意欺瞒,只是银矿一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是灭族之祸。”
“我……我明白。”卫茂沉默片刻,忽而想起自己先前情急之下也将所知尽数告知冯晟,不由有些懊悔,转过身去,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对了,三弟!”卫茂猛然想起一事,急急转身,“你之前落水……”
“无碍。”卫兰淡然一笑,语气平静,“我被救起后很快清醒,并未被人察觉异样。”她并未将实情全盘托出,毕竟此事牵扯长公主,多说无益,徒增兄长忧虑。况且,长公主现今也在帮她保守秘密。
“那就好,那就好。”卫茂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随即又压低声音,略带迟疑地问道“不过,长公主为何要派护卫保护你?当真是为了护你周全,还是……”话至此处,他声音渐低,几不可闻。
“确实是保护。”卫兰语气笃定,“长公主亦有意彻查永县之事。”
“那就好!”卫茂眼中闪过一抹振奋,握拳道,“现在冯大人要查,长公主也要查,我看那黄家还能猖狂到几时?”
卫兰没有接话,只是静静望向窗外。夜色沉沉,远处灯火零星,映照在她眸中,似有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