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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刘德昌被抄家

作者:王尔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王翠花的哭嚎卡在喉咙里。


    她混乱的大脑急速转动:下药、送人……这些事确实只有她和儿子经手。


    胡厚根特意约了工友喝酒,胡秀丽也去了舅舅家,江与月昨晚的“困倦”表现也确实是中了迷药……难道是自己煮饭时不小心吸入了迷药,导致记忆错乱,把计划搞砸了?


    一直沉默的胡厚根缓缓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江与月:“江与月,昨晚你真的一直在房里?没出去过?”他不信巧合,这丫头最近的变化太诡异。


    江与月毫不避讳地迎上胡厚根审视的目光,带着一丝被反复质问的无奈和疲惫:“胡叔,我昨晚很困,睡得死死的。大晚上的,我还能去哪儿?”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一点“关切”的意味:“胡叔,我知道胜利哥出事您心里难受,但您和翠花婶也要保重身体,赶紧想办法救出胜利哥才是正理啊。”


    胡厚根被江与月这“情真意切”的话堵得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阴沉。


    江与月懒得再应付这家人无休止的猜疑,说了声:“哎呀,头还是好晕,再回去躺会儿。”转身回房,利落地插上门闩,隔绝了门外王翠花重新响起的呜咽。


    闪身回到空间,空间的时间和外界是同步的,虽然依旧是夜晚,但那月亮大得惊人,把小小的地方照得亮堂堂的。


    江与月走到果园摘了一捧鲜嫩欲滴的草莓,在苹果树下的摇椅上坐好。


    小口咬着草莓,目光扫过禽舍、菜园子、果园还有茅草屋、集装箱。生命的活力与规整的秩序感,安抚着她紧绷的情绪。


    她边吃这草莓边想着,要不去刘德昌家去看看,说不定有漏可捡呢。


    当江与月正准备起身时,外界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胡秀丽带着哭腔的尖叫:“妈!爸!我哥呢?我听说我哥被红委会抓了?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真的?” 她显然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连夜从舅舅家赶了回来。


    王翠花仿佛找到了新的倾诉对象,拉着女儿的手嚎啕大哭,颠三倒四地讲述着这一晚的“噩梦”,夹杂着对刘德昌、对命运、对江与月甚至对空气的恶毒咒骂。


    胡秀丽听得花容失色,也跟着哭嚎起来。


    哭了一会儿,胡秀丽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冲到江与月房门前,用力拍打:“江与月,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害了我哥?你这个扫把星,开门!别躲在里面装死!”


    空间里,江与月清晰地听到门外的叫骂,神色平静无波,甚至悠闲地又吃了一个草莓。


    胡秀丽拍了好一阵,见里面毫无动静,咒骂了几句“缩头乌龟”、“不得好死”之类的话,最后也只能悻悻地回到堂屋。


    院子里,胡厚根依旧坐在门槛上,脚下散落着十几个烟头。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卷烟,烟雾缭绕中,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捞出儿子,如何挽回这个家摇摇欲坠的局面。


    然而,面对赵卫国的铁腕和刘德昌的倒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力。


    天刚蒙蒙亮,街道上已人声鼎沸,锣鼓声、口号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消息像长了翅膀,昨夜“破鞋”落网,今早游街批斗。


    江与月早早起身,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色旧衣。


    她没去拥挤的街心看热闹,反而朝着刘德昌家走去,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然而,她刚拐进巷子,心就沉了一下。


    刘家小院门口,比她预想的还要“热闹”十倍。


    院子门大敞着,不断有戴着红袖章的人进进出出,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搬:崭新的“永久”自行车被推了出来,缝纫机盖布被扯掉抬走,成摞的精米口袋被扛在肩上,连印着红双喜的热水瓶都没放过,乒乒乓乓地堆在门口的地上。


    红委会的人正在抄家。


    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幸灾乐祸的,有面露同情的,更多的是一脸麻木的看客。


    “啧,来晚了。”江与月心里暗啐一声,迅速融进看热闹的人群边缘。


    “看来这漏是捡不着了。”不过她也不失望,毕竟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情来的。


    就在这时,旁边两个挤在一起、穿着灰扑扑褂子的大娘压得极低的交谈声,意外地钻进了她耳朵里。


    “作孽哦,这抄得可真干净,连个碗筷都不给留?” 一个大娘咂着嘴,语气复杂。


    “哼,活该!姓刘的平时多威风?抄别人家的时候可没见他手软过。”


    “好在刘家只有刘德昌一个人,不然一家子都得跟着玩蛋。”


    另一个大娘声音更沙哑些,带着一丝知道隐情的得意:“啧啧啧,他精着呢,能不给自己留后路?我娘家侄女嫁去了刘家沟……”


    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成了气声。但江与月的注意力瞬间高度集中,身体微微向那个方向侧了侧,耳朵几乎要竖起来。


    “他在刘家沟,还有个儿子,早些年偷偷养在老宅那边的,在他本家一个死了老婆的堂哥名下,啧啧,这心思深的哟……”


    乡下、儿子、老宅。


    这几个关键词,被江与月画上了重点线。刚才的失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兴奋。


    对啊!儿子能偷偷养在乡下,那见不得光的“家底”呢?穗城的这个院子被红委会盯得死死的,那真正的家底,会不会就藏在那更隐蔽、更不引人注目的乡下老宅里?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小心翼翼地、不着痕迹地朝着那两位大娘的位置又挪近了一小步,让自己处于一个能更清晰捕捉声音的位置。


    “刘家沟?靠山脚下的老宅?”第一个大娘似乎不太信,“有儿子为啥还养在乡下?”


    “你懂啥!”沙哑声音的大娘嗤笑一声,带着点掌握秘密的得意,“红委会主任的位置看着风光,你看这,说倒就倒了,还要连累……”


    后面的话被红委会人员的呵斥盖了过去,但江与月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关键信息。


    她不再停留,悄无声息地从人群边缘滑了出来,迅速消失在巷口。


    “老狐狸,藏得够深。今晚,就让我去拜访一下你那安全的老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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