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问题来了。
那，我，呢。
在越来越压抑的沉默下，037恨不得给自己接个氧气瓶，它怕大反派发疯，不顾什么婚契直接自损八百也要撕了宿主。
更怕宿主就那么直接回答：“那你，那肯定是死于主角路上的反派一枚。”
啊啊啊，多么可怕的画面，它就不该说什么反派boss之类的话。
事情在莫名其妙降落在这个副本就开始不对劲，在037和时管局规划里，宿主的落点是一个低危险的单人本。
提供充足的时间和宿主交换信任，达成共识。
加上宿主本身来自能修行位面，在这个副本中蕴养好灵魂，由它作为连接点回到现代社会，凭借特殊性能直接联络上官方政府，接下来的任务也会较为顺利。
结果！第一步就出现了问题！根本听不进去人话的宿主落在了终极大boss老巢，被打的血肉飞溅。
看到宿主灵魂已经开始闪了的037快要疯了。
害怕下一秒宿主就死了的037只能疯狂联系小世界意识。
但是隐隐约约，像是被什么隔绝了大半一样。
索性小世界求活的心也很猛烈，用尽全力翻出了大boss的理论弱点——和山神的假婚契。
然后小世界疯狂在那张婚契上加了料，当时的037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宿主身上的红线。
037绝望发现，宿主和全文最大的反派BOSS新婚了。
新婚了。
如同现在，发现反派甚至强悍敏锐到能发现它一样绝望。
一山更比一山高，生活很快再次捶打了037，它没办法从惩罚副本连接到现代社会，也联系不到小世界了。
别说拯救世界了，她们连自己都自顾不暇。
幸好宿主靠谱又有武力，聪明也很镇定，本来立志成为宿主小帮手的037，心安理得做起了挂件。
但是宿主说话太难以预测了啊！这妻妻俩也是都坦诚的很奇怪啊！这些话，是第一次说上话的人能说的的吗！
怂的缩成一团躲在宿主背后的球祈祷着，希望这个夜晚不至于开启大逃杀。
“姑娘和现在一样，勇敢、自强、不屈，和束缚着自己的东西斗争，一如既往到最后一刻。”道士直视着她，发自内心的说。
尤晚突然摘了自己的盖头，露出了那张恐怖的脸。
散乱的黑发下，空洞的两个眼眶往出流着暗黑的血，惨白发青的脸上扬起了诡异的笑，尤晚一点点逼近道士，指甲勾住了她的下巴，娇笑问道：“那这样呢？”
037已经嘎巴一声过去了。
徐惜今依然平静的和她对视，眸子里又透出让鬼无措的哀伤。
“小道曾任职过执法者，见识过许多披着人皮的兽。被强行改造的双性者；缝着狗皮长大的孩童；放在瓶中的美人花是年幼的女孩。”
“妖鬼的狰狞恐怖，远不及人间游荡的人皮怪物。”
“断善恶，判对错，看心不看皮。”
“晚姑娘非恶人，只是为了活着拼命的人，小道不屑于乱说。”手向后勾过来黑色发带，清洁了一遍后，道士自然递过来。
莫名有些愧疚的鬼娘子接过，无声缠住了眼睛。
“037已和小道交代，婚契是为了保住小道生命的临时手段，出去后小道会想办法解除。”道士眼含歉意表示。
“现在小道已经交代清楚，轮到姑娘了。”道士自然流畅的又拿捏住了话题。
“尤晚姑娘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要打破轮回，脱离主神的禁锢，获得自由。”收回那副森森死态的女鬼黑布束眼，面色苍白，清瘦的脸颊和浅淡的唇色显得斯文病弱。
“之后……想象不到。”迷茫的鬼下意识看向道士。
“那我们就一起逃，先逃离这里，小道会尽全力协助晚姑娘。”
“等到了外面，还有大把的空余，去想想做的事情。”道士眼睛明亮温和，语气笃信，明明长相还有几分稚气，却总是在从容引领，让人不自觉依赖。
“……好，作为报答，我会帮你完成你的任务。”尤晚低声回应后挥手，灭了煤油灯躺下。
灵魂像是被搓揉安抚了一顿一样，感到了祥和宁静，虽然平躺着还蒙眼，但并不受阻的视线默默落在了身旁道士身上。
如飞蛾逐火般，阴冷孤独的鬼物无意识眷恋着破窗而来的光亮。
【宿主，你们好像在立什么flag。】默默听了半天的037出声吐槽。
[弗拉格？那是什么？]很久没着过床的道士叹息着倒下，从晚姑娘那里捞过来一半被子。
【进行最终决战前说出温馨话的人，大多可能会回不来，大概这样的意思。】
[那真是一个不好的词。]
在安逸的夜色里，闭上眼睛的道士闲聊般继续。
[037，你检测到碎片去哪里了，对吗？]语气开始含糊的道士冷不丁丢出一个惊天大雷。
【抱歉，宿主，我不是故意隐瞒，我只是有些不确定。】又被吓了一跳的037颓然回答。
【一开始看到晚姑娘，我以为碎片落在了她身上，她和原故事里的相比，多了许多强大新能力。】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推翻，晚姑娘身上没有碎片的气息。】
【我又开始怀疑我们的落点不是意外，第一次轮回就是恶意针对，我怀疑那块碎片，和故事里的主神融合了。】
【带着执念的碎片会让接受的生物偏执，疯狂，不择手段。】
【在故事里，主角最后也并没有战胜主神，只是赢得了脱离游戏的机会。】
本就神秘强大的敌人，疑似会变得更疯狂和不择手段，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怕小道失去斗志，放弃任务？]徐惜今闭着眼，无奈在床上聚集灵力画了一个安睡符，才感觉身旁存在感极强地注视开始缓慢减弱。
【是的，我很抱歉我的欺瞒。】在黑夜里闪着微光的蓝球球沮丧的缩在她的枕边。
[没关系，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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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诚实的孩子得到嘉奖。]
[放心吧，我发誓，我会尽己所能。]
徐惜今在密林中穿行。
割开未痊愈的伤口，把符画在树上，暗红色亮起，很快融入黑棕色的树干，无影无踪。
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的人，拖着身子前往下一个地点。
一个跪在地上，身上满是伤口的美艳女人挡在必经之路，抬起那张被用了烙铁后变得面目全非的脸，冲她哭嚎：“您说好会救奴的！不要抛弃奴！”
“你效忠时，说愿为我放弃一切。”道士轻声说，抬剑刺入幻影。
“不肖徒！血债缠身，是非不分！你有什么脸面面对我！”一个长得硬朗周正的老人喝道。
“师傅收我时，说要度化我。”徐惜今久违看到师傅，勾着唇惨笑了下，抬剑扫过。
“小道长小道长！你说好救我阿娘的，求求你救救她啊……”女孩跪在地上哭泣，向她磕头。
“虐杀屠村，事发有因，不让其灰飞烟灭，送入轮回，我已尽心。”道士心头闪过难言的痛苦，只几秒停顿，幻想找到了她的弱点。
“你怎么敢说！你怎么敢说！她被掳走欺辱你不来！她被打骂强迫你不来！偏偏她被逼疯复仇，你来了！你怎感谈尽心！”
剑光中消散成一团的黑雾里传出了尖利辱骂，血气顺着剑刃缠上惨白的手。
“妖道妖道！杀人如杀猪狗！”
“你这样一身血债的畜牲才最该下地狱！”
“你又凭什么审我们？！”
竖剑于身前，徐惜今冷哼，“吾等斩于剑下的，全是披着人皮的恶鬼，除了杀，无法可渡！”
“杀一人救百人，放一人害千人！我怎么不敢审！我要把这世上畜牲不如的人和为非作歹的妖鬼都杀到，不敢掀开那层皮囊！”
剑重重挥出，斩开浊气，心比金坚的道士继续前进。
直到浓雾涌现，身穿嫁衣的妖鬼突兀出现在身前，身段清瘦高挑，黑色绸缎覆眼，露出的脸苍白病弱。
“那我呢，娘子，娘子何故负我？”女人哀怨前进，步法缥缈。
黑绸掉落，两个没了眼睑的血洞露出，血泪滴落，妖鬼尖啸着扑向她！
徐惜今猛地睁开了双眼。
又是梦，过往的经历像是难缠的诅咒，刻在灵魂上，换了一个世界依旧纠缠不休。
徐惜今调整姿势，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抢过来了所有被子。
难得心虚的去看晚姑娘，发现她双手规矩放在腹上，姿势板正，还在酣睡。
蓝球球也在枕头旁瘫成一滩，一鬼一统都没有什么起伏。
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她不再需要参与那些复杂的事和放不下的仇恨。
飘飘然的像泡在温水里，身体舒展，精神疲惫也有所缓和，道士难得彻底放松了精神。
徐惜今已经知道了她的愿望。
她想试着留下，做一次自己，而不是独自行走在乱世，背负着苍生，不敢停下的孤独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