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的风裹着消毒水与外卖餐盒的混合气味灌进衣领,鹿小满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刚才商临渊打电话让她等他,可她实在不想再麻烦对方。
她掏出手机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发个消息给商临渊,说自己先走了。
就在这时,商临渊却发了语音过来。
“再等我三分钟,刚才有点堵车。”
鹿小满把手机往耳边又按了按,商临渊的声音透过电流混着远处车流的鸣笛飘过来。
她刚要回复过去,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突然在耳畔炸开。
独属于机车特有的、带着撕裂感的嘶吼,越来越近,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贴到后背。
鹿小满猛地回头,视线里只撞进一抹刺眼的黑色残影。
机车的车身涂着哑光黑,车轮上还沾着泥点,骑手裹着黑色冲锋衣,头盔的面罩扣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下颌。
它像头失控的野兽,正冲破人行道的隔离栏朝自己直冲而来,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两道浅白色的痕,嘶鸣声尖得能刺破耳膜。
她甚至能看见骑手手腕上晃动的银色链条,以及机车前灯在阳光下晃出的、让人睁不开眼的强光。
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反应,鹿小满脚尖发力,想往右侧的花坛扑过去。
那里有半人高的冬青丛,或许能挡住。
可就在她重心偏移的瞬间,后颈突然传来一股蛮力,有人攥着她卫衣的帽子,指节几乎要嵌进她的肩胛骨。
狠狠往前一推!
那力道又狠又急,像只无形的手把她往死神的轮下硬拽。
她踉跄着扑出去,鞋跟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指尖已经能感受到机车排气管散发出的滚烫热气,甚至能闻到燃油燃烧后的刺鼻味道。
千钧一发间,鹿小满脑子里的弦绷得快要断裂,只剩一个念头:不能撞上去,绝对不能。
她借着前冲的惯性猛地拧腰,左手死死扣住身后那人的手腕。
指腹触到对方腕间粗糙的布料,还能摸到藏在里面的硬邦邦的东西,不知道是钥匙还是别的什么。
她咬着牙,顺着对方推搡的力道往侧前方狠狠一拽。
“啊!”
一声短促的闷哼在耳边炸开,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反击,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往前扑去。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肉体撞在金属上的闷响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医院门口的广场上响起。
鹿小满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路边的护栏上,冰冷的金属硌得她脊椎生疼。
可心脏却像要跳出胸腔,在喉咙口突突地跳,震得她耳膜发疼。
周围的人群像被按下了启动键,瞬间围了上来。
一个抱着孩子的阿姨伸手扶了她一把,声音发颤:“姑娘,你没事吧?刚才太吓人了!”
鹿小满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就看见有人举着手机凑过来,镜头对着地上的血迹。
她下意识挡了挡:“别拍了,先等急救的来。”
可那人只是顿了顿,又把手机往低处挪了挪,议论声、惊呼声混在一起,像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嗡叫。
她摸出手机,指尖好几次按错号码,屏幕上的数字在眼前晃来晃去,好不容易才拨通急救电话。
“喂……市一院门诊楼门口,有人被机车撞了,流了好多血,他好像动不了了!”她的声音发颤,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
余光瞥见地上的人手指动了动,赶紧补充:“他还有意识!快点!”
挂了电话,她蹲下去想看看那人的情况,刚伸出手,就被旁边穿白大褂的护士拦住.
“别碰他,可能有骨折,等专业医护来处理。”
护士的声音很冷静,却让鹿小满的心更沉了些,她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抓握时的粗糙触感。
没过两分钟,急诊室的推床就从医院里冲了出来.
医护人员穿着绿色的手术服,脚步又快又急,橡胶鞋底在地面踩出“哒哒”的声响。
“让一让,让一让!”护士一边喊,一边推开围观的人群,.
手里的急救箱“哐当”一声撞在护栏上。
鹿小满下意识往后退,看着他们蹲下去检查那人的情况,听诊器按在他胸口,血压计的袖带很快鼓了起来。
“快拿止血带!”
“股动脉出血,按压止血!”
医生的喊声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些.
鹿小满盯着那人被抬上推床时,血渍蹭在白色床单上的痕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在推床往急诊室跑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在路边急刹.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盖过了医护人员的喊声。
商临渊几乎是从车里“弹”出来的,西装外套的扣子崩开了一颗,领带歪在脖子上,头发也乱了。
他目光扫过人群,一眼就看见扶着护栏、脸色惨白的鹿小满,心脏猛地一缩,快步冲过去。
他双手攥住她的肩膀,声音都在抖:“小满,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鹿小满抬头看他,眼眶突然就红了,刚才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我没事……是别人被撞了,有人推我,我……”
她话没说完,商临渊的手已经抚上她的后背,顺着她的脊背轻轻拍着。
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检查她的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残留的血迹,又看向急诊室的方向,眉头拧得紧紧的,声音沉了些。
“我去问问情况,你在这里等我,别走开。”
可鹿小满抓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冰凉:“不用了,医护人员都进去了……刚才机车跑了,我没看清车牌。”
商临渊低头看着她发抖的手,把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用体温暖着她:“没关系,我让人去查监控,总会找到的。”
他扶着她往旁边的长椅走,让她坐下,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别害怕,有我在。”
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鹿小满缩在外套里,居然觉得特别安稳。
刚才那惊魂一刻的画面又在脑子里闪过,她后背的冷汗还是不停往外冒。
商临渊的车刚停稳在鹿小满家楼下,便立刻推开车门绕到后排抱起了熟睡的鹿鸣蹊。
“能走吗?”他抬头看向静坐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