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想逃?崽崽已给爹地发定位!》 第1章 小奶团子在相亲现场找爹地 海城,相亲节目现场。 “欢迎来到全国收视率第一‘缘来是你’大型婚恋现场……”主持人手持鎏金话筒,声音磁性有张力。 十二位妖娆婀娜的女嘉宾盛装打扮端坐在水晶质感的透明座椅上,她们的目光并没有看向主持人,而是齐齐看向前方的旋转门。 此时,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容优雅地从正对舞台的旋转门缓缓走出来。 几秒后,一张圆乎乎、软萌萌的小脸蛋赫然出现在强光灯下。 “这……”主持人惊疑未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面前的小男孩刚过他膝盖上一点,顶多五岁,竟是、是来相亲的? 小奶团子悠闲地朝四周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主持人手里的话筒上。 他眨巴着葡萄般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唇微微一扯,朝呆若木鸡的主持人勾了勾食指。 “帅气的大哥哥,你好高哦,我脖子都酸了,你蹲下来一下可以吗?”小奶团子奶声奶气问。 哇,好萌好帅哦! 现场美丽的女士们心中都不自禁冒起了粉红小泡泡。 如果她们以后生的宝宝也这么好看就好了。 主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半弯下腰。 下一秒,他手里一空…… 话筒被抢了! 奶团子胖胖的两只小手紧紧捧着话筒,脸上露出隐隐的激动。 咦,小家伙这是要做什么? 现场所有人都疑惑不解地看向舞台中央的小男孩,而主持人此刻只想抢回自己的话筒。 “爹地!” 一道稚嫩的声音划破这美丽迷人的夜空,惊雷般响起。 “爹地,爹地!” 小奶团子迈开两条小短腿跑了起来,边跑还边喊。 “爹地,你在哪里?你怎么能抛妻弃子啊!” “我和妈咪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出现,你真的不要老婆和儿子了吗?” 小奶团子喊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声,稚嫩的声音里饱含痛苦和委屈。 现场所有人目光紧紧追随舞台上奔跑的小小身影,心里不禁大受震动。 现场女嘉宾更是忿忿不平。 “这什么男人啊,抛下这么小的孩子,太不是人了!” “到底是谁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把他揪出来,全网通报!大家都去网暴他!” “对,把这个渣男找出来,送给警察蜀黍教育!” 相亲现场的负责人也忘了喊停。 镁光灯和录影设备亦紧紧跟随这道小身影,将现场发生的一切都即刻转化为鲜活的画面,在大众眼前真实播放。 小奶团子跑累了,慢慢停下来。 主持人定了定神,赶紧走上前问:“小朋友,请问你爹地叫什么名字,有电话号码吗?哥哥,哦不,叔叔帮你找他。” 他不是真的想帮奶团子找亲爹,只不过想找到家长赶紧把人带走,免得搞砸了这场相亲会。 “我也不知道……”小奶团子瘪了瘪小嘴,眼眶微微泛红。 他五官十分精致,大而圆的眼睛,睫毛浓密卷翘,皮肤又白又嫩,此时低垂着头委屈难过的模样,不禁让所有人心生怜惜。 即使他还没落泪,众人心里的天平秤早偏向他那一边了。 “我从妈咪肚子里出来,就没看到过爹地,今年我就五岁了,还是不知道爹地是谁……”小奶团子语带哭腔。 众人大惊。 原来是未婚先孕? 可无论如何,抛妻弃子就是不对,这个渣男! 孩子都五岁了,居然还不现身,根本不配做人! 众人义愤填膺,恨不能冲到渣夫渣爹面前狠狠揍他一顿。 “那你妈咪呢?”主持人眼见问不出亲爸,只能从亲妈着手了。 “妈咪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拼命赚钱,她已经很多天没休息,她病倒了……” 小奶团子悲恸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有力地传来。 他就静静站在舞台上,没有大哭大闹,情绪也没有多激动,仿佛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件事实。 可他稚嫩的声音,却紧紧地揪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在他们心里,早给那个素未谋面的“渣爹”判了重刑。 “必须把这个渣男揪出来!” “一定要让他道歉认错,弥补这么多年对这对母子的愧欠!” 现场观众情绪高涨,轰声一片。 就连女嘉宾们也不忙着找对象了,全都站起来表示支持小奶团找渣爹。 主持人眼见收不住场,急得连连擦汗。 此时不远处的长廊,一群身材高大的保镖左右林立,中间留出两人宽的过道,一行人神色恭敬地簇拥着一个男人走来。 正中央的男人,身材颀长笔挺,眉眼透着无形威严,不用说一个字已足以令周遭的人诚服。 “商总,这是我们节目现场,现在正在进行的是……”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腆着笑脸跟中间的人介绍。 可即便是跟对方说话,他的目光却半分不敢直视对方。 男人淡淡往台面上扫了一眼,突然问:“那上面是谁?” “商总,现在是我们男嘉宾出席……”另一位负责人正要接话,就被身边人捅了一下。 话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往台上一看,登时就傻眼了。 谁家好人来相亲还带个孩子来啊? 带就带了吧,居然不看好自己孩子,让熊孩子就这么乱跑到了相亲舞台上来…… 还、还抢了主持人的话筒?! 众人至少有几秒钟的呆滞。 实在是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又是在这位重要人物眼皮子底下,几位电视台的大领导也都束手无策。 台上,鹿鸣蹊原本是打算点到即止趁妈咪发现之前遁了的,可他5.3的视力,就这么水灵灵地跟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个男人遥遥对视了一眼。 一眼,他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毕竟他苦心积虑劝妈咪来这里找工作,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现在妈咪还在后台面试,他原本是想着等妈咪面试上在这里工作后,日久天长的他们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可是妈咪还没找过来,他必须想办法拖住对方。 “爹地,爹地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抛下我妈咪,你知道我和妈咪找了你那么多年,我们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人的白眼,饥一顿饱一顿,流离失所吗?” 台上的小奶音清脆又响亮,透过话筒无比清晰传到了现场每一个人耳里。 群情激奋,都在声讨人渣爹。 众人议论声不绝入耳。 长廊这边,一众西装革履的高层们脑门上都隐隐冒出了汗。 今天这是捅了个大篓子了! 他们小心翼翼看向中间的男人,等着挨批。 可男人根本没理会他们,微垂着眼睑看着手机。 等了十几秒,度秒如年。 男人终于抬起头。 “继续播。” 话音落,男人抬起了脚。 众人一阵莫名,随后一个手下上前附耳过来。 “现在收视率比同期涨了2.3%……” 众人登时松了口气,赶紧跟上。 咦,怎么就走了? 台上鹿鸣蹊傻眼了。 他紧紧捧着话筒,迈开小短腿就要去追。 只是他才刚挪动脚步,就被人拉住了。 第2章 亲妈来抓小奶团子回家 此时节目后台制作部,显得十分安静。 “鹿女士,很抱歉,你的学历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 面试官将简历递还给面前略有些拘谨的女子。 她僵着没动,似乎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双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衬得明亮的杏眼愈发澄澈动人。 面试官放缓了一些语气,接着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会被通知来面试的,但这个岗位要求必须211重点本科文凭,所以……” 所以她被out出局了? 太、太好了! 鹿小满眨了眨杏眼,眼里都是了然。 幸好出门前她灵机一动在简历上动了点手脚,否则就真要在这里上班了。 她可不能如了鹿鸣蹊的愿! 想到那个小滑头,她眼里有了点笑意。 这都十分钟过去了,也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耐心在外面等她。 “谢谢,我知道了。” 鹿小满笑着接过简历利落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出去。 她身后,面试官脸上的惊讶根本掩饰不住。 他面试了这么多应聘者,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没面试上,还这么兴高采烈的…… “鹿鸣蹊!” 鹿小满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穿堂风吹起她薄薄的衣角,碎发散乱遮住了她眼尾,她心里突然就有些慌。 她不担心鹿鸣蹊走丢,就担心鹿鸣蹊惹祸!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只要这小家伙离开视线十分钟以上,基本上就要搞出点事情来。 最近的一次是拐走了幼儿园的小妹妹,让大家好一通找,最后他带着漂亮小妹妹在肯德基悠闲地喝着可乐吃着薯条吹着空调。 大人们全身大汗找到他们时,他还有脸替自己辩驳。 “妹妹说饿了,所以我带她来吃点东西,妈咪,叔叔阿姨,你们要不要一起吃点?” 她冲过去要揍儿子,反倒被小妹妹的家长拦住。 “小蹊妈妈,这事不怪小蹊,我女儿早上没胃口就喝了口牛奶,难怪会饿了,我们要感谢他,你家儿子真会照顾人,你以后要享福了。” 享福她是没想过,只要不被这臭小子吓出心脏病来就行。 现在,他会去哪里呢? 等等,她不能自乱阵脚,要静下心好好想想。 鹿小满索性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鹿鸣蹊为什么一定要她来这家电视台面试制作部创意总监? 工资高,工作体面,还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群。 这是鹿鸣蹊在她面前的说辞。 可她知道,鹿鸣蹊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爹地”。 尽管她从鹿鸣蹊会说话时起,就已经告诉过他爹地死了。 可是鹿鸣蹊根本不相信。 这里是电视台…… 找爹地? 天啦! 鹿小满顾不上拧上瓶盖背上包就往前冲。 相亲节目现场。 主持人蓝牙耳机里接收到留人指令,于是拉住了鹿鸣蹊。 “小朋友,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好帮你找爹地啊。” 鹿鸣蹊看了眼已经走远不见了的身影,心里有些惋惜,但想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心里又坦然了。 他早打听到,这座大楼包括附近好几座大厦,都是臭爹地的,一个月总有几次他要来监督下面的人工作,他可不怕臭爹地跑了。 “我和妈咪这么多年相依为命……”鹿鸣蹊添油加醋地将他这辈子受的所有苦都夸大其词说了一遍。 已经有几位心软的女士流下了同情的眼泪,还有很多红了眼眶,全都义愤填膺咒骂抛妻弃子的渣男。 鹿鸣蹊说的口水都干了,估摸着也该差不多了,那个一面之缘的亲爹即便不怎么关注这档节目,可是现场直播这么火爆,他说的话总会或多或少传到亲爹地耳朵里。 刚才那一眼臭爹地肯定是没好好看他,只要看到他的脸,虽然都说他长相随妈咪,但一张脸这么多个器官,难道没有一个地方是有点像爹地的吗? 要是再看到妈咪跟他在一起,亲爹地总该知道他的存在了吧?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亲爹地就要找上门来认亲了。 到时候…… “鹿鸣蹊!” 美好的幻想还没有结束,就被一声怒吼震醒。 鹿鸣蹊轻轻掀了掀眼皮,就看到鹿小满一脸生气地站在台角边。 妈咪总算来了。 “妈咪!” 鹿鸣蹊没带怕的,脆脆喊了一声后,就主动朝鹿小满跑了过去。 然后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就往舞台中央跑。 “赶紧回家。”鹿小满看穿了儿子的心思,蹲下来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她挡住儿子的脸,自己也低着头,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挡在前头。 “这位女士,请留步。”主持人笑容满面。 鹿小满警惕抬头看向对方,以为对方是要追究儿子责任,只好道歉:“不好意思,有什么后果我会负责的。” “能请你答应我们的采访吗?”主持人笑容愈发亲切了。 鹿小满:…… 如果刚才她走进来没看错的话,这是一档相亲节目吧? “是这样的,刚才听说了你们母子的故事,大家都很感动,我们节目总编于是决定要帮小朋友找到他亲生爸爸。” 什么故事? 鹿小满怀疑地看向自己怀里的儿子。 鹿鸣蹊三岁就会编故事哄人了,她毫不怀疑儿子这回又是编的。 “妈咪,你别怕。” 这时鹿鸣蹊努力探出头来,迎向四周无数热心的视线,突然带着哭腔道:“我知道爹地有权有势,大家都怕爹地,现在这么多叔叔阿姨都看着,他不敢欺负我们的,还有,我会保护妈咪的。” 小家伙几句话,就把一张浸淫积威、身居高位的坏人嘴脸刻画出来了。 同记忆里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威凤祥麟之姿一对比,鹿小满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真能编。 只是被鹿鸣蹊这么一搅和,众人的兴致更浓了。 “这位女士,可以请你稍微透露多点孩子爸爸的信息吗?比如样貌、职位亦或者是姓什么也行……”主持人继续打铁趁热。 鹿小满张了张嘴,随后目光微微一闪。 “这是我们的隐私,无可奉告,让一下。” 她周身气息突然变冷,一双杏眼里的光芒有点慑人。 主持人下意识让开了一步,看着母子俩扬长而去。 现场的人多数都还搞不清状况,此刻主持人蓝牙耳机里响起了电流声。 “怎么把人放走了,这可是在直播?这么好的节目效应,你都没把握住,干什么吃的?” “对方不肯接受采访,我也没办法……” 第3章 死了的爹地“复活”了 地下停车场。 鹿小满走出演示大厅后就把儿子放了下来,她牵着儿子小手急匆匆朝车子方向走。 鹿小满知道闯祸了,也不敢反抗,就由着妈妈牵着。 两人一路无声,可就要上车时,鹿鸣蹊还是忍不住了。 “妈咪,你为什么不让我找爹地?” 鹿小满低头看儿子。 小家伙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尾泛着红色,眼里隐有湿意。 刚才哭了? 鹿小满心里有些发软。 她不知道的是,刚才鹿鸣蹊是因为在台上卖力演出,情不自禁逼出的生理性泪水。 她无奈回答:“你爹地死了。” “他没有死,你骗我的!”鹿小满大声抗议。 “他就是死了。” “他没有。” 母子两人像是在参加辩论赛,正辩和反辩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互不相让。 鹿小满心里突然就怄起一团火。 为什么鹿鸣蹊这么执着要找他的爹地? “我们现在这样生活,不好吗?”她问儿子。 “不好,我想要有爹地,想知道爹地是谁,我想知道他长什么样,他是我爹地,我有权利知道……” “你……” 鹿小满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儿子,有些头痛。 鹿鸣蹊今年五岁,明年就该上小学了,这也是她突然决定带儿子回来的原因。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懂得分辨简单的好与坏,而鹿鸣蹊比同龄孩子又要早熟些,他的思想深度说是小学二年级也不为过。 儿子想要找亲生父亲,他并没有错,鹿小满也不可能因为他要找父亲就揍他。 “小蹊。”鹿小满蹲下来与儿子平视。 鹿鸣蹊气得不看她。 “你想爹地,妈咪能理解,妈咪也想自己的爹地……”鹿小满说着语气顿了一下。 她昨晚做梦还梦见那个银头发老头了,只不过她怎么叫他,他都不肯转过身来看她一眼。 他大约还是因为当年的事,在生她的气吧。 鹿小满摸了摸儿子的头,继续道:“可你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刚才是节目现场,你扰乱了现场秩序,等明天妈咪会专程带你去向他们道歉,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不能推卸,你明白吗?” 鹿鸣蹊点点头,终于转过脸来看鹿小满。 “妈咪,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鹿小满微微错愕。 小家伙这次这么干脆就认错了?没有要为自己辩驳几句? “妈咪,你别揍我,我会听话的,我就是想爹地了,呜呜……”鹿鸣蹊说着还捂脸哭了起来。 鹿小满第一反应就是儿子在演戏。 可这里也没外人,他演给谁看呢? 正奇怪时,鹿鸣蹊突然朝她身后跑了过去。 鹿小满半蹲在地上扭头,眼前突然闯入一片陌生的深色。 顺着擦得锃亮的鞋尖往上看,笔直的裤线像用尺子量过,就连膝盖处的褶皱和裤脚利落的剪裁,都好似形成了一种张力,凸显出主人一双逆天比例的大长腿。 下一秒,鹿鸣蹊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了这双大长腿。 “蜀黍,救救我,妈咪要打我!”鹿鸣蹊害怕喊道。 鹿小满十分震惊,心思全然不在儿子身上。 眼前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男人矜贵冷傲的眉眼,一如记忆里那样疏淡隔离。 眉骨锋利得能割开暮色,睫毛浓密如帘,尽数将眼底的情绪遮蔽。 商临渊。 她和他整整六年没见面了。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 商临渊没有看她这边,眼神轻轻落在面前的小奶团子身上。 “你妈妈为什么要打你?”他突然问。 鹿鸣蹊蹭了蹭他的西裤,擦了擦没流出多少的眼泪,抽噎回答:“我想爹地了,妈咪说爹地死了,可我知道爹地没死,我要找爹地妈咪很生气……” 在鹿小满嘴里已经“死了”的商临渊这时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鹿小满:…… 让她死了吧。 对上男人讳莫如深的墨瞳,鹿小满下意识想逃,可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挪不动分毫。 她只好涨红了脸硬着头皮打招呼:“商、商舅舅好。” 商临渊静默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似乎比六年前高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但该丰盈的地方却也丰盈了许多。 脑海里一个画面不期然而至。 少女莹白如玉的身体,躺卧在他身体下颤巍巍抖着,一双水汪汪的眼却似狐狸般勾人魂魄。 他情不自禁吻了上去,那股甜美夹着果香,是从未品尝过的滋味…… 可醒来后,他身边躺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蜀黍,我妈咪叫你。”见商临渊在发呆,鹿鸣蹊扯了下他裤脚。 商临渊回神,朝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奶团子点了点下颌:“你儿子?” 这话明显是问鹿小满的。 鹿小满心跳加快,喉头一哽,好似被什么噎住,担心一说话会泄露了自己秘密,她轻轻点了点头。 商临渊努力忽视心头一丝异样,又问:“几岁了?” “蜀黍,我五岁了。”鹿鸣蹊有些激动抢答道。 鹿小满眼皮子剧烈跳动了一下。 幸好鹿鸣蹊长相随她。 商临渊应该不会起疑心! 不过,还是要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鹿小满伸手就要抓儿子回来。 她此刻完全忘记了,五岁儿子的运动细胞可不像她那么弱鸡。 抓出去的手一空,心里一惊,却已经来不及收势。 下一秒,她连人带包都朝一个方向倾倒过去。 此刻就算摔个四脚朝天她也认了,可偏偏…… 她倒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商临渊稳稳地接住了她。 却在鹿小满心跳加速时,又很快松开了手。 “不、不好意思。”鹿小满手忙脚乱站稳后就想要逃开。 “等一下。”商临渊开口叫住了她。 鹿小满身体不自觉绷紧,然后就看着商临渊转身朝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第4章 爹地偷偷给小奶团手机号 不一会,商临渊手里拿着一个红色丝绒长礼盒回来。 他修长五指轻巧捏着礼盒递过来,腕骨线条利落,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鹿小满怔怔看着眼前这只好看的手,脑海里有些思绪在荡漾…… “拿着。” 低沉男声打断了思绪,鹿小满一颗心往下沉。 果然,他还是只当她是六年前的那个高中生。 这么多年不见,长辈送晚辈礼物,出于礼貌罢了。 “不用了,我……”鹿小满准备拒收。 “给孩子的见面礼。” 一旁伸出来一只小手,迅速将礼盒接了过去。 鹿鸣蹊两眼亮晶晶的:“谢谢帅气的蜀黍。” “儿子教得很好。”商临渊唇角微微扯动,似赞誉的口吻。 鹿小满脸颊有些发热。 一句很正常的夸赞,可她却听出了别的意味。 商临渊准备转身之际,又突然留下一句。 “你走后,奶奶一直念着你。” 鹿小满心里微动。 她借住在商家时,商家老夫人对她十分照顾,她也很喜欢这位老人。 “我会去看太奶奶的。”她没多想就回答。 商临渊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转身离去。 “蜀黍再见。”鹿鸣蹊捧着礼盒挥舞着小手道别。 鹿小满转过身看着儿子。 鹿鸣蹊双手将礼盒紧紧抱在怀里,双眼警惕:“妈咪,这是我在这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你可千万不能抢我的哦。” 把她说得像一个土匪头子。 鹿小满气笑了。 “妈咪有没有教过你,对陌生人要保持警惕之心?你怎么初次见面就随便收人家的礼物?” 鹿鸣蹊回答得理直气壮:“可蜀黍不是陌生人,他是你舅舅,妈咪你不是常跟张婆婆说,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的吗?” 张婆婆是在翁城请的阿姨,平时接送鹿鸣蹊上下学和做饭,跟她们母子一起住了三年,早有了感情。 鹿小满顿了下,说道:“鹿鸣蹊,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她早已看穿了儿子的小心思。 鹿鸣蹊眼珠子骨碌一转,故意装傻:“妈咪,我肚子饿了,我们快去吃饭饭吧?” 车上,鹿鸣蹊坐在儿童座椅上开始拆礼物。 鹿小满发动车子,余光通过后视镜观察儿子一举一动。 红丝绒礼盒拆开后,露出里面一只翡翠玉镯。 玉镯款式古朴,纹路清晰,玉石通透有光泽,一看就是上品好玉。 这些年鹿小满跟着老师满世界地跑,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只玉镯价值连城。 甚至有钱难买,说不定是家传之宝,只传儿子媳妇代代相传的那种。 可商临渊却将这传家之宝送给了鹿鸣蹊。 是送错了吧? 刚才他临时起意要送见面礼,一定是匆忙中随手拿错了。 “小蹊,这个礼物太贵重,我们还回去好吗?”鹿小满跟儿子商量。 可这是爹地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鹿鸣蹊有些舍不得,小手在礼盒里随意扒拉,突然摸到了一个硬物。 像是一张小卡片? 他下意识看向驾驶位的妈咪。 正巧这时,鹿小满的手机响了。 连通蓝牙耳机,鹿小满接听了电话,跟电话里的人交谈了起来。 鹿鸣蹊赶紧把卡片翻转过来。 咦,洁白的卡片上居然只有一串数字? 1801818……整整十一位数字,难道是电话号码? 爹地的电话! 鹿鸣蹊眼睛一亮,果断将小卡片塞到了自己裤兜里。 这时鹿小满也讲完了电话,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乖乖坐着的儿子,继续刚才的话题。 “等会妈咪带你去挑份礼物,这个玉镯我们还回去,好吗小蹊?” “好啊,我要乐高机器人。”鹿鸣蹊敲亲妈竹杠毫不手软,举起胖乎乎的小手,“要3个。” “好,那你把礼盒递给妈咪。” 鹿小满担心儿子不小心摔坏了,还是给自己保管放心些。 鹿鸣蹊没反对,将盒盖盖上后就将礼盒递了过来。 鹿小满单手握着方向盘,松开一只手往后来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某平台黄色外卖服的骑手疾速冲过马路,跟鹿小满的车擦肩而过。 惊吓之下,鹿小满猛打方向盘,在仓惶避开前方撞上来的车后,车子却不听使唤撞上了一旁的栏杆。 车没什么事,鹿小满左手重重撞到车门,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她忍痛看向身后:“小蹊,有没有受伤?” 鹿鸣蹊也吓了一跳,儿童座椅保护了他,一点事没有。 “妈咪,我没事,你是不是受伤了?” “妈咪没事,你乖乖坐着别动,妈咪打电话给保险公司。” 鹿小满右手解开安全带下车去打电话。 鹿鸣蹊担心盯着鹿小满的身影,他很快注意到妈咪左手不自然地夹在身侧,整个身体也微微躬着,看着十分难受。 妈咪一定是受伤了! 鹿鸣蹊低头去按电话手表,他想拨打120来救妈咪。 可才拨出一个数字,他突然想到了裤兜里那张小卡片。 真是天赐良机! 道路两旁,梧桐疏影斑驳,叶片边缘凝着碎钻般的光,此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 车内男人一直闭目不语,右手指节轻叩着膝盖,树影的碎金在他深色西装上跳跃,又被车载香薰的冷杉气息凝冻成静止的光斑。 苏丞几次掉转头想开口说话,又始终犹豫不决。 “有事?”男人嗓音淡淡。 苏丞松了口气,赶忙问出心中疑惑:“商总,礼盒是要给老夫人的,您怎么给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刚才那对母子。 这个翡翠玉镯本来就是老夫人放在银行保险柜的,刚一拿出来就被转手送了人,老板要怎么跟老夫人交代? 而且凭他做了多年特助的第一感,总觉得老板跟那个年轻女子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商临渊缓缓睁开眼:“本来就是要给她的。” 苏丞:……这个回答还不如不回答。 苏丞满头雾水加满腹疑问,却又不敢继续再问。 这时,车内响起一阵手机铃音。 苏丞第一时间就去看自己手机,平日里找老板的和找他的,都是打到他这里来。 可这一次,他的手机居然没有响。 是老板的私人手机响了! 苏丞很快反应过来。 一定是刚才的小卡片被小男孩和他妈妈看到了,商总送了她们那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要打个电话过来表示感谢的。 “喂?”商临渊已经接起了电话。 “临渊,你现在在哪,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电话里响起一道娇媚的女声。 商临渊这时朝副驾位上的苏丞看了一眼。 苏丞心里一紧,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临渊,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现在是不是在忙,那我晚点……” “好。”商临渊回了一个字。 “你答应了?”女人惊喜万分。 今天他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你现在公司吗?我正好路过,过来等你好不好?”女人决定乘胜追击。 “还有事?” 一盆冰水浇息了女人心中的热火。 “临渊,我……” 不等女人回答,电话已经挂断。 轿车平稳行驶着,车内,静得落针可闻。 商临渊身上散发的低气压笼罩在车厢内,副驾驶座位上的苏丞,脑门上冒出一层虚汗。 “商总,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车厢内十分静音,短短几句对话,他大约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打这通电话的女人是楚烟,六年前商总醒来后身边的女人就是她。 楚烟对外一直以商总女友身份自居,商总拿她当挡箭牌应付董事长夫妇催亲,所以一直没有澄清。 这次也不知道她怎么弄到商总私人电话的,但这个电话号码只有几个人知道,现在泄露了,就是他这个特助的错。 “卡片你放进去了?”商临渊没继续追究,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苏丞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两秒,肯定回答:“商总,已经放进礼盒去了。” 商临渊没再说话,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回座椅,重新闭上眼, 只是脸色比之前凝重了一些。 苏丞不禁在心中暗暗祈祷:小祖宗,你千万别把电话号码当废纸扔了,赶紧打过来啊! 第5章 鹿小满想杀了我 鹿小满打完电话转过身,就看到鹿鸣蹊低头四顾,慌乱地在找着什么。 她这时也想起来了。 刚才这么一撞,那个玉镯没摔坏吧? 她赶紧拉开车门,弯腰在驾驶座位附近找了一圈,最后在两个座位中间靠底部位置找到了那个礼盒。 盒子半开,玉镯静静躺在边上。 鹿小满赶紧将玉镯捡起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 幸好没磕坏。 她得赶紧找个时间把这个烫手山芋还回去。 抬头看向儿子时,就看到小家伙没再找东西,而是低头把玩着电话手表,脸上还带着笑。 “小蹊。” 小奶团惊吓抬头,一双麋鹿似的葡萄眼慌乱看过来。 鹿小满奇怪看了他一眼,平时他做错事就是这副心虚的表情。 “妈妈刚才报了保险了,等会有人送我们去医院。” 鹿鸣蹊赶紧点头,短短的小胖手还不忘在电话手表上戳啊戳的。 “这事不准跟你干爹说,他最近很忙没空管我们。”鹿小满警告儿子。 鹿鸣蹊又疯狂摇头。 这个时候他才不会惊动干爹呢。 干爹对他虽然好,但他还是更愿意看到妈咪跟亲爹在一起呀。 刚才小卡片在裤兜里不见了,吓死他了,幸好在座位下面找到了,得赶紧想办法通知爹地过来。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解开座椅的安全带,鹿小满制止了他。 “别乱动,等会有人来了,嘶。” 不小心碰到右手臂伤处,鹿小满痛得轻吸了口气。 鹿鸣蹊担忧问:“妈咪,你手手是不是好痛啊?要不要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鹿小满好笑看着儿子:“这个光是吹吹可好不了,得看医生。” “啊,这么严重啊?那你会不会嘎了?” “噶不了。”鹿小满白了儿子一眼。 真是小嘴里吐不出象牙。 “可是妈咪,你还要找工作,还要照顾我,现在手手受伤了,你怎么忙得过来呢?要不……”鹿鸣蹊是想说要不找个男人来照顾他们吧。 “你别想把张婆婆叫过来,她要照顾自己的孙子孙女,现在没空。”鹿小满打断儿子的话。 鹿鸣蹊小嘴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实话。 反正消息他已经发送出去了,该创造的机会他都创造了,等爹地来了后,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没想到,爹地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凶女人。 “小满?” 有人叫她的名字,鹿小满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车窗外。 “好久不见。”鹿小满意外之后,平静地跟对方打招呼。 来人是她大学时的好闺蜜,楚烟。 六年时间,站在鹿小满面前的女人,全身名牌和珠宝首饰,烫着时下最流行的波浪卷发,烈焰红唇,身材妖娆有致,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跟大学时靠着贫困奖学金和同学的帮助度日的朴素女孩,天壤之别。 “我没想到居然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此刻楚烟脸上看不出一点遇到好闺蜜的惊喜,反而有掩饰不住的厌恶和一丝……恐惧。 鹿小满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楚烟尽量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声色厉苒威胁:“临渊是我的,你休想抢走。” “你想多了,我回来跟他无关。”鹿小满轻嗤了一声。 楚烟并不信这话,她恶狠狠道:“鹿小满,商临渊选择的是我,这么多年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也是我,你没有这个资格肖想他。以前不行,现在不行,以后也绝对不可以。” 鹿小满垂下眼帘,葱白的手微微蜷了起来,不知为何,胃里亦开始隐隐作痛。 “坏阿姨,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咪?” 鹿鸣蹊总算听明白了,这个嘴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的女人,是来跟妈咪抢爹地的。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爹地,决不能被别人抢走了。 楚烟惊讶地看着后座五岁小男孩,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后颤抖着手指着鹿鸣蹊。 “这小孩是你儿子?他、他多大了?” “哼,就不告诉你,你是坏女人。”鹿鸣蹊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 楚烟脸色一变,突然就抬手从后座车窗伸进去,将鹿鸣蹊一把抓到自己面前。 她倒要看看,这个小杂种长得究竟像谁。 “你干什么?”鹿小满担心儿子,伸手过来抢。 楚烟朝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保镖上前大力抓住了鹿小满两个手臂。 她右手本来就受伤了,这么一钳制,疼得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额头上沁出大颗的汗珠。 鹿鸣蹊也急了,抬手就往楚烟脸上抓:“你这个又老又丑的老女人,你敢欺负我妈咪,我跟你拼了!” 小孩子力气有限,虽然动作灵活,也只在楚烟保养得体的脸上抓出一条细痕。 “该死的小野种。”楚烟恶狠狠咒骂,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鹿鸣蹊被打得嘴角出了血,痛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鹿小满眼见儿子被打,顾不得骨折的右手,拼尽全力挣脱开保镖。 她身体迅猛扑到后座,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掐住楚烟纤细的脖颈,食指跟大拇指精准扣住了她喉管。 “找死!” 鹿小满左手一用力。 “啊……” 楚烟疼得叫出了声,喉间的氧气瞬间隔绝,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涌来。 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 “救、救命……” 楚烟两眼翻白,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她身后的两个保镖虽然五大三粗,可金主的命在人家手里捏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鹿小满满脸是汗,身上衣服早被汗水浸透,她右手臂抬不起来,小腹刀绞一般地疼,她只是在强撑。 整个人犹如强弩之末一般,拼尽全力撑着。 她不能让小蹊有事,绝对不能。 “小蹊,打110报警,快。” 鹿鸣蹊赶紧拨打了电话手表。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迅疾而至。 停下后,走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楚烟被鹿小满掐着脖子,仰着头,看到来人后,她神色一喜。 “救我,临渊,快救我!” 鹿小满惊愕抬头,左手却突然被一股力道击中,本能松开了手。 一得到自由,楚烟就往身后的人怀里扑去。 “临渊,好可怕,我差点没命了,鹿小满想杀了我。” 第6章 蜀黍给我买糖吃了 “爹……蜀黍!”鹿鸣蹊这时也看到了商临渊,惊喜喊出声。 商临渊两个都没理,目光落在鹿小满脸上。 “怎么回事?” 这是要她亲口解释的意思。 鹿小满大脑嗡嗡地响,她眼里只看得见商临渊怀里的楚烟,朝她露出的得意笑容。 “蜀黍,你不要抱这个坏女人,她刚才打了我一巴掌,还要打妈咪,全世界她黑心她最坏!”鹿鸣蹊口齿伶俐赶紧告状。 “我没有,临渊,你刚才也看到了,是鹿小满想掐死我,我脖子都青紫了,差点就没命了,呜呜……”楚烟哭得梨花带雨,整张脸都埋在男人怀里。 “坏女人,是你先打我一巴掌,妈咪才掐你的!” 见商临渊没反应,鹿鸣蹊急得喊道:“爹地,你儿子和老婆都要被人欺负死了,你再抱着坏女人,我就不要你这个爹地了!” 这话一出,全场都震惊了。 这小屁孩胆子也太大了。 乱认亲爹就算了,居然敢赖上全江城市最有权有势的商家掌舵人商临渊?! 可奇怪的是,商总本人却好似没有多意外。 “苏丞,将人带走。” 听商临渊发话,楚烟得意极了。 她可是商临渊惟一承认的女朋友,陪在他身边整整六年,这个情分又岂是鹿小满这个只跟他相处三个月的女人可以比的。 她仰起脸不屑地看着鹿小满母子:“小满,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到处留情,当年写给你情书的男生少说也有十几个吧,你这是挑了哪一个生了这么个小野种,一点素质都没有。” 话音落,她手腕上一紧,抬眼就撞入男人幽深难测的眸底。 “管好你的嘴。” 下一秒,苏丞朝她走来。 “带走吧。” 两保镖本来就是吃的商家粮,一直听命于商临渊,闻言一左一右架起了楚烟。 “你们干什么?临渊是让你们将鹿小满那贱人带走,你们抓我干什么?” “楚小姐,别让我们为难。” 楚烟难以置信看向商临渊,后者却眼尾都没给她一下,弯腰打开了车门,抬手抱起了……鹿小满?! 这世界疯了不成? “临渊,我脖子好痛,呜呜,我喘不过来气了,临渊……” 两个保镖很尽责,迅速将楚烟塞入来时的车里,很快就发动车子离开了。 鹿小满感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鼻间是好闻的冷木香气,一如六年前那晚男人身上的气息。 她莫名觉得很安心,昏昏沉沉之际,她又冷又痛,感到一具温热宽厚的身体贴近她,好温暖。 然后意识一点点模糊,最后彻底昏睡过去。 小轿车向医院驶去,车厢内一片安静。 鹿鸣蹊悄悄抬眼看向身边的男人,对方脸上一如既往的淡定,他亦看不出什么来。 这个爹地真的好难懂啊,还是干爹好,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他不用猜得那么辛苦。 鹿鸣蹊想起刚才他叫的那一声爹地,虽然是情急之下叫的,可他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的。谁知道从上车到现在,爹地都没有一个问题要问他。 难道爹地没有听清楚他叫的那声“爹地”? 再叫一次试试? 还是不能冒险,万一惹恼爹地,把妈咪丢下不管了怎么办? 妈咪这么虚弱,他可抬不动妈咪,必须要像爹地这么高大威武的男人才抱得起她。 想着,鹿鸣蹊低下了小脑袋,决定暂时当个透明人。 “脸还痛吗?” 他不说话了,一旁商临渊却突然问道。 “不痛了。”鹿鸣蹊不想让商临渊觉得他是个麻烦,赶紧摇头。 可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又轻吸了口气。 “下次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打不过就叫人,别逞强。” “我给蜀黍发消息了……”鹿鸣蹊有些委屈。 谁知道那个凶女人来那么快,而爹地又来那么慢呢? “嗯。”商临渊只应了一个字。 他目光落在怀里目光紧闭的苍白面容上。 逞强的又何止小家伙一个。 母子俩,都一样。 轿车一路平稳行驶至市第一人民医院停下。 苏丞下车打开车门,商临渊抱着昏睡的鹿小满下了车。 鹿小满跟在他身后,也迫不及待地要下车。 商临渊顿了一下,侧头道:“抱他一下。” 苏丞赶紧伸出双手稳稳抱起了小男孩。 “他脸受伤了,带他去包扎。” “是,商总。” “等一下。”商临渊又补充一句:“小孩子怕疼,给他买颗糖。” 苏丞看了一眼自家老板,觉得不可思议。 老板什么时候对一个小孩子的事这么上心了? 就是大小姐的女儿馨馨小小姐,老板这个亲舅舅也从来没有哄过她,更别提让人买什么糖果了。 老板可是最讨厌吃甜的! 要不是这个小男孩跟老板长得没有丝毫相像之处,且老板一向洁身自好,就是对楚小姐也从未有过越矩,他几乎要怀疑这是老板的私生子了! 医院里,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说鹿小满晕倒只是情绪过度激动,加上没有正常进食,导致胃部痉挛,只要调养几天就没事了。 而她左手有轻微骨折,打了石膏板固定,医生嘱咐4周左右才能康复,期间不能碰水和剧烈运动,注意饮食和多休息。 鹿小满醒来后,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没想到商临渊会选择送她来医院。 “妈咪,你好点了吗?身上哪里痛呀?”鹿鸣蹊一直守在床前,见妈咪醒了赶紧凑上前来。 “不痛了。”鹿小满想抬手摸摸儿子的脸,却发现抬不起。 她右手臂打了石膏,动一下就钻心地痛。 “脸还疼吗?”鹿小满心疼地问儿子。 “不疼了妈咪,蜀黍还给我买糖吃了。”鹿鸣蹊咬着棒棒糖笑眯眯的。 见儿子脸上涂了药水,鹿小满知道肯定是商临渊叫医生给看的。 “谢谢。”她低声道谢。 商临渊没回应这声道谢,而是冷着脸问:“医生说你饮食不规律,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鹿小满顿了一下。 最近确实疏忽了照顾好自己。 忙着搬家,找房子,给儿子找学校,自己又找工作…… 以前在翁城身边有张妈还不觉得,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那么多事要做,真的好难,也好累啊。 可这些苦楚鹿小满不可能告诉面前的男人,她习惯性扭开了脸:“还好,只是偶尔有点忙。” “你能饿肚子,孩子跟你一起,要是也饿病了怎么办?” 商临渊说的是实话,可鹿小满并不想听。 她不会让儿子饿肚子的,每次都是喂饱了儿子她才做自己的事。 儿子是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她自己的命可以不要,儿子绝对不能有事。 “我没事了,商、舅舅,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你有事先去忙吧……”她随口敷衍道。 商临渊讳莫如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用完了人就扔,阿满,你果然还跟以前一样。” 鹿小满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第7章 五岁小奶团扯亲爹头发做鉴定 商临渊若有所思看着这一抹嫣红,眸色深邃了些,他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脸红什么?” “没,没什么。” 鹿小满自认脸皮薄经不起挑逗,而且她总感觉面前的男人,是故意引着她往“歪门邪道”上走。 她不能上当。 她扭头看向苏丞道:“苏先生,医药费是多少,我转给你。” 商临渊是大老板,排队挂号结账这些事他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 医药费肯定是他特助苏丞垫付的。 苏丞下意识看向自家老板,见对方没有什么表情,他登时心领神会。 “鹿小姐,你加商总微信吧,是他付的医药费,你直接转给他就好了。” 鹿小满:…… 不过既然当事人都说了,而商临渊也没反对,她只好露出一丝客套不失礼貌的笑问:“商舅舅,我现在把医药费转给你,你卡号……” 商临渊低头在手机上敲了几下,大大方方递过来:“扫吧。” 鹿小满被迫加了好友。 微信联系人里很快多出一个黑色头像,纯黑色没有一点图案,犹如一片没有星空的夜。 “我现在给你转……” “不急。”商临渊收起手机转身向外走。 鹿小满踌躇没动。 她不太想继续坐商临渊的车,她的车估计是被保险公司叫人拖去维修了,看来这两天都要打车或是坐地铁了。 “妈咪,我们快去吃饭吧,我好饿啊。”鹿鸣蹊拉了拉她的手。 鹿小满只好牵着儿子朝外面走去。 商临渊在等车,鹿小满正要跟他说再见,就见鹿鸣蹊又摇了摇她的手。 “妈咪,你不要做饭了,我们接下来都吃外卖吧?” 鹿小满愕然,她倒是还没考虑这么远。 鹿鸣蹊又继续道:“虽然小孩子吃外卖不好,可吃几天没有关系的,只不过你是病人,吃外卖没营养,但我这么小不会做饭,也没办法了,吃外卖就吃吧……” 鹿鸣蹊啰啰嗦嗦的,小大人似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鹿小满还没想明白臭小子又作什么妖呢,就听得一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先去我家住几天。” 鹿小满瞪大了眼,她没听错吧? 见她没回音,商临渊轻掀眼皮看过来:“又不是没在我家住过,怕了?” 鹿小满小脸登时有些发烫。 她是真的有点怕…… “不、不用了,谢谢,我们先回家了。”鹿小满结巴说完,赶紧拉着鹿鸣蹊就要走。 拉了一下没拉动,她使了点力,又瞪了儿子一眼,小人儿还是一动不动。 “妈咪。”鹿鸣蹊慢吞吞地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跟蜀黍说。” 鹿小满心里一咯噔。 她现在最不愿的就是儿子跟商临渊接触。 她刚要说话,鹿鸣蹊已经松开了手,径自朝商临渊跑过去。 “蜀黍,我能再抱一下你吗?” 小家伙酷似鹿小满的脸上神色真诚无比,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过来,黑白分明的大眼充满了渴望,清清楚楚倒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仿佛小人儿眼里只看得到他。 商临渊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其实是有点洁癖的,尤其是跟不亲近的人,即便商家人,能跟他这么亲近的,除了姐姐商知夏,也只有奶奶商老夫人了。 可此刻,他居然没有想抗拒小人儿的拥抱。 商临渊慢慢蹲下身,手刚要抬起,鹿小满已经扑了过来。 精准投人入怀。 “蜀黍,谢谢你今天救了妈咪和小蹊。” 鹿鸣蹊短短肥肥的小手臂揽住男人修长脖颈,小脑袋也亲昵地依偎过去。 “小蹊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小家伙温热的呼吸洒在商临渊的脖颈,激起他一股莫名的感觉。 想起之前小家伙在相亲舞台上找爹地的场景,商临渊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怜惜。 “小蹊也很棒,叔叔也很喜欢你。”商临渊大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顶。 鹿鸣蹊嘻嘻一笑,也模仿商临渊一样,踮起脚尖在对方头上摸了一下。 苏丞在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虎屁股摸不得,商总的头也摸不得啊,臭小孩。 可鹿鸣蹊似乎摸一下没过瘾,又接连摸了商临渊的头好几下。 “蜀黍,下次见咯,白白!” 鹿鸣蹊笑眯眯地双手插兜,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鹿小满身边。 鹿小满同样被这一幕震惊到,顾不上再说什么,赶紧抱起儿子就走。 “妈咪,蜀黍都邀请我们去做客了,你为什么不答应呢?有人照顾我们不好吗?我不想天天吃外卖啊,我好不容易养胖了点,吃外卖会瘦回去的……” 小奶团稚嫩的声音叽叽喳喳入耳,人都走远了,余音犹在。 司机取来车时,就看到老板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以一个奇怪的半跪姿势蹲着,眼睛直盯着一个方向没有动。 “商总,苏特助,鹿小姐她们呢?” 商临渊没回话,沉着一张俊脸上了车。 苏丞扫了司机一眼,让他闭嘴。 司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没说错什么话吧? 车子开动后,苏丞想起来一件事。 “商总,我刚才看到小朋友扯了您几根头发塞裤兜里了。” 商临渊凝眉:“你没看错?” 难怪他刚才觉得头皮一痛,还以为是小家伙不小心拽了下他头发。 “没错,小朋友背着你数数的时候我看清了,总共扯了您三根头发……”苏丞斟酌说道。 他当然不敢说鹿鸣蹊脸上还露出了类似奸计得逞的笑容。 到现在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五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计呢。 见商临渊没说话,苏丞试探问:“他拿您头发,能做什么呢?” 总不能是好玩吧? 半响,商临渊淡淡答:“随他吧。” 商总这都不生气? 苏丞有些咂舌。 自从六年前那一晚的事不小心曝光后,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女人携着儿子或是女儿上门来认祖归宗的。 可还没见着商总的面,那些女人和孩子就统统被打发走了。 那些孩子他也见过,别说,还真有那么一两个长得跟商总相似的。 商总对待那些孩子冷漠绝情,为什么唯独对鹿小姐的儿子另眼相待呢? 打死苏丞都不会想到,有一句俗话叫“母凭子贵”,当然反过来也成立了。 中午饭,鹿小满带着鹿鸣蹊吃了一顿海鲜大餐,两人美美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又去逛了下超市。 鹿小满想着还是家里做饭方便,于是买了各种蔬菜水果肉类,堆了满满一冰箱。 她和鹿鸣蹊来江城已经一周多了,周围附近也都摸熟了,这套二居室是她买下来的学位房,方便以后鹿鸣蹊上附近的小学。 小学离得很近,走路三四分钟就到了,还不用过马路,鹿小满对这个新家很满意。 晚饭时,鹿鸣蹊看着熬得稀稀拉拉的小米粥,有些食不下咽。 “妈咪,我午饭吃得好饱,一点都不饿,我不想吃了。” 鹿小满哪里不知道儿子的小心思,小家伙正是吃肉的年纪,无肉不欢。 只不过她左手受伤不能动,光靠右手根本切不了肉和菜。 最后犹豫半响,只能把整坨瘦肉丢进砂锅里,跟小米一起熬煮。 出锅的时候,她还单手打了两个鸡蛋,碎了点蛋壳在粥里,她怎么都没捞到,只好将就吃了。 “好香的瘦肉鸡蛋粥啊,你闻闻。”鹿小满舀了一勺递到儿子面前。 鹿鸣蹊一脸嫌弃地扭开脸,嘴里还是不忘给足面子:“嗯,是很香,可是我也好饱,妈咪,实在吃不下了。” “不吃粥也可以,等会不要吃零食。”鹿小满警告儿子。 鹿鸣蹊连连点头,赶紧从桌上下来,跑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 他轻手轻脚爬上床,确认妈咪没有在门口偷听,这才按了下电话手表,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8章 做梦都想跟商临渊结婚 “喂,你们收到了吗?能快点出结果吗?” “要2天,不可以加急吗?” “加急要加钱?加多少?” “啊,要三千?能不能少点……行吧,三千就三千,我微信转给你,晚上十点前可以出来是吗?好,我等你们结果。” 挂了电话,鹿鸣蹊点开了自己的小金库,看到里面的余额,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了找到亲爹,他可是把全部家底都掏空了。 亲爹啊亲爹,你可千万要争气啊。 鹿鸣蹊忍着肉痛把钱转了过去。 等找到亲爹,这点钱算什么?他还会愁没钱用吗? 想到这里,他幼小的心灵终于好受了些。 办完正事,鹿鸣蹊又踮脚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 鹿小满正坐在餐桌边吸溜米粥,她左手绑着石膏板,虚虚垂在胸前,右手拿着瓷勺舀了一口粥递到嘴边,吹了几下见不烫了才喝下去。 晕黄的灯光下,一个受着重伤的女人,孤孤单单地喝着一碗米粥…… 鹿鸣蹊将这一幕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看着照片眼眶都有些泛酸。 哼,就不信亲爹地忍心不顾他们母子俩。 鹿鸣蹊熟练输入那张卡片上的电话号码,并附上:我是鹿鸣蹊,蜀黍,快加我呀。 之前在车祸现场担心被妈咪看见,他紧急忙慌地坐车里直接给商临渊手机号发的消息,这会才正式加好友。 果然加上了爹地的微信。 “叮咚。” 鹿鸣蹊将照片发了过去,又打了一行字:蜀黍,我现在肚子好饿啊,妈咪做不了饭,我们只能天天喝粥了,呜呜。 发完消息,他就赶紧按了电话手表静音模式。 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就进来了。 “小蹊,我是商临渊。” “蜀黍,你要来救我们一命了吗?我就知道蜀黍不会不管我和妈咪的。”鹿鸣蹊压低声音激动道。 商临渊:…… 就算喝几天粥,也要不了人命的。 更何况他派人跟踪了他们母子,中午她们那顿海鲜大餐到现在估计还没消化完吧。 但他没点破:“一分钟后去开门。” 鹿鸣蹊有点懵:“开什么门?” 末了他又明白过来,欢呼道:“蜀黍,你这么快就来了吗?” “不是我,是救你们命的东西。” 话音落,门铃声响起。 鹿鸣蹊赶紧挂了电话,噔噔噔跑去开门。 房门打开后,眼前一幕震惊了他大大的眼。 “少爷好。” 十来个身穿厨师服戴着白高帽的男人整整齐齐排在门口,脸上的笑容也如出一辙。 鹿鸣蹊赶紧招手让他们进来。 “请进,请进。” “谁来了?”鹿小满闻声过来。 看到厨师们端着一个个洁白的瓷盘鱼贯而入,她也惊住了。 “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错,鹿女士,我们就是要送来这里的。” 餐盘都摆好后,为首的厨师礼貌道别:“祝鹿女士和小少爷用餐愉快,下次再见。” 一眨眼的功夫,十几个人又整齐有序地离开了。 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美食,鹿小满还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鹿鸣蹊已经从梦中回到现实,他啧啧称赞:“受过专业训练的就是不一样啊。” 鹿小满回身盯着儿子的眼睛:“是你叫的餐?” 说完她又觉得不可能,儿子小金库才多少钱,这一桌子菜绝对不下五位数。 儿子买不起。 那会是谁呢? 脑海里浮现了一张矜贵冷然的脸,可很快又被她甩出了脑海。 他日理万机,公司的事还顾不来,不会多管这闲事的。 “妈咪,是蜀黍帮我们叫的。”鹿鸣蹊主动答疑。 鹿小满眨了眨眼,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商临渊为什么要对她们母子这么好? 难道…… 他发现什么了? “砰!” “砰砰……” 瓷器碎裂的刺耳声从一栋三百多平米的大平层传出。 金地海岸位于江城市中心地带,房子均价在四万五。 不算便宜。 屋内装修和家具都显高档,只是摆设略显凌乱,破坏了整间屋子的美感。 楚烟的妈妈李美凤冲进房里,看着一地狼藉惋惜不已。 “小烟,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好的花瓶你摔了它,要值不少钱啊!” “快别摔了,就你这个臭脾气以后有谁要,还有你摔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心疼死我了……” 李美凤一把抢过女儿手里的古董玉器。 “钱钱,你就知道钱,这些年我给你的钱还少吗?”楚烟喘着气怒喊。 她被商临渊勒令在家不准出门,就连零花钱都少了一半,这口恶气她找谁出? 还有鹿小满那个贱人,她凭什么被商临渊抱在怀里? 这么多年了,她每次靠近那个男人就被无情推开,她连他手都没牵过,凭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可你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你哥还要跟李家那个女儿结婚,我们彩礼可要不少钱,总得多攒点……” “你就知道想着哥,你有一刻想过我吗?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提起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楚烟更生气了。 “你现在不挺好的吗?商总待你也好,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要飞黄腾达了,总得帮帮你哥啊。” 跟商临渊结婚? 楚烟愣了一下。 她倒是做梦都想结婚,可是商临渊不想结啊。 见楚烟没说话,李美凤越说越起劲:“等你跟商总结了婚,我们以后就都有保障了,商总要是能让你哥进集团做事,再给他一个主管做做,管着几十号人,李家人也肯定对你哥另眼相看,还不得巴着你哥……” “别说了!”楚烟突然吼道。 李美凤被女儿吼得愣了一下。 “楚烟,有你这么对妈说话的吗?”楚玉堂慢悠悠晃到了门口,满脸嫌弃,“快跟妈道歉,你看妈都被你吓到了。” 楚烟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亲哥,刚消下去的怒火又腾地起来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骂人,手机这时响了。 “什么?那小野种居然敢拿临渊的头发……” 第9章 他发错的腹肌照 楚烟嘴里飚着脏话,无意间抬头看到亲妈和亲哥都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心里一阵烦躁。 索性直接无视,转过身走去另外一边接电话。 楚玉堂被楚烟这态度气到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妈,她不会是瞒着我们捞什么好处吧?搞这么神神秘秘的。” 李美凤摇头:“她不敢,她能顺利成为商总的女人,我们可是出了大力的,除非她不想嫁进商家了。” 楚玉堂放下心来:“我答应过李叔叔,等妹妹嫁进商家,一定会在准妹夫面前举荐他,虽然我跟佳佳是真心相爱,可答应人家的事不能不算数,你说对吧妈。” “那是自然,等你妹嫁给商临渊了,我也会出面让商家给李家好处的。” 母子俩聊得热火朝天,这时楚烟已经挂断电话,脸上布满寒霜走过来。 不等他们问,楚烟先说道:“想要好处是吧?帮我做一件事。” 入夜,静凉如水。 路灯的光晕里,偶尔有落叶打着旋儿落下。 万籁俱寂,鹿小满靠在床头了无睡意。 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黑色头像,手指戳了几戳。 当年离开这里时她亲手删了并拖黑男人所有的联系方式,想的就是以后老死不再相见。 却没想到……这么快又加上了。 “商舅舅,我儿子小蹊说,晚餐是您帮忙订的,请问多少钱,我转给你……” 这行字刚敲出来,又被鹿小满删了。 想到之前商临渊随意夸赞的一句“儿子教得不错”,她脸颊又忍不住发烫,心跳也有些快。 他那话意思,怎么就像是夸他和她生的儿子似的…… 想到这里,鹿小满赶紧把“我儿子小蹊”这几个字删掉了。 可看着剩下的一行字,她又开始犹豫。 过去她吃了商临渊两年多的饭都没给过钱,这一顿饭钱却强调要转给他,会不会有点太那个了? 后面的话也不妥,于是索性都删了。 “谢谢你送的晚饭,以后不用那么麻烦了……” 鹿小满手指敲敲打打,删删减减,终于敲定了这行字。 她鼓起了勇气,正准备按下发送键时,屏幕突然“叮咚”一声跳了一下。 不是她发出去的提示音,是他发来的消息。 鹿小满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指尖下意识缩回来,像被烫到一样。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那条新消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背景像是在健身房的更衣室,镜子里映出一截线条分明的腰腹,蜜色皮肤紧绷着,人鱼线顺着低腰运动裤的边缘往下延伸,肌理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是他的腹肌。 鹿小满的大脑在三秒内彻底宕机。 血液“嗡”地一下冲上头顶,耳朵烫得能煎鸡蛋。 她甚至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照片里的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连带着记忆里他穿白衬衫时隐约勾勒的轮廓、打球时被汗水浸湿的领口、弯腰捡东西时露出的一小截腰线…… 所有被她偷偷藏起来的碎片,突然在这一刻拼凑成了清晰的模样。 她慌乱地想退出去,假装没有接到这个烫手山芋,可手指却在屏幕上抖得不听使唤。 下一秒,又跳进来了一条消息。 “你喜欢吗?” 鹿小满的大脑再次宕机。 但她心却慢慢静了下来。 商临渊手机被偷了! 否则,打死他都不会发这些给她的。 下一秒,对话框里只剩下一行灰色的小字:“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鹿小满惊在原地,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脸颊发烫。 撤回了? 手机没被偷? 那他是发错人了? 是啊,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这么私密的照片当然不可能是发给她的。 无数个念头像烟花一样在脑子里炸开,鹿小满盯着那行撤回提示,手指悬在输入框上,眼眶慢慢变红。 “你喜欢吗?”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脑海里像是复读机一样反复播放这两段话。 那是某个午后,她兴冲冲地跑去商临渊的书房,想要告诉他自己荣获了校区作文竞赛一等奖,她想要给他看那篇自己的获奖征文…… 一门之隔,她听到了商临渊在跟人表白。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无数个夜晚像唱片一样萦绕在她耳畔,那是她偷偷录下来当铃声的,每个夜晚她都要伴着这个声音才能入睡。 所以,她怎么可能听错呢。 那一刻,她天都塌了。 十八岁的少女心思,所有来不及诉说出口的爱意,都随着手里那张硌得她指腹生疼的奖状翩然落地。 原来自己那些藏在文字里的试探,那些借着“分享获奖喜悦”的由头,不过是自作多情的独角戏。 她甚至没有勇气踏进房门一步,只能慌不择路地选择逃跑,她只想远远地逃离那里…… “叮咚”,手机提示音打断她思绪。 又有一条新消息。 “发错了。” 鹿小满攥紧了手机,脸上却是了然。 “没关系,商舅舅,谢谢你送的晚饭,以后不用那么麻烦了。”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照片里的热度,她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几道利落的沟壑,还有镜子里隐约晃过的、他带着水珠的脖颈。 可她的心却再也惊不起半点波浪。 手机另一端,灰色冷色调装潢的大别墅里,男人刚沐浴完。 黑色浴袍裹着他矫健颀长的身躯,乌黑的碎发凌乱散着水汽,他在沙发上坐下来,低头专注地看着手机。 突然目光一凝。 “……以后不用那么麻烦了。” 小没良心的。 商临渊将手机丢到一旁,站起身来。 浴袍的丝质领口松垮地滑到肩头,露出的锁骨线条利落得像用刀凿刻过,两侧人鱼线顺着腰线往下收,陷成两道深邃的阴影,恰好卡在浴袍松垮的系带处。 他去酒柜倒了杯红酒,来到露台坐下。 品酒,赏月。 好不惬意。 鹿小满快要睡着时,被手机“叮咚”的响声惊醒了。 她睡眼朦胧中看到一条消息: “你手受伤做不了饭,不能饿着儿子。” 第10章 调换亲子鉴定报告 可能是睡意让大脑有些迟钝,反应了好一会,鹿小满才明白过来这条消息是什么意思。 睡意彻底消失。 她儿子,关他什么事? 商临渊一再地模糊“儿子”这个概念,让鹿小满心生警惕。 那个男人那么精明,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可他不是已经承认了那晚的女人就是楚烟,怎么可能会怀疑到她身上来呢? 必须要赶紧想办法打消商临渊的疑虑。 鹿小满盯着手机好一会,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就在这时,鹿鸣蹊房间里传出来一声响动。 “咚”地一声,很快就没动静了。 鹿小满惊疑看向门口。 小蹊睡觉掉床底下了? 不应该啊,他一岁会走路后,就没再摔过跤,包括睡觉从床上摔下来,都没有过。 担心儿子出事,鹿小满顾不得手机了,赶紧朝隔壁房间跑去。 隔壁儿童房间里,鹿鸣蹊的确摔在了地板上。 他顾不得屁股疼,翻过身就拨打了商临渊的电话。 他一定要问清楚,到底蜀黍是不是他爹地,他跟妈咪有没有亲亲抱抱过,电视上说亲亲抱抱就能生下宝宝的。 “蜀黍怎么会不是我爹地?我怎么会找错爹地呢?我明明拔的是爹地的头发呀,鉴定报告一定出错了,一定是的。” 等待电话接通过程中,鹿鸣蹊脑子里嗡嗡的,他总觉得自己不会认错爹地。 门口,鹿小满脚步顿了一下,悄悄推开门,就看到儿子难受的样子。 要不是先听到小家伙嘴里的喃语,她就担心得直接冲进去了。 好家伙,居然敢去拔商临渊的头发做亲子鉴定!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鹿小满又想气又想笑。 鹿鸣蹊才五岁啊,就敢做出这样的事,他到底随了谁呢? 鹿小满轻轻敲了下房门,就推门而入。 鹿鸣蹊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满脸质问:“妈咪,你又这样,不经过我同意就进我的房间!” “我敲门了,你想你爹地太投入没听到,不能怪我。” 提起“爹地”,鹿鸣蹊有点儿心虚,又有点侥幸心理。 他刚才说的话,妈咪应该没听到吧?他说的很小声的。 可鹿小满的话粉碎了他的这点侥幸。 “亲子鉴定只有正规专业的机构才能做,既然出了,就不可能有假。” 鹿鸣蹊急了:“可是蜀黍真的是我爹地,妈咪,你相信我。”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鹿小满扶额。 关于商临渊是不是她儿子的亲爸这一点,她还是最有话事权的。 只不过她瞒了这么多年,当然不可能说实话。 “一切都要讲证据,妈咪说的话你不信,难道你也不相信科学吗?”鹿小满软硬皆施,“更何况你私自拔了别人的头发去做鉴定,本来就是不对的,下次见面你要向对方道歉。” “可是我……”鹿鸣蹊越说声音越小。 他真的好想爹地,好想好想的…… 鹿小满已经板起了脸,鹿鸣蹊不想在老虎头上捉虱子,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作罢。 “明天妈咪带你去跟他道歉,顺便请他以后不要再给我们送餐了。” “为什么呀?他不是你舅舅吗?我要叫他舅姥爷的,他是我们的亲人啊。” 鹿鸣蹊不干了,爹地做不成,做舅姥爷他也认了,总之他就是喜欢蜀黍。 再说他也不想天天喝小米粥啊,呜。 “我喊他舅舅,但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只是受你外公所托照顾了妈咪一段日子,除此之外,我们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鹿小满想要彻底打消儿子找爹的念头,语气坚定强调:“妈咪没有骗你,你爹地真的已经死了,以后你不要再找他了。” 鹿鸣蹊难过地低下头,不想再说话。 他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其实已经接通了,只是母子俩此刻谁都没有注意到。 电话这端,被迫又死了一次的商临渊:…… 小没良心的。 就这么想撇清跟他的关系吗? 他偏偏不想随了她的意。 金地海岸小区。 “你哥我出了这么大力,你就给这么点钱?我给手下兄弟塞牙缝都不够。” 楚玉堂看着手机转账,满脸嫌弃。 “两万少了,你想要多少?”楚烟忍着怒意问。 钱钱钱,就知道朝她要钱。 “至少这个数。”楚玉堂伸出手比了个“六”。 “什么?你要十万?”楚烟气笑了,“你把我卖了,看我值不值这个数。” 她一个月工资才一万多,除掉开销和给妈妈的,也就剩下五六千块。 这些年虽然陪在商临渊身边,但就是做他名义上的女朋友。 除了一些必要的商业应酬需要置办衣物商临渊会提前让人转账,此外他对她是一毛不拔。 要不是有商妈妈明里暗里地送她首饰礼物,还给她钱买了这套房子,她就连落脚地都没有。 “少啰嗦,你就是太小气了,商临渊什么身份,这点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都不算,你做了他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钱?” 楚烟气红了眼眶:“我是做他女朋友,不是卖身,他的钱是他的,又不是我的。” “那两保镖工资不少吧,你有钱请保镖,没钱给你哥用?你良心都被狗吃了?”楚玉堂斥责自己妹妹。 “保镖是商家请的,工资也是人家付的,不是我。” 去年楚烟被商临渊生意上的对家派人绑架过一次,还是商家花了大价钱赎回了她,最后没有证据也就不了了之。 但商妈妈担心楚烟安危,就从商家派了两保镖时刻保护在楚烟身边,护她周全。 “好,既然这样,这份报告你也别要了,我直接拿着去找商临渊,我猜他一定有兴趣知道。” 楚玉堂扬了扬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得意地威胁亲妹妹。 幸亏他留了一手,将这份东西拿了回来,这可是比楚烟命还重要的东西,楚烟怎么可能不拿钱来买回去。 “你,你是不是想一起死?”楚烟气得目眦欲裂,只想拿刀砍了这个蠢货。 让商临渊知道鹿鸣蹊是他的亲生儿子,鹿小满才是他那晚的女人,她楚烟就成了一个骗子。 她倒了,楚家也要完了,还会有楚玉堂什么事。 到时候这栋房子也要还回去,他们只能流浪街头做一个乞丐! 第11章 真亲子鉴定报告换十万 “还敢威胁我?楚烟,我可是你哥,你有今天,可是我舍了命差点坐牢帮你的,你搞搞清楚。”楚玉堂恶狠狠骂道。 “你帮我?你是帮你自己,你被追债的追得满街跑,是谁拿钱帮你摆平的?是我,没有我,你早被那些人砍死了。” “我被砍死了?”楚玉堂恼羞成怒,一拳头就朝楚烟砸过来,“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谁死!” 楚烟躲得快,没被打到。 楚玉堂也就一身蛮力,但其实没多少实力。 “保镖!” 楚烟先前撵走保安,是为了跟楚玉堂商量私事,可现在也顾不得了。 保镖在门口,听到楚烟叫,赶紧推开门冲了进来。 眼看着楚玉堂就要吃亏,关键时刻李美凤从外打牌回来,挡在了楚玉堂面前,怒斥保镖。 “干什么?你们连少爷都敢打?滚出去。” 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镖纹丝不动,他们是受商家吩咐保护楚烟,这里也只有楚烟可以命令他们。 “你们先出去。” 楚烟自然不敢让保镖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又补充一句:“将大门关上。” 李美凤问清事情来龙去脉,这回倒是没向着儿子,朝楚玉堂道:“将它还给你妹妹!” 楚玉堂还是不肯将亲子鉴定报告给楚烟,并一口咬定就要十万块,没有钱,谁都别想劝他。 李美凤只好又劝女儿:“你哥哥跟李家小姐谈恋爱后,开销自然就多了,这样,你下个月和下下个月不用给我钱了,这次就都给你哥吧。” “对啊,妈都发话了,你还不快点给我钱。”楚玉堂得意洋洋地笑道。 楚烟怒瞪着楚玉堂没说话,心里只有一片荒凉。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家人? 每次让楚玉堂做一点事,他就要千方百计地从她身上索取报酬,可即便这样,她也得十年如一日地养着他,养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蛀虫! 她好恨啊,高中三年她拼了命地想要考上一个名牌大学,为此她整整三年不敢在十二点前睡觉。 没日没夜地学习,到头来终于凭自己实力考上了,可最后因为这个亲哥哥,大学差点毕不了业。 她大学的学费被楚玉堂偷去赌了,她哭着求妈妈,求亲大哥,可没有一个人帮她。 如果不是后来有人帮她交上学费,她就要因此辍学。 现如今,他又来威胁她,又来问她要钱。 可这次,她不想妥协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楚玉堂,我这条命给你,你有种就拿去。”楚烟梗着脖子。 “你找死!”楚玉堂怒了,抬手就要扇过来。 李美凤赶紧拦住,示意楚玉堂先走。 “我来劝你妹妹,你先去房里躺着。” 楚玉堂走了后,李美凤又温言细语劝了楚烟好一会儿。 大意不外乎还是给楚玉堂钱,儿子跟富家千金谈恋爱,总不能每次约会让对方买单,楚烟这个做妹妹的,有钱就得帮衬着。 楚烟听得脑壳疼,对李美凤也没好脸色,甩门进屋去了。 楚玉堂这边听到甩门声,哪里还睡得着,怒气冲冲就出来,站在楚烟房门口满脸怒意。 李美凤担心他又动手,想要去拦住,楚玉堂直接朝大门口走了。 翌日。 鹿小满接到了一个电话。 “鹿女士,我是LR集团人力资源部,恭喜你被我们公司录取了,请问今天方便来办理入职手续吗?” “LR集团?我记得没有投过你们公司简历,怎么……” “是这样的,‘缘来是你’是我们集团旗下分公司的一档黄金档相亲节目,小朋友在相亲现场找爹地的视频播放量突破了千万大关,我们公司市场策划部张总监知道了你往制作部投过简历,破格录取了你,恭喜你,另外我们旗下‘好孩子’品牌打算签约一个小模特,请你将小朋友一起带过来。” 这一大段话,鹿小满消化都需要时间,可对方不等她回答就挂了电话。 好像料定了她会答应似的。 不过LR集团! 整个华国谁人不知呢。 LR集团的产业覆盖全国范围大小二十多个领域,国际市场也占了百分二十的销售额,只要在LR集团上班,家人说出去都有面子。 而且集团每年盈利额上千亿,职工奖金和高层分红都可观。 不过这些资料鹿小满早就知道了,她现在要消化的是,昨天那个相亲节目居然真的播出去了? 怎么能这么随意呢?不是相亲节目吗? 一个小孩子在台上找爹地,有什么好播的? LR集团是商临渊的地盘,她昨天故意把简历上学历改了,就是不想被面试上,鬼迷了心窍才会答应去上班。 还要签约鹿鸣蹊当模特? 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她绝对不会答应的。 “妈咪,我要当模特!”冷不防一道稚嫩童声响起。 鹿鸣蹊顶着一个乱糟糟的鸟巢走过来,两眼亮晶晶:“妈咪,这是我从小的梦想,你忘了吗?” 说着他还转了一个圈,没有穿公主蓬蓬裙,也被他转出了蓬蓬裙的效果。 “我这脸蛋,这身材,不当童模太可惜了呀!” 鹿小满:…… 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儿子性格究竟遗传谁。 现在的关键,是她要赶紧想个正当的理由拒绝! “妈咪要给你找学校,新学校新环境你要适应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做别的,所以……” “不用适应?”鹿鸣蹊拍着自己的小胸脯,神气极了,“我这个性格,到哪都受欢迎的,妈咪你不会是忘了,我可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万人迷’呀,你还记得上次那个……” 鹿鸣蹊小嘴叭叭叭了一堆,听得鹿小满晕头转向的。 见鹿小满一直不吭声,鹿鸣蹊眼里的光愈发透亮。 “妈咪,我保证会好好上学,认真听讲,跟所有同学友好相处,尊师敬道,孝敬我亲爱的妈咪,妈咪,你就让我去当童模嘛,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啊,我太想了……” “你确定是你……从小的梦想?”鹿小满打断他问。 鹿鸣蹊点头如啄米:“是啊,是啊。” “不想当变形金刚了?”鹿小满毫不留情戳破了他。 第12章 又看到爹地了 鹿鸣蹊嘻嘻笑,丝毫不心虚:“我都长大了妈咪,变形金刚又不是真的存在,我才不要当变形金刚,妈咪,我就要当童模,妈咪,妈咪……” 鹿小满脑壳子疼。 她怕鹿鸣蹊搞事,更怕鹿鸣蹊向她撒娇。 好像每次只要儿子没皮没脸地跟他一撒娇,嘴里“妈咪、妈咪”地叫着,她就拿他没辙了。 当然,这也只限于一些不违反原则和触碰底线的事,鹿小满都会妥协的。 她心疼儿子从小缺失了父爱,所以想尽可能地在别的地方多补偿他一些,不过好在,鹿鸣蹊并没有被她养成骄纵的个性,反倒十分讨人喜欢。 算了,儿子只是想尝试一下当童模的感觉,多一次不一样的体验,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蹊,妈妈可以答应你……” “噢耶!”鹿鸣蹊高兴地跳起来。 “但我有一个要求。” “一百个要求我都答应你,妈咪。”鹿鸣蹊再次拍着小胸脯豪迈答应。 鹿小满被逗笑:“到了那里不许乱跑,必须跟着妈咪,也不能调皮捣蛋,要听话。” “没问题,Madam。” 鹿鸣蹊十分利落地敬了一个标准礼。 LR集团。 主体办公大楼气势恢宏,一共有一百三十多层,堪称城市天际线的绝对地标。 现代化的建筑风格搭配大面积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发亮光彩夺目。 鹿小满带着鹿鸣蹊来到一楼大厅时,就有人过来接待。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她的心情却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这里是集团总部,今天会见到商临渊吗? 还有他昨晚发的那些手机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目的? 想起昨天晚上的信息,她脑海里无端端冒出了男人蜜色紧实的腹肌,上面好似还有水珠缓慢滑落,渐渐没入…… 停! 她胡思乱想什么? 二十多年都过来了,她也从没想过这些,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妈咪,你别紧张。”鹿鸣蹊突然晃了晃手。 他的手被鹿小满牵着,闻言鹿小满低下头看向儿子:“我没紧张。” “妈咪撒谎,你手心都出汗了,我幼儿园的好朋友大胖上台说话时太紧张,两只手都是汗,还蹭我衣服上了,好脏呀。” 鹿小满:…… 她为什么生了一个话痨儿子。 一旁还站着LR的职员呢,瞎说什么。 话痨鹿鸣蹊也意识到有外人在,妈咪可能会不好意思,他于是靠近了鹿小满大腿,压低了声音:“妈咪,到时候我出面应付他们,你别说话就好了。” 鹿小满啼笑皆非。 为了终止这个话题,她只好胡乱应道:“好,我不紧张。” 电梯停在了一百二十九层,电梯门开了。 鹿小满牵着儿子跟着LR职员往前走,她这时无比庆幸自己5.3的视力,以至于她稍微扫一眼,就知道有没有自己不想见的人在现场。 他们被带到了一间会客室,喝着茶水和饮料等着那位LR市场策划部张总监过来面谈。 鹿鸣蹊并不知道这就是商临渊的公司,他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会后就没兴趣了。 这里虽然装修高档豪华,可是每个人走路都悄咪咪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安静得跟没有人似的。 一点都不好玩。 “妈咪,我突然不想当童模了。” 鹿小满很惊讶儿子这么快就打退堂鼓,这可不是他的性格。 “梦想不要了?”她故意问。 鹿鸣蹊低下头没说话。 他说当童模是梦想,当然是骗人的。 他只不过是想着,童模出镜率高,到时候会有很多人认识他,万一有谁认出来他是自己儿子,到时候他就可以守株待兔,等着爹地自动现身了。 可他又担心,要是自己太出名了,好多‘爹地’来冒名顶替可怎么办呢? 妈咪肯定会烦死的。 哎,真是左右为难。 这时有人出现在会客室门口。 “请问是鹿女士吗?” 来人戴着金边眼镜,三十出头,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看着斯斯文文。 鹿小满站了起来:“我是鹿小满。” 鹿鸣蹊也跟着妈咪站起身,还冲来人礼貌笑了一下。 “小朋友好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鹿鸣蹊,蜀黍你是?” 来人自我介绍道:“张文彬,负责市场部,今天叫你和小朋友过来就是……” 话没说完,鹿鸣蹊突然激动地喊了一声。 “爹地……蜀黍!” 喊完他就朝门口跑了过去。 鹿小满要拉儿子,都没来得及。 没办法,鹿鸣蹊从小运动细胞就很发达。 张文彬本来只是惊讶,可看到门口鹿鸣蹊亲热地抱住了一个人的大腿后。 这份惊讶就实质化成了惊吓! 这个小朋友抱的可是总裁大BOSS的大腿啊! 如果他刚才没听错,小家伙还叫了商总……爹地? 完了,完了。 鹿小满也在惊吓中。 冤家路窄,不想见却偏偏就见到了。 鹿鸣蹊这边开心的不行。 他抱着商临渊的大腿,摇了摇,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得十分的甜。 “爹……蜀黍,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找小蹊的吗?” 虽然鉴定报告说商临渊不是他爹地,但他就是觉得眼前的男人特别亲切,也特别顺眼,比起以前那些追求妈咪想当他爹地的男人,顺眼太多了。 商临渊看到鹿鸣蹊,也有些吃惊,下意识看向了他跑来的方向。 待看到会客室里呆若木鸡的鹿小满,他眸底闪过一抹深意。 鹿小满带着儿子,果然是来找他的! “走吧。” 商临渊很自然朝鹿鸣蹊伸出手。 小家伙秒懂了,也很开心地牵住了面前的大手。 “蜀黍,我们去哪?”他好奇问。 “我办公室。”商临渊迈动步子。 考虑鹿鸣蹊人小腿短,他步子迈得不是很大。 鹿鸣蹊也跟着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还跟商临渊有说有笑。 留下面面相觑的一众人。 苏丞见两人走了,只好挥手让众多高层先回去做事。 他们一行本来是要去参观最新的项目技术,没想到被一个小家伙扰乱了行程。 可总裁大人都没说什么,他们还有什么意见呢。 “等一下,苏先生。” 苏丞准备离开时,一道清丽女声叫住了他。 苏丞其实早看到了鹿小满,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裁没指示,他也不敢乱说话。 “鹿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第13章 你妈咪会亲别人吗? “苏先生,可以帮我一个忙吗?”鹿小满微笑问。 苏丞点头。 “帮我叫一下小蹊回来可以吗?我们等会还有重要的事。”鹿小满希冀地看着面前斯文儒雅的男子。 苏丞之前在医院里跑前跑后,也没有一点怨言,一看就是心肠比较好的人。 她自己不敢独自面对商临渊,找他身边的人去传话,也比较合适。 可这个好心肠的人却毫不犹豫拒绝她了。 “不好意思,鹿小姐,我帮不了你。”苏丞推了推镜框,实话实说。 老板之前在医院里就对小朋友特别上心,小朋友又特别亲人,两人相处和乐融融,他自然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只不过他有些好奇,面前这个女人跟老板,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十分钟后,LR顶层。 一千多平的办公室,除了秘书办公区域,就全都是商临渊一个人的空间。 办公室装修简洁大气,整面落地窗框住城市天际线,冷调大理石地面和青灰色墙面争相辉映。巨型黑檀木办公桌后,真皮转椅透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鹿鸣蹊就坐在这张真皮转椅上,他的两条小短腿是悬空的,可他丝毫不害怕。 商临渊接了一个电话,转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外面。 鹿鸣蹊有些无聊,他在桌面四处扫了一眼,眼睛看向桌面下的抽屉。 他有点好奇,抽屉里会装着什么。 可是妈咪以前跟他说过,不准乱翻别人的东西,要保护别人的隐私。 鹿鸣蹊止住了好奇心,拿起桌上的签字笔转着玩。 五岁大的孩子,一只金属黑色签字笔,在他拇指与食指的虎口处,转得流畅而快速。 商临渊接完电话,转身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有一刹那的震惊、犹疑。 震惊的是,这个坐在他办公室里的小男孩,身影轮廓和转笔的动作,居然那么像小时候的他。 犹疑的是,他的亲生爹地到底是谁! 可他也清楚,鹿鸣蹊不可能是他的儿子。 昨晚鹿鸣蹊拿到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时,他同样也拿到了一份。 报告上清楚写着,他跟鹿鸣蹊亲子关系的可能性是0。 更何况六年前那晚,他身边躺着的女人,也并不是鹿小满。 商临渊朝鹿鸣蹊走过去,在他身旁站定。 “打开抽屉看看。”他轻声道。 鹿鸣蹊闻言停下转笔的动作,开心地拉开抽屉。 抽屉里静静躺着一个天蓝色的礼盒。 “蜀黍,这是送给我的?”鹿鸣蹊也没不好意思,兴奋地问。 商临渊笑答:“对。” 鹿鸣蹊双手忙着拆开礼盒,眼前登时一亮。 全球首款全自动变形的坦克威震天机器人! 他想要这个机器人好久了,可是实在太贵了,他不想花妈咪那么多钱,所以一直忍着没有问妈咪要买。 “蜀黍,我好喜欢他,谢谢蜀黍!”鹿鸣蹊抱着礼物,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商临渊忍不住勾起唇角。 昨天从医院出来后,他拨打了一通电话,这个礼物今天就出现在了他抽屉里。 看来他没猜错,小朋友是真的很喜欢。 鹿鸣蹊已经忍不住开始摆弄起手里的机器人:“蜀黍,这个威震天是可以呈现坦克和机器人双形态全自动变形的哦,我展示给你看……” 商临渊目光落在小家伙粉嫩嫩的脸上。 眉眼真精致。 五官竟然跟她有七八分重合。 水汪汪的杏眼乌黑发亮,双眉秀丽,鼻梁挺直,笑起来时嘴角左侧那枚浅淡的梨涡,都像是从她脸上拓印下来的。 他极力想要从这张熟悉的脸上,找到另外一丝相似之处。 可完全没有。 鹿鸣蹊摆弄了一会机器人,突然想起什么,仰头看向商临渊。 “蜀黍,你低下头可以吗?” 商临渊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于是弯腰低下头。 两人脸对脸,距离近得能看到对方在自己眼里的倒影。 “吧唧!” 清脆的响声,是一个亲吻落在了脸上。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商临渊心里某处好像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有些酸,又有些甜。 有些惊讶,又夹杂了一丝不舍。 “蜀黍,妈咪说亲亲是对她最好的感谢,我现在最想感谢你,所以亲亲你。”鹿鸣蹊笑得很调皮。 商临渊沉默。 他有些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被亲的左脸,好似还能感觉到刚才软软的碰触。 “你妈咪……她也这么亲你吗?”他问,声音有些暗哑。 鹿鸣蹊点头:“妈咪每天都亲我很多遍,她说我很听话。” “那她……也会亲别人吗?”他再问,声音添了丝意味不明。 鹿鸣蹊想了会,摇了摇头:“妈咪除了我,没有亲别人。” 那你爹地呢? 商临渊差点就问出口了,末了突然想起小家伙在相亲节目现场找爹地的事。 “你从来没见过你爹地吗?” 鹿鸣蹊有些难过:“妈咪说我一出生,爹地就死了。” “那你爹地照片呢?” “家里没有爹地的照片,我找了好久好久,就找到你……” “鹿鸣蹊!” 鹿小满在门外大喊。 她原本也不想喊的,可是她听到了这辈子最害怕听到的话。 亲生儿子就要出卖她了。 刚才鹿鸣蹊亲商临渊时,不小心触碰到了电话手表,无意拨通了鹿小满的电话。 鹿小满就亲耳听着儿子跟亲生父亲在讨论自己爹地死不死、见没见过的话题,她害怕面对商临渊,咬牙忍着。 可是儿子提到了出现在家里的商临渊的照片,那张照片,是唯一一张她偷拍的商临渊睡觉的照片…… 她真的想死。 什么形象、影响,她统统都顾不得了。 只想赶紧阻止儿子继续说下去。 她这一声怒喊,惊得秘书室里的几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苏丞一直跟在鹿小满身边,要不然鹿小满也上不来顶层,这会也惊了一下。 “鹿小姐,小声点,这是办公区域。”他赶忙阻止。 “鹿鸣蹊,你给我滚出来!” 鹿小满尴尬得要死,只能咬紧后槽牙对着电话手表低声威胁。 第14章 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听到妈咪的声音,鹿鸣蹊立即就要从转椅上跳下来。 商临渊下意识就伸出手抱住了乱扭乱动的小家伙。 “蜀黍,我要走了,妈咪发火了。”鹿鸣蹊以为鹿小满是因为他私自跟人离开生气了。 毕竟鹿小满才刚叮嘱过他,让他时刻跟着,不要到处乱跑。 “别怕。”商临渊安抚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抱着软软的人儿就朝门口走去。 拉开门后,果然看到鹿小满脸上还来不及掩饰的怒意。 “妈咪,对不起嘛……”鹿鸣蹊乖乖地低头认错。 鹿小满一口气卡在喉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当着商临渊的面,她那一肚子火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紧张。 尤其是看到鹿鸣蹊被男人亲昵地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只想抢回儿子,撒开脚丫子就跑走。 可她不敢从商临渊怀里抢人啊! 周围一众秘书都惊呆了。 这……还是她们高高在上矜贵冷傲的商总? 他居然抱着那个从未见过的小男孩? 就连对自己的亲外甥女鑫鑫小姐,商总也从未抱过啊! 到底是她们眼花了,还是商总被什么人附体了? 现场一时有些诡异的安静。 商临渊低沉嗓音响起:“是我带走的小蹊,你别怪他。” 鹿小满垂着眼帘。 不怪儿子,我能怪你? “要生气,你就生我的。” 鹿小满:…… 她没胆。 六年前她没胆,现在更没了。 偷了他的种,说实话,她是挺心虚的。 “我不生气。”鹿小满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她朝儿子眨眨眼,“妈咪等会还有事,你快下来。” 鹿鸣蹊一向鬼精灵,可这会儿好像看不到她在使眼色。 依旧窝在商临渊怀里,无动于衷。 鹿小满急了,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就要去拽鹿鸣蹊下来。 鹿鸣蹊却不愿意下来,背过身去对着她。 “嘶!” 完了,骨折的右手撞到了。 鹿小满重重吸了口气,疼得脸都泛白。 “受伤了,就别乱动。” 商临渊一副长辈责备晚辈的口吻,让鹿小满听了就想死。 六年前她在他面前,就总是挨训,没想到六年后她为人母了,还要被这个男人教育。 商临渊将鹿鸣蹊放下来,他右手很自然就要去搀扶鹿小满没受伤的那只胳膊。 被鹿小满避开。 “鹿鸣蹊,回家。” 她带着儿子仓惶逃走。 避他如蛇蝎。 商临渊看着女人和小孩离去的背影,脸上神色有些莫测。 苏丞帮鹿小满母子按了电梯下去,送完人回来时,就看到大老板已经坐回办公室,正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沉思。 苏丞扫一眼,就看到了亲子鉴定几个字。 这是他昨晚上命人拿回来的,一大早就放在了大老板的桌上,他没看里面的内容,可看老板的脸色,已经知道结果了。 没想到商总这么在意那对母子,命他送餐就算了,还派人蹲守直到鉴定结果出来。 那个鹿小姐难道跟商总以前是男女朋友? 然后被商家长辈棒打鸳鸯,以至于鹿小姐对商总心存怨恨,见了他就跑? 这十几秒时间,苏丞脑补了好多狗血剧情。 “他跟我长得像吗?”商临渊突然看着自己特助问。 苏丞秒懂老板意思,凝神想了一下,也不敢隐瞒:“你们不像。” 商临渊眸色暗了下来。 “小蹊长得像鹿小姐。”苏丞赶紧补充,“儿随母像,也不奇怪。” 就是像谁也不是您的儿子啊,老板。 这是苏丞的心里话,只敢藏在心里说。 鹿小满一路牵着儿子小手下电梯,刚走出电梯就跟人差点撞上。 “小满?”来人诧异喊出声。 鹿小满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小满,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商叙白惊喜地就要去抓鹿小满的手。 鹿小满敏捷躲过,礼貌疏离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 “我也是刚回来,你在上班吧,我们先走了。”鹿小满不想多说,牵着鹿鸣蹊就要走。 “等一下。”商叙白拦住了去路,目光惊疑落在鹿鸣蹊脸上,“这是你?” “我是妈咪的儿子,我叫鹿鸣蹊。”鹿鸣蹊-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身份。 以往妈咪被不喜欢的人搭讪,都是他站出来解围的,他这方面经验丰富。 “你儿子?这么大了?”商叙白眯起了眼,心有不甘。 六年时间,他觊觎的女孩长成了风韵犹存的女人,身边还跟着半大人高的儿子? “是我儿子,小蹊,叫叔叔。” “叔叔好。” 商叙白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看向鹿小满的眼神十分热切:“等会一起吃个饭吧?就当给你接风洗尘。” “不用了,我等会真的有事,下次吧。”鹿小满婉拒。 看着面前的人,她记忆里浮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让她时隔六年还是很不舒服。 “你电话给我一下,或者我加你V信吧。” 商叙白坚持,鹿小满只好跟他加了V信。 两人走出LR大楼后,鹿鸣蹊好奇问鹿小满。 “妈咪,这个叔叔长得挺帅的,你为什么讨厌他啊?” 鹿小满白了儿子一眼:“只见了一面,短短几分钟,你就知道我讨厌他?” “你看他的眼神很不耐烦,我看到了。”鹿鸣蹊振振有词。 鹿小满无奈笑了。 儿子说得没错,她的确不喜欢商叙白。 尽管六年前她在商家,商叙白对她还不错,总是找各种理由接近她,送她生日礼物,带她出去玩。 可讨厌一个人,就像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是没有理由的。 就是直觉。 等鹿小满母子不见了身影,商叙白才转身上楼。 “商总监好。” 路上有职员跟他问好。 商叙白淡淡点头,径自回了办公室,关上门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鹿小满回来了,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楚烟在电话里咬牙切齿,“我因为她被商临渊禁足,公司不能去,工资也要扣一半,气死我了。” “气什么,钱我给你补上。”商叙白随意道。 “凭什么鹿小满一回来,就吸引了商临渊全部的注意力,而我委曲求全陪他六年了,他却连名分都不愿给我一个!那个贱人,我恨死她了!” “楚烟,我有没有说过,不准骂她?”商叙白语气变冷。 楚烟打了激灵,噤了声。 她怎么忘了,鹿小满那贱人,是商叙白爱而不能、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第15章 让小野种彻底消失才保险 顿了下,商叙白又问道:“鹿小满有一个儿子,你看到了?” 不提鹿鸣蹊还好,一提那个小野种,楚烟就觉得右脸颊火辣辣地疼。 她如玉一般的肌肤上,留下一条淡淡的痕印,就是鹿鸣蹊抓的。 差点她就要毁容了,好恨。 “那个小野种,我当然看到了,长得跟他那个贱女……妈妈一模一样。”楚烟恨恨地道。 “你也觉得他跟我小叔不像?” 听到商叙白这话,楚烟得意地笑了起来。 看来商叙白不蠢,已经开始怀疑那野种的来历了。 “小野种看起来最多五岁,就是商临渊的儿子,看来鹿小满就是在六年前那晚跟他睡了后怀上的。”说到这楚烟停顿了一下。 她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试探商叙白的反应。 毕竟商叙白暗恋鹿小满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得到她却没想到被亲叔叔捷足先登了。 这口恶气他忍了这么多年,现在鹿小满又带着商临渊的亲生儿子回来,多了一个小野种在眼面前晃。 以后分家产也要分走一份,他还怎么忍。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鹿小满的儿子就是我小叔的?”商叙白还幸存一丝侥幸。 楚烟得意极了:“亲子鉴定报告还能有假?不过,商临渊拿到的是假的鉴定报告,那份真的亲子鉴定报告就在我手上。” 楚烟的话打消了商叙白最后一丝希冀,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为什么是小叔,为什么要是商临渊! 他父母早亡,被老夫人带大,自小时起就跟商临渊玩在一起。 俩人虽然隔了一个辈分,但其实年龄相差仅仅五岁,他跟商临渊也不只是叔侄关系,更像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只是商临渊比他优秀,很早就接管了LR集团,他对这个小叔,一直存着敬畏心理。 鹿小满被送来商家那日,朝他看了一眼,第一眼他就沦陷在女孩清澈明媚的笑容里了。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和鹿小满的未来,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耐心,足够优秀,总有一天能等到鹿小满的回应,能名正言顺地把她护在自己身边。 可商临渊,他的亲叔叔,毁了他的梦想,毁了这一切。 回想这一切,商叙白的心里只有恨意。 “你确定商临渊真的没有怀疑?”商叙白还是有点担心。 这一刻楚烟也有些担心了。 可她还是嘴硬地道:“他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 “鹿小满如果找我小叔说明真相呢?”商叙白问。 楚烟呵呵一笑,笃定地说:“她不敢,否则她当年也不会在那一晚之后逃得远远的,再也没出现过。” 鹿小满深爱着商临渊,这一点她和商叙白都知道。 只有商临渊一个人不知道。 当年鹿小满的爸爸鹿志钦跟商临渊是忘年之交,因为生意危机全家要躲债到国外,只好把还在读高中的女儿鹿小满托付给商临渊照顾。 这一照顾就是三年,鹿小满的每次家长会都是商临渊出席,商临渊名义上就是她的监护人和家长。 商临渊对鹿小满从不假颜色,考试成绩退步了,该批评就批评。 她跟别的男同学玩得太晚回来,看到也会责备几句。 商临渊就像一个严父,鹿小满的那点心思只好藏在心里面,从不敢宣之于口。 所以六年前那晚的意外,鹿小满根本不敢让商临渊和家人知道,自己偷偷跑到一个地方生下了那个野种。 楚烟太清楚鹿小满的性格了。 以前不敢,现在孩子这么大了,她更没胆跟商临渊坦白。 商叙白也想到了这一点,心情好受多了。 鹿小满生下他小叔的孩子又如何? 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真的亲子鉴定报告赶紧销毁,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商叙白交代完就要挂电话。 “等一下。”楚烟喊住了他,“你不觉得,现在最大的把柄是那个野种?” “什么意思?” 楚烟脸上浮现一丝阴狠:“只要那个野种在一天,他跟商临渊的父子关系就是个隐患,我们就要担心会不会被发现,与其这样,不如……” 剩下的话楚烟不必说完,她相信商叙白会明白。 “都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狠,果然没错。”商叙白讥嘲了一句。 “我是为你好,你要想完完整整让鹿小满属于你,让小野种彻底消失才保险。而且女人对待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尤其还是孩子亲爹地,总会格外怀念。” “我要好好想一想。”商叙白挂了电话。 楚烟握着手机,看着面前光洁的镜面,脸上慢慢露出一丝惊悚的笑容。 鹿小满,你为什么要回来? 都是你逼我的! 少了一个拖油瓶,你要感谢我。 鹿小满现在的确心存感激。 从LR集团出来后,这种感激就更强烈了。 她多么庆幸有人调换了儿子跟商临渊的亲子鉴定报告! 虽然对方是什么目的她不清楚,但确确实实帮了她一个大忙。 刚才商临渊跟鹿鸣蹊的亲昵举动,还有儿子对那个男人的维护,都让她感到了危机感。 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宝贝儿子,一眨眼就要投入别人的怀抱,她怎么能忍? 所以出来后,她直接带着鹿鸣蹊去了一家商场。 看着琳琅满目的玩具,鹿鸣蹊有些看花了眼,不过他今天已经拿到最心爱的机器人了,别的玩具再好看,他也不稀罕了。 “妈咪,你不是说有急事吗?我们赶紧走吧?”鹿鸣蹊背着小背包,双手抓紧了背带。 宝贝机器人在背包里,可不能摔坏了。 “你前几天不是吵着要买玩具吗?今天随便挑。”鹿小满十分豪气地对儿子说道。 鹿鸣蹊担心地看了一眼她:“妈咪,你不会是气昏头了吧?我今天惹你生气了,你还要给我买玩具?你都不像你了。” 鹿小满哭笑不得。 她对儿子好,还有错了? “你到底要不要买玩具?”她状似要走,“不买就算了。” 以往她使用这招,鹿鸣蹊就会很快投降了,拉住她就开始撒娇。 可这次鹿鸣蹊不仅没对她撒娇,还跟她一起往外走,直到两人走出玩具店,鹿小满都没明白儿子今天怎么这么懂事了。 “真不要玩具了?”她再次低头跟儿子确认。 鹿鸣蹊紧了紧手里的背包带,十分坚定摇头:“不买了,妈咪现在没工作,赚钱好辛苦的,我要帮妈咪省点钱。” “好孩子。”鹿小满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这次回来,买了一套房,她付的是全款,的确把存款用的七七八八了。 她得赶紧找份工作。 LR集团她是绝对不会去了,任何跟商临渊有关的地方,她都不会踏足一步的。 “走,中午带你吃肯德基。” “噢耶,太棒了,妈咪你真好!” 鹿鸣蹊兴奋地跑了起来。 转角处一个没注意,他跟一个小女孩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小女孩“啊”地一声摔倒在地上,“哇”地哭了起来。 鹿鸣蹊也被撞倒在地,肩上的背包被惯力甩了出去,“咚”地一声闷响,重重摔落在地上。 第16章 爹地送的机器人摔坏了 “我的机器人!” 鹿鸣蹊顾不得痛,更顾不得哭,爬起来就踉跄地朝背包跑过去。 他身后被撞倒的女孩,被他一声大喊吸引,忘记了继续哭叫,朝他方向看过去。 鹿鸣蹊捡起背包,赶紧扯开拉链,急忙从里面掏出了宝贝的“威震天”。 他拿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地查看,一边嘴里喃喃自语:“幸好没事,吓坏宝宝了,你别怕,小蹊保护你呀。” 这边鹿小满见儿子能跑能跳还能叫,也不担心了,她想要去搀扶地上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小朋友你撞疼了哪里,阿姨帮你看看……” 鹿小满话未说完,就见到小女孩也一骨碌爬了起来,撒开两条小短腿就朝前跑。 小女孩扎着两个辫子,穿着粉色的公主泡泡裙,裙摆很蓬松,她跑起来的时候特别吃力。 可她速度还挺快,吭哧吭哧地跑到了鹿鸣蹊身后。 鹿鸣蹊全副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机器人身上,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也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宝贝。 “你很喜欢他?”冷不丁,一道奶声奶气的女娃声音响起。 鹿鸣蹊下意思点头,还炫耀似地举起了手里的“威震天”:“这是我爹地送的,他可威武了,很贵的。” “多贵?”小女孩好奇地问了一句。 鹿鸣蹊这才扭头看了一眼她。 咦,怎么突然来了个洋娃娃呀? “……反正值很多钱就对了。”鹿鸣蹊也不知道多贵,就敷衍了一句。 小女孩没再多问,突然一抬手。 “啊!” 鹿鸣蹊手里的机器人被小女孩大力一挥,掉落在地。 坚硬的外壳瞬间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原本严丝合缝的关节连接处崩裂开来,金属肢体以扭曲的角度散落一地。 鹿鸣蹊震惊地看着一地残肢断骸,心疼得无以复加。 “你干什么!”他朝小女孩吼了一句。 小女孩呆了两秒,紧接着瘪了小嘴哭了起来。 “呜呜,妈咪,有人欺负我,妈咪!” 鹿小满急忙跑了过来,看着地上碎裂的机器人,又看向红着眼眶强忍着哭腔的儿子,耳边萦绕的是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头又开始疼了。 “小蹊,到妈妈这里来。” 鹿小满左手打着石膏,只能用右手拉过儿子到怀里,她担心儿子去捡碎片割伤自己。 “没事了,妈咪明天给你再买一个。”她安抚儿子。 鹿鸣蹊轻轻点头,很快又摇摇头:“我不要机器人了,妈咪。” 机器人很贵,他不想让妈咪乱花钱。 鹿小满摸了摸儿子的头,转头又去看小女孩,却撞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 小女孩正透过手指缝偷看着她。 刚才这一幕,明显是小女孩故意打坏了鹿鸣蹊的机器人。 不过看这孩子比鹿鸣蹊还小一些,应该四岁多的模样,鹿小满也不打算责备她。 “小朋友,你妈咪呢?” 小女孩摇了摇头,胖乎乎的小脸上犹有泪痕。 她哭了这么久,妈咪都没来,一定又是去买包包了。 每次出来逛街,妈咪看到包包都迈不动腿,根本不管她死活。 鹿小满只好又问:“那阿姨带你去广播室,等你妈咪来找你?” 小女孩又摇了摇头。 舅舅说不能跟陌生人走,而且舅舅还说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眼前的阿姨就很漂亮,她会不会骗自己哇? 鹿小满感觉到小女孩防备心很强,不可能听她的话,可让她丢下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也做不到。 “你妈咪电话呢?我打给她,让她来接你好不好?”鹿小满又问。 这时鹿鸣蹊不耐烦了。 他已经忍了一会了。 明明是这个坏女孩打坏了他的机器人,妈咪还要帮她找她的妈咪。 “妈咪,我不喜欢她。”鹿鸣蹊直直瞪着小女孩。 小女孩也瞪着鹿鸣蹊,小嘴一瘪,眼看又要哭起来。 “别哭,别哭。”鹿小满最烦小孩子哭,她在口袋里左掏右掏,终于掏到了两根棒棒糖。 这是她用来哄鹿鸣蹊小朋友的专属福利。 “谁要香橙味的?”她故意举起了一根橙色的棒棒糖。 小女孩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鹿小满掌心里另一根草莓味棒棒糖上。 鹿小满注意到了,问道:“你喜欢草莓味是吗?” 小女孩点点头。 鹿小满递给了她。 几分钟后,鹿小满牵着小女孩,小女孩牵着鹿鸣蹊,两小只咬着棒棒糖,三人齐步朝商场广播室走去。 只是还没到广播室,棒棒糖就被小女孩吃完了,她满脸希冀地又看向鹿小满。 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好像在问:阿姨,还有吗? 鹿小满摇了摇头。 小女孩失望地垂下眼,小嘴里蹦出了一串数字:1688888…… 什么? 鹿小满满头雾水。 “我舅舅的电话。”小女孩吐字如金。 一旁鹿鸣蹊咬着棒棒糖,总感觉这串数字有些熟悉,不过他此刻沉浸在失去机器人的悲伤中,没心思去多想。 鹿小满掏出手机拨打了这串数字。 刚开始没人接,她只好继续打,就在铃声要自动挂断时,那边响起一个声音。 “喂?”男人声音低沉磁性。 鹿小满这会注意力在孩子身上,也没细听,直接说道:“有个小女孩,她叫……对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啊?” “馨馨。”小女孩羡慕地盯着鹿鸣蹊嘴里的棒棒糖,无意识回答道。 “馨馨说是你的外甥女,她给了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们现在海雅百货商场五楼……”鹿小满担心对方找不到,尽量将她们的位置说得详细些。 可她说完后,电话里却没有半点回应。 断网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通话还在持续中。 “喂,你在听吗?”鹿小满疑惑问。 “知道了。” 声音落下,电话被挂断。 这个声音…… 鹿小满心里猛地一惊。 这个男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商临渊的呢? 完蛋。 还是她幻听了? 鹿小满有些心神不宁站在原地,鹿鸣蹊却不耐烦了。 “妈咪,她都找到她亲人了,我们走吧。” 鹿小满回过神,刚想要点头,她确实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小女孩突然一把扯住了她的衣摆,还轻轻晃了晃。 鹿小满低头:“怎么了,馨馨?” “阿姨,你不要走,陪陪馨馨。” 见鹿小满没说话,她又急忙补充道:“等我舅舅来了,我让他给你很多钱,他很疼我,一定会给你的。” “你舅舅……” 鹿小满想问她舅舅叫什么名字时,就被鹿鸣蹊打断了。 “妈咪,我突然有些不忍心,小妹妹一个人很孤单的,我们陪陪她吧?” 鹿小满:…… 刚才说要走的人是他,现在要陪人家小妹妹的也是他,这小家伙,搞什么阳谋呢? 第17章 商临渊怎么来这么快 “妈咪,我昨天看电视上好多拐卖小孩子的,尤其是像小妹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万一她弄丢了,她妈咪该多伤心啊。” 见鹿小满不语,鹿鸣蹊又卖力说服。 鹿小满尽管心里担心待会见到商临渊,可面上不能让儿子看出来。 她想了下,又低头问小女孩:“馨馨,刚才我听到你喊妈咪,你妈咪是在这附近吗?” “嗯。”馨馨点头。 鹿小满松了口气:“那叫你妈咪来接你更快一些,你把她电话号码告诉阿姨。” 馨馨想了一会,为难地说:“我不记得她电话了。” 鹿小满看着小女孩纯真无辜的大眼睛,她此刻非常怀疑小家伙是骗她的。 不记得自己妈妈的电话,却记得舅舅的? 怎么听怎么不可信。 “那阿姨带你去广播室广播找人,你妈咪在这座商场,听到肯定会来找你,我们现在……” “阿姨,我妈咪在买包,她肯定把信用卡都帅爆了,她没钱赔偿小哥哥机器人的……”馨馨突然道。 鹿鸣蹊闻言瞪大眼。 没钱赔,那怎么行。 “妈咪,还是等馨馨舅舅来接她吧,她妈咪只顾自己买包把馨馨弄丢了,一点都不靠谱,我不喜欢这样的妈咪。” 鹿鸣蹊趁机拍彩虹屁:“我妈咪就不同了,又美丽又温柔,从来没有把我弄丢过,自己省吃俭用都要给我买玩具,才不会买包包不要我……” 一旁馨馨的小脸越来越难看。 鹿小满注意到了,赶紧拉了儿子一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馨馨却绷不住了,突然“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呜呜……” 不得不说,馨馨声音的穿透力是十分地强大。 旁边已经有好几个路过的大人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鹿小满哄了小姑娘好一会,也没什么用。 大人在最伤心的时候,都听不进去任何劝说的话,更何况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 她只好又在全身摸了一遍,终于找出了一颗奶糖。 小姑娘看到奶糖眼睛一亮,登时就不哭了。 这是她今天吃的第二颗糖,她从出生到现在也才吃了两颗糖! 鹿小满正为终于把人哄好松口气时,身边就突然站着一道笔挺的身影。 鼻翼间嗅到一股清冽的冷木松香,她心提了起来。 商临渊怎么来这么快! “舅舅!” 馨馨含着奶糖,喊着朝来人扑了上去。 “蜀黍?”鹿鸣蹊也吃惊地喊了一声。 原来馨馨说的有钱的舅舅就是蜀黍! 鹿小满这下想装看不见也不行了。 她朝商临渊看了过去,就看到男人幽深的视线也正朝她扫过来。 “商……舅舅。”她低声打招呼。 商临渊颔首,收回视线落在抱着自己腿的小姑娘身上。 “商临晚还在买包?” 小姑娘委屈地点点头,希冀地看着舅舅,希望他赶紧抱抱自己。 可商临渊根本没有伸手的意思,腰也没弯,明显就是不想抱小姑娘。 鹿小满注意到,自从商临渊来了后,馨馨就变得异常乖巧,看来连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怕商临渊。 她想起自己高中那三年住在商家,最怕的也是这个男人,可她后来是怎么有胆…… 往事不堪回首,现在她只想离眼前这个人越远越好。 “一起吃午饭吧。”商临渊突然出声。 鹿小满心脏跳快了几个节拍,她想拒绝,用什么理由好? “馨馨是我外甥女,今天谢谢你了。” “小事一桩,我也是顺手……就不用……吃饭了,我等会还有事……”鹿小满赶忙摆着手,努力想要拒绝这顿饭。 商临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蜀黍,馨馨把我机器人摔坏了。”鹿鸣蹊却不能体会鹿小满的心情,适时插话道。 虽然机器人是商临渊送他的,可是馨馨弄坏了,还是应该赔偿给他的。 “怎么回事?”商临渊低头问外甥女。 “我……”馨馨吓得不敢看商临渊。 鹿小满有些不忍,打圆场道:“两个小孩子不小心撞到了一起,机器人就摔坏了,小蹊的机器人……是你送给他的?” “是。” 还真是言简意赅。 鹿小满轻咳一声:“太贵重了,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呢?小蹊,还不谢谢叔……呃,说谢谢。” “妈咪,我说过谢谢了,还亲了蜀黍一口呢。”鹿鸣蹊赶紧帮自己澄清。 亲了……商临渊? 亲的哪里? 鹿小满心头小鹿乱撞,时光仿佛回到了高三的那个冬天。 她放学回到家,被告知商老夫人去礼佛要一周后回来,商父商母也出国旅游未回。 佣人告诉她,商临渊一直待在书房,晚饭也没有出来吃。 她端着托盘,小心翼翼敲响了书房门,可里面没有人应声。 商临渊的书房是商家禁地,平日里只有老管家才能进去打扫卫生,她也从来没有进去过。 可那天她一时心急,还是推开了书房的门。 然后就看到商临渊躺在书房的里间,像是睡着了。 她喊了几句商临渊也没有应,于是走过去,就看到男人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眉峰紧蹙,看起来很难受。 她探了探他额头,好烫。 之后就是打电话叫家庭医生,一番忙碌下来,已是深夜。 “商总这是内火攻心,又加上淋了雨所以才会加重感冒,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医生叮嘱。 内火攻心? 是公司遇到了棘手的事吗? 鹿小满不懂生意,可她知商临渊刚接手LR集团,肯定有很多烦心事。 她担心商临渊半夜再发烧,于是打算整晚守着他。 后半夜时,商临渊说起了胡话,嘴里一直喃喃着一个名字。 “蔓蔓……” 她听得清清楚楚,商临渊叫的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都说人在生病的时候,最想念的人,必定是藏在心里位置最深的人。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商临渊原来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给商临渊擦拭额头的汗时,他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嘴里依然喃喃着那个名字。 鹿小满心里突然很不舒服,她一时气急,想要把手抽回来。 可下一秒,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只觉自己像是要被那只铁钳般的大手生生捏碎。 第18章 意外的亲亲 鹿小满的身体骤然失去平衡,踉跄着撞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鼻尖瞬间萦绕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酒意,霸道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还喝酒了? 鹿小满有些惊讶,刚才医生没有提,她也不知道。 商临渊其实经常会有应酬,可或许是他一直充当高高在上威严的长辈,她和他从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所以她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一丝酒味。 “商舅舅,我是鹿小满,你、你放开我。”鹿小满又惊又怕。 她其实无数次幻想过被这个滚烫的怀抱拥抱着,那一定是会很幸福的。 可此刻她被抱着,只觉得又紧张又害怕,心里同时酸酸涩涩,没有一点幸福。 “蔓蔓……”商临渊又在无意识地低喃。 他又在想那个女人了。 鹿小满奋力想要推开男人的胳膊,她的挣扎像是让男人有些不悦,他突然缓慢地睁开了眼。 “舅舅,你醒了?”鹿小满更紧张了。 商临渊的眸光没有往日的清明,他紧盯着鹿小满的脸看了好几秒,突然又闭上了眼睛。 “蔓蔓。” 话音落,鹿小满被他搂得更紧。 她快要喘不过来气时,一个轻如鸿毛一般的亲吻印在她脸上。 那一刻,天地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吻轻的像蝴蝶停在花瓣上,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重量,撞击得她心头狠狠一颤。 她大脑一片空白,右边脸颊被亲吻过的皮肤在发烫,像有颗小小的火星落进去,渐渐烧成燎原之势。 她再也顾不得其它,猛地推开他的胸膛,逃也似地离开了书房。 “妈咪?妈咪?” 时光重回现在,鹿小满猛然惊醒,不敢多看对面的男人一眼。 “我们有事先走了。”她牵住儿子的手,再次想要落荒而逃。 商临渊却跨前一步挡在她面前,语气不容置喙:“午饭总是要吃的,我们一起吃。” 半小时后,鹿小满跟鹿鸣蹊局促地坐在某高档西餐厅的包厢里。 局促是鹿小满的,鹿鸣蹊其实挺开心的。 他自来熟地为自己点了一份儿童套餐,还体贴地给鹿小满点了一份七八分熟牛扒。 “蜀黍,我和妈咪就吃这些了。” “够吃吗?”商临渊问。 “先吃,我都饿了,不够到时候再点。” 鹿小满:…… 儿子真不拿商临渊当外人。 馨馨坐在鹿鸣蹊对面,她好奇地看着鹿鸣蹊点完菜,也想给自己点吃的。 “舅舅,我要跟他一样的。”她指着鹿鸣蹊。 鹿鸣蹊则是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知道她跟商临渊的关系后,他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是跟自己来抢商临渊的。 才不想给她好脸色。 馨馨对鹿鸣蹊却很感兴趣,见小哥哥不理自己,于是想起了自己犯的错。 “舅舅,你帮我买一个机器人赔给他好不好?”馨馨朝商临渊撒娇。 商临渊没说话,目光看向对面一直不肯抬头的小女人。 “不、不用了。”鹿小满抬头就对上商临渊的视线,她赶忙解释,“机器人本来就是你买给小蹊的,他玩也玩了,真的不用再破费了。” “是吗?”商临渊看着她缓缓开口,“你是觉得,我会舍不得再买一个送给小蹊,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小气?” 鹿小满有点晕了。 她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 还是他故意的? “是不是还怪我在你高二的时候,阻止你买那双男士球鞋?”商临渊突然问道。 这话题来得突然,鹿小满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好像高二的时候确实有这事。 她当时的确看中了一双男士球鞋,还特意在家里悄悄看了商临渊的尺码,就是想买来送他生日礼物。 商临渊那时周末有打篮球的习惯,她也是看他球鞋都脏了,才想起来送这个。 可她在商场专卖店选好鞋准备付钱的时候,商临渊从天而降阻止了她,并且一脸严父表情训诫她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要动不该动的脑筋。 她那会真的羞愧死了。 她以为商临渊发现了她暗恋他的小心思,绝口不敢再提送鞋的事。 这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她都忘了,可没想到商临渊没有忘,还在今天特意提起来。 “那时你读高二,马上要分重点班,正是不能分心的时候,你喜欢谁我本来不想干涉,但不应该是那个时候。” 商临渊平静的语气,让鹿小满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后,就知难而退了,从此收拾起那份小心思,再也不敢逾越半步。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还来点醒自己,有必要吗? 气氛正僵着时,服务员过来了。 “女士,你的八分熟牛扒,小心烫。” “谢谢,我手受伤了,麻烦你……” 碟子刚放下,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端走了。 鹿小满不解地看向商临渊。 他想吃她这份? 商临渊没看她,眉眼微垂,一手刀子一手叉。 不过片刻,一叠牛扒已稳稳搁在鹿小满面前。 每一块肉都切得方方正正,边角利落得像用尺子量过一般,连厚度都均匀得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这样的绅士风度,就好像是对待自己女朋友一般。 也不知道楚烟是不是也享受过他的服务。 “谢谢。” 鹿小满突然就有些没胃口吃了。 “怎么不吃?”商临渊看她一眼。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不开心的事。”鹿小满有些赌气的成分。 “什么事?” “高二那年我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喜欢的人,那双男士球鞋,我是买来想……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是你误会了。” 话说完,鹿小满心里舒坦多了。 凭什么她要被他那么误会。 而且他心里喜欢那个叫“蔓蔓”的女人,可转头却跟她的好闺蜜楚烟在一起,他一心二意,有什么资格来说她? “球鞋是要送我的?”商临渊脸色微微一变。 “对,42码,我在家里看过你的鞋码。” 商临渊好看的眉峰蹙起来。 他当时只顾着阻止她买那双碍眼的球鞋,倒是忘记去看是什么尺码了。 所以这些年来,他是一直误会了她。 第19章 鹿鸣蹊替妈咪报仇 一想到鹿小满当年那双球鞋是送给自己,商临渊心里五味杂陈。 难怪后来她再没送过自己一件东西。 是他先拒绝了她,还冤枉了她。 “满……小满,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一旁的馨馨震惊地瞪着眼睛。 舅舅会跟人说“对不起”耶? 舅舅居然会认错道歉,天大的消息,她一定要回去告诉太姥姥,还要打电话告诉外公外婆! 鹿小满也没想到商临渊道歉如此干脆,她原本心里是有些怨的,可听到这声“对不起”,她又有些不自在了。 商临渊其实并未苛待过她什么,只除了对她学习和生活里严厉了些。 高中那三年里,她家没落了,可她的待遇却一点没差,反倒更优待。 她的衣食住行都是商临渊命专人负责的,相比起班上其他富家同学,她用的、吃的,都比她们要好。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也没怪过你。”鹿小满亦不敢看对面的人。 “那……你可以再送我一次。” 鹿小满诧异抬眼,以为自己理解错意思了。 可看到男人眼里的认真之色,她才明白他不是说笑的。 时隔七八年了,他也应该早就不打篮球了吧?要球鞋干什么? 再说商临渊又怎么会缺一双球鞋呢? 当年她只是一个高二学生,天真地想要把自己的真心捧到他面前,想让他看到,丝毫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 现如今她绝不会再做这样痴心妄想的事了。 鹿小满转头看向一直埋头苦干的儿子:“小蹊,吃饱了吧?妈咪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儿子回答,她右手碰了碰儿子的手臂,示意他可以走了。 商临渊眼神微微一变。 鹿鸣蹊这次倒是挺识相,抬起头笑眯眯看向商临渊:“蜀黍,谢谢你的招待,下次让妈咪请你吃大餐。” 鹿小满:倒也不必替我做决定。 “好,我等着你妈咪请我吃大餐。”商临渊轻扯唇。 鹿小满根本不敢应声,牵着儿子就想快点离开这里。 正要起身之时,一杯冰凉的水从她头顶浇灌而下。 所有人都惊住了。 一个服务员端着托盘呆立在鹿小满身后,脸色十分慌张。 “对不起,对不起……” 服务生看着年轻,急得手足无措。 “女士,请你不要投诉我,我会赔偿给你,你的衣服多少钱……” 鹿小满僵在原地。 顺着脸颊往下淌的水流混着碎冰碴,在下巴尖汇成细流,啪嗒啪嗒砸在胸前的衣襟上。 她的丝质衬衫被浸透成半透明的样子,顺着发梢滴进衣领的水,沿着脊椎往下滑,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有人在旁边低低地笑,尽管特意压低,还是传到了她们这边。 不远处拐角处,同样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看着淋着水十分狼狈的女人,这双眼里缓缓露出了得意阴冷的笑容。 贱人,这是你自找的! 鹿小满此刻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她不想让商临渊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 “叫你们经理来。” 低沉嗓音响起时,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披在了鹿小满肩上。 随即,她被拥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没事了,交给我处理。”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一如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她被一群小混混盯上,对方人多势众,说她爸爸欠了他们很多钱,要拿她的身体抵债。 关键时刻,也是他赶到,从一群人手里救下了她。 鹿小满冻得直打哆嗦。 她能感到商临渊又拥紧了她一些。 男人身上的温度像裹着暖意的潮水,顺着相贴的衣料一点点漫过来,熨帖着她冻得发僵的四肢。 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感受到怀里小女人的动作后,商临渊绷着的唇角微微扯开,可看向匆匆而来的餐厅经理时,他面色冷到极点。 “商总,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是您来了……”经理忙着道歉。 “查清楚怎么回事。” 经理抬头快速看了一眼商临渊怀里的女人。 看不清面容,可匆匆一扫,也看得出商临渊十分重视这个女人。 难道是商总的女朋友? “对不起,楚女士,我马上辞退这个员工,让您受委屈了,您大人有大量,我们以后一定会加强员工培训,提高服务质量,绝不辜负商总和您对我们餐厅的信任。” 经理到底是经过事的,场面话说得十分漂亮。 而且他知道商临渊身边就一个女人,这么多年,也只承认了楚烟一个。 他故意将楚烟捧得高高的,满足了对方的虚荣心,只要楚烟肯息事宁人,商临渊自然不会再追究了。 一番话说完,商临渊脸色愈发阴沉。 经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一时吓得不敢再吱声。 鹿鸣蹊早看这个经理不顺眼了,道歉都找错人,他想要为妈咪报仇。 他一骨碌爬到了经理旁边的椅子上,半大人高的孩子,站在椅子上也只跟经理齐平。 他踮起脚尖,将手里端着的柠檬水直接朝经理头上倒下去。 “啊……”经理惊吓大叫。 一回头看到是一个五岁多的小男童,他眼睛都睁大了,满脸凶气。 “小屁孩,你为什么泼我一身水?你家长呢,叫她出来!” 鹿鸣蹊拍拍双手,耸耸肩,一脸的无辜。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扯平了。” 经理淋了一身水,头上本来就没几根头发,此刻全都湿哒哒黏到了一起,露出大半块光着的头皮。 周围看热闹的,有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经理又羞又恼,愤怒冲昏了头,他恶狠狠地一把抓住鹿鸣蹊的手臂,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兔崽子,赶快叫你爸妈过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你是大坏蛋,你抓得我好痛!”鹿鸣蹊吃痛叫了起来。 经理见鹿鸣蹊还敢骂人,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扇下去。 “小蹊!”鹿小满心都悬了起来。 关键时刻,一只大手钳制住了他。 “不想活了?敢打小孩子。” 经理扭头看到是商临渊,吓都吓尿了,根本不敢反抗。 商临渊一用力,经理痛得大喊起来:“痛、痛,商总,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 第20章 别的女人的睡衣不要拿给我穿 此刻经理完全清醒了。 刚才一时愤怒上头没发现,很明显这个泼他水的小孩子跟商临渊是一起的。 “小少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饶了我……” 经理能屈能伸,赶紧又冲鹿鸣蹊求饶。 这时西餐厅老板也匆匆赶来,跟商临渊和鹿小满赔礼道歉,并表示马上解雇经理和那名员工。 商临渊担心鹿小满淋了水感冒,于是搂着她带着两个孩子先离开了。 四人走后,周围人也散去。 西餐厅老板说话算话,马上炒了经理和服务员的鱿鱼。 经理不服气,领了半月工资骂骂咧咧地走了。 服务员没什么反应,似乎是心甘情愿认罚。 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直接走向了一旁的拐角处。 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臭女人,居然敢骗我!”服务员满脸愤怒。 就在刚才,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突然叫住了他。 “看到那桌的客人了吗?那个女人是小三,专门抢人老公,你帮我教训她一下,这五千块是你的,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万。” 他一时鬼迷了心窍,心想既然是小三,这也算是替民除害了。 万一事发被开除,他拿到手一万五千块,是一个月工资的三倍,也不亏了。 可没想到,他得罪了人被开除,挨了训不说,一万块也拿不到了。 该死的女人,以后最好不要让他再碰到! 轿车一路疾驰,鹿小满裹着商临渊的外套,头有些昏昏沉沉。 她仰靠在后椅上,身边是儿子鹿鸣蹊和馨馨。 商临渊坐在副驾驶,低声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到了地方后,商临渊打开车门,两个小孩率先下来。 鹿小满本来昏昏沉沉睡着,听到开车门,刚睁开眼就对上商临渊的脸。 “到哪了?”她问。 “我家。” 话落,他弯腰进来,伸出一只手托住鹿小满的后腰,另一只手穿过她双膝下面,看似要一把抱起她。 鹿小满惊吓之后往左边移动,左手臂不顾小心撞到了车门,痛得她重重吸了口气。 可下一秒,商临渊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下车后,鹿小满看着眼前矗立的高楼,跟记忆里的房子并没对上号。 “这栋别墅是你走后买的。”话音停顿一下,商临渊接着补充一句,“准备作为我的婚房。” 鹿小满心脏急跳了一下。 婚房? 商临渊跟楚烟的。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立刻就冒出了他和楚烟一起结婚的画面。 真是十分刺眼。 “我要回去。”鹿小满突然道,语气不是很好。 商临渊以为她不舒服也没在意,解释道:“这里最近,里面也有干净的衣服,所以我就直接带你过来了。” “妈咪,你要快点换衣服,淋了水容易感冒的,你快点嘛。” 一旁鹿鸣蹊见两人磨磨蹭蹭都没进屋,有些心急了。 他对眼前这幢大房子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探险了。 “我……”鹿小满还想坚持一下,商临渊已经抱着她朝大门口走去。 眼前是一扇雕花的铁艺大门,古铜色缠枝莲纹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米白大理石别墅立在中央,科林斯廊柱雕花精致。 庭院喷泉水池里,汉白玉女神像指尖垂水,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进挑高的客厅,水晶灯与拼花大理石鎏金纹路交辉。 四周种满了大片的蓝雪花,织成一片如梦似幻般的花境,整座庄园奢华中透着静谧大气。 鹿小满要不是身体难受,一定要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眼前这些美丽的花。 蓝雪花细碎的蓝色花瓣簇拥成球,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雾感,就好像把一片晴空揉进了花丛。 蓝雪花也是她最喜欢的花,以前在商家老宅时,她就经常去后花园采摘蓝雪花插瓶,她记得有一次被商临渊看到,他罕见地夸了她一句。 “这花不错,跟你……” 可惜没能说完,他就被奶奶叫过去说事了。 跟她什么呢? 之后许久,她都在猜测男人嘴里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鹿小满看得入迷,想得入神,不觉已经进入了大厅。 厅内佣人在清洁,赶紧躬身问候:“商总好。” 鹿小满还被商临渊抱在怀里,有些害羞:“快放我下来……” 商临渊却当作没听到,吩咐佣人照顾两个小家伙,给他们打开电视,顺便拿点吃的喝的后,便抱着鹿小满上了二楼。 二楼有一间主卧和一间儿童房。 商临渊直接把鹿小满放在主卧的床上。 一落床,鹿小满就用右手撑起了身体,作势要下床。 “等会医生会过来,你先去换下衣服……”商临渊正打开衣柜找衣服,手上不知道摸到了什么,突然又放了回去,接着拿起了另外一件。 “要不要我让女佣来帮你?” 鹿小满看着他递过来的紫色丝绸睡衣,领口的蕾丝花边精致得刺眼,也不是她偏爱的素净款式。 一瞬间,像有根细冰锥猝不及防扎进心口。 不剧痛,却带着密密麻麻的凉。 她赶紧低下头,怕眼里翻涌的涩意藏不住,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客套的微笑都扯不匀。 这是楚烟的睡衣。 商临渊居然拿楚烟穿过的睡衣给她穿。 鹿小满心头堵塞,眼眶有些泛酸,她轻吸了口气,拼命抑制内心的情绪。 “打扰了,我没事,先回家了。” 鹿小满要走,却被商临渊拽住右臂。 “你在闹什么脾气?”商临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鹿小满扭过头去不跟他对视:“我没有。” 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她刚转学过来,被班上的班花带人排挤,最后还发展到校园霸凌。 她反抗过,可是人单力薄根本没有用。 后来她抗拒去上学,逃了几次学,被老师喊叫家长。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班主任的? “我妈死了。” “你爸呢,请他抽空来一趟。” “他……也死了。” 她没说谎。 从爸爸带着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妹妹逃亡国外,抛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时候。 爸爸这个人在她心里,就已经死了。 她成了孤儿,还寄人篱下。 第21章 他收着她以前穿过的睡衣干什么? 虽然商家每个人待她都不错,可她只是暂时寄居在这里,这儿不是她的家。 况且这所贵族学校学费昂贵,都是商临渊垫付的,爸爸走的时候,一分钱都没留给她。 所以她想的是,被学校开除了也好,就不用欠商家和商临渊任何人情了。 商临渊知道这事后,专程赶到了学校,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她鹿小满是商临渊罩着的人。 商临渊是学校的校董,他的话,一言九鼎,校长只敢低头弯腰唯唯诺诺地应和。 最后欺凌她的那些人都站出来公开跟她道歉,原本不跟她玩的人,也争先恐后地跑过来跟她套近乎。 这一切,都是因为商临渊的缘故。 她将他视为这辈子的救赎,她虔诚发过誓,等将来毕了业,一定要加倍努力地工作来报答他。 可现在,她并没有做到。 反而只想逃离他,远远地逃开。 “是不是睡衣的款式你不喜欢?”商临渊的声音打断了她思绪。 鹿小满心里愈发难受。 她在意的本就不是睡衣的款式,而是穿睡衣的那个人。 她的沉默,却让商临渊误以为自己猜对了。 “那换一件。” 商临渊又走回衣柜前,目光停在刚才被他放下来的那一件睡衣。 浅米色的棉布料子,洗得有些泛白了,领口是简单的圆领,没有任何花边和刺绣,一看就是穿了许多次洗过许多次。 商临渊犹豫了一下,想起鹿小满黏在身上的湿衣服,要是再不换下来,感冒只会更加严重。 他拿着这件旧睡衣,重新走了回去。 “换上吧。” 鹿小满听到了他来回走动的动静,也知道他给自己重新挑了一件。 可换来换去,不还是楚烟的睡衣? “谢谢,我还是先回家……” 她身子刚转过半圈,余光里猝不及防撞进了一抹素雅的淡。 那抹淡被男人的指节捏着,棉质的布料在淡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像夕阳里的木棉花浸在流动的水里。 这件睡衣好眼熟。 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那一件,在商家她最常穿的一件睡衣,就是这个样式的。 见她久久地盯着睡衣没作声,商临渊的喉结轻轻滚了滚才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这是你以前穿的睡衣,我收拾东西时,随手拿过来了。” 鹿小满有些不解。 这件睡衣那么旧了,她当年离开时都忘了带走,商临渊为什么还要收着带过来? “谢谢。” 鹿小满接过睡衣,匆匆走去浴室。 商临渊站在外间,浴室门合上的轻响像根针,轻轻扎在他绷紧的神经上。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听到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才惊觉自己手心早已沁出薄汗。 他在紧张什么呢? 关于睡衣的秘密,鹿小满永远都不会知道,只要他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商总,魏医生来了。”佣人敲了敲门。 商临渊看了一眼浴室方向,拉开门朝女佣道:“你进去等鹿小姐出来,有什么事叫我。” 下到一楼,魏振铭跟两个小孩子正在投入地玩飞行棋。 近三十岁的人,平日里穿着白大褂一脸严肃,此刻跟小孩子在一起玩耍,居然也一点不违和。 看到商临渊下来,他头也不抬道:“商总,这大中午的叫我过来,是喝酒喝多了胃不舒服还是又心情郁结想找个人聊天了?” 商临渊在他旁边坐下:“等会你就知道了。” “看来你没病。”魏振铭抬头看他,眼里有一丝揶揄,“不会是你那个楚大小姐病了吧?” 商临渊看了一眼棋盘,淡淡勾唇:“你的飞机被小蹊踢回去了。” 魏振铭低头一看,整个人都要疯了。 “啊,小屁孩你怎么这样,说吧,你是不是针对我?为什么只踢我一个人的飞机?”他凶神恶煞盯着鹿鸣蹊道。 “蜀黍,是你的飞机送上门来给我踢的。”鹿鸣蹊耸耸肩,并不怕他。 魏振铭气得跟商临渊告状:“这谁家的孩子啊,都不知道尊老爱幼,我可是长辈,你要尊敬长辈听到没?” 鹿鸣蹊神气地双手抱胸:“那你也没爱护照顾我啊。” 魏振铭气得吐血:“不玩了。” “羞羞脸,输不起,羞羞脸,没棋品。”鹿鸣蹊朝魏振铭做了个鬼脸。 “你这小屁孩,气死我了。”魏振铭靠过去,一把捏住了鹿鸣蹊的耳朵,故作要教训他的架势。 鹿鸣蹊赶紧朝商临渊求救:“蜀黍,救我,坏人要杀人灭口!” “放开他。”商临渊开口道,同时将鹿鸣蹊拉到了怀里。 一旁馨馨一直在看好戏,见魏振铭吃瘪,她笑着拍起了小手:“魏叔叔真笨,下飞行棋输给了小蹊哥哥,还要狡辩,小蹊哥哥太厉害了,把魏叔叔打个落花流水!” 损人的同时还不忘拍鹿鸣蹊的马屁。 她要报一针之仇,上次魏振铭给她小屁屁上扎了一针,她怎么哭着喊着求着都没用,她可是记着呢。 魏振铭关注点却不在馨馨那,他看着舒服地依偎在商临渊怀里的小男孩,瞪大了眼问:“这……哪捡来的?难不成是你……外面的?” 商临渊一向有稍许洁癖,就连亲外甥女馨馨都不常抱,更别提别人家的小孩子了。 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这个孩子跟商临渊一定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当着小孩子面,他自是不好说得太明显。 可鹿鸣蹊贼精,居然听懂了。 “你才是外面的,我妈咪叫蜀黍舅舅,蜀黍是我舅爷爷,我们是一家人,你懂不懂?” 魏振铭更糊涂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他看向唯一明白的人,寻求一个解答。 可人家根本不看他,径自抱起了鹿鸣蹊,直接朝楼上走。 魏振铭也要跟上去时,被制止了。 “老实待着别动,看着馨馨。” 人消失后,魏振铭一个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着。 “馨馨,你快告诉魏叔叔,这个小男孩跟你舅舅到底是什么关系?” 馨馨眼睛盯着飞行棋盘,突然眯眼笑问:“你真的想知道吗?” “想啊,快点说给叔叔听。” “那你把另外一只飞行棋让给我踢回去,我就告诉你。” 魏振铭:…… 他招谁惹谁了这是! 第22章 商临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浴室内。 鹿小满简单给自己冲洗了一下,她左手不能碰水,只能靠右手来动作。 擦洗身体后,她走到了放置衣物的地方。 刚拿起睡裙,她突然一愣。 浅米色的棉睡衣被叠得方方正正,边角却有些微的卷翘,像是被人反复抚过太多次。 她拿起睡衣放在鼻翼下,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冷木清香。 是商临渊身上特有的气味! 不是商场里买的木质香薰,是带着松针与雪松香调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他书房里那支用了三年的雪松精油,每次滴在扩香石上,散出来的就是这个味道。 鹿小满心跳有些快。 为什么这件久没人穿过的睡衣,会沾染上商临渊身上的气味? 有什么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她捏着睡衣边角的手指猛地收紧,卷翘的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小团。 那冷木清香像带了钩子,顺着鼻腔往肺里钻,撞击得她肋骨有些发疼。 她匆忙套上睡衣走出浴室,就看到一直等候的女佣。 “鹿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女佣问。 “帮我把里面换下来的衣服烘干,等会我还要穿,谢谢。” 女佣很快拿着湿衣服走了出去。 鹿小满的视线落在右间衣帽间的大型衣柜上。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她走过去轻轻拉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面挂得整整齐齐的一排衬衫和西裤,颜色非常单一,黑白灰三色。 是商临渊的穿衣风格,极简风。 她又缓缓拉开右手的衣柜门,看清里面的物品时,她瞳孔一震。 右边衣柜挂满了女士裙子,各种颜色和款式,像是把春天的调色盘都搬了进来。 她记得高中时楚烟就喜欢穿裙子,还跟她埋怨过学校一周只有一天能穿校服裙,其余的天里只能穿校服裤。 楚烟喜欢穿艳丽的颜色,她说只有颜色鲜艳的衣服才会让她心情好一些。 鹿小满的指尖僵在半空,刚要碰到那条正红色吊带裙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那红色太扎眼了,饱和度高得像团燃烧的火,是楚烟最爱的颜色。 她还记得高二那年校庆,楚烟就穿了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裙子,站在舞台上唱《小幸运》。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划出热烈的弧度,台下男生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只有穿得亮堂堂的,才没人敢欺负我呀。” 当时楚烟攥着她的手腕笑,眼里的光比裙子还耀眼。 可现在,这耀眼的红,却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鹿小满的心脏。 她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到衣柜门板,发出轻微的闷响。 冷木清香还萦绕在鼻尖,此刻却带着点说不出的涩味。 她想起刚才在浴室闻到这味道时的心慌,想起摸到睡衣卷翘边角时的悸动,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商临渊的衬衣西裤在左,楚烟的裙子在右。 多般配啊。 鹿小满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胸腔里那股尖锐的疼压下去。 眼眶有些发胀,她用力眨了眨眼,把那点湿意逼回去,然后伸手。 “咔嗒”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心里彻底关上了。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左间衣柜里的黑白灰上,忽然觉得这单调的颜色,就像商临渊这个人:冷静,克制,从不为谁破例。 对她也不会例外。 有些惦记,从一开始就该掐灭在心底。 这时,房门口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鹿小满猛地回头,看见灯光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商临渊单手抱着鹿鸣蹊,另一只手还端着一个托盘。 看见她已经换好了睡衣,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动,眼底漫开一层浅淡的笑意:“洗好了?” 鹿小满喉咙发紧,担心自己一说话就暴露了心思,她不敢出声。 “妈咪,你饿了吗?蜀黍给你热了一杯温牛奶哦。” 鹿鸣蹊适时出声,替鹿小满解了围。 鹿小满暗松了口气,回道:“我不饿。” 商临渊放下怀里的小家伙,朝鹿小满走近,脚步停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 他的目光像浸了温水的丝绸,一寸寸漫过她身上那件浅米色的睡裙。 布料妥帖地裹着她的肩背,领口洗过多次往下弯折,露出一小片莹白的锁骨,裙摆刚及大腿中部,她比那时好像又高了点,也……丰满了一些。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眼睫垂下:“有点小了,等会我让人去买合适的尺码。” 鹿小满没注意到他垂下眼帘里翻涌的情绪,只下意识拽了拽裙摆,头突然一阵晕眩,身体也轻轻摇晃了一下。 她尽量支撑着:“不用了,衣服烘干我就可以回家了。” “妈咪,我想在这里多玩一会,不想走。”鹿鸣蹊跑过来拉了拉鹿小满的手。 鹿小满感觉头仿佛有千斤重,她没有依着儿子:“妈咪等会还有事,你忘了?” 鹿鸣蹊这会也看出她不对劲儿了:“妈咪,你怎么了?你手好烫。” 商临渊放下手里托盘,右手刚要碰到鹿小满身体时,她整个人突然就朝一侧倒了下去。 她实在支撑不住了! 商临渊接住了她,抱着她轻轻放在床上,又给她拉上被子。 “妈咪,你哪里不舒服?”鹿鸣蹊急坏了,围着床边团团转。 鹿小满闭着双眼,眉头紧蹙,额头上布满细汗。 “嘘。”商临渊看向鹿鸣蹊,“妈咪不舒服,你去楼下叫魏叔叔上来给妈咪看病。” 鹿鸣蹊点点头,噔噔噔跑出了房门。 房间里拉着浅灰色的窗帘,将正午的强光滤成一片温吞的白。 商临渊站在床边,低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女人。 她侧卧在枕头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轻得像羽毛,却又带着细碎的滞涩,是发烧时特有的气息。 商临渊在床边椅子上坐下来,距离不过半臂,却觉得隔着层透明的屏障。 心脏在胸腔里撞得发疼。 有个念头在舌尖滚了又滚,烫得他喉咙发紧。 就在他要宣之于口时,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魏振铭背着医药箱跑了进来。 “怎么了,小屁孩喊我这么急,不会是你……”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什么? 商临渊的床上居然躺着一个女人? 见了鬼了。 第23章 楚烟打折自己腿博同情 魏振铭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眼花。 可事实就是,商临渊的大床上确实躺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也不是那个名义上的女朋友楚烟。 “她刚才晕倒了,你赶快给她看一下。”商临渊语气担心。 魏振铭也不敢再八卦,老老实实给鹿小满看起了病。 听了心跳,又翻了下眼皮,然后他看向商临渊问:“你不给人家吃饭?” 商临渊:? “病人肠胃虚弱,又加上着了凉,胃里是空的,才会导致贫血晕眩。”魏振铭解释道。 商临渊轻蹙眉头。 他记得在西餐厅时,小女人是没吃什么东西,他切好的牛扒,她也没吃几口。 “现在怎么办?”他问。 “熬点小米粥,米油养胃的,先吃点清淡的,不要太油腻和上火。”检查完,魏振铭站了起来。 鹿鸣蹊靠了过去,看着鹿小满苍白的脸色,他十分担心。 “蜀黍,妈咪以前经常不记得吃饭,所以才会晕倒的对吗?” 魏振铭看了看鹿鸣蹊,又看了看床上的鹿小满。 这两母子还真像。 只是这小家伙,没有一个地方像商临渊的,他到底是谁的儿子啊? “没错,不按时吃饭身体就好不了,时间久了,身体就会出现各种不好的状况,所以小朋友,一定要好好吃饭哦。” “那妈咪现在好好吃饭还来得及吗?”鹿鸣蹊担心地问。 魏振铭摸了摸小家伙圆溜溜的小脑袋,笑道:“当然来得及了。” 两人讨论吃饭的事,商临渊的视线一直落在鹿小满脸上没有移开。 “你妈咪为什么不记得吃饭?”他突然问鹿鸣蹊。 “妈咪工作忙啊,她要养我和张婆婆,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妈咪还说我以后要读书,也需要很多钱,所以她要趁年轻努力地多存点钱……” 鹿鸣蹊小嘴叭叭叭说了一大堆话,床上的鹿小满意识还清醒,恨不得去捂住儿子的小嘴。 她不想商临渊知道自己那么多事,尤其是这些并不值得一说的事情。 “你爹地……”商临渊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从何问起。 “我爹地?他死了啊,所以我没爹地。” 鹿鸣蹊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亲爹地,所以也不伤心。 他现在已经接受了鹿小满说的他爹地死了的事实,但这并不妨碍他给自己找一个有钱又帅,对他和妈咪还好的新爹地。 鹿小满:为什么她不晕死算了? 魏振铭从两人的对话,还是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时佣人拿来了烘干的衣服,商临渊让她去熬点小米粥。 “加点莲子百合,安神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魏振铭饶有深意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无师自通还是学过呀?” 商临渊懒得理他:“还有事吗?没事就滚。” “啧,用完人就扔,没良心的。” 商临渊听这话有些耳熟,他前不久才说过谁来着? 魏振铭滚走后,商临渊接到了一个电话。 “儿子,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林清菡声音有些着急。 “在家,怎么了?” “小烟摔倒了,从楼梯上滚下来,你快点去医院看看她,她一个人呢,多可怜啊。”林清菡越说越担心。 商临渊看了一眼床上,握着手机走到主卧外间的阳台。 “她有她爸妈照看,我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商临渊直接拒绝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她是你女朋友,她受伤了你不去看一下怎么行?” 商临渊语气有些不耐:“我又不是医生。” “你这孩子,你不去,难道要我这个老太婆千里迢迢赶回来啊?行,你不去是吧,那我跟你爸马上订机票回来,我们也不去什么马尔代夫了,你爸心心念念那个什么海我们也不去了,打道回府好了……” 林清菡说风就是雨,在电话里就开始让商临渊给他订机票,要订最快的一班飞机。 “妈。”商临渊按了按额角,“你那边现在是凌晨一点吧,楚烟为这点小事惊动你们二老,没考虑过你们在休息……” “小烟都摔伤了,我哪里还睡得着,你到底买不买票,你不买我就让苏丞买。” “你们不用回来,我去医院看她。” “这才乖,安啦,妈妈回来会给你和小烟带礼物的,挂了挂了。” 林清菡目的达成,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商临渊在阳台站了一会,转身回了卧室。 鹿鸣蹊趴在鹿小满的床头,百无聊赖地数着手指头玩,见商临渊进来,他好奇地睁大眼。 “蜀黍,楚烟是谁啊?” 商临渊忘了关阳台门,卧室里面多少还是听得到一点声音。 鹿鸣蹊听到了,那鹿小满呢? 商临渊下意识看向床上的人,此时床上的人儿背对着他,看不清脸。 “妈咪睡着了?”他放低声音问。 鹿鸣蹊点点头又摇摇头:“妈咪睡不踏实,刚才还翻了个身。” 最后那句像根细针戳在商临渊心上。 他掀起被子一角坐下,手背轻轻贴上鹿小满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可指腹触到的鬓角,却有一缕头发被冷汗浸得微湿,他轻轻给她擦干了。 “蜀黍,你要走了吗?要去看楚烟吗?”鹿鸣蹊突然问道。 商临渊顿了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撒了个小谎。 “公司有点事,我去一下就回来,小蹊,你能照看好妈咪吗?”商临渊认真问眼前的小家伙。 “我可以照顾妈咪,蜀黍你快去快回呀。” 商临渊又看了一眼鹿小满的背影,走出了卧室。 市人民医院。 病房里,楚烟痛得满脸都是汗。 她的裙摆被血渍浸出深色的斑块,顺着床沿往下滴的血珠在地板上洇开小小的红痕。 医生摸了摸她的小腿,那处伤肿得厉害,原本匀称的小腿此刻像充了气的皮囊,青紫色的淤痕从脚踝一直蔓延到膝盖。 最严重的地方皮肉外翻着。 医生的手指刚碰到她的小腿,她就疼得抽了口气,额前的碎发全被冷汗黏在皮肤上,脸色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 “骨头没事,但软组织挫伤太严重了。”医生按压着肿胀处边缘。 楚烟疼得咬住了下唇,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滚,却刻意压低了哽咽声,眼角的余光瞟向门口。 她知道,商临渊快到了。 小腿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可楚烟看着自己变形的小腿,嘴角却悄悄勾起一点微弱的弧度。 这点疼算什么? 鹿小满伤了一只胳膊,她就打折自己一条腿。 看看最后谁能留得住商临渊! 第24章 这些录音就是证据 病房门被推开时,楚烟正疼得蜷缩起脚趾,眼泪恰到好处地凝在睫毛上。 商临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神色淡漠。 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人苍白如纸的脸,以及被医生掀开的裙摆下那片触目惊心的伤。 “临渊……”楚烟的声音细得像丝线,刚出口就碎成了哽咽,眼泪顺着脸颊滚进枕头,“我好疼……” 商临渊走近床边,目光在那处伤口上停顿了两秒,问道:“怎么弄的?” “我……”楚烟咬着唇,眼神怯怯地瞟向他,“我想起过两天是伯母生日,想问问她今年喜欢什么礼物,刚拨通电话突然脚下一滑,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她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烦我……” “医生怎么说?”商临渊打断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软组织严重挫伤,需要住院观察,避免感染。”医生递过病历单,“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恢复期可能会有点长。” 商临渊接过单子,视线扫过上面的诊断结果时,指尖微顿。 楚烟趁机往他身边挪了挪,小腿的伤处因为动作牵扯,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眼泪掉得更凶了:“临渊,我不是故意麻烦你的,我没想到伯母会打给你…………” 她的手试探着想去拉他的衣袖,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他把病历单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我让人来办住院手续,会请护工照顾你。” 楚烟的动作僵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眼底的委屈瞬间变成错愕:“你现在要走?” 商临渊没看她,只是拿出手机发消息,屏幕的光映在他冷硬的侧脸上:“还有事。” “是因为鹿小满吗?”楚烟忽然拔高了声音,伤口的疼和心底的慌搅在一起,让她控制不住地尖锐起来,“你就这么怕她不高兴?我现在躺在这里,你却要去找她?” 商临渊发消息的手指停了停,抬眼看向她时,眼神里没了往日的疏离,却多了几分明显的不耐。 “楚烟,你的伤是自己造成的,别牵扯别人。” 楚烟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更干净,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商临渊接下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你可能忘了,当初买这个房子,你说一个人住害怕,一定要我在大厅装上监控。”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监控拍得很清楚,你脚伤是自己拿椅子砸的,一共砸了十下。” “楚烟,你这点手段,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楚烟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精心设计的委屈和脆弱,在他平静的陈述里,碎得片甲不留。 “好好养伤,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他的声音里再没有一丝波澜。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病房门被带上的声响传来时,楚烟才猛地崩溃,抓起枕头狠狠砸在地上。 眼泪混着不甘和怨毒,砸在空荡荡的病房里。 而走廊尽头,商临渊拿出手机,就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蜀黍,小蹊和妈咪都等着你哦,你要快点回来呀。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眼里的冷厉缓缓变柔和,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打下一行字: 处理完事情了,马上回。 “砰!” 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被砸坏了。 二楼卧室里,鹿鸣蹊被这声巨响惊醒。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鹿小满,小眉头皱了起来。 妈咪好不容易睡着,下面吵什么? 他悄悄溜下床朝外走去。 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鹿鸣蹊刚摸到楼梯扶手,就听见楼下传来女佣的惊呼。 “你们不能上去,商总说了,二楼不准外人进!” 紧接着是粗暴的推搡声,女佣闷哼着摔倒在地,木质楼梯被几双厚重的皮鞋踩得咚咚作响。 三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往上闯,为首的那个染着黄毛,眼角的刀疤在昏暗里闪着戾气。 “妈的,这小贱人藏楼上了?搜!楚哥说了,今天非得把她揪出来扒层皮!” 鹿鸣蹊吓得往后缩了缩,小小的身子贴在冰凉的墙面上,右手偷偷地往电话手表上按下去。 眼看着那黄毛已经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离自己只有几步远。 黄毛的视线猛地扫过来,先是一愣,随即扫到鹿鸣蹊那张和照片上鹿小满有几分相似的小脸,恶毒一笑:“哟,这不是那个野种吗?你妈呢?缩在楼上装死?” 另一个瘦高个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眼神像淬了毒的针:“跟他娘一样下贱,还敢躲?看老子不把你这小杂种扔出去喂狗!” 女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想护住孩子,却被瘦高个一脚踹在膝盖窝,从楼梯滚落下去。 黄毛一把揪住鹿鸣蹊的衣领,将他瘦小的身子拎得离地半尺。 孩子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里的惊恐像被打翻的墨汁,晕染得满脸都是。 “叫你妈滚出来!不然现在就把你从这扔下去!” 黄毛的吼声震得鹿鸣蹊耳朵发鸣,领口勒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鹿鸣蹊紧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不准……骂我妈咪……” “嘿,这小野种还挺硬气!”黄毛被逗笑了,手劲却收得更紧,“看来是没挨过打,不知道疼是吧?” 他扬起另一只手,带着厚茧的巴掌眼看就要落下去。 “住手,你们是谁,为什么到我家里来闹事?”馨馨从外冲进来大声喊道。 馨馨刚去后花园玩了,听到前屋的动静,还以为是舅舅又回来了。 她看着一地的狼藉,又看到鹿鸣蹊被人抓在半空,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家里?” 楚玉堂本来坐在一楼客厅掌控全局,看到一个小姑娘进来,好奇地多扫了一眼。 这一看他吓了一跳。 商临渊那个小外甥女怎么在这里? 他当然认识馨馨,这可是商临渊姐姐的宝贝女儿,商家人把她宠得跟公主一样,自己哪敢得罪。 楚烟不是说把商临渊引开,他带着人来给鹿小满那贱人一顿教训,可没说这里还有商家的人啊。 这下要怎么办? 楚玉堂看到馨馨,嚣张的气焰瞬间灭了大半,他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馨馨小姐,你怎么在这?这是大人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让开。” “我不让!”馨馨尽管心里害怕,脸上却故作镇定,“你们不可以打小蹊,你们是坏人,我要告诉警察蜀黍抓你们!” 楚玉堂心里咯噔一下,警察他倒是不怕,就怕商临渊。 他看了看挡在前面的馨馨,又看了看楼梯上的鹿鸣蹊,咬了咬牙,对着手下的人吼道:“走!” 一群人不甘心地跟着楚玉堂离开了别墅,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馨馨和鹿鸣蹊。 别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馨馨这才转过身,扶起鹿鸣蹊,心疼地摸了摸他被勒红的脖子:“小蹊哥哥,你没事吧?疼不疼?” 鹿鸣蹊摇了摇头,低头看着电话手表,然后又按了一下。 刚才那些人骂他的话,他都录音了。 妈咪说过,捉贼要拿赃。 这些录音就是证据! 第25章 别碰他 鹿鸣蹊的指尖在儿童手表的通话键上顿了半秒。 坏人走了后,馨馨松了口气,身体里的力量像是全用光了,她靠在鹿鸣蹊肩膀上。 “小蹊哥哥,他们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打电话给舅舅吧,舅舅在,那些坏人就不敢回来,也不敢再打你了。”馨馨急忙道。 “别怕。”鹿鸣蹊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镇定,“数到一百,警察蜀黍就来了。” 馨馨轻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十分相信身边的小男孩。 虽然鹿鸣蹊也只比她大了不到一岁。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了警笛声。 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楼下。 鹿鸣蹊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刚想对馨馨说警察来了,就听到了开门声。 商临渊走了进来,在看清客厅的狼藉时瞬间僵住。 目光扫过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佣,女佣额角的血渍已经晕开。 “舅舅,你终于回来了!”馨馨朝他跑过来。 商临渊牵着外甥女的手,看向眼前另一道小小的身影。 鹿鸣蹊抬头看过来,眼神带着明显的惊喜。 只是他脖颈那片本该泛着淡淡粉的皮肤,赫然浮着几道狰狞的红痕,像被人用指甲狠狠刮过,边缘还带着点肿。 在灯光下看着格外刺眼。 “蜀黍……”他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眼里蒙着层水汽,却倔强地没让泪珠掉下来。 刚才坏人掐他骂他时,他没有哭。 馨馨安慰他时,他也没有哭。 可此刻看到商临渊就站在面前,他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了一丝委屈和难过。 如果……蜀黍是他的亲生爹地该多好啊! 他就会有爹地保护,那些坏人就不敢随便打他骂他是“小野种”了! 鹿鸣蹊不想让商临渊看到自己眼里的泪,他赶紧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商临渊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他见过小家伙平日里跳脱的模样,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此刻却黯淡得像被雨打湿的幼犬。 那几道红痕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走近后蹲下来,放轻了动作,用指腹小心翼翼地避开红肿处,轻轻摩挲着小孩后颈的软发,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哑声开口。 “别怕,叔叔在。” 鹿鸣蹊被他温柔的动作弄得一怔,随即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砸在商临渊的手背上,滚烫的。 他把脸埋进对方怀里,闷闷地哭着,脖颈的红痕在抽泣中微微起伏,看得商临渊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 警察也跟着走了进来,开始询问情况。 女佣这时已经醒了过来,忍着痛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还提到带头的人是楚烟的哥哥楚玉堂。 鹿鸣蹊这时把儿童手表递给警察:“蜀黍,这是我录的音。” 警察接过手表,按下播放键,里面立刻传出了那些人的污言秽语和打斗声。 商临渊的视线落在警察手中的手表上,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当那声淬着毒的“小野种”撞进耳朵时,他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下颌线猛地绷紧,原本温和的眉眼覆上一层寒霜,眼底有风暴在翻涌。 尤其是看到孩子悄悄抬起的、带着惶恐的眼睛,心口像是被钝器反复碾过,又痛又闷。 他垂在身侧的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但目光扫过身旁正不安地绞着衣角的鹿鸣蹊,他又硬生生压下了喉咙口的戾气。 听完录音,警察又进行了一系列的问询工作,包括鹿鸣蹊跟商临渊的关系。 警察要求见鹿小满时,被商临渊拒绝了。 “她还在生病,不适宜见你们,很抱歉。” 警察表示理解,走的时候严肃地说:“商先生,那些人涉嫌非法侵入住宅和故意伤害,我们会依法拘留他们,之后还需要你们去警局录口供。” “好的,我们一定会配合问讯,辛苦了。” 送走警察,商临渊让人拿来了医药箱。 他蹲下身,从医药箱里拿出碘伏,棉签蘸着药水靠近鹿鸣蹊的脖子。 鹿鸣蹊下意识地缩了缩。 “别动。”商临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力道放得更轻。 冰凉的药水触到皮肤,鹿鸣蹊疼得睫毛颤了颤,却突然抬头看他,眼神清亮得像淬了冰:“蜀黍,你会包庇他们吗?” 他听到佣人刚才跟警察说的话了,那个坏人是蜀黍女朋友的哥哥。 商临渊的动作猛地一顿。 眼前的孩子不过五岁多,脖子上的红痕像条丑陋的蛇,衬得那双眼睛里的警惕和倔强格外刺眼。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钝钝地疼。 他放下棉签,直视着鹿鸣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绝不包庇。” 鹿鸣蹊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却不再躲闪他的动作。 二楼主卧。 可能是喝了加百合的小米粥,鹿小满这一觉睡得十分地沉。 她做了一个梦,儿子被人打了,身上到处都是血,儿子在梦里面惨叫着“妈咪,救救我!” 她从噩梦中惊醒,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睡衣。 梦里儿子被人推倒在地,哭着喊妈妈的画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快速地朝楼下冲下去。 客厅里的场景让她呼吸一滞。 商临渊正半蹲在沙发边,手里拿着药膏,小心翼翼地给陆鸣蹊涂着脖子。 而鸣蹊的脖颈上,那道红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像一根细细的红绳,勒得她心口发紧。 鹿小满扶着楼梯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木质栏杆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快步走过去,没有惊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蹊,你脖子怎么了?” 陆鸣蹊看到她,小身子动了动,眼里泛起水光:“妈咪。” “小满,你醒了?”商临渊给鹿鸣蹊上药的手一顿。 鹿小满目光落在儿子脖颈的红痕上,指尖悬在半空,终究没敢碰,柔声问:“告诉妈咪,这是怎么弄的?疼不疼?” “妈咪,你别担心,小蹊不疼。”鹿鸣蹊懂事地摇摇头。 就在这时,鹿小满的手机响了。 是警察局的工作人员打来的,他们刚才已经记录下电话号码,此刻打来,就是沟通去警局录口供的事。 得知鹿小满是鹿鸣蹊的妈妈,警察简短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鹿小满忍着怒意听完了这通电话。 电话挂断后,商临渊皱眉想解释,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就被鹿小满打断。 她上前一步将鸣蹊拉到自己身后,动作带着护崽的本能,眼神像淬了火。 “别碰他!” 第26章 一旦真相大白她会失去儿子 指尖触到儿子后背温热的小身子时,鹿小满的心疼又翻涌上来,比刚才更甚。 她侧头看了眼躲在身后的儿子,小家伙正怯怯地望着她,眼里还蒙着层水汽。 那道红痕像根刺,扎得她眼眶发热。 她没能第一时间护住儿子,现在看着他缩在自己身后的样子,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泡在苦水里。 商临渊想要开口解释,鹿小满已经霍然起身,因为动作太急,沙发垫被带得滑落一角。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却努力克制着没有歇斯底里。 只是声音里的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石子,又硬又沉:“你答应过会照看好小蹊的!商临渊,我问你,小蹊被人掐着脖子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愤怒使她失去了大半理智,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是她儿子的亲生爹地,可他却允许他的女人派人凌辱自己的儿子! 这也是第一次,她忘记了商临渊是什么身份,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 这三个字像颗裹着蜜糖的石子,猝不及防地在商临渊心湖里炸开。 以往她总是怯生生地叫“商舅舅”,明明他只比她大五岁,却被这声称呼圈在长辈的框架里许多年。 原来被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叫着,竟像是初春冰层裂开的第一声脆响,带着点微疼的新奇,让他莫名地想再听一次。 此时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鹿小满发梢镀上层金边,那些总是垂着的睫毛此刻扬着,像只炸了毛的小兽。 见商临渊不语,她以为对方心里是在犹豫,在衡量利弊。 积压的心疼和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却被鹿小满死死框在理智的边缘:“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女人,就别让她出现在我们面前,更别让她有机会对鸣蹊下手!” 陆鸣蹊被妈妈陡然升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 鹿小满感觉到儿子的担心,心头一软,弯腰将他揽进怀里,掌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她抱着鸣蹊转身要就,走到沙发尽头时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过来。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欺负我儿子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 商临渊看着她们母子消失在大门口,手里还捏着那根用过的棉签。 碘伏的气味钻进鼻腔,竟让他想起很多年前,某个雨夜,也有个女孩这样睁着清澈的眼睛,问他“你会保护我吗”。 脖颈处的灼痛还没消,鹿鸣蹊靠在母亲肩头,偷偷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 刚才蜀黍说“绝不包庇”时,眼神好像有点难过。 坐上车后,鹿鸣蹊想了想,还是帮商临渊说了话。 “妈咪,这件事不怪蜀黍,是那个坏女人的错,你不要生蜀黍的气好不好?” 鹿小满没有回答鹿鸣蹊的话,她轻轻地将儿子抱在膝上。 “很疼对不对?”她担心问,缓缓伸出手去碰触了一下那道红痕。 怀里的小人儿忽然动了动,大概是扯到了伤口,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鹿小满的呼吸瞬间停滞,低头就看见鸣蹊飞快地抿紧嘴,把后半声痛呼咽了回去,生怕被她发现。 愧疚像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对不起……”她的声音突然碎了,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鸣蹊的衣领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让你一个人待着的。” 她不敢去想那个陌生人的手指收紧时,鸣蹊是不是吓得闭紧了眼睛。 他那么怕黑,平时走夜路都要攥着她的衣角,那时身边没有妈妈,只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陌生人,他该有多绝望? 鸣蹊被鹿小满的眼泪吓了一跳,小手慌乱地去擦她的脸:“妈咪不哭,鸣蹊真的不疼。” 他的掌心带着奶味的温热,擦过她冰凉的脸颊时,像块烙铁烫在皮肤上。 她把脸埋在儿子柔软的发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想起自己无数次在心里发誓,要让小蹊这辈子都活得无忧无虑,可现在,她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没能给他。 “是妈咪没用。”她哽咽着,一遍遍地重复,声音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妈咪没保护好你,是妈妈的错……” 鸣蹊似懂非懂地拍着她的背,小奶音带着哭腔:“妈咪没错,鸣蹊不怕。” 可他越懂事,鹿小满的心就越疼。 对商临渊的怨越深。 楚烟报复她,伤了小蹊,都是因为嫉妒她和小蹊的存在。 如果不是商临渊识人不清,这么多年留着一条蛇蝎美女在身边,小蹊又怎么会被伤到? 有那么一刹那,鹿小满有一股冲动,想将这一切真相都说出来。 楚烟只不过是一个冒领她,成为商临渊身边女人的恶心骗子! 那一晚商临渊身边的女人,是她鹿小满。 一旦真相大白,楚烟会被商临渊抛弃。 但自己却有可能失去儿子小蹊。 商临渊心里的人是那个叫“蔓蔓”的女人,即便他为了小蹊跟她在一起,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可让她放弃跟儿子在一起,她绝做不到。 所以,最后一丝理智让她忍住了。 但她绝对不会放过楚烟那个女人! 医院里。 楚烟猛地将手背抽回来,输液针头被带得歪斜,回血顺着透明的管子往上爬了一小截。 她指着护士的鼻子,声音尖锐骂道:“你是不是眼瞎?扎个针跟杀猪似的!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让你们院长开了你!” 护士吓得脸色发白,攥着止血带的手微微发颤:“楚小姐,您的血管确实比较细……” “细?我看是你手抖!”楚烟扬手就想掀翻旁边的治疗盘,手腕却被人攥住。 楚玉堂吊儿郎当地倚着门框,腕上的金表在惨白的灯光下有些晃眼:“行了妹妹,跟个小护士置气不是掉价吗。” 他得意地挑眉:“大哥刚才可是去帮你出了口恶气,那小野种……” 说到这里他故意打住,就想让一向瞧不起自己的妹妹主动问他。 楚烟听他这语气,心里却是“一咯噔”。 她这个哥哥几斤几两,能做成什么事,她比谁都清楚。 每次只要不连累她就万幸了。 “你做什么了?”楚烟刚要问细节,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两名穿警服的人走进来,亮证的动作干脆利落。 “楚玉堂先生,有人指控你涉嫌故意伤害,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27章 楚烟亲哥被抓走,商临渊提分手 楚玉堂一看是穿制服的,还不当一回事。 这几年他仗着是楚烟亲哥,商家未来亲家的身份,在外横行霸道惯了,什么穿不穿制服的,他照样不放在眼里。 “走什么走,我又没做犯法的事。”他不屑地道。 楚烟见来者不善,心生警惕。 尤其是刚才楚玉堂还跟她说“帮她出了口什么恶气”的话。 “警官,请问我哥他犯了什么事?” “楚玉堂涉嫌故意伤害罪,必须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具体是什么事?” “不好意思,不方便告知。”警察公事公办,并不多说。 楚烟冷着脸扭头看向楚玉堂:“哥,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只不过是把那小野种打了,也没多重伤,谁让那贱人回来……” “别说了!”楚烟已经听出了端倪,她担心楚玉堂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先跟警察过去,我会帮你找律师,律师到之前,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听懂了?”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楚烟语气凝重。 楚玉堂却有些糊里糊涂的,他不明白就是掐了一下那个小野种,怎么还摊上官司了? “楚玉堂先生,请走吧。”警察要带人走。 楚玉堂有些慌了神:“我又没犯事,你们不能抓我!小烟,你快跟他们说说,你是商临渊的女朋友,他们一定会听你……” “我叫你不要说了!”楚烟吼了他。 “小烟,小烟你不能不管我!” 楚玉堂被警察钳住胳膊,半个身子还在往病房里挣,手腕上的手铐硌得骨头生疼,他却顾不上,眼里只剩慌乱。 “我是你哥,亲哥,你不救我谁救我?” 楚烟没说话。 “小烟你去找商临渊。”楚玉堂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声音都劈了叉,“他不是厉害吗?一句话的事,你跟他说,我是为了你才动手的,是那个小崽子先对我不敬,还提鹿小满……” “闭嘴!”楚烟厉声打断他,脸色瞬间惨白。 鹿小满三个字像针,猝不及防刺进她最心虚的地方。 她下意识往门口看,仿佛怕这两个字会顺着门缝飘出去,传到不该听的人耳朵里。 警察不耐烦地用力一拽,楚玉堂踉跄着差点摔倒,嘴里的话却更急了。 “你马上要嫁进商家了,他们家丢不起这个人!我要是真被判刑,别人会说你有个坐牢的哥,商家怎么可能还认你这个儿媳?” 这句话像重锤,狠狠砸在楚烟的软肋上。 她攥着被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是啊,商家最重脸面,她费尽心机才换来的机会,怎么能毁在楚玉堂手里?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救他,等于把自己和鹿小满、和那个孩子的恩怨摆到明面上,等于告诉商临渊,她连自己的哥哥都管不住,甚至纵容他伤人。 可不救他…… 楚玉堂的话像魔咒,在她脑子里盘旋。 “别人会说你有个坐牢的哥”。 楚玉堂还在挣扎,西装被扯得变了形,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嚣张。 “小烟,算哥求你了。”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眼里充满恐惧,“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可这次真的是为了你……你不能让我进去啊,里面是什么地方我知道,我会被打死的!” 警察已经失去耐心,拖着他往外走。 楚玉堂的脚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却还在回头,目光死死盯着楚烟。 “你不救我,我就跟警察说,是你指使我的!还有那份真的鉴定报告,我把它交出去,我看你怎么办!” 威胁的话像冰锥,狠狠扎进楚烟的心脏。 她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眼里是彻骨的寒意和不敢置信。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楚烟,我看你救不救我!”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那些嘶吼却像回音在病房里回荡着。 楚烟僵坐在床上,伤口的疼痛比不上心里的痛。 良久,她嘴角扯开一抹讽刺的笑。 这就是她的亲哥! 她慢慢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救楚玉堂吗? 当然是要救的。 那个蠢货做事一向不经大脑,逼急了他,真会把那份真的亲子鉴定报告交给商临渊。 只是要怎么救? 她得好好想一想。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时,楚烟还在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发怔。 楚玉堂被警察架走时的嘶吼犹在耳边震响,她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娇软。 “临渊,你怎么这时候打电话呀?是不是想我了?” “分手吧,我会对外界宣布解除我们之间的关系。”商临渊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却让楚烟的血液瞬间冻住。 她愣了两秒,像是没听清,茫然问:“分手?临渊你说什么呢?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楚烟。”商临渊的声音沉了沉,“我们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 “可是我爱你啊,临渊,我比谁都爱你,而且林阿姨也希望我们尽快结婚,你忘了吗?” 楚烟这个时候故意提起商夫人,自然有她的目的。 当年商夫人晕倒在马路上,是楚烟救了她。 “你救过我妈,所以这些年无论你做什么,怎么对外界宣称我们的关系,我都没有置喙半句。” 说到这里商临渊顿了下:“楚烟,要说恩情,这些年我早还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临渊,我没有要想要你们报恩,林阿姨一直对我很好,我也很敬重她的,我是真的爱你……” “所以你就让你哥跑我家闹事、打人?” “我哥?”楚烟语气里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我哥怎么了?他刚才是来过,可没说几句话就被几个穿制服的人带走了,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 “临渊,到底出什么事了呀?是不是我哥犯了什么错?你快告诉我,我好去劝他……”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掐着自己的手心,声音微微发颤,活脱脱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 她太清楚了,此刻越是装傻,越能显得自己与这事无关,越能勾起商临渊那点残存的耐心。 “他打了鹿小满的儿子。”商临渊的声音冷得像冰,“一个五岁的孩子,差点被他掐死。” “什么?!”楚烟的声音陡然拔高,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我哥他怎么能这样?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因为小蹊那天生气抓伤了我,所以去找小蹊问清楚,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临渊,等我问下我哥,我一定给让他给小满和她儿子赔礼道歉好不好?” 见商临渊没说话,她飞快地撇清关系,语气急切得像是在表忠心:“临渊,这事真的不怪我,我一点都不知道!你别因为我哥就生气,更别跟我分手好不好?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林阿姨早就默许了我们的关系……” “够了。”商临渊打断她,“这些年我们关系究竟如何,你比谁都清楚。” 第28章 鹿小满是商临渊的底线,也是我划的线 楚烟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能感觉到商临渊语气里的决绝,可她不能放手。 她强忍着喉咙口的涩意,继续装傻充愣:“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临渊,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我以后更懂事,更听你的话,绝不惹你生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忙音。 楚烟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脸上的惊慌和无辜瞬间褪去。 楚玉堂那个蠢货,是脑子短路了吗? 居然敢就这么跑去商临渊别墅里闹事,还当着那么多人面打伤鹿小满的那个野种? 她决不能让楚玉堂毁了自己! 包厢里,骰子声混着酒精味扑面而来。 商叙白刚把一叠筹码推到桌中央,手机就在皮质沙发上震动起来。 他瞥了眼屏幕,“楚烟”两个字让他指尖顿了顿。 身边穿露背裙的陪酒女正往他怀里蹭,被他用手腕一挡,语气懒散:“接个电话。” 他走到落地窗边,拉开厚重的丝绒窗帘一角,外面的霓虹瞬间涌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喂?”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牌局上的漫不经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窗沿。 “商叙白。”楚烟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带着明显的急意,甚至有点发颤,“我哥……我哥被抓了,在城东警局,你能不能现在带律师过去一趟?” 商叙白挑眉:“楚玉堂又犯什么事了?前阵子不是刚帮他摆平酒驾的事?” “他跑去商临渊家里闹,还打了鹿小满的儿子,刚被警察带走了!”楚烟急声解释,“你手里不是有相熟的刑辩律师吗?必须尽快保他出来。” 商叙白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忽然低笑一声:“楚烟,不是你让你哥去的?鹿小满现在是你情敌,你更想她出事吧。” “我真没有,我人还在医院躺着呢,再说搞出这么大事,我不怕商临渊生气吗?刚才他还打电话过来跟我说分手。” “楚烟,我真是替你不值。”商叙白的声音拖长,带着点玩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能替代鹿小满在商临渊心里的位置,啧。” 楚烟恼羞成怒:“你不也一样,你当年对鹿小满那么好,她不还是生下了商临渊的儿子,根本没正眼看你!” 商叙白眼里光冷下来:“那行吧,你也别找我帮忙了,我现在正忙着呢,牌局刚到兴头上……” “商叙白!” 楚烟打断他,声音里的火气几乎要烧穿听筒,“我们现在坐同一条船上,我哥出事,我好不了,你又能落什么好?我嫁不进去商家,就不能帮你做事,你就算为你自己,这次也要保我哥出来。”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哥,也知道你帮我是为了什么。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不行?” 听筒里传来牌桌上朋友的起哄声,还有陪酒女娇滴滴的呼唤:“叙白哥,快回来呀。” 商叙白回头瞥了一眼,对着那边扬手示意稍等,才转回头对着电话说:“人情?你欠我的还少吗?”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冷下来:“不过看在我们合作这么久的份儿上,我帮你这个忙,没事挂了。” “等一下。”楚烟补充道:“我总感觉我哥的事有人指使,他这次主动为我出头,不像他能干的事,你问清楚他,到底受何人指使,我们必须揪出背后那个人。” “好。” 商叙白走回牌桌,把手里的黑桃 A甩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扯开领带。 好戏,总得慢慢看才有意思。 警局的白炽灯亮得晃眼,商叙白踩着锃亮的皮鞋穿过走廊。 李律师正站在拘留室门口等他,手里捏着份刚调取的笔录副本。 “叙白,情况有点棘手。”李律师压低声音,“楚玉堂承认去商临渊家砸了东西,还动手掐了个小孩,那孩子正是鹿小满的儿子。” 商叙白挑眉,指尖在文件袋上敲了敲:“他脑子进水了?什么都说。” 李律师扶了扶镜框,没说话。 “去查一下,楚玉堂最近跟什么人来往密切,还有他的银行账号有没有大额资金往来。” “好。” 拘留室的铁栏杆泛着冷硬的光,楚玉堂缩在角落,衬衫皱得像团抹布。 商叙白推开拘留室的门时,他正烦躁地抓着头发,看见是商叙白进来,他脸一下白了。 商家的人? “楚烟求我来捞你的。”商叙白表明来意。 楚玉堂眼里闪现惊喜,他忙站起来,朝商叙白点头哈腰:“谢谢商少,我出去了一定好好感谢你。” “先别忙着谢。”商叙白拉过把椅子坐下,长腿交叠,语气懒怠却带着压迫感,“说吧,谁给你灌的迷魂汤?” 楚玉堂没听明白:“商少,你说的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商叙白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张照片扔过去。 楚玉堂的个人卡银行流水明细。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登时一变:“你怎么查到的?” “说吧,谁给你打的钱?” 对方用的匿名信息,他一时也查不到来源。 “这是我朋友借我周转的,没别的。”楚玉堂心虚地道。 “真话?”商叙白盯着他的眼睛。 楚玉堂眼神飘忽:“真、真的。” “那好吧。”商叙白直接站起身,“既然你说的是真话,那我就没办法救你出去了,你好自为之。” “你别走。”楚玉堂急了,一把拉住商叙白,“商少,你一定要救我出去啊。” 商叙白嘴角勾起:“那得看你怎么做了。” 楚玉堂低下头:“我承认自己一时财迷心窍,那个男人说给我10万元,让我去商总家里教训鹿小满,鹿小满是我妹的情敌,这么好的事情,我当然愿意去做了,我也没拿她们怎么样,就是掐了那小野种一下……” “你对鹿小满动手了?”商叙白突然问。 “没,连那贱人面我都没看……啊!”楚玉堂惨叫出声。 商叙白大手掐着楚玉堂的虎口,警告:“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说脏话,记住了。” “是,是,我记住了。”楚玉堂疼得满脸都是冷汗。 “那个男人是谁?” “我、我没看到脸,他戴着面罩,也没说姓名,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信了他的话,我以为能帮到小烟……” “哦,是吗?”商叙白不紧不慢地道:“那人是不是还跟你说,你去闹一场,既能替楚烟报仇,事后还能找她讨好处,让她帮你还剩下的债?” 楚玉堂眼神变得惊恐。 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商叙白身体往前倾,眼神骤然变冷:“楚玉堂,你蠢一次没关系,但别连累楚烟。” 提到妹妹,楚玉堂的气焰矮了半截,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会让李律师跟鹿小满去谈,赔偿道歉,争取和解。”商叙白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装袖口,“但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他俯身凑近铁栏,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毒:“鹿小满是商临渊的底线,也是我划的线。你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他抬手拍了拍楚玉堂的脸颊:“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身败名裂。” 楚玉堂被他眼里的狠戾慑住,竟一时忘了反驳。 商叙白直起身,转身往外走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这次出去以后好好做人吧,商临渊已经跟楚烟提分手,你最好祈祷以后楚烟还有能力填你这个坑。” 拘留室的铁门“哐当”关上,隔绝了楚玉堂骤然拔高的怒骂。 第29章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鹿小满把切好的苹果块摆成小兔子形状,正要端去客厅,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手一抖,瓷盘差点摔在地上,石膏臂撞到流理台发出闷响。 昨天从商家回来后,鹿鸣蹊就开始高烧不止,幸好家里备了退烧药。 折腾了一晚,小家伙的烧总算降了下来。 “小蹊?”她单手端着盘子冲进客厅。 看见鹿鸣蹊蜷在沙发角落,小脸烧得通红,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呼吸时总带着细弱的“嘶嘶”声,像是被捏住嗓子的小兽。 小家伙往日里像颗小炮弹似的追着猫跑,如今蔫蔫地窝着,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水珠,见她眼圈红了,忽然伸出小手拍了拍她手背。 “妈咪,不、不哭。”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咳两声,小脸憋得发白,却还努力弯起眼睛,“蹊蹊、不疼,像、像被蚊子咬了口……” 鹿小满的心像被那嘶哑的声音攥住了。 鹿鸣蹊转过身拿出来一张画:“妈咪你看,我画了会飞的消防车!” “我们小蹊真棒。”鹿小满把苹果放在茶几上,用右手轻轻碰了碰儿子发烫的额头。 鹿鸣蹊立刻抓住她的手指,小手烫得像块火炭:“妈咪吃苹果,甜甜的。” “妈咪喂你吃。”鹿小满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递到儿子嘴边。 鹿鸣蹊张嘴时牵动了脖颈的伤口,小脸露出一丝痛苦。 鹿小满心里一阵发痛,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等小蹊好了,我们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好不好?”她哄着儿子。 “还要吃棉花糖!”鹿鸣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小的身体窝在妈咪怀里轻轻发抖。 鹿小满心疼得不行,听见儿子在她耳边小声说:“妈咪别担心,小蹊不疼的……” 门铃突然响起,鹿小满还没起身,鹿鸣蹊已经眼睛发亮地往门口跑:“是超人蜀黍来了!” 商临渊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玩具箱和药袋,西装袖口还沾着点点水渍。 他看见鹿鸣蹊脖颈上的伤时,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药袋。 “蜀黍!”鹿鸣蹊扑过去抱住他的腿,仰起的小脸像朵蔫掉的小花,“我生病了……” “小蹊!”鹿小满单手把儿子拉回来,石膏臂擦过门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脊背绷得笔直,眼神里的戒备像竖起的尖刺:“你来干什么?” 商临渊的视线落在孩子缠着纱布的脖颈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愧疚像潮水般漫上来。 正要开口,鹿鸣蹊却忽然朝他伸出手,小胳膊晃了晃:“蜀黍……” 那声软糯的称呼让商临渊心头一颤。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眼前这只温热的小手,小家伙的手指立刻紧紧缠住他的拇指,像是抓住了浮木。 “小蹊难受吗?”他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鹿鸣蹊点点头,又摇摇头,咳着说:“小蹊不难受,蜀黍不要担心小蹊。” 商临渊蹲下身与鹿鸣蹊平视,从玩具箱里拿出个会发光的机器人。 “我听馨馨说她摔坏了你的机器人,她让我代她跟你道歉,所以蜀黍再送你一个。” 小家伙眼睛一亮立刻被吸引,却还是先看了眼妈咪的脸色。 见鹿小满没有反对,他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玩具,咳嗽着说了声:“谢谢蜀黍,我早就不生馨馨的气了。” “商临渊,警察那边怎么说?”鹿小满突然问。 商临渊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孩子掌心的温度,他迎上女人不信任的目光,沉声道:“已经立案了,不管是谁,都会秉公处理。” 鹿小满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眼底没有半分闪躲,终是问出了口:“楚玉堂跟你的关系,那边会秉公处理吗?” “我跟楚烟……”商临渊眼神暗了一下,他想要跟鹿小满解释清楚自己跟楚烟的关系,其实根本不是外界想的那样。 鹿鸣蹊突然又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商临渊立刻单膝跪地,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鹿小满看着他西装裤上沾到的蜡笔印,那是儿子刚才扑过来时蹭上的。 “蜀黍,大怪兽说、说他是为了他妹妹……”鹿鸣蹊突然哑着嗓子说,小手紧紧抓着商临渊的袖扣,“可是小蹊没有抢他妹妹的玩具。” 商临渊的手一顿,金属袖扣在孩子指间泛着冷光。 他抬头看向鹿小满,目光里满是愧疚:“我会让人全程跟进,保证……” “保证?”鹿小满突然打断他,石膏臂在灯光下泛着惨白,“商先生知道小蹊喉部的伤可能留下后遗症吗?他才不到六岁……” 鹿鸣蹊突然抱住商临渊的脖子,把发烫的小脸贴在他肩上:“蜀黍,小蹊不怕大怪兽……” 孩子沙哑的声音让两个大人都红了眼眶,“可是妈咪的手好疼,蜀黍给妈咪吹吹好不好?” 商临渊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轻轻把孩子抱到沙发上,转身面对鹿小满时,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你的手……” “不劳商先生操心。”鹿小满后退一步,脚步踉跄,石膏臂撞在鞋柜上发出闷响,“只要商先生管好自己身边的人,我们母子自然安全。” 商临渊急忙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掌心温度透过石膏传到她皮肤上:“小心。” 见鹿小满满脸抗拒,他声音低得像叹息:“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鹿小满刚要推开他,鹿鸣蹊突然又咳嗽起来。 两个大人立刻分开,却同时伸手去扶孩子。 三只手在空中短暂相触,又像被烫到般迅速分开。 “蜀黍留下来吃饭好不好?”鹿鸣蹊眼睛亮晶晶的,“妈咪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 鹿小满刚要以受伤为由拒绝,商临渊已经蹲下身与孩子平视:“小蹊想听超人故事吗?蜀黍给你讲?” “真的吗?”鹿鸣蹊立刻来了精神,却还是先看了眼妈咪。 见鹿小满没有反对,才开心地拍起手来,结果又牵动伤口咳嗽起来。 商临渊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到沙发上,轻声讲起超人打败怪兽的故事。 鹿小满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石膏臂上的疼痛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窗外夕阳正好,把商临渊的影子拉得很长。 鹿鸣蹊靠在他肩上,小手还抓着他的领带,已经睡着了。 商临渊轻轻把孩子抱到床上,回来时手里拿着条湿毛巾:“我给他擦擦手,发烧容易出汗。” “我来吧。”鹿小满接过毛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两人都像被烫到般迅速分开。 商临渊深深看着她:“明天我让司机来接你们去医院复查。” “不用……” “小蹊的喉部检查很重要。”他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我会亲自跟进。” 鹿小满看着他。 男人西装革履,衣服上却沾着蜡笔印,显得十分违和。 鹿小满突然发现这个总是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眼底竟带着一丝慌乱。 她突然笑了:“你是在愧疚吗?” 商临渊的身体明显一僵,他转身看向她,目光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如果我说是呢?” 鹿小满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商先生大可不必这样,我们母子承受不起。” 商临渊突然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第30章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鹿小满刚要后退,石膏臂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她疼得皱眉,却听见商临渊低声说:“小心。” 他伸手要扶,却又在半空停住,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这时,卧室里突然传来鹿鸣蹊的咳嗽声。 两人同时转身冲进房间,看见孩子正坐在床上,小脸通红声音激动地道:“妈咪,蜀黍,小蹊梦见超人打败了大怪兽……” 商临渊坐到床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小蹊就是超人,对不对?” “对!”鹿鸣蹊响亮地回答,又咳嗽了两声,“超人小蹊,永远保护妈咪!” 鹿小满望着这一幕,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轻轻擦掉儿子脸上的泪痕,声音温柔却坚定:“对,小蹊是妈咪的超人。” 商临渊站起身,看着这对母子,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突然说:“我会让伤害你们的人付出代价。” 鹿小满抬头看他,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暖色。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或许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冷漠。 “我希望是法律让他们付出代价。” 商临渊深深看她一眼,点点头。 小家伙偷偷从鹿小满怀里探出头看他,眼神清亮,带着全然的依赖。 “没事的话就请回吧,小蹊需要休息。” 商临渊喉间发涩,终是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的脚步声,沉闷得像敲在心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鹿鸣蹊脖颈的淤青上洒下一片金斑。 小家伙正踮脚够柜顶的童话书,听见门铃响时眼睛一亮。 “蜀黍!”他举着蜡笔画冲向玄关,画纸上超人披风被风吹得鼓鼓的。 商临渊提着保温袋站在门口,西装袖口还沾着晨会的咖啡渍,看见孩子脖颈的伤时,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小蹊。”他变戏法似地从保温袋拿出还热乎的早餐,“叔叔给你买了你最爱喝的豆浆和桂花糕。” 昨天回去后他悄悄发消息问鹿鸣蹊想要吃什么早餐,知道了小家伙爱吃甜口。 鹿鸣蹊刚要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厨房:“妈咪还没吃早餐……” 鹿小满正在煎鸡蛋,听见动静转身,石膏臂擦过门框发出刺耳声响。 商临渊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石膏,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将早餐放在桌上,轻声说:“吃一点吧,我买了你爱吃的水晶虾饺和蟹粉小笼包。” 鹿小满心里有些发胀。 她在商家住了两年多时间,最爱吃的就是这两样早餐。 六年过去了,商临渊怎么还会记得? 商临渊见小女人站着没动,也没再硬劝,蹲下身抱起了鹿鸣蹊。 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脖子,指尖碰了碰他的发顶:“小蹊饿不饿?叔叔喂你好不好?” “嗯。”小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蹭了蹭,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猫。 商临渊的心被那柔软的触感烫了一下,低头时正好对上鹿小满冷淡的目光。 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舀起一勺粥吹凉了递到孩子嘴边。 鹿小满看着鹿鸣蹊小口吞咽时满足的样子,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拿了病历本。 车上,商临渊把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调得更倾斜些,又从储物格里翻出个毛绒小熊塞到鹿鸣蹊怀里:“靠着睡会儿,到了叔叔叫你。” 小家伙点点头,却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直到车子平稳行驶起来,才在轻微的晃动中眯起眼睛。 鹿小满坐在另一侧,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商临渊忽然开口:“空调会不会太凉?我调高点。” 没等她回答,已经抬手调了,又从后座拿过条薄毯递过来,“盖着点,别让孩子着凉。” 她指尖碰到毯子时顿了顿,终究还是接了,盖在鹿鸣蹊身上。 到了医院,医生解开纱布检查伤口时,鹿小满别过头不敢看。 鹿鸣蹊疼得缩了缩脖子,却没哭,只是牢牢抓着妈咪和叔叔的手。 “怎么伤的?”医生一边用棉签检查红肿的皮肤,一边随口问。 鹿小满的声音冷得像冰:“你问他。” 商临渊喉间发紧,低声道:“被人掐伤的。” 医生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审视。 诊室里静了几秒,医生忽然叹了口气,手里的镊子轻轻敲了敲托盘:“年轻人,工作再忙再累,有情绪也不能往孩子身上撒啊。”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鹿鸣蹊泛红的眼睛,语气重了些:“这么小的孩子,肉都嫩得掐一下就青,怎么下得去这种狠手?真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商临渊脸色一变,想解释,却被医生接下来的话堵得更厉害。 “我见得多了,一时冲动毁了孩子一辈子的都有。以后有事好好说,实在不行……”医生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墙上的报警电话标识,“有地方说理去,别拿孩子撒气。” 商临渊僵在原地,手还被鹿鸣蹊紧紧攥着,那点温热的触感此刻却像烙铁。 鹿小满站在一旁,看着他窘迫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里积压的火气忽然散了些,竟生出几分隐秘的舒坦。 鹿鸣蹊听不懂大人的话,只是觉得气氛不对,晃了晃商临渊的手,似是想要安抚他。 医生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临走前特意蹲下来对鹿鸣蹊说:“小朋友,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不管是谁,都要告诉警察叔叔,知道吗?”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头,被商临渊抱起来时,还不忘朝医生挥了挥手。 出了诊室,商临渊把鹿鸣蹊递给鹿小满,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狼狈:“我去开车。” 鹿小满接过孩子,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鹿鸣蹊的头发。 刚才医生那番话像根针,刺破了他平日的冷静,也让她暂时压下了些郁气。 至少此刻,他眼底的愧疚是真的。 第31章 这画面……是她这种母胎单身能免费看的? 医院走廊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斜斜铺进来,在地面投下长短不一的光斑。 鹿小满抱着鹿鸣蹊站在原地,看商临渊的背影转过走廊拐角,才低头摸了摸儿子后颈的碎发:“脖子还疼吗?” 鹿鸣蹊摇摇头,小手揪着她的衣角往她怀里缩了缩:“刚才医生爷爷好凶哦。” “那是爷爷在担心小蹊。” 鹿小满笑了笑,指尖擦过他脖颈尚未完全消褪的淤青,心里那点因医生误会而生的舒坦,很快被心疼盖了过去。 商临渊把车开过来时,额角沁着层薄汗。 他拉开车门想抱孩子,手伸到一半又停住,转而替鹿小满扶着车门框:“慢点。” 鹿鸣蹊一上车就困了,脑袋歪在鹿小满肩头,睫毛上还沾着点没干的水汽。 鹿小满调整坐姿想让他靠得舒服些,石膏臂却碍着事,试了两次都没弄好。 商临渊忽然倾身过来,温热的呼吸擦过她耳畔。 他动作很轻,伸手将她怀里的孩子往上托了托,又把后座的靠枕塞到鹿鸣蹊颈后:“这样能好些。” 距离太近了。 鹿小满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点医院消毒水的气息,意外地挺好闻。 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后背抵到车门,才发现他的手还停在靠枕边,指尖离她的头发不过几厘米。 “谢谢。”她低声说, 目光落在孩子恬静的睡颜上,不敢抬头。 商临渊收回手时,指腹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石膏臂,声音放得很柔:“石膏什么时候拆?” “还要等两周。”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时特意把音乐调成了轻柔的钢琴曲。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鹿鸣蹊均匀的呼吸声,和轮胎碾过路面的轻响。 车子一停在楼下,商临渊就赶忙过来帮开车门。 鹿小满解开安全带想抱鹿鸣蹊下车。 小家伙却牢牢搂着商临渊的手臂不肯撒手,奶声奶气地喊:“要蜀黍抱,蜀黍跟我们回家!” 鹿小满皱了眉,伸手去掰孩子的手:“小蹊乖,叔叔还有事呢。” “不要!”鹿鸣蹊把脸埋进商临渊颈窝,小腿还在他腰侧蹬了蹬,“蜀黍答应陪我搭积木的!” 商临渊垂眸看了眼怀里耍赖的小家伙,又抬眼望向鹿小满,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既然答应了孩子……” “我们家地方小,不方便。”鹿小满语气硬邦邦的,却被鹿鸣蹊突然的咳嗽声打断。 小家伙仰起脸,眼睛红红地望着她:“妈咪,小蹊一个人洗澡会害怕……” 话没说完,就被商临渊稳稳抱着往楼道走。 鹿小满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憋着股气,却还是认命地跟了上去。 哎,总不能真让孩子闹起来加重咳嗽。 进了家门,鹿鸣蹊立刻指挥商临渊把他的积木桶从柜子里翻出来。 他自己却赖在商临渊怀里不肯下地,小手还偷偷拽了拽鹿小满的衣角,冲她挤眼睛。 鹿小满被这小动作气得想笑,只能板着脸去浴室放水。 “水温差不多了,小蹊下来洗澡。” 她把换洗衣物放在浴室门口的凳子上,转身时正好撞见商临渊抱着孩子站在门口。 男人身形高大,几乎占满了狭窄的过道,雪松味混着外面带进来的风,扑了她满脸。 鹿小满下意识后退,后腰却撞到了洗手台,疼得她“嘶”了一声。 商临渊急忙伸手想扶,指尖刚碰到她的衣角,就被鹿鸣蹊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小家伙突然伸手去够墙上的淋浴喷头,没抓稳,哗啦啦的水流瞬间泼了出来。 “哈哈哈!”鹿鸣蹊调皮地笑起来。 鹿小满被溅了满身水。 棉质家居服本就轻薄,此刻像被浸了水的云朵,软软地贴在身上。 水珠顺着她的下颌线往下滑,在胸前洇开深浅不一的水痕,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顺着纤细的腰线往下蜿蜒,最终隐进不可描绘之处。 她微蹙着眉,长睫上还挂着细碎的水珠,被浴室暖黄的灯光一照,像落了星子。 商临渊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住,落在她被水浸透的肩头,看着那片肌肤在湿衣下若隐隐现,喉结猛地滚了滚。 鹿小满慌乱间抬手去捋贴在颊边的湿发,指尖划过泛红的耳垂。 那点不经意的羞赧,混着水汽蒸腾的朦胧,竟比刻意描画的风情更勾人。 空气里弥漫着沐浴露的甜香,混着她身上清浅的气息,也让这逼仄的浴室忽然变得滚烫起来。 商临渊想说些什么,舌尖却像被水汽烫到,只余下些微哑的气音,消散在哗哗的水流声里。 “别闹,小蹊。”他哑声对鹿鸣蹊说道。 接着把玩心正起的小家伙放进浴缸,转身去拿浴巾,却被小家伙顽皮地泼了一脸水。 “蜀黍也洗澡!” 鹿鸣蹊举着小塑料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突然往商临渊身上泼去。 起初只是零星水花溅在肩头,他还垂眸看着浴缸里咯咯笑的小家伙,眼底带着几分纵容的无奈。 直到一整瓢水兜头泼下来…… 男人昂贵的白衬衫瞬间失去挺括的轮廓,湿哒哒地塌下来,服帖地裹住他宽肩窄腰的线条。 水流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往下淌,滑过凸起的喉结,又沿着分明的锁骨沟壑蜿蜒,将衬衫布料浸成半透的薄纱。 隔着湿衣能清晰看见他肩背的肌理,不是刻意练出的块状肌肉,而是常年保持运动形成的流畅线条,随着抬手抹脸的动作,肩胛骨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像蛰伏的兽在舒展筋骨。 鹿小满正想去呵斥儿子,抬头撞见这一幕,呼吸猛地顿住。 男人站在暖黄的浴室灯光里,黑发被水打湿,几缕贴在饱满的额角,平日里冷硬的轮廓被水汽柔化,透着一股克制的禁欲和侵略性。 商临渊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望过来。 水珠从他睫毛上滚落,砸在他挺翘的鼻尖,那双深邃的眼瞳在水汽中显得格外亮,像藏着钩子。 轻轻一瞥,就勾得人心尖发颤。 这画面……是她这种母胎单身能免费看的? “鹿鸣蹊!” 鹿小满又羞又气又急,想去拉孩子,脚下却踩到了地上的水,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 商临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掌心贴在她腰后,温热的触感透过湿透的布料传递过来,像电流似的窜遍全身。 “小心。”他的声音有点哑,扶稳她就立刻收回手,耳根却偷偷红了。 “你先出去吧,衣服都湿了。”鹿小满别过脸,不敢看他,“我这儿有吹风机,等会帮你烘烘。” 商临渊没说话,只是脱下湿透的衬衫,露出线条流畅的背肌。 鹿小满余光瞥见,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慌忙转身去卧室找浴巾。 回来时正撞见他赤着上身站在浴室门口,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腹肌往下滑,看得她呼吸都乱了。 第32章 他们就真成一家三口了 “衣服放洗衣机上就行。”鹿小满把浴巾往商临渊怀里一塞,声音细若蚊吟,转身就走。 商临渊看着她几乎是逃着离开的背影,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浴巾,嘴角勾起个极浅的弧度。 他把湿衬衫和西裤放在洗衣机上,刚裹好浴巾,就听见鹿鸣蹊在浴室里喊:“妈咪!蜀黍怎么走了?” “叔叔在外面呢。”鹿小满的声音带着点慌乱。 商临渊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放着吹风机和鹿小满的干毛巾。 他拿起自己的衬衫,刚要打开吹风机,鹿小满就端着水杯出来了。 看见他手里的衬衫,她脚步顿了顿:“我来吧,你不太会用这个。” 她接过吹风机,插上电对着衬衫吹起来。 暖风呼呼地吹着,扬起她颊边的碎发,有几缕扫过商临渊的手臂,带着点痒意。 他站在她身后,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混合着水汽,竟比任何香水都好闻。 “那个……”鹿小满忽然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盯着衬衫上的褶皱发呆。 商临渊的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忽然伸手,替她拂开贴在脸颊上的湿发。 指尖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浴室里传来鹿鸣蹊的喊声:“蜀黍!妈咪!快来看我堆的小鸭子!” 鹿小满猛地回神,把衬衫往他手里一塞,几乎是跑着冲进浴室:“来了来了。” 商临渊握着还带着余温的衬衫,低头笑了笑。 他看了眼浴室门,又看了眼洗衣机上的西裤,慢悠悠地拿起了吹风机。 突然觉得,如果此刻他有个五岁大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病房里,楚烟半倚在床头,没受伤的左脚搭在床沿。 右脚脚踝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能看见渗出来的淡粉色药渍。 她指尖转着支口红,瞥见商叙白推门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恢复得挺快,看来你也没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商叙白把带来的水果篮往床头柜上一放。 “要你管。”楚烟心情不好,对谁都没好脸色。 商叙白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视线扫过她的脚踝:“医生说下周就能拆纱布了?” 楚烟哼了声,把口红丢回包里:“我哥呢?警局还没松口?” 她晃了晃没受伤的脚,语气里带着刻意压制的烦躁,“总不能一直关着吧?” 商叙白拉了把椅子坐下,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我叔插手了。” 见楚烟脸色沉下来,他又补了句,“警局的人说要按流程走,谁说话都没用。” “流程?”楚烟猛地坐直,脚踝动了下,疼得她倒吸口凉气,眼里的火却更旺了。 “不是早就查明白了?我哥是被人设计的,不然他能冲到商临渊家,去动那个野种?” “可惜没证据。”商叙白摊手,语气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背后的人藏得深,找不到。”他说着看了楚烟一眼,忽然摸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过去:“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屏幕里是医院走廊,商临渊穿着黑色大衣,一手牵着鹿鸣蹊,另一只手轻轻护着身边的鹿小满。 女人低头笑着跟孩子说着什么,男人侧耳听着,嘴角甚至带了点浅淡的弧度。 阳光落在三人身上,连影子都透着股亲昵劲儿,活脱脱一副全家福的模样。 楚烟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壳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她扬手就要把手机往地上砸,被商叙白攥住了手腕。 “疯了?”商叙白挑眉。 “他们凭什么?!”楚烟的声音发颤,眼圈却红得厉害,“那个鹿鸣蹊就是个拖油瓶!商临渊凭什么对他那么好?” 商叙白抽回手机揣进兜里,慢悠悠道:“再耗下去,他们可不就真成一家三口了?到时候……”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楚烟的眼睛:“你觉得自己还算哪根葱?” 这句话像针似的扎进楚烟心里。 她猛地抬眼,眼底烧着怒火:“那你倒是动手啊!” 她往前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股狠劲:“你不是早就想除掉那个野种?手脚做干净点,谁能查到?” 商叙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说得轻巧。”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哥还在看守所蹲着呢,想让你自己也进去陪他?” 病房门被推开时,楚烟正对着镜子拔眉峰上的杂毛,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不是说了别老来烦我?” 李美凤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起伏得厉害,没受伤的脚在床沿烦躁地蹭着。 病房里静得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两人对峙着,空气里全是没炸开的火药味。 “我打算找我叔谈谈。”商叙白忽然开口,语气缓了些,“请他帮忙查幕后的人。” 他目光扫过楚烟紧绷的脸,添了句:“你也最好想想自己的后路,别等他真把你抛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楚烟抓起桌上的苹果狠狠砸在墙上。 苹果滚到床底,她盯着脚踝上的纱布,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漫出来。 楚烟喘着气坐回床上,右脚的纱布被刚才的动作扯得发紧,钝痛顺着脚踝爬上来,却压不住心里那股火烧火燎的烦躁。 有人推开房门,楚烟吼道:“不是说了,别老来烦我?” 李美凤提着保温桶走进来,将东西重重放在床头柜上,不锈钢桶底磕出刺耳的响。 “我是你妈,不来看你看谁?” 她拉开椅子坐下,视线在楚烟缠着纱布的脚踝上转了圈:“临渊呢?这都几天了,人影都没见着?” 楚烟扭开脸,语气里满是不耐:“他忙工作。” “忙?再忙能比你这个女朋友重要?”李美凤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我跟你说,小烟,这时候你可得抓紧点!商临渊是什么人物?多少女人盯着呢!你得天天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陪你,让他知道你离不开他……” “够了!”楚烟猛地打断,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能不能别跟个老妈子似的?我和临渊的事不用你管!” 李美凤被她吼得愣了愣,随即眼圈就红了:“我不是为你好吗?你哥还在看守所里,咱们家现在全指望你能嫁进商家……” “嫁嫁嫁,就知道嫁!”楚烟掀了被子下床,右脚刚沾地就疼得倒抽冷气,火气却更旺了,“你以为商家是那么好进的?现在商临渊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 “那你也得想办法啊!”李美凤也来了气,“当初要不是你非缠着商临渊,你哥能跟商家扯上关系?现在倒好,你哥进去了,你还在这儿摆大小姐脾气……” “你给我走!”楚烟指着门,声音发颤,“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李美凤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眶,终究是没再说重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拿起没打开盖的保温桶。 “我炖了鸽子汤,放这儿了,你自己记得喝。” 她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叮嘱:“实在不行,你去找找商夫人,她一直喜欢你,让她帮你说说……” 门关上的瞬间,楚烟再也撑不住,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脚踝的疼混着心里的憋闷,让她眼眶发烫。 李美凤的话像根刺,扎得她不得不面对现实:楚家现在就是泥菩萨过江,她要是抓不住商临渊,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缓了足足十分钟,才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 第33章 好戏就要开始 拨号键按下时,楚烟指尖还有些发颤。 “林阿姨。”电话接通的瞬间,楚烟已经调整好语气,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您这会儿有空吗?” “烟烟?”林清菡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背景里隐约有海浪声,“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脚疼得厉害?” 楚烟往床头挪了挪,让受伤的脚能舒服些,声音放得软软的:“不是啦阿姨,就是醒了想您了。听您这声音,是在海边散步呢?” “嗯,刚起,你叔叔在前面看日出。”林清菡轻笑,“你的脚怎么样了?临渊那孩子没欺负你吧?” 提到商临渊,楚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语气里忽然透出点委屈:“他哪敢欺负我呀……就是这几天,不怎么来医院。” “忙?”林清菡的声音里带了点不悦,“再忙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我回头好好说他。” “别呀阿姨。”楚烟连忙打圆场,声音却更低了,像被戳中了心事的小姑娘,“其实……也不全是忙的事。” “哦?”林清菡听出了端倪,“有话跟阿姨说,是不是他外面有人了?” 楚烟咬着唇,沉默了几秒,才吸了吸鼻子,像是鼓足勇气般开口:“阿姨,鹿小满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海浪声似乎都停了。 林清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鹿小满?那个高中时在商家住过的?” “就是她。”楚烟的声音里泛起哭腔,显得十分委屈,“她还带了个孩子回来,都五六岁了,临渊这几天,心思全在她们母子身上,我住院这么久,他就来过一次,还是匆匆忙忙的……” “荒唐!”林清菡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那个女孩子当年不告而别,外面传成什么样了?说她被人包养怀了私生子,为了钱辍学跑了,临渊现在怎么还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楚烟听着这话,眼底掠过一丝得意,嘴上却还在“劝”:“阿姨您别生气,也许、也许就是巧合呢,可能临渊只是看她一个人带孩子可怜,才多照顾了些……” “可怜?”林清菡冷笑,“当初在商家白吃白住二三年,走的时候连句招呼都不打,这种没良心的人有什么可怜的!”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斩钉截铁:“你等着,我现在就让你叔叔订机票,明天一早就回去。我倒要看看,她鹿小满是有多大的脸,敢动我认定的儿媳妇,回来搅和你和临渊的好日子!” “阿姨……”楚烟假意推辞,声音里却藏不住雀跃,“您别折腾了,其实我也没事的……” “傻孩子,你才是我认定的儿媳妇,难道看着外人欺负你?”林清菡的语气软了些,“你好好养伤,等我回去给你做主。” 挂了电话,楚烟盯着手机屏幕,嘴角一点点勾起。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缠着纱布的脚踝,眼底的阴翳几乎要溢出来。 鹿小满,你以为带个野种回来就能坐稳商夫人的位置? 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商家真正的女主人。 商叙白在书房外徘徊了片刻,终究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商临渊正靠在真皮座椅里看合同,暖光打在身上,衬得侧脸线条冷硬又清隽。 面前的男人明明只比自己大五岁,却总带着一股长辈似的沉敛气场。 “小叔。”他把半个身子探进来,声音放得格外轻,“您这会儿有空吗?” 商临渊抬眼,抬眸看向他时,眸色沉静得像深潭,带着惯有的淡漠:“进来说。” “小叔。”商叙白攥了攥手心,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关于前几天楚玉堂去商家闹的事,我想跟您说清楚。” 他顿了顿,将早就理顺的话一股脑倒出来:“楚玉堂是被人当枪使了,那人肯定摸清了他护妹心切的性子,故意挑唆他说楚烟在商家受了委屈,他才会一时冲动去找鹿鸣蹊理论,还动手伤了人。” 说到这里,商叙白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恳求:“他现在被关押在看守所,也知道自己错了,他主动提出要赔偿鹿鸣蹊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小叔,看在楚烟的面子上,您能不能……原谅他这一次?” 商临渊放下合同,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目光落在商叙白脸上:“你倒是对楚家的事很上心。” 这话听不出喜怒,却让商叙白心里一紧,连忙解释:“我和楚烟、还有鹿小满,高中是一个学校的,那时候我们三个总一起上下学,周末也常凑在一块刷题,感情一直很好。她哥出了这事,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鹿小满?”商临渊重复了这个名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眼神却深了几分,“你对她感觉怎么样?” 商叙白的心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小叔对鹿小满的心思? 那些藏在眼底的在意,那些不动声色的维护,他都看在眼里。 他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话来:“小满她……人很好,性格开朗,那时候我们三个里,就属她最能活跃气氛。” 他避开了那些汹涌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情愫,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高三那年,她突然就转学了,连句告别都没有,后来我们就断了联系。反倒是楚烟,大学跟我在一个学校,这些年一直有来往,相处得更久些。”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商临渊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在掂量他话里的真假。 商叙白被看得心里发毛,他知道不能再等了,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郑重:“小叔,楚玉堂虽然冲动,但他不是没脑子的人。这次能被人挑唆得失去理智,背后那个人肯定不简单。” 见商临渊看着自己,似在沉思,商叙白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我总觉得,他针对的不只是我们商家,可能还有别的目的。您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查查那个人是谁?” 商临渊的指尖在桌面上停留了片刻,目光从个商叙白脸上移开,落在窗外那片被风掀起的梧桐叶上。 “查人可以。”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让商叙白瞬间松了口气,“但你记住,你帮楚玉堂的事到此为止。” 商叙白刚要接话,就听见他继续道:“他伤人是事实,该不该放、什么时候放,自有法律判定。” 这话商叙白倒没有什么想法。 其实他对楚玉堂能不能从看守所里出来,一点都不操心。 一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后面的事,就丢给商临渊去操心了。 “我明白小叔的意思。”商叙白点头时,语气十分虚心,“我就是顺嘴提一句,楚玉堂自己犯的错,确实该他自己担着。我帮他说情,也不过是看楚烟急得不行,想让她宽点心。” “你和楚烟、鹿小满过去感情好,我知道。”商临渊的语气淡了些,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但楚玉堂是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帮着查幕后黑手,是情理;但若想越过法律去保他,就是越界。” “我知道了,小叔,我不会再干预这事。” 商临渊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指尖在合同上轻轻点了点,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商叙白知道这是让他走的意思,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瞬间,他摸了摸鼻尖,眼底浮现隐隐笑意。 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34章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鹿小满站在看守所的铁门外,风卷着砂砾打在脸上,像细小的针。 她在看守所门口站了足足十分钟,手机里最后一通电话的回音还没散:“案件在走流程,等通知。”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了接待大厅的门。 窗口后的工作人员抬头,见是她,眼神里掠过一丝了然。 这两天她的电话几乎成了固定提醒。 “还是问楚玉堂的案子?”对方拿起登记表,指尖在“待核实”三个字上敲了敲,“没进展,流程没走完。” “什么流程要走这么久?”鹿小满有些发火了,“人证物证都在,他自己也承认欺凌了我儿子,难道还要给他发个奖状不成?” 周围有人看过来,工作人员压低声音:“女士,办案有规定……” “规定就是让施暴者逍遥法外?”鹿小满越说越气,“我儿子才五岁,脖子上的伤一动就疼,难道这些都不算证据?你们到底在等什么?” 争执引来了值班的老警员,五十多岁,两鬓有些白。 他把鹿小满拉到旁边的休息区,递了杯温水:“我知道你急,当妈的心情我懂。” 他叹了口气,目光往门口扫了扫,确定没人注意,才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耳语:“不是我们拖着,是有人打招呼了。” 鹿小满握着纸杯的手猛地收紧,水洒在虎口,烫得她一哆嗦:“谁?” 老警员没明说,只是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无奈:“对方来头太大,我们这小庙扛不住。领导说了,案子先放放,别激化矛盾。” 他顿了顿,拍了拍她的胳膊:“姑娘,我劝你也别硬刚,不值当。他们那边松口了,说愿意多赔钱……” “钱?”鹿小满笑了,笑声里全是凉,“我儿子心灵受到了伤害,人还在咳嗽,他脖子上的淤青到现在都没消,能用钱算清?你们是执法的,不是给有权有势的人当挡箭牌的!” 老警员别过脸,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颗糖递过来:“孩子小,买点好吃的哄哄。别的别问了,问了也没用。” 那颗水果糖在掌心化了层黏腻的糖衣,鹿小满走出大厅时,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在江城有权有势,又愿意帮楚烟的,除了商家,还能有谁? 她掏出手机,指尖在“楚烟”的名字上悬了三秒,按下了拨号键。 “喂?”楚烟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慵懒,背景里似乎有仪器滴答的声。 “你在哪?”鹿小满的声音冷得像冰。 “哟,这不是鹿大小姐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楚烟阴阳怪气嘲讽。 鹿小满重复了一遍:“我问你在哪。” “在医院啊。”楚烟轻笑,“怎么,想找我叙叙旧?” “病房号。” 鹿小满没多余的话,得到具体房号后,挂了电话就往医院赶。 而此时的病房里,楚烟刚放下手机,立刻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她声音瞬间变得柔媚:“临渊,我给林阿姨挑买了生日礼物,你有空过来拿一下吗?她过两天生日,我怕快递来不及……” 鹿小满攥着手机冲进医院住院部时,鞋底蹭过瓷砖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走廊尽头的病房门虚掩着,她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楚烟发腻的声音:“临渊,你别动,衬衫上沾了根头发……” 她顿在原地,指尖猛地攥紧。 透过门缝往里看,楚烟正踮着脚,明明伤了脚,却偏要往商临渊身上靠。 女人白皙圆润的指尖在他肩头慢悠悠地划着,像是在撒娇:“你看你,总这么不小心。” 商临渊皱着眉要退开,她却“哎哟”一声,像是被扯到了伤口,整个人软下去,直直往他怀里倒。 商临渊下意识伸手扶,她就势勾住他的脖子,脸几乎贴到他下巴上,声音又柔又怯:“脚好疼啊……你扶着我点嘛。” 商临渊的手僵在她腰侧,正要将人推开。 楚烟忽然抬眼,睫毛上像是挂着泪,声音带着哭腔:“临渊,我真的好怕,我哥他糊涂,可他是为了我才冲动的啊。那天他去找鹿小满,也是听说我被她儿子抓伤了脸……要是他真被判刑了,我该怎么办?” 她往他怀里埋得更深,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指节都泛白了:“幸好有你帮我,你要是不管我,我就真的没人可依了……” “砰!” 鹿小满踹门而入时,商临渊正被楚烟缠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楚烟的手还勾在他脖子上,半边身子几乎挂在他身上,嘴里哼唧着“脚疼”,指甲却偷偷往他衬衫纽扣里钻。 他刚要攥住她的手腕把人推开,余光已瞥见门口的鹿小满,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眼里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扎过来。 “楚烟,放手。” 商临渊的声音冷得像结了霜,手腕用力想扯开她。 可楚烟像是八爪鱼似的缠得更紧,甚至故意往他怀里缩了缩,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临渊,我怕……小满她好像误会了,你跟她解释解释啊……” 这话说得像是求解释,实则把两人的距离贴得更近,那姿态亲昵得容不下半句辩解。 商临渊眉头拧成疙瘩,另一只手已经抬起来,想把楚烟从身上扒开,动作都带了几分狠劲:“别耍花样!” 可楚烟像是没听见,反而变本加厉,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刚好能让门口的鹿小满听见。 “我知道你为了我哥的事费心了,那些文件你都看了吗?要不要我再跟你说说细节……” “够了!”商临渊低吼一声,终于甩开她的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他转身想冲鹿小满解释,刚要开口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烟却突然“哎哟”一声摔倒在床,捂着脚踝滚来滚去,眼泪瞬间涌出来:“脚、脚好痛!临渊,我站不稳……”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这半秒的停顿,楚烟又哭着喊:“都怪我不好,要是我没让你来拿礼物,就不会被小满误会了,你别怪她,她也是担心鹿鸣蹊……” 这些话像棉线,缠得密不透风,把“商临渊为楚烟办事”“鹿小满无理取闹”的戏码演得活灵活现。 鹿小满想起儿子夜里哭着说“那个大怪兽掐我脖子好疼”。 想起儿子吃饭时总要歪着脖子,那道青紫的掐痕像条毒蛇,盘在她眼睛里。 楚烟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和她哥哥施暴时的凶狠,简直是绝妙的讽刺! 商临渊的脸色彻底黑了,他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鹿小满的眼神已经冷得像冰。 他看见她死死盯着自己被楚烟抓皱的衬衫,看见她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恨意。 那恨意里,还藏着他最害怕的东西:失望。 “小满,你听我……”他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想抓住她的手腕,把所有误会说清楚。 可已经晚了。 鹿小满突然转身冲向走廊,下一秒,她拎着半桶脏水冲回来,眼里的火苗几乎要烧穿病房的墙壁。 “哗啦!” 腥臭的脏水泼下来时,商临渊第一反应不是躲,而是想往鹿小满那边靠。 却被楚烟尖叫着拽住了胳膊。 冰冷的脏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混着灰渣的水流进衣领,他却顾不上擦,只死死盯着鹿小满,声音因为急切而发哑。 “小满,不是你想的那样!” 鹿小满看着他被楚烟拽住的胳膊,看着楚烟往他身后躲的狼狈模样,只觉得那画面刺眼得让她恶心。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她骂完,转身就跑,像在逃离什么肮脏的东西。 商临渊猛地甩开楚烟的手,想追上去。 却被她死死抱住腿:“临渊!你别走!我害怕!” 他低头看着缠在腿上的女人,眼底第一次涌起毫不掩饰的厌恶,抬脚狠狠挣开她,疯了似的往门口冲。 可走廊尽头,早已没了鹿小满的身影。 第35章 商总这是来杀人灭口? 鹿小满推开家门时,左手的石膏在门框上磕出闷响。 卧室门虚掩着,儿子鹿鸣蹊压抑的咳嗽声传来,像根针,一下下扎在她心上。 她摸到卧室门口,借着光看见儿子缩在被子里,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颈侧那道淡青的勒痕还没消,像道没愈合的疤。 窗外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眼眶发酸,鹿小满却觉得浑身发冷。 之前警局的人说的话她还有点不信,商临渊明明答应过她要秉公处理,绝不会干涉,可是医院里的一幕,让她对这个人彻底死了心。 “商临渊。”她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 她必须用自己的方式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半小时后,一则新闻迅速冲上了热搜。 【爆料!商氏集团总裁为护女友亲属,纵容打伤六岁幼童!】 标题刚打出来,她自己先笑了。 多狗血的剧情啊,可偏偏是真的。 “我的儿子鹿鸣蹊,六岁,被商氏集团总裁商临渊女友的哥哥带人欺凌。警局说这是‘从犯行为’,主谋还在查。可楚玉堂带着一大帮人冲进来,对我儿子先是言语侮辱,接着直接动手掐他脖子,他也当场被警察带走,这都是事实,无论如何,他应该承担他犯下的错。”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三秒,她又单手打字补了一段: “或许在商先生眼里,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连‘主谋’都配不上当。毕竟您女友楚烟小姐的一条朋友圈,就能让警局‘再走几天流程’。” 点击,发送。 微博热搜榜在半小时后炸了。 #商临渊护短# #六岁幼童被打商氏集团# #楚玉堂商氏关系网# 评论区像被点燃的火药库: “商氏最近在竞标城西地块,楚玉堂就职的的建筑公司刚好是竞标方之一,细思极恐。” “警局说主谋另有其人?该不会是要把锅甩给临时工吧?” “商临渊不是和楚烟在谈恋爱吗?这算不算是为爱遮天?” 鹿小满刷着评论,嘴角凝着冰冷的笑意。 她知道商临渊今晚有个重要酒会,这种时候爆料,才能让那些媒体记者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扑上去。 果然,晚上七点,#商临渊酒会遭记者围堵#的词条冲上热搜第一。 视频里,商临渊被记者团团围住,黑色西装裹着挺拔的身形,领带歪了一丝,却仍保持着惯有的从容。 “商氏集团尊重法律程序,如果确实存在违规行为,我们绝不姑息。” “那您对楚玉堂是您女友亲属这件事怎么看?”有记者举着话筒追问。 商临渊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一瞬间的失态被镜头抓个正着。 他侧过身,助理立刻上前隔开记者,可那抹转瞬即逝的慌乱,已经足够让网友们脑补出一出豪门恩怨大戏。 鹿小满关掉视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上鹿鸣蹊贴的卡通贴纸。 房里的小家伙今这时也睡不着了,举着画纸跑来给她看:“妈咪,我画了超级英雄,他能打败所有坏人!” 画纸上,穿着披风的小人举着闪光的剑,脚下踩着一个哭脸的叔叔,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保护妈咪”。 “宝贝画得真好。”她把孩子搂进怀里,眼泪却砸在画纸上。 商临渊永远不知道,他随手就能抹掉的“从犯”,差点要了他亲生儿子的命。 凌晨两点,鹿小满的微博收到一条私信。 “我是《都市晚报》记者,想就楚玉堂案做深度报道,能否见面聊聊?”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突然笑出声。 当年她拿着作文奖状冲进商临渊书房,想分享喜悦却听到那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时,她以为那是自己人生最狼狈的时刻。 可现在她才明白,真正的狼狈是看着孩子受伤却无能为力,是明明知道真相却要靠舆论去讨公道。 “明天上午十点,城南咖啡馆。”她回复道,又补了一句,“带好录音笔。” 窗外,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一片光斑。 鹿小满打开文档,开始写第二篇爆料文。 这次她要写商临渊和楚烟的恋爱时间线,写楚玉堂的公司如何在商氏竞标中突然中标,写警局“流程”走了三天却连主谋都查不出。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有些人的“流程”,不过是权力的遮羞布。 而她鹿小满,偏要把这块布撕得粉碎。 城南咖啡馆。 玻璃窗蒙着层薄雾,鹿小满搅动着杯里的拿铁,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红血丝。 记者林薇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悬着,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探究:“您刚才说楚玉堂闯进时,您正在商临渊家……当时您是清醒的吗?” 鹿小满的指尖猛地攥紧手机,屏幕上鹿鸣蹊颈侧的勒痕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前突突跳动。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寒意:“那天我重感冒,发着三十九度的烧……我醒来时,警察已经在现场笔录,商家女佣,还有商临渊侄女馨馨都是人证……” “商总本人现在是什么态度?”林薇想了一下,又继续问道。 话音刚落,她突然脸色一变。 她坐在正对门的位置,视线透过玻璃,商临渊的黑色宾利正碾过湿漉漉的路面停在门口。 循着林薇的视线,鹿小满也扭头看过去。 男人穿着深灰色高定西装,正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 四周还有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镖开路,气势慑人得像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林薇的脸“唰”地白了,手忙脚乱地把录音笔塞进包里:“鹿小姐,我突然想起还有个会……” 话音未落,人已经起身急急忙忙地从侧门离开了。 鹿小满没动,只是抬头看向径直朝她走来的男人。 他周身的寒气比窗外的秋雨还重,路过的客人纷纷侧目,原本喧闹的咖啡馆瞬间安静得只剩下杯碟轻响。 “为什么要这么做?”商临渊在她对面站定,声音压得很低,可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他的目光扫过她打着石膏的左手,又落在她紧抿的唇上,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鹿小满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的沙哑。 “商总这是来杀人灭口?还是觉得我和小蹊,碍着您和楚小姐的好事了?” 第36章 他舍不得松开手了 “跟我走。” 商临渊没接话,直接弯腰攥住她没受伤的右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放开!” 鹿小满挣扎着想抽回手,石膏撞到桌沿,疼得她倒抽冷气。 这一动,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他俯身的动作带着压迫感,西装领口的雪松味混着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她甚至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雨珠。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有人举着手机偷拍。 商临渊眉头紧蹙,干脆打横将她抱起。 “啊!” 鹿小满惊呼一声,下意识用没受伤的手抵在他胸口,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她的脸颊几乎贴着他的颈窝,能闻到他皮肤上淡淡的须后水味。 尴尬像电流似的窜遍全身,让她浑身僵硬。 “商临渊你混蛋!放我下来!”她的声音带着气音,却没什么威慑力。 怀里的女人很轻,瘦得他能清晰感受到骨骼的轮廓,可挣扎起来却像只炸毛的猫。 她的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喉结,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他没说话,径直抱着她走出咖啡馆,将她塞进副驾驶。 关门的瞬间,鹿小满迅速蜷缩到角落,拉过安全带却因为左手不便系不上。 商临渊弯腰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帮她扣好锁扣。 距离太近了,她能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 狼狈,倔强。 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而他的眼神很深,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藏着汹涌的暗流。 “鹿小满。”他直起身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下颌,两人同时呼吸一顿。 “你就这么不信我?”男人声音低沉暗哑。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模糊了城市的霓虹。 鹿小满别过脸,看着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影子,没再说话。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瞬间的肢体接触,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在心底漾开了一圈连她都厌恶的涟漪。 车厢里的空气像凝固的糖浆,甜腻又粘稠得让人窒息。 商临渊的手还僵在鹿小满胳膊上,刚才拉扯时带起的热意顺着布料渗进来,烫得鹿小满猛地挣了一下。 “你听我解释。”商临渊的声音比平时低哑,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楚烟的事我没沾,楚玉堂打小蹊……” “闭嘴!” 鹿小满猛地抬眼,眼底的红血丝混着水光,像被揉碎的晚霞。 “商临渊,你当我三岁小孩?楚家兄妹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离了你的庇护他们能撑到现在?” 她抓着车门把手用力拧,锁死的卡扣纹丝不动:“放我下去!” “警局没判是故意放的饵。”商临渊往前倾身,膝盖不小心撞上鹿小满的腿。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 他能闻到她发间飘来的皂角香,干净得像多年前那个雨夜的空气。 “楚玉堂背后有人,打小蹊是故意挑衅,想逼你……” “想逼我什么?逼我像条狗一样求你?” 鹿小满的声音抖得厉害,指尖因为用力掐进掌心泛出白:“商临渊,你别给自己找借口了。” 她突然抬脚去踹车门,高跟鞋跟在真皮座椅上划出刺耳的声线。 商临渊被她踹得心头一紧,怕她伤着自己,伸手就去拦。 鹿小满躲闪时身体一歪,他下意识伸手去扶,力道没收住,竟直接将人揽进了怀里。 温热的身体撞进怀里的瞬间,商临渊脑子里“嗡”的一声。 柔软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腰侧细腻的肌肤像触电般蹭过他的掌心,那种熟悉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天灵盖。 就是这种感觉! 六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他在酒精和药物的作用下混沌不清。 只记得怀里人的体温,发丝扫过颈窝的痒意,还有肌肤相贴时那种让他心悸的战栗。 可第二天醒来,躺在身边的是身体裹着他衬衫的楚烟。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被接踵而至的家族压力和楚烟的哭诉搅乱了思绪。 再之后就是鹿小满的不告而别。 楚烟告诉他,好闺蜜小满有了心爱的人,还怀了那人的孩子,所以跟那人远走高飞了。 他不愿相信,于是找人多方求证,可无论是学校里,还是在商家,都有人在他耳边说鹿小满跟人私奔的事。 大受打击后,他消沉了好一阵。 商父商母开始催婚,最疼爱他的商老夫人,也说自己时日不久,想要快点看到孙儿媳。 楚烟这个时候找到他,可以帮他应付这些,但她必须对外公开是他女友。 他已经丢失了所爱的人,身边是谁也无关紧要了,更何况那一晚如果真是楚烟,他也算欠了她的。 可直到此刻抱着鹿小满,那种深埋在骨血里的熟悉感轰然炸开,像沉寂多年的火山突然喷发。 鹿小满也僵住了。 男人胸膛的温度透过衬衫熨帖过来,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强势又霸道地裹住她。 他的呼吸落在她额角,带着滚烫的热度,让她想起某个被遗忘的夜晚,同样有这样炽热的气息缠绕着她。 她猛地挣扎,却被商临渊抱得更紧。 两人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物撞在一起,慌乱又清晰。 “别动。” 商临渊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掌心下的肌肤细腻温热,和记忆里的触感渐渐重合。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泛红的耳垂,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满满……” 这个昵称滚出唇齿的瞬间,鹿小满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抬头。 鼻尖恰好撞上他的下巴。 两人呼吸交缠,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影子,还有那同样翻涌着震惊与迷茫的神色。 车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茶色玻璃渗进来,在商临渊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看着鹿小满微张的唇瓣,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被忽略了六年的细节. 那天清晨,他在床单角落看到过一小块碎掉的玉坠,不是楚烟常戴的款式,倒像是…… 他猛地攥紧了手,怀里的人还在挣扎,可他却舍不得松开了。 第37章 想找人温存,去找楚烟 “蔓蔓?” 鹿小满浑身一震,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 这个昵称像淬了毒的钩子,瞬间勾起她心底最隐秘的痛处。 她猛地抬头,撞进商临渊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的眼眸里,只觉得荒谬又讽刺。 他在叫谁? 当然是苏蔓蔓。 那个名字里带“蔓”,被他藏在心底多年的白月光。 原来如此。 刚才那瞬间的悸动,那些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全都是她的错觉。 他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女人的替身,借着她的脸,怀念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夹杂着委屈冲上头顶,烧得她眼眶发红。 商临渊看着她变幻的神色,喉结微动。 带着六年来从未有过的冲动,他缓缓低下头。 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几乎要将她包裹。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狭小的车厢里炸开,带着十足的力道。 商临渊被打得偏过头,左脸颊迅速浮起清晰的指印。 他愣住了,眼底的温柔瞬间被错愕取代,随即涌上更深的困惑与受伤。 “为什么?”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鹿小满胸口剧烈起伏,手心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更疼。 她死死咬着下唇,逼退眼眶里的湿意,扯出一个刻薄的笑:“商总,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 她故意挺了挺胸,语气里的嘲讽像冰锥一样扎人:“想找人温存,去找楚烟啊。她不是您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吗?夜夜笙歌都没人管,何必来我这儿找不痛快?” “泄-欲这种事,还是找自己女朋友比较方便吧?”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狠狠砸在商临渊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发疼。 他看着眼前这个竖起满身尖刺的女人,只觉得陌生又遥远。 “鹿小满。”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逼出这句话,“六年前的那一晚,你在哪里?” 鹿小满心头剧跳,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 她强装镇定,语气故作自然:“六年前?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 谎言说出口,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喉咙。 商临渊的目光像锐利的刀,紧紧锁着她:“你以前脖子上戴过一块玉坠,雕着小鲤鱼的,去哪了?” 鹿小满呼吸一滞。 那块玉坠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那里空空如也。 她避开商临渊的视线,语气硬邦邦的:“碎了,早就扔了。” “是吗?” 商临渊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摊开在掌心。 那是一块用红绳小心系着的碎玉,虽然裂成了两半,但能清晰地看出上面雕刻的小鲤鱼图案,边缘被摩挲得光滑温润。 鹿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是它! 那块在六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从她脖子上滑落摔碎的玉坠! 他怎么会有? 他竟然一直带在身上? 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炸开,她慌了神,指尖冰凉。 不行,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鸣蹊的身世就瞒不住了。 她绝不能让儿子成为商临渊权衡利弊的棋子,更不能让自己变成苏蔓蔓的替代品,在他身边摇尾乞怜!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随意:“哦,这个啊,我早就送给楚烟了,大概是她不小心摔碎的吧。谁知道她后来扔到哪里去了,商总怎么会捡到的?” 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商临渊看着她坦荡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碎玉。 那上面的温度,仿佛还残留着多年前的记忆。 可鹿小满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瞬间熄灭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 原来六年前那一晚……真的是楚烟。 那些隐约的不对劲,那些莫名的熟悉感,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慢慢握紧手,将碎玉攥在掌心。 指腹摩挲着冰冷的玉石碎片,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与苦涩。 车厢里的空气再次陷入死寂,比刚才更加冰冷,更加沉重。 商临渊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鹿小满被他深幽的眼神盯得忍不住想逃,她右手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地相互碾磨着,试图找到一丝安定的力量。 她的小动作被男人一览无余。 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商临渊很清晰记得鹿小满的小动作。 每次她撒谎的时候,就会做这个习惯性的碾磨动作。 她撒了哪个谎? 六年前那一晚?还是送玉坠给楚烟? “商总要没事,我可以下车了吗?”鹿小满突然出声打断。 她担心再继续待在这里,总会露出马脚。 商临渊握着玉坠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痛楚,喉结滚动半天才哑声开口:“楚烟说那晚是她,你也说玉坠给了她……原来我记挂六年的人,真的是她。” 鹿小满心脏像被攥住般发疼,却别过脸:“不然呢?难不成你还以为是我?” 商临渊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淬冰的自嘲:“是我傻。” 他倾身逼近,灼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廓:“可楚烟从来不知道玉坠内侧刻着''满''字。 鹿小满浑身一僵,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当年妈妈给她戴玉坠时特意叮嘱,这字是平安符,绝不能让外人看。 所以楚烟只看她戴过玉坠,却不知道里面还有字。 “你说玉坠给了她?”商临渊将碎玉凑到她眼前,断裂处赫然露出半个‘满’字,“那她怎么解释这字的来历?” “我没跟她说过玉坠有字的事,她可能没发现……”鹿小满的声音越来越虚,尾音几乎要被车厢里凝滞的空气吞没。 她能感觉到商临渊的目光像探照灯,死死钉在她颤抖的侧脸上,连她刻意屏住的呼吸都无所遁形。 “呵!”商临渊突然低低地笑了。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 第38章 不是表面上的 “舅舅” 和 “外甥女” “没发现?”商临渊用指腹摩挲着那半个‘满’字,指尖的薄茧蹭过玉石的断口。 “这玉坠是和田暖玉,贴身穿了十几年,内侧的字早被体温焐得发亮,她戴上怎么会看不见?” 鹿小满猛地攥紧裙摆:“也许她根本没戴过!我早说了,她摔碎就扔了……"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掐着裙摆的力道几乎要将布料撕裂。 商临渊的目光像织密的网,将她困在中央,无处可逃。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谎言正在一点点崩塌,那些强撑的镇定,再碰一下就要彻底碎裂。 就在这时,商临渊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眉头骤然拧紧:“妈。” 听筒里传来林清菡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语速又急又快:“临渊,你现在立刻回家!出大事了!” 商临渊的脸色沉了沉:“什么事?” “什么事?你自己看热搜!” 林清菡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个鹿小满,她竟然在网上发帖子胡说八道,现在全网都在说你包庇楚玉堂,连楚玉堂打了她儿子的事都被扒出来了!我们商家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商临渊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 鹿小满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趁着他分神的瞬间,猛地推开车门。 外面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她几乎是踉跄着冲下车,头也不回地钻进旁边的小巷。 商临渊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没追上去。 他对着听筒沉声道:“我马上回来。” 商临渊回到商家老宅时,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像要暴风雨来临。 林清菡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地翻着手机。 商砚秋则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听到脚步声,林清菡猛地抬头,将手机狠狠摔在茶几上,屏幕亮起的页面正是鹿小满发的那篇帖子。 “你看看,看看她写的什么!当年她爸妈出事后,我们好心收留她,让她在商家住了那么久,供她吃供她穿,现在她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竟然联合外人抹黑你,抹黑我们商家!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商临渊脱下外套递给佣人,语气平静,“鹿小满会这么做,是误会我插手了楚玉堂的事。” “误会?”林清菡冷笑一声,“她有什么资格误会你?带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也敢拿这种事做文章?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说不定是被人挑唆了,想借着这事攀附我们商家!” “妈!”商临渊语气沉下来,不悦盯着自己亲妈。 林清菡心里一咯噔,眼前似是闪过一幅模糊的画面。 那是鹿小满来商家半年后,一群混混看上了她的美貌,追求他不成功,就到处散播谣言说她被人包养才能每天豪车接送。 那一次,她亲眼看着儿子折断了领头混混的手臂,警告他们再说一个脏字,就再折断一条手臂。 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才知道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也会有这么暴戾的一面。 “够了。”商砚秋终于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商临渊,“现在不是追究她动机的时候。立刻让人把网上的新闻都撤了,别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了公司股价。” 商临渊却摇了摇头,走到沙发旁坐下:“爸,新闻暂时还不能撤。” “你说什么?”林清菡皱眉,“难道要让这些谣言一直传下去?” “对。”商临渊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楚玉堂这次的事很蹊跷,分明是有人在背后设计他,还特意把我扯进来,就是想让我和鹿小满彻底对立,让商家陷入舆论漩涡。现在我们越是被动,幕后的人就越得意。”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不如将计就计,我现在被推到风口浪尖上,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肯定会觉得计划成功了,放松警惕,难免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找出来。” 商砚秋沉默了片刻,看着儿子胸有成竹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你确定能引出幕后之人?” “当然。”商临渊的眼神沉了下去,“敢动到我头上,还连累了小满和她儿子,这个人,我必须找出来。” 提到那个孩子,林清菡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没再反驳。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楚烟电话里说的话,于是问道:“烟烟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她之前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要跟她提分手?” 商临渊脚步一顿,背对着她,语气听不出情绪:“是。” “你!”林清菡气得胸口起伏,“烟烟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这些年她一心一意地守着你,你难道感受不到?当年你那样对她……你说分手就分手,怎么跟人交代?” “妈。”商临渊转过身,眼底带着一丝疲惫,“我对她从来没有男女之情,这些年能帮的我都帮了,仁至义尽。与其拖着耽误她,不如早点断干净。” “没有感情?六年了,临渊,一个女孩子能有几个六年,你现在才说这些,不是欺负人吗?”林清菡不依不饶。 商临渊不想再纠缠,皱了皱眉:“这事我自有分寸。”说完便径直上了楼,留下林清菡在客厅里气得发抖。 商砚秋走过来,沉声劝道:“行了,临渊心里有数。” “他有数?我看他就是被那个鹿小满迷昏了头!” 林清菡把火气全撒到丈夫身上:“肯定是她!她一回来就没好事,当年在商家就不安分,现在又带着个野种回来勾引人!” “少说两句。”商砚秋皱紧眉头,“小满不是那样的人。”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林清菡红着眼喊道。 记忆猛地翻涌上来—— 那是六年前的一个夏夜,她起夜路过书房,看见门没关严,透过缝隙往里瞧,只见鹿小满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边还摊着没做完的习题。 而商临渊就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件薄外套,动作轻柔地给她披上。昏黄的台灯光线落在两人身上,他低头凝视着她的侧脸,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最让她心惊的是,他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那一刻,她吓得差点打翻手里的水杯,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这两个孩子,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的“舅舅”和“外甥女”。 第39章 谁有资格坐我这个位置 “你看清楚了?” 商砚秋听完,满脸难以置信,“当年小满才多大?临渊一直把她当晚辈看,怎么可能……” “我看得清清楚楚!”林清菡言之凿凿,“临渊看鹿小满的眼神根本不一样,要不是我后来总敲打临渊,又找借口把鹿小满送去学校寄宿,两人指不定早就出乱子了。现在她回来,临渊就要跟楚烟分手,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商砚秋沉默了。 他了解妻子,她虽然脾气急,但不会凭空捏造这种事。 可他更记得鹿小满当年在商家一直都很乖巧、懂事,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怎么会呢? 他不想在这个事上再纠缠,于是随口道:“我公司还有事……” 林清菡见商砚秋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以为我愿意嚼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还不是那个鹿小满又回来了,我真是担心啊。” 商砚秋甩开她的手,眉头拧成疙瘩:“就算你当年真看到了什么,也可能是误会。临渊那孩子,从小就心思重,对小满是格外照顾,但她父母走得早,他多疼惜几分也正常。” “疼惜能疼惜到亲额头?”林清菡拔高声音,胸口剧烈起伏,“还有他那个眼神……就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商砚秋微蹙眉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或许……只是年少一时糊涂。” “糊涂?”林清菡冷笑,“他第二天就找我问小满的生日,说要送她成年礼。我故意说送支钢笔就行,他却跑遍全城,只为了给她买一块手表,可最后还不是没送出去?喏,就是他书房里那个从不让人碰的盒子,你说这叫糊涂?” 她越说越激动:“当年她不声不响离开,我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回来了,带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孩子,临渊就要跟楚烟分手,你敢说她不是故意来报复临渊的?” 商砚秋看着情绪失控的妻子,想要劝说:“事情没查清楚前,你也别下定论。临渊不是冲动的人,他做决定总有理由。” “理由就是他还惦记着鹿小满!”林清菡红着眼喊道:“我明天就去找那个女人,让她带着孩子滚出这座城市!” 商砚秋语气沉了下来:“胡闹!” “你只凭自己的猜测,就把小满定了罪,万一事实不是这样呢?清菡,我们都不年轻了,孩子也已经长大,你忘了临晚当年的事了,要不是我们她和馨馨也不至于……” 商砚秋脸上露出一丝难过,叹了口气:“小满比我们女儿还小几岁,一个人带着儿子日子过得肯定不容易,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好吗?” “我……”林清菡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她怔怔地站着,心头涌上一股悲恸。 她真的做错了吗? 翌日清晨。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社交平台的推送算法就像被投入滚烫油锅,瞬间炸开了锅。 一则带着猩红感叹号的新闻标题:“商家权势滔天,不把人命当回事”,以病毒式传播速度席卷全网,半小时内就登上了各大平台热搜预备榜。 点开新闻正文,记者用极具煽动性的笔触写道:“商家在楚玉堂伤人事件中尽显豪门傲慢,不仅对伤者家属的诉求置若罔闻,更涉嫌包庇凶手。更令人发指的是,集团掌舵人商临渊竟对受害者母亲鹿小满图谋不轨,其行径之卑劣,刷新了公众对权贵阶层的认知下限。” 随文附上的两张高清照片更是将舆论推向第一个高潮。 左侧照片里:商临渊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右手死死钳住鹿小满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鹿小满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身体剧烈向后仰着,左手打着石膏,右手拼命抵在车门上,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缝隙里。她的脸颊涨得通红,眼里的惊恐与愤怒被拍得无比清晰。 右侧照片的视角显然来自隐蔽的长焦镜头:鹿小满跌跌撞撞地从黑色宾利上跑下来,衣衫凌乱,背影仓皇。 不到一小时,“商临渊强虏鹿小满”的话题以火箭般的速度超越“楚玉堂打人事件”,径直冲上热搜榜首,后面紧跟着鲜红的“爆”字。 微博评论区每秒钟新增数千条留言,愤怒的网民们用密密麻麻的文字织成讨伐的巨网。 “资本的手竟敢伸这么长?必须严惩!” “连带着 LR集团一起查!看看背后还有多少肮脏事!” “保护弱者!不能让权贵一手遮天!” 与此同时,LR集团总部大楼的公关部办公室灯火通明。 三十部直线电话此起彼伏地响起,听筒里传来的不是平和的询问,而是带着火药味的质问。 《财经周刊》的记者在电话里咄咄逼人:“请问商总强行带走鹿女士是否属实?集团对此有何解释?” 娱乐小报的狗仔则更关心八卦细节:“照片里鹿女士衣衫不整,是否遭遇了非分对待?” 国际通讯社的追问带着法律层面的尖锐:“此事是否会影响 LR集团的海外业务?董事会是否考虑更换负责人?” 公关总监握着发烫的话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身后的团队成员们手忙脚乱地记录着问询,却没人能拿出像样的回应话术。 总裁特助苏丞只传来一句冷冰冰的指令:“一切等股东大会后再说。” 八点开盘钟声敲响时,LR集团的股票代码像被按了加速键,绿色的跌幅数字不断跳动。从- 1.2%到- 3.5%,再到- 5.8%,短短三个小时内,市值蒸发了近三十亿。 证券交易所的大屏幕上,这条陡峭的下跌曲线格外刺眼,引得无数投资者议论纷纷。 LR集团股东大会。 会议室里,中央空调的冷气明明开得很足,却压不住空气中翻涌的火药味。 股东黄世昌率先发难,他当着众人的面刁难商临渊,言语间满是讽刺。 “商总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啊,为了一个女人把公司搅得鸡犬不宁,依我看,不如退位让贤,让有能力的人来主持大局。” 面对黄世昌的挑衅,商临渊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缓缓抬眼看向在座的各位股东:“在座各位,谁觉得自己有资格坐我这个位置,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第40章 瓮中捉鳖,幕后元凶现身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众人心里都清楚,商临渊的手段有多厉害。 当年商老太爷打下的江山,在商家长子商砚礼继任后因投资失利陷入危机,商砚礼之后意外车祸身亡,LR集团一度人心惶惶。就在那时,还是商家幼子的商临渊挺身而出,20岁便临危受命接过集团重任。短短五年时间,他不仅稳住了局面,更让 LR集团的业绩创下新高,股东们的红利也翻了好几倍。 期间一些不服管教的老员工被他用铁血手腕压制或是直接裁掉,如今留在集团的,几乎都是他的亲信,只除了这个资历深厚的黄董。 黄董黄世昌曾对商老太爷有恩,商临渊一直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对他一再忍让,可这次,黄世昌显然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黄世昌猛地一拍红木长桌,茶杯里的水溅出半杯。 “商临渊,你真当 LR集团是你家后院?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让公司股价跌得像断崖!” 他霍然起身,浑浊的眼球瞪得通红,手指几乎要戳到商临渊鼻尖:“十年前你只不过是毛头小子一个,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把你抬上这个位置!现在翅膀硬了?敢拿全体股东的利益当儿戏!” 这话一出,众人都垂下了眼皮,还是没人敢附和。 这些年,商临渊做了什么,他们有目共睹。 商临渊脸上很平静,指尖夹着钢笔,笔帽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得像在给黄世昌的咆哮伴奏。 “黄董,说话注意分寸。”他抬眼时,眸底的寒意让室温仿佛再降三度,“股价波动是市场反应,至于鹿小姐,我的私事你也想干预?”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黄世昌粗暴打断,声音陡然拔高,震得会议室顶灯都似在摇晃。 “全城都在传,你为了逼她就范,把人家孩子都打伤了!楚玉堂是混账,但你商临渊就是仗着权势欺辱孤儿寡母!” 他突然转向在座股东,双臂张开像是在煽动民意:“各位,我们跟着老太爷打天下时,商临渊还在穿开裆裤!现在他为了私欲把公司搅得鸡犬不宁,这样的掌舵人,我们能信吗?” 股东大会现场气氛凝重。 见没人接话,黄世昌索性直接举荐道:“商叙白本来就是商老太爷的嫡孙,父死子继,天经地义,从来没听说过叔叔抢侄子位子的道理,我看就让叙白来接替董事长的位置!” 众人依旧不敢作声,商叙白却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诚恳地自谦道:“黄董过誉了,我一直以来都以叔叔商临渊为榜样,还有太多东西需要学习,实在不能胜任这个职位。” 黄世昌见商叙白如此“不争气”,气得吹胡子瞪眼,忍不住骂道:“你这小子真是没志气,烂泥扶不上墙!” 商临渊却忽然笑了,那笑声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嘲讽:“黄董与其操心别人的私事,不如想想自己办公室保险柜里的账册。” 他缓缓起身,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扫过众人时,原本喧闹的会议室竟诡异地安静下来,“五年前我接手时,LR集团负债率高达 73%,是我砍掉你们舍不得丢的烂项目,是我熬夜三天三夜谈下欧洲的合作,现在你们坐着分红,倒有脸来指责我?” “你少转移话题!”黄世昌色厉内荏地吼道,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桌布,“我看你就是怕了!怕那个女人把你见不得人的勾当抖出来!” “哦?”商临渊挑眉,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利落的圈,“那黄董倒是说说,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是像你一样,拿着公司的钱给禹城的人送礼,还是像你一样,把招标底价泄露给竞争对手?”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黄世昌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指着商临渊的手都在发抖:“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很快就知道了。” 商临渊淡淡瞥了黄世昌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没过多久,特助苏丞便拿着一叠资料走进会议室,将资料一一分发给每一位股东。 资料上详细记录了黄世昌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勾结公司亲信、公饱私囊的种种劣迹,涉及的金额之庞大,看得众人无不咋舌。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资料显示,黄世昌竟然还联合了 LR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禹城公司,几次三番在竞标中暗中动手脚,只不过每次都被商临渊及时察觉,才没让禹城公司得逞。 黄世昌脸色煞白,却依旧死不承认,拍着桌子大喊:“这是污蔑!是商临渊栽赃陷害我!” 商临渊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一段视频随即出现在屏幕上。 视频里,黄世昌半陷在真皮沙发里,领口松开三颗纽扣,油亮的额头上泛着醉醺醺的红光,正举着酒杯往禹城总经理嘴里喂酒。 对方搂着穿露背短裙的陪酒女,笑得露出一口金牙,散落的骰盅旁堆着几沓现金,角落的音响里淌出靡靡之音,把两人交头接耳的密谋裹得黏腻而肮脏。 黄世昌在视频里献计:“楚烟那个亲哥楚玉堂就是个草包,咱们正好可以利用他来离间楚烟和商临渊……” 之后便有了楚玉堂去商家闹事、打伤鹿鸣蹊的事情,说起来也算是歪打正着。 铁证如山,黄世昌再也无从抵赖,瘫坐在椅子上。 商临渊按下内线电话,声音冷得像冰,“报警,让保安守住门口,别让某些想溜的人跑了。” 黄世昌听到“报警”二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 他死死盯着商临渊,眼里最后一丝嚣张被恐惧取代,嘴里却还在嘶吼:“商临渊,你敢动我?老太爷当年可是指着我给你保驾护航的,你这是忘恩负义!” 回应他的,是商临渊冰冷的眼神,和会议室门外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很快,警察来到将黄世昌带走调查。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股东们端着水杯的手微微发颤,冰凉的玻璃壁也挡不住掌心冒出的汗。 看着黄世昌被警察钳住胳膊往外拖,那肥硕的身躯在光亮的地板上踉跄,嘴里还在徒劳地喊着“我对商家有功”。 众人后背瞬间泛起一层冷汗。 以后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免得哪天祸从口出,落得和黄世昌一样的下场。 第41章 商总成了万人迷 股东大会的硝烟刚散,会议室里残留的压抑气息还未完全散去。 商叙白看着被警察带走的黄世昌背影,又转头望向正与特助苏丞低声交代事务的商临渊,犹豫片刻,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叔叔。”商叙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商临渊抬头看他一眼:“有事?” “今天……真是多亏了您,刚才黄董说的那些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从来没有过半点想取代您的念头。”商叙白语气诚恳,眼神没有放过商临渊脸上的情绪变化。 商临渊神色淡淡,看似在专心听他说话。 商叙白顿了顿,语气愈发恳切:“您执掌 LR集团这些年,集团的发展有目共睹,业绩节节攀升,股东们都看在眼里。我一直都以您为榜样,还有太多东西要向您学习,根本没想过其他的。” “我知道。”商临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黄世昌的话,不必当真。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我心里有数。” 他合上手中的文件,递给苏丞,又对商叙白道:“安心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不必想太多。” 商叙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感激的神色。 他这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试探着说道:“叔叔,既然黄世昌的阴谋已经败露,那楚玉堂……他也是被黄世昌利用的,说到底也是个受害者。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他早点出来?” 商临渊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叙白,楚玉堂是否有罪,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商叙白心里一“咯噔”,看来商临渊不打算管这事了。 “他来商家闹事,对一个五岁多的孩子都能下毒手,他也不无辜。至于是否被人利用,警方会调查清楚,最终的裁决也会由法律来决定,我们不能干预司法公正。” 商叙白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张了张嘴。 但看到商临渊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叔叔。” 股东大会的余震尚未完全平息,黄世昌与禹城总经理的罪证已被移交司法机关。 随着庭审的推进,两人多年来暗中勾结,从黄世昌以利益诱惑楚玉堂出头,到禹城总经理提供资金支持并策划舆论造势,每一个环节都有确凿证据佐证。 最终,法院以行贿罪、故意伤害罪、非法经营同类营业罪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判处黄世昌有期徒刑十五年。禹城总经理因同谋及收受巨额贿赂,获刑十二年。 两人名下所有非法所得及涉案财产均被依法没收。 判决文书公开当日,LR集团董事会迅速发布公告,将黄世昌永久从股东名册中除名,彻底斩断与这颗“毒瘤”的所有关联。 消息传出,LR集团内部先是一片哗然,随即就是对大老板商临渊的敬畏感。 股东大会的硝烟散尽没几日,黄世昌和禹城总经理的判决书就像颗重磅炸弹,在网上炸出了漫天烟花。 网友们扒着判决书逐字逐句地读,看着那串触目惊心的罪名和刑期,再对照着之前被恶意剪辑的商临渊“强掳”视频,瞬间倒戈得比翻书还快。 “我的天!原来商总才是背锅侠啊!” “黄世昌这老狐狸藏得也太深了,还好商总手腕硬,直接把底裤都给扒了!” 社交媒体上,#心疼商临渊##商总手撕内鬼好帅#的话题蹭蹭往热搜顶冲。 之前骂得最凶的几个营销号连夜删帖,评论区里全是“对不起商总我瞎了眼”的道歉队形。 鹿鸣蹊被打的热搜也跟着反转,有热心网友把事件时间线捋成了长图。 从黄世昌如何挑唆楚玉堂,到楚玉堂去商家闹事打人,再到商临渊紧急处理后续,每一帧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底下评论区彻底变成了大型“商临渊夸夸团”现场。 “你可以永远相信商临渊的智商。” “这波操作简直是商业大片照进现实,商总不去演霸总真是屈才了。” 更热闹的是单身女性聚集地,某知名婚恋平台上“想嫁商临渊”的话题浏览量一夜破亿。 姑娘们在评论区展开激烈讨论: “论颜值,商总那张脸能直接出道;论能力,二十五岁撑起重磅集团,这魄力谁不迷糊?” “关键是他还护短啊!你看他处理鹿鸣蹊那事,虽然方式硬核,但明显是想把事情压下去免得扩大影响。” 甚至有姑娘放话“这辈子非商临渊不嫁,就算排队到法国我也愿意!” 有媒体跑去采访 LR集团的员工,想挖点总裁的私生活料,结果被前台小姐姐笑着怼回来。 “我们商总忙着搞事业呢,上周刚签下三个亿的项目,哪有空看你们这些八卦?” 这话传到网上,又引来一波“努力搞钱的男人最迷人”的赞叹,连带着 LR集团的股票都跟着沾光,走势图漂亮得像条扶摇直上的火箭。 商临渊本人对此似乎毫无察觉。 他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股价曲线,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桌面。 苏丞敲门进来,递上最新的市场分析报告:“董事长,禹城集团因总经理涉案,多个重要项目停滞,股价暴跌。我们的法务部已经收到消息,他们的几个合作伙伴正在接洽转投 LR。” 商临渊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鳞次栉比的写字楼群上。 阳光穿过玻璃幕墙,在他身上投下冷冽的光影。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苏丞犹犹豫豫。 商临渊看他一眼:“那就不要说。” 苏丞眨了眨眼,这么好玩的事,让他忍住不说有点难哪。 “这些天秘书处的人都在跟我诉苦,说找您的女人太多了。” “找我?”商临渊不以为意,目光仍旧落在曲线图上。 “是啊,你没看网上那些女人,热情度太高,我看这几天,总裁办公室得备点防狼喷雾了。” “有没那么夸张?”商临渊嘴角轻扯,目光终于收回来,他突然道:“帮我定一个蓝雪花花篮。” “?”苏丞震惊极了。 他跟着大老板快五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订花啊。 关键是,花送谁的? “下班我就要,去忙吧。” “好的,商总。” 苏丞没暗呼可惜,没机会知道被送花的美人是谁了,大老板这是要亲自送花上门。 第42章 楚烟决定去求鹿小满 病房里。 楚烟捏着手机靠在病房的铁架床头,涂着豆沙色指甲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屏幕。 电话那头传来林薇薇娇嗲的声音,像裹着蜜糖的针:“烟烟你是没瞧见,昨晚商业酒会上多少名媛盯着商临渊看,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了。也就你能让他收着性子,整个江城谁不知道,最炙手可热的男人早被你攥在手心了。” 楚烟嘴角弯起的弧度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她放柔了声调,故作不好意思:“薇薇你就别取笑我了,他那人就那样,看着冷,其实……” 其实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下去。 商临渊看她的眼神,永远像在看一件碍事的摆设。 可此刻被林薇薇捧得高高的,那点可怜的虚荣心还是像气球般鼓了起来:“等订婚了请你喝喜酒。” “那我可等着你的好消……” “小烟,不好了!” 尖锐的叫喊猛地刺破病房的宁静,李美凤像被火烧了尾巴似的冲进来,头发散乱,脸上妆容糊的跟鬼画符一样。 “你哥、你哥出事啊,天啊……” 楚烟心头一沉,对着电话匆匆道:“薇薇我这边有点急事,先挂了。” 话音未落就掐断通话,她抬头时脸上有些不高兴:“妈,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警察说要判你哥一年牢,说是什么故意伤人罪!” 李美凤往床边一坐,拍着大腿就哭:“不是说好了吗?你跟商临渊开口,他会帮忙的啊,你不是担保你哥能出来吗?现在怎么办?一年顿在里面,他这辈子都要被耽误了!” 楚烟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她当然找过商临渊,那天在这间病房,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求情的话,他却要跟她分手。 “你发什么呆?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赶紧找关系把你哥救出来……” “你等一下,我问问怎么回事。” 炊烟深吸一口气,翻出另一个号码拨过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压着怒火:“商叙白,你找过商临渊了吗?” “找了啊。”商叙白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不过我叔叔说了,规矩就是规矩,警察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商家的人谁都不准插手。我说楚烟,你也别费力气了,你在他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你心里没数吗?” 最后那句话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进楚烟最痛的地方。 楚烟握着手机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听筒里商叙白的轻笑像羽毛般搔刮着她的耳膜,却带着淬毒的尖刺。 “楚烟,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叔是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吧?”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讥诮问:“你跟在他身边多少年了?五年?还是六年?连他喝咖啡要加两勺糖都记不住,还指望他为你破一次例?” 楚烟的呼吸一滞,指尖冰凉:“商叙白,你少废话。” 她咬着牙:“我们说好了的,你帮我救楚玉堂,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一定帮你……” “帮我什么?”商叙白打断她,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帮我在他面前吹枕边风?可你连他的床都爬不上去,不是吗?” 他刻意顿了顿,听着电话那头骤然急促的呼吸声,笑得更玩味了:“你说你蠢不蠢?费尽心机想嫁进商家,连他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决定都不知道。楚玉堂这次撞在他枪口上,明摆着是自寻死路,你偏要凑上去当靶子,现在好了,脸疼吗?” “我……”楚烟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商叙白说得对,她跟了商临渊这么久,却连他真正的喜好都摸不透。 “别不服气。”商叙白语态悠闲,“你想要商临渊这个人,我想要他手里的权,我们本来可以合作得很好,但前提是,你得放聪明点。” “什么意思?”楚烟冷声问。 “现在楚玉堂的事,就是个机会。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不仅能让他无罪释放,还能让你在商临渊面前,多几分存在感。” “怎么做?” “现在唯一能救楚玉堂的,不是商临渊,更不是我。”商叙白顿了顿,刻意拖长了语调,像在吊她的胃口,“是鹿小满。” “鹿小满?”楚烟几乎要咬碎这三个字。 让她去求鹿小满? 她做不到。 “怎么,不愿意?”商叙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比起你哥坐牢,这点面子又算什么?”“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商临渊为什么对鹿小满另眼相看吗?这正是个机会, 你去求她,看商临渊会不会为了她,松口让你哥好过点。” 楚烟死死攥着手机,指腹陷进掌心。 “想好了吗?楚玉堂的案子,再过三天就要提交检察院了。” 楚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麻木。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好,我去找她。” 电话挂断的瞬间,楚烟猛地将手机砸在墙上。 塑料壳四分五裂,像她此刻被撕得粉碎的骄傲。 去求鹿小满?她宁愿去跟商临渊硬碰硬。 李美凤被吓得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随即又哭得更猛了:“烟烟,你可得想办法啊!那是你亲哥,他不能坐牢,不然以后李家那位小姐怎么肯嫁过来?我们楚家还怎么抬头做人?” “够了!”楚烟吼出声,胸口剧烈起伏。 她看着眼前这个永远只想着儿子、想着面子的母亲,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这就是她的原生家庭,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 可吼完之后,看着李美凤红肿的眼睛和花白的鬓角,她的声音又软了下去,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无奈:“行了,你别哭了,我……我再想想办法。” 恨吗?恨。 恨鹿小满碍眼,恨商叙白拿捏她,更恨自己明明厌恶透了这个家,却还是要为他们卑躬屈膝。 可一想到李美凤哭肿的脸,想到楚玉堂真要蹲一年牢的下场,她就觉得喉咙里堵着一团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第43章 妈咪,让商蜀黍做我爹地好吗? 家里。 鹿小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她目光专注地看着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体。 这是LR集团配合警局发出来的申明:字字恳切,条理清晰地还原了楚玉堂案的来龙去脉,尤其强调了商临渊自始至终未曾干预司法程序,沉默只是为了配合调查,引幕后之人露出马脚。 她盯着“商临渊”三个字看了许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她真的冤枉他了。 “妈咪,你在看什么呀?”一个软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鹿鸣蹊抱着一个玩具汽车,凑到她身边,好奇地仰起小脸。 鹿小满回过神,把手机锁了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一些工作上的东西。” 鹿鸣蹊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妈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还在怪商蜀黍呀?” 鹿小满一怔,摸了摸儿子的头:“妈咪为什么要怪他?” “因为坏女人的哥哥打了小蹊,蜀黍没有惩罚他啊。”鹿鸣蹊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认真地说,“可是蜀黍并没有做错什么呀,他之前不说话,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看,现在他的公司都发声明了,说明他是好人。” “你倒是挺维护他。”鹿小满忍不住打趣道,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孩子,才跟商临渊相处了没多久,就这么向着他了。 鹿鸣蹊却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是维护,是事实呀。蜀黍对我可好了,他给我买机器人玩具,还带我吃好吃的,还有,上次那个坏女人哥哥掐我脖子,蜀黍说他很后悔没有早点回来,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坏人,蜀黍说到做到了,他真棒!” 他掰着小手指头,一件一件地数着商临渊的好,脸上满是崇拜。 鹿小满听着儿子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她知道商临渊对小蹊好,可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害怕。 她害怕儿子对他产生依赖,害怕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儿子会受到伤害。 “你呀,真是胳膊肘往外拐。”鹿小满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鹿鸣蹊毫不吝啬举起了大拇指:“蜀黍是好人,在小蹊心中,蜀黍比警察叔叔更好!” 鹿小满被他这副小模样逗乐了,故意板起脸:“哟,我们小蹊现在都成了商叔叔的辩护律师啦?” 鹿鸣蹊立刻挺起小胸脯,把玩具车往桌上一拍:“我是公正的小法官!” 他拿起旁边的积木块往车顶上一放:“坏女人哥哥就是这个坏蛋积木,商蜀黍是警车,专门抓坏蛋的!” 说着推着玩具车在桌面上“呜哇呜哇”地跑,跑到鹿小满手边时突然刹车:“妈咪你看,警车从不冤枉好人!” “那你这个小法官,倒是说说商叔叔还有什么优点?”鹿小满故意逗他,指尖轻点他的小鼻尖。 鹿鸣蹊歪头想了想,突然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他还会变魔术!上次把我不爱吃的青椒变成了小熊形状,我就乖乖吃掉啦!” 他突然捂住嘴偷笑:“不过我知道,是厨房阿姨切的,但商蜀黍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要我不准对别人说。” 鹿小满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又酸又软。 她捏了捏儿子的脸颊:“你还要帮人家保守秘密啊,太亏了。” “才不亏呢!”鹿鸣蹊急得跺了跺小脚,突然举起手腕露出一串塑料手链,“你看这个,商蜀黍说这是奥特曼的能量环,戴上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我知道这是玩具,但他蹲下来跟我说话的时候,比幼儿园的长颈鹿还要高,特别厉害!” 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鹿小满突然笑出声,伸手挠他的胳肢窝:“那你跟商叔叔过好了,别要你这个不厉害的妈咪了。” “妈咪最坏!”鹿鸣蹊咯咯笑着躲开,却反手抱住她的脖子,把小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就要妈咪和商蜀黍一起当我的超人!” “妈咪可不想当超人,超人累死了。”鹿小满失笑摸儿子的头。 鹿鸣蹊却突然抓住她的手,仰着小脸,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妈咪,那你能不能让商蜀黍做我的爹地呀?” 鹿小满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妈咪,你怎么了?”鹿鸣蹊见她不说话,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她的手,“你不愿意吗?” 鹿小满定了定神,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声音有些沙哑地问:“小蹊,你怎么会这么想?” 鹿鸣蹊低下头,小声说:“因为……因为有个像蜀黍一样厉害的爹地,就没人敢欺负我和妈咪了。” 他顿了顿,眼圈有些发红:“上次那个坏女人和她哥哥来家里闹事,把我推倒了,还骂妈咪。如果蜀黍是我爹地,他们肯定就不敢了。” 听着儿子稚嫩的话语,鹿小满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儿子受了委屈,也知道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够强大,没能给儿子足够的保护。 可是,让商临渊做小蹊的爹地…… 她看着儿子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 她多想告诉儿子,商临渊其实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可是,她不能。 她不敢冒永远失去儿子的风险。 鹿小满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儿子的头:“小蹊,这件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鹿鸣蹊脸上的期待瞬间黯淡了下去,小声“哦”了一句,低下头,默默地玩着手里的玩具汽车,不再说话。 看着儿子失落的样子,鹿小满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她紧紧地抱住儿子,眼眶忍不住红了。 对不起,小蹊,妈咪还不能告诉你真相,对不起。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在房间里投下长长的影子,将母子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鹿小满抱着儿子,感受着他温热的小身体,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不知道,这样的隐瞒,到底是对是错。 第44章 这是我爹地!你才是坏人! 门铃声撞碎室内的静谧时,鹿小满的指尖还陷在掌心的褶皱里。 她还没从儿子那句“想要商临渊做爹地”的冲击中缓过神。 拉开门的瞬间,晨光恰好漫过商临渊的肩头,给那身炭灰色高定西装镀上了层柔光。 挺括衣料将他宽肩窄腰的轮廓勾勒得淋漓尽致,袖口露出的手表链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冷芒,衬得手腕线条愈发利落。 他微微垂眸,长睫在眼睑投下浅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如琢,薄唇抿成自然的弧度,下颌线绷出冷硬又性感的棱角。 男人怀里那捧蓝雪花沾着晨露,细碎的蓝紫色花瓣蹭着他雪白的衬衫领口,冷香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漫过来,竟让鹿小满一时忘了呼吸。 他抬眼时,深邃的瞳孔里像盛着碎星,目光落她脸上时稍作停留,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喉间溢出低沉的嗓音:“送你的。” 话音未落,指尖已轻触到她的掌心,将花束递过来的瞬间,指腹的薄茧擦过她的皮肤,留下一阵微麻的痒意。 鹿小满低头凝视着面前的蓝雪花,细碎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像极了多年前她在商家花园里亲手打理的那一片。 心猛地漏跳了一拍,鹿小满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蓝雪花是她藏在心底的偏爱,当年在商家别墅,她总爱在清晨剪下带着露水的花枝插瓶,连家里的佣人都未必记得这般清楚,他怎么会…… “刚路过花店,看颜色很配你。”商临渊的声音低沉。 鹿小满接过花,鼻尖萦绕着清冽的花香,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讷讷道:“谢谢,快进来吧。” 她刚侧身,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噔噔噔”冲了过来。 鹿鸣蹊仰头看见商临渊,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嘴里毫无预兆地蹦出两个字。 “爹地!” 空气瞬间凝固。 商临渊脸上的温和笑意僵住,惊愕地看向鹿小满,深邃的眼眸里掀起波澜。 鹿小满的脸“唰”地红透了,像被泼了滚烫的颜料,连耳根都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儿子往身后拉了拉,声音带着点慌乱。 “小蹊,你胡说什么呢……是想爹地了吧,也不看人就乱喊。” “哦……”鹿鸣蹊被妈咪拽了一下,也不害怕,反而冲商临渊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商临渊也朝小家伙眨了下眼睛,彼此之间好似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的目光在鹿小满泛着粉晕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像是带着穿透力,看得她心跳更快。 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顺势换了鞋进屋,气氛却在这短暂的尴尬里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鹿小满正想找个话题打破沉默,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怒喝。 楚烟不知何时出现在楼道里。 她显然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尤其是鹿鸣蹊叫商临渊那声“爹地”,还有他们暧昧的眼神,眼底的妒火几乎要烧出来。 “鹿小满!你这个贱人!” 她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扬手就朝鹿小满脸上扇去:“你竟敢勾引我男朋友,还教孩子喊他爹地,我撕烂你的脸!” 鹿小满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风刮过,脸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 她左手的骨折还没好利索,被这股力道一带,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手里的蓝雪花也散落一地。 “小心!” 商临渊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就稳稳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 同时,他眼神骤冷,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楚烟肚子上。 楚烟尖叫一声,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摔倒在地,疼得蜷缩起来。 她看向商临渊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临渊,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踢我?” 商临渊没看她,只是低头检查鹿小满的状况,见她左边脸颊迅速浮起红印,眉头拧得死紧。 他声音冷得像冰:“楚烟,看来楚玉堂的案子,没让你长记性。” 提起楚玉堂,楚烟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她是来求鹿小满的! 可她直接将人给打了。 楚烟眼巴巴地看向商临渊:“临渊,我是冤枉的,你看新闻都说了,我哥哥是被人设计陷害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他现在都要判刑了,临渊,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次好不好?” “你要求情,应该去警局,看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哥。” 商临渊连眼神都懒得浪费在楚烟身上,直接无视了她,就要揽着鹿小满进屋。 “坏女人,活该!”鹿鸣蹊朝楚烟做了个鬼脸,又钻到了商临渊怀里。 楚烟看得眼睛直冒火。 眼前一家三口的画面刺激着她的大脑,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商临渊,我陪了你六年,一心一意守着你,你生病的时候,也是我来照顾你,可你为了她,不仅抛弃了我,还要打我!” 她突然拔高声音,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向鹿小满:“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明知道临渊是我男朋友,还故意勾搭!带着野种回来抢男人,你要不要点脸?” 楼道里的脚步声像密集的鼓点砸过来,防盗门被陆续拉开,一张张探出来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挤成一片。 三楼的张大妈扒着门框,老花镜滑到鼻尖,却不妨碍她把脖子伸得像鹅:“哎哟这是咋了?大清早的吵啥呢!” “可不是嘛。”对门的年轻夫妇抱着刚醒的孩子,女人用胳膊肘捅了捅丈夫,“我说这女孩子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原来是藏着这么些事呢?” 议论声像涨潮的水,顺着门缝往鹿小满耳朵里灌,带着刺人的冰冷。 “那男人看着就不一般,怪不得……” “带着孩子还勾三搭四,真是……” 鹿鸣蹊的小脸憋得通红,小手死死攥着鹿小满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他猛地挣开妈咪的手,像只炸毛的小兽冲出去,后背挺得笔直,挡在鹿小满身前:“你们都不许说我妈咪!” 他仰起头,通红的眼睛瞪着楚烟,奶声奶气的嗓音却带着坚毅:“这是我爹地!是你这个坏女人要来抢!你才是坏人!” 第45章 六年前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孩的声音清亮,在楼道里撞出回声。 他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珠,眼神却亮得像淬了火的星子,干净得容不得半点质疑。 扒着门缝的邻居们顿时哑了火。 “这孩子……不像是说谎啊?” “难说哦,说不定是大人教的……”旁边有人嘀咕,声音却明显弱了下去。 商临渊的下颌线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周身的寒气几乎要把楼道冻住。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楚烟,吐出的字带着冰碴:“滚。” 楚烟却像没听见,突然往前一扑,死死抱住他的小腿,膝盖“咚”地砸在水泥地上。 她抬起头,满脸鼻涕眼泪糊成一片,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花得像幅被揉皱的画:“商临渊,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刺破空气:“六年前是她鹿小满自己走的!是她抛弃了你,现在她带着野种回来,凭什么就能登堂入室?!” “我陪了你六年啊!”她哭得浑身发抖,“我把我这辈子最好的六年都给了你,现在你要把我像扔垃圾一样扔掉吗?” 商临渊看都没看她一眼,厌恶地甩了一下腿。 楚烟被弄翻在地。 她从地上爬起来,猛地转向鹿小满,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鹿小满,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我只有他了啊,我这点可怜的幸福,你也要抢吗?” 女人声泪俱下的哭诉像重锤砸在人心上,邻居们的眼神瞬间变了。 “唉,听着怪可怜的……” “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就是,这个女人生了儿子了还去抢别人男朋友,太无耻了……” 指责声像冰雹似的砸过来,鹿小满的指尖掐进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楚烟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得意,哭声却更凄厉了:“临渊,你看看大家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他们都信我你为什么不信我……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商临渊耐心殆尽,就要亲自动手时,却见鹿小满突然动了。 她缓缓蹲下身,目光落在楚烟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贱人,你想对我……啊,好痛!” 楚烟恶毒的声音消失在被人突然拽住头皮的疼痛里。 鹿小满攥着楚烟的发丝,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你如果不想让商临渊知道六年前那晚的真相,就给我赶紧滚!” 那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冰的细针,精准地刺进楚烟耳中。 楚烟的哭声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惊恐地看着鹿小满,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六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猛地撞进脑海:她躲在酒店长廊转角,看着鹿小满惊慌失措离开,才敢捏着早就备好的备用房卡偷偷溜了进去。 地上散落着男人凌乱的衣服,空气中还残留着暧昧旖旎的气息,她无视了这一切,迅速脱了自己的衣服,钻进了床上的被褥里。 商临渊药效要三个小时后才会醒,她算好了时间,也算准了鹿小满那个蠢货不敢留在商临渊身边过夜。 等清晨商临渊醒来时,一切就尘埃落幕了。 这六年她靠着这个谎言占据商临渊身边的位置,以为能将秘密永远埋在土里,却没想到鹿小满那个贱人居然还有脸回来。 “你……”楚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悄悄掐了下自己,试图用疼痛维持最后一丝镇定,可对上鹿小满轻蔑的眼神,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瞬间溃不成军。 她了解鹿小满,说到就会做到。 周围的邻居还在窃窃私语,目光在僵持的三人身上打转。 商临渊冷冷看向突然安静下来的楚烟,不着痕迹朝鹿小满身边靠近了些。 他时刻提防着楚烟又发疯,担心伤到了小满。 楚烟咬了咬下唇,痛苦地看向商临渊,却只看到对方警告防备的眼神,唯独没有一点关心。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敢再看任何人一眼,捂着脸跌跌撞撞地冲进电梯。 直到电梯门合上的声音传来,楚烟紧绷的身体才彻底垮掉,顺着轿厢壁滑坐在地,眼泪混着后怕汹涌而出。 楼道里霎时安静下来,邻居们面面相觑。 刚才楚烟声泪俱下的控诉还在耳边,此刻她的落荒而逃却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将那些笃定的议论打得支离破碎。 鹿鸣蹊拉了拉鹿小满的衣角,仰着小脸小声说:“妈咪,那个坏女人跑了。” 鹿小满蹲下身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眼底的冰冷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疲惫。 商临渊看着她,喉结动了动,刚才鹿小满压低声音跟楚烟说了什么? 为什么楚烟会这么听话就乖乖地离开? 商临渊的目光落在鹿小满攥紧的右手上。 刚才她拽着楚烟头发时那瞬间迸发的狠劲,与平日里温和淡然的模样判若两人,而那句压低了声音的警告,精准刺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疑虑。 他弯腰抱起还在气鼓鼓瞪着楼道的鹿鸣蹊,小家伙刚才那句“他是我爹地”还萦绕在耳边,他心里突然舒坦起来。 商临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小家伙柔软的发顶,视线却越过人群落在鹿小满微白的脸上。 她在故意避开他的目光。 她在害怕什么? 方才楚烟那句“六年前你都走了”像块拼图,突然嵌进他记忆里模糊的缝隙。 他一直以为六年前是楚烟设计爬上他的床,可鹿小满那句关于“真相”的威胁,分明带着让楚烟恐惧的分量。 “都散了吧。” 商临渊冷冽的声音扫过围观的邻居,目光如刀让那些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他抱着鹿鸣蹊转身看向鹿小满,语气听不出情绪:“进去说。” 关上门的瞬间,楼道里的喧嚣被隔绝在外。 鹿鸣蹊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争执里缓过神,紧紧搂着商临渊的脖子不肯撒手。 商临渊先将儿子安顿在沙发上,转身时正撞见鹿小满倒水的手在微微发抖。 “六年前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开门见山,目光紧锁着她的侧脸。 第46章 我儿子对你的心思你一点不知道? 鹿小满握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壁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开:“都过去了。” “过不去。”商临渊步步紧逼,声音里带着压抑了六年的钝痛,“楚烟怕的是什么?你又在隐瞒什么?” 鹿小满避开他的追问,转身去看窗外,留给她一个单薄的背影。 正是这个背影,让商临渊胸腔里翻涌的情绪骤然清晰。 他不能再像六年前那样,任由模糊的真相横亘在两人之间。 那时他孑然一身,楚烟这个幌子能替他挡掉家族的催婚,便懒得去深究那夜的疑点。 可现在,鹿小满回来了,他必须撕开所有伪装。 商临渊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击:“加派人手,重新彻查六年前庆功宴后所有细节。重点查鹿小满当晚的行踪,她和楚烟有没有过交集,以及……销毁监控的人是谁。” 他抬头看向鹿小满的背影,眼神里多了份势在必得的坚定。 “我们要休息了,商总请回吧。”鹿小满不想回答商临渊的问话,绷着脸下逐客令。 “你……”商临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哄人。 他也从来没有哄过女人。 以前倒是哄过鹿小满,只不过那时她还是一名高中生,他哄她的方式,就是买了一支雪糕请她吃。 而她确实也很好哄,上一秒耷拉着脑袋焉不拉几的,看到雪糕眼睛就发亮,脸上也露出了笑。 可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她还喜欢吃雪糕吗? “蜀黍,你先回去吧。”鹿鸣蹊看了看鹿小满,又朝商临渊抬了抬眉毛,“妈咪心情不好,我来哄哄妈咪。” 在鹿小满看不到的方向,他抬起手腕,拿电话手表贴着耳朵,意思是稍后商临渊可以跟他打电话。 商临渊轻轻扯唇,点了点头。 从鹿小满家出来后,他给人打了一个电话。 “派人盯着这里,保护好她们母子俩。” 楚烟坐在商家别墅的梨花木沙发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真丝手帕都被眼泪浸透了。 “阿姨,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她抬眼看向林清菡,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临渊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鹿小满身上,那个孩子虽然不是临渊的,可毕竟是鹿小满带回来的,临渊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林清菡拍着楚烟的手背叹气,心头的火气却蹭地窜了上来。 她当然知道鹿鸣蹊是鹿小满跟别的男人生的,正因为这样,她才更不能容忍。 儿子的人生,凭什么要被一个带着野种的女人搅得鸡犬不宁? “你放心,这事我来处理。”林清菡抽了张纸巾递给楚烟,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绝不能让商家门楣被这种不清不楚的人玷污。” 楚烟却摇着头往回缩手,眼泪掉得更凶了:“算了阿姨,我还是离开吧。临渊心里没我,我再纠缠也没意思……” “胡说。”林清菡猛地拍了下沙发扶手,“等着,我这就去会会那个鹿小满,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老旧居民楼的楼梯间飘着炸带鱼的香味,林清菡按着地址找到三楼,刚按响门铃,就听见门里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门拉开一条缝,露出个顶着柔软黑发的小脑袋。 鹿鸣蹊眨巴着圆眼睛打量她,突然露出两颗小虎牙:“漂亮阿姨,你找谁呀?” 林清菡准备好的一肚子火气,被这声甜糯的招呼堵回去半截。 小家伙穿着蓝色恐龙图案的家居服,手里还攥着辆玩具卡车,肉乎乎的脸蛋红扑扑的,倒像是年画上走下来的娃娃。 她刻意板起脸:“我找鹿小满。” “你找我妈咪干什么啊?”鹿鸣蹊一点都不怕她,好奇地问道。 “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你会打我妈咪吗?”鹿鸣蹊突然问道。 林清菡懵了一下,突然想起了这几天的热搜,她心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地不舒服。 新闻上说眼前这个五岁多的孩子,被楚烟亲大哥掐伤了脖子。 “你这里还痛吗?”林清菡看向鹿鸣蹊的脖子,突然问。 顺着林清菡的视线,鹿鸣蹊也看向自己的脖子,他摸了摸:“好像没那么痛了耶。” “你……” “谁来了,小蹊,不可以给陌生人……” 鹿小满从里间走出来,看到门口的林清菡时,她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林阿姨?您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 林清菡挑眉走进屋,目光扫过客厅里散落的玩具车和绘本,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乱糟糟的样子,哪里配得上她儿子? 鹿鸣蹊已经颠颠地跑去拿来饼干罐,倒了块小熊形状的递到林清菡面前:“阿姨吃,这个是巧克力味的,超好吃!” 林清菡看着递到眼前的小胖手,指尖沾着点饼干屑,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鹿小满擦着手走过来,刚想开口,就被林清菡打断:“鹿小满,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是让你离临渊远一点。” 鹿小满的脸色瞬间白了:“林阿姨,我和商舅舅……” “别叫他舅舅!”林清菡把饼干放在茶几上,声音冷了几分,“你妈当年把你托付给商家,我们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反过来抢楚烟的男朋友。” “我没有抢任何人。”鹿小满攥紧了衣角,声音发颤,“我和他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林清菡冷笑,“只是让他为了你,把交往了六年的女朋友赶出门?” “妈咪才没有抢别人男朋友!”鹿鸣蹊突然把玩具车往地上一摔,跑到鹿小满身前张开胳膊,像只护崽的小兽,“是那个坏女人自己骂妈咪,爹地才让她走的!” 林清菡被他中气十足的吼声吓了一跳,随即沉下脸:“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大人说话别插嘴。” “我懂!”鹿鸣蹊梗着脖子瞪她,“你欺负我妈咪,你是坏阿姨!” 林清菡被他怼得一愣,这小家伙刚才还甜甜地叫她漂亮阿姨,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刚想发作,却见鹿鸣蹊突然跑到她面前,把刚才那块饼干捡起来递回去:“还给你,我们家的饼干不给坏阿姨吃!” “鸣蹊!”鹿小满急忙拉住儿子。 林清菡看着手里被塞回来的饼干,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孩子的脾气,倒跟商临渊小时候一样倔。 她压下火气,看向鹿小满:“就算你对他没心思,可我儿子当年对你的心思,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第47章 我可以叫你奶奶吗? 鹿小满像是被雷劈中,猛地抬头:“林阿姨您说什么?商舅舅他是我的监护人,我一直叫他舅舅,而且他心里……” 他心里有一个叫“蔓蔓”的白月光。 只是这话鹿小满说不出口。 林清菡看着鹿小满苍白的脸色,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可一想到楚烟哭红的眼睛,又硬起心肠:“总之,你必须离开临渊,否则别怪我不顾旧情。” “我不会走的。”鹿小满深吸一口气,声音虽轻却很坚定,“这里是我的家。” “你!”林清菡刚要发作。 鹿鸣蹊猛地扑过来,直接往她怀里钻。 她吓了一大跳。 怀里软软暖暖的小身体,让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是许多年前,也有一个这样的小人儿总是往她怀里扑,抱着她喊妈妈。 林清菡不由自主地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小家伙,小脑袋圆溜溜的,头发又黑又亮,还有头型…… 林清菡不由自主抬手摸了一下,她突然发现怀里小家伙的头型跟儿子商临渊小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么奇怪? 她正想说话,怀里鹿鸣蹊突然仰头看着她:“漂亮阿姨,我感觉你好像我奶奶,我可以叫你奶奶吗?” 说完这话,鹿鸣蹊心里也在打鼓。 眼前的漂亮女人是商蜀黍的妈妈,如果蜀黍真是他爹地,那漂亮女人就是他亲奶奶呀。 可是亲奶奶偏信那个坏女人,不信他和妈咪,也不知道自己撒娇卖萌这套,对亲奶管不管用呢? “你……要叫我奶奶?”林清菡愣了一下。 她居然不讨厌这种感觉? 如果儿子早点结婚,她也早该抱上孙子了,孙子也该有这般大了啊。 她无数次做梦都梦见大白胖孙子,冲她甜甜地笑,开心地喊着“奶奶,奶奶”,好多次,她都从梦中笑醒了。 眼前的小家伙聪明机灵又可爱,虽然长得跟儿子不像,可是为什么眉眼之间,她总是能找到儿子小时候的身影呢? 如果这个小人儿真的是她孙子该多好啊。 林清菡在发愣时,鹿小满心里急死了。 她没想到儿子对林清菡居然这么自来熟,虽然儿子一直都是很开朗的性格,可以前也没看他对谁初次见面就这么亲热的。 难道真是刻在DNA里的骨血情? “小蹊,你过来,别乱说话。”鹿小满急得去拉儿子。 鹿鸣蹊却不肯,他赖在林清菡怀里就是不起身。 奶奶怀里温暖又香香的,他真的很喜欢呀。 “奶奶别生气,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我会唱小星星哦。” 林清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手足无措,低头看着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那句“谁是你奶奶”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鹿鸣蹊见林清菡没推开他,眼睛更亮了,小奶音软乎乎地唱起了《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他唱得不算特别标准,却奶声奶气,尾音带着点不自知的拖腔,像只蹭人的小奶猫。 唱到一半,他还歪着头冲林清菡眨眼睛,小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拍着打节拍。 林清菡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那点因楚烟而起的火气,竟顺着小家伙的歌声一点点散了。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怀里的小身体,指尖触到他柔软的衣料,动作竟温柔得自己都没察觉。 “你唱跑调了。”她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嘴角却悄悄翘了个弧度。 鹿鸣蹊立刻停了歌,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哎呀,被奶奶听出来啦?那我再唱一遍,这次一定不跑调!” “奶奶”两个字喊得自然又亲昵,林清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她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摸了摸鹿鸣蹊的头,头发又软又密,手感好得不像话。 “不唱了,奶奶知道你唱得好听。”她的声音不自觉放柔,“你叫鹿鸣蹊是吧?小蹊真乖。” 鹿鸣蹊立刻咧嘴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奶奶夸我啦!妈咪,奶奶夸我乖!” 鹿小满愣在原地,看着儿子和林清菡这副祖孙和睦的模样,一时忘了动作。 她本以为林清菡会发火,会推开小蹊,却没想到…… 林清菡这才注意到鹿小满还站在旁边,左手不自然地垂着,绷带隐约从袖子里露出来。 她想起刚才进门时只顾着生气,竟没留意到鹿小满受伤了。 再看她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疲惫,心里那点残存的芥蒂又淡了些。 “你的手怎么了?”她问,语气虽算不上热络,却也没了之前的尖锐。 鹿小满下意识蜷了蜷手指:“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都骨折了还说没事?”林清菡皱眉,视线扫过她空荡荡的餐桌,“你们……还没吃饭?” 鹿鸣蹊立刻接话:“是啊奶奶,我和妈咪都没吃饭呢!妈咪手受伤了,做不了饭,小蹊肚子早就咕咕叫啦。” 他故意挺了挺小肚皮,做出饿扁了的样子。 林清菡心里一动,看了眼鹿小满打着石膏的左手,又看了眼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样子,想也没想就掏出手机:“想吃什么?奶奶给你们点餐。” 鹿鸣蹊眼睛一亮,掰着小手数:“我想吃糖醋排骨、松鼠鳜鱼、番茄炒蛋,还要一个玉米排骨汤!妈咪最近手疼,要多喝排骨汤补一补!” 他连鹿小满的份都考虑到了,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林清菡看他的眼神更柔和了:“好,都给你叫上。” 她顿了顿,抬头对鹿小满说,“你也一起吃吧,看你脸色差的,不吃点东西怎么行。” 鹿小满张了张嘴,想说不用,却被儿子抢了先:“谢谢奶奶!妈咪,我们快坐下等好吃的吧!” 很快,外卖就送到了,满满一桌子菜,香气扑鼻。 鹿鸣蹊毫不客气地坐到老位置,还拉着林清菡坐在他旁边,又给鹿小满搬了椅子。 “奶奶,这个排骨超好吃,你尝尝!” 鹿鸣蹊用小勺子舀了块排骨递到林清菡嘴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林清菡被他喂得一愣,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酸甜的酱汁在舌尖化开,竟比家里厨师做的还合胃口。 第48章 我一直把他当长辈看绝没有非分之想 “奶奶,好吃吧?”鹿鸣蹊笑得得意,“妈咪做的排骨也好吃,可惜她手受伤了,等妈咪手好了,我让妈咪做给奶奶吃!” “好啊。”林清菡应着,心里竟生出几分期待。 她拿起公筷,夹了块剔好刺的鱼肉放到鹿鸣蹊碗里:“慢点吃,别噎着,有刺。” “谢谢奶奶!”鹿鸣蹊吃得满嘴流油,又转头给鹿小满夹菜,“妈咪你也吃,这个鱼没有刺。” 鹿小满看着碗里的鱼肉,又看了眼和儿子互动得越来越自然的林清菡,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每一口都带着点不真实的忐忑。 林清菡却被鹿鸣蹊逗得笑声不断。 小家伙一会儿讲幼儿园的趣事,说自己画的画得了奖。 一会儿又捧着小脸夸她漂亮,说“奶奶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 吃到高兴处,还跳下椅子给她表演新学的儿歌舞蹈,小短腿蹦蹦跳跳,可爱得紧。 “慢点跳,别摔了。”林清菡笑着嗔怪,眼睛却一瞬不瞬地跟着他,满是疼惜。 鹿小满看着眼前的画面,恍惚间觉得,这或许就是一家人围坐吃饭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商临渊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急色。 他接到手下消息,说母亲突然来找鹿小满了。 担心鹿小满受委屈,他一路飙车赶过来,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无数种调解的方案。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餐厅的灯光暖黄,餐桌上摆满了菜,他的母亲林清菡正笑着给鹿鸣蹊夹菜。 还细心地帮他挑着鱼刺,眼角的笑意是他成年后罕见的柔和。 鹿鸣蹊趴在桌上,举着勺子给林清菡喂了块排骨,逗得她笑出了声。 鹿小满坐在旁边,虽然表情还有点拘谨,却也在低头小口吃着东西。 三个原本该剑拔弩张的人,此刻竟透着一种诡异的“其乐融融”。 商临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记忆里,母亲总是端庄持重,哪怕笑也带着几分疏离。 尤其是这几年,因为他的婚事,两人更是时常冷战,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笑得这样开怀了。 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给鹿鸣蹊擦嘴角的动作,那眼神里的疼爱,像极了他小时候。 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耐心地给他喂饭,挑出鱼刺,在他打翻汤碗时,先问他有没有烫到。 心头突然涌上一阵酸胀。 这些年,他总觉得母亲催婚是在逼他,厌烦她的安排,刻意减少回家的次数,却忘了她也只是个盼着儿子幸福、想抱孙子的普通母亲。 “妈?”商临渊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 林清菡抬头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没像往常一样动怒,只是随口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鹿鸣蹊眼睛一亮,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商临渊身边,仰着小脸说:“蜀黍,奶奶给我们点了好多好吃的,你要不要也来吃点?奶奶做的……哦不,奶奶点的排骨超好吃!” 商临渊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眼餐桌旁神色复杂的鹿小满,最后目光落回母亲身上。 林清菡被他看得不自在,嗔了句:“站着干嘛?过来吃饭,正好我点多了。” 那一刻,商临渊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悄然软了下去。 或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商临渊依言坐到餐桌旁,刚拿起筷子,就见林清菡夹了一块剔净骨头的鱼肉放到鹿鸣蹊碗里。 随后又顺手夹了一只油焖大虾到他碗里。 “你也吃点,跑了一路该饿了。”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久违的自然。 商临渊握着筷子的手微顿,心头像是被温水漫过,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暖意。 他沉默着剥掉虾壳,将莹白的虾肉放进母亲碗里。 接着又剥了一只,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放进了鹿小满碗中。 鹿小满握着勺子的手猛地收紧,抬眼看向他时,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慌忙低下头,小声道了句“谢谢商舅舅”。 林清菡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先是一动,随即又松了口气。 儿子肯给鹿小满剥虾,或许只是出于礼貌,毕竟刚才两人都表态了没别的想法。 她夹起儿子递来的虾肉,细细嚼着,眼眶竟有些发热。 这还是儿子成年后,第一次给她剥虾。 一顿饭吃得比想象中还要平和。 鹿鸣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给林清菡讲幼儿园的新朋友,一会儿又缠着商临渊猜谜语。 偶尔还夹一筷子菜塞进鹿小满嘴里,念念叨叨让她多吃点。 林清菡被小家伙逗得笑声不断,看向鹿小满的眼神也越发柔和,连带着商临渊周身的冷硬气场都融化了几分。 饭后,鹿鸣蹊拉着商临渊去客厅摆棋盘,非要教他下自己新学的儿童围棋。 鹿小满怕林清菡坐着尴尬,刚想打开电视,却被她叫住。 “小满,陪我去阳台站会儿吧。” 鹿小满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阳台。 晚风带着微凉的湿气吹进来,吹散了餐厅的饭菜香,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紧张。 “小蹊这孩子……”林清菡望着楼下的路灯,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亲近,好像……好像他真是我们商家人一样。” 鹿小满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强装镇定地笑了笑:“阿姨您别多想,小蹊就是这性格,自来熟,跟谁都能玩到一块儿去,平时在小区里见了爷爷奶奶都喊得亲热。” 林清菡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是吗?可我总觉得不一样。”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这六年,你过得还好吗?小蹊的爸爸……是做什么的?” 鹿小满握着栏杆的手指泛白,早就编好的说辞脱口而出:“挺好的。他爸爸是个老师,很温和的人,只是……我生小蹊那时,他往回赶出了车祸意外走了。” 林清菡没再追问,只是看着她:“那你对临渊呢?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鹿小满几乎是立刻摇头,语气坚定得像在发誓:“阿姨您放心,我一直把他当长辈看,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第49章 她跟我说,只把我当长辈 客厅里,商临渊心思根本不在棋盘上,耳朵一直竖着听阳台的动静。 听到鹿小满那句“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他捏着棋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小家伙的棋子落在他手背上,他才回过神,却被鹿鸣蹊抓住机会连吃三颗子。 “蜀黍输啦!”鹿鸣蹊拍手大笑。 商临渊却没心思应付,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他再也忍不住,起身拉开阳台门,正好听到鹿小满说:“商舅舅真的就是我长辈,我不可能对他有别的想法,自然更谈不上喜欢。” 那一刻,像是有冰水从头顶浇下,商临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几步走到两人面前,看向林清菡,声音冷硬:“妈,你听到了,她对我没想法,我对她也一样。”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鹿小满煞白的脸,像是在跟自己赌气般补充道:“我从来只把她当晚辈看,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鹿小满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里的震惊和受伤几乎要溢出来。 可话已说出口,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林清菡看着两人之间明显疏离的气氛,反倒彻底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这样最好,我也放心了。” 她看了眼时间,起身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奶奶别走!”鹿鸣蹊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抱着林清菡的腿撒娇,“下次还来跟我玩好不好?我给你唱新学的歌!” 林清菡的心一下子软了,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好,奶奶下次一定来。来,咱们加个微信,奶奶想你了就给你发视频。” 加完微信,鹿鸣蹊又拉着三人去沙发旁,非要用手机的自动拍照功能拍张合照。 “要一家人一起拍!” 他指挥着,让林清菡和自己坐在沙发上,又把商临渊和鹿小满推到后排站着。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鹿鸣蹊突然歪头靠在林清菡肩上,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鹿小满下意识往旁边偏了偏,却被商临渊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肩膀被迫靠近他几分。 照片定格的那一刻,连鹿小满自己都恍惚了。 后排的两人身姿挺拔,前排的一老一小笑容灿烂,竟真有种“一家四口”的温馨错觉。 商临渊送林清菡回家,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林清菡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忽然开口:“刚才在阳台说的话,是真心的?” 商临渊靠在椅背上,侧脸隐在阴影里,沉默着没回答。 林清菡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性子闷,可你刚才那状态,骗不了人。” 她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些:“不过你也别多想,刚才吃饭、拍照,我都看在眼里,鹿小满对你确实避之不及,她离你远远的,浑身都透着抵触,她说的是实话,是真把你当长辈看的。” 商临渊的脸色更沉了,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林清菡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没再多说什么,她也只是想点到即止。 聪明人,一听就懂,她的儿子,自然是聪明的。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商临渊把自己关在浴室,任由热水从头顶浇下。 水珠顺着他流畅的肩线滑过紧实的胸膛,掠过肌理分明的腹肌,最后没入腰际的浴巾。 他抬手抹了把脸,镜中的男人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滴落,平日里冷冽的眼神此刻蒙上一层水汽,竟添了几分隐忍的性感。 擦干身体躺在床上,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点开那张合照。 照片里的鹿小满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像含苞待放的花。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她唇上反复摩挲,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身体竟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该死。” 商临渊低咒一声,猛地掀开被子冲进浴室,拧开冷水开关。 冰凉的水浇在身上,却浇不灭心底翻涌的燥热。 回到床上,他盯着手机里鹿小满的照片,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六年前那个夜晚。 女人柔软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滚烫的呼吸拂过他的颈窝,还有她哭着喊他名字时的破碎嗓音…… 这么多年原本只是模糊的一张脸,可此刻,脑海里模糊的面容竟带入了鹿小满清晰的五官。 “疯了。”商临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个女人恨不得躲他躲得远远的,刚才还说对他毫无感觉,他却在这里想入非非,简直是癔症发作。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猛地按下关机键,将手机扔到床头柜的另一边。 然后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黑暗中,鹿小满那句“一点都不喜欢”反复在耳边回响,搅得他心乱如麻。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商临渊在床上翻来覆去,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次翻身都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浴室的冷水澡没能浇灭心底的烦躁,黑暗里鹿小满那句“我一直把他当长辈看,对他没别的想法”反复盘旋。 像根细刺扎在喉头,咽不下,吐不出。 他猛地坐起身,抓起扔在床头柜的手机。 开机时屏幕的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他在通讯录里翻到“魏振铭”三个字,指尖顿了顿,随即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足有七八声才被接起,那头传来男人含混不清的抱怨:“商大少爷,你看几点了?我搂着女朋友睡得正香……” “出来,喝酒。”商临渊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喝什么喝!我明天还得上班……” “地址发你。” 商临渊直接打断,挂了电话,起身套上外套就往外走。 半小时后,酒吧包间里,商临渊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火烧火燎的灼痛感。 魏振铭哈欠连天地坐在对面,看着他这副自虐的架势,无奈地叹了口气:“祖宗,到底怎么了?跟你妈吵架了?” 商临渊没说话,只是把空酒杯往桌上一墩。 魏振铭了然地挑眉:“跟鹿小满有关?” 这三个字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商临渊捏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 “她跟我说,只把我当长辈。” 第50章 喝醉酒要见鹿小满 “哦?”魏振铭来了点精神,“那你呢?你不也说只把她当晚辈?” “我那是气话!”商临渊低吼一声,又灌下一杯酒,“她躲我,怕我,看我的眼神跟看洪水猛兽似的,你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不可怕,你就是太闷了。”魏振铭摊手,“人家小姑娘年轻轻的,哪受得了你这冰山脸?再说了,你俩差那么多岁……” “年龄不是问题!”商临渊反驳得飞快,随即又泄了气,趴在桌上闷闷出声,“她还说,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魏振铭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认识商临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为了个女人如此失态。 他拍了拍商临渊的背:“行了,喝酒就喝酒,别耷拉着张脸跟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可商临渊像是没听见,依旧一杯接一杯地喝, 酒吧包间的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隙。 震耳欲聋的音乐混着酒精的气息钻进来,恰好有个穿着吊带裙的女人路过,一眼就瞥见了角落里独自灌酒的商临渊。 男人即便低着头,也掩不住那身挺拔矜贵的气质,湿发贴在额前,侧脸轮廓在昏暗光线下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女人眼睛一亮,端着酒杯扭着腰就走了进来,声音娇嗲:“帅哥,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姐姐陪你?” 商临渊正盯着空酒杯出神,脑子里全是鹿小满说“不喜欢”时那双清澈又疏离的眼睛,闻言连眼皮都没抬,只含糊地哼了一声。 女人见状更不怵了,干脆往他身边的沙发上一坐,香水味浓得呛人。 “看你心情不好?跟女朋友吵架了?”她试探着往他身边凑了凑,手还想去碰他的胳膊。 就在这时,商临渊忽然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嘶”了一声。 “满满……”他低声叫着,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委屈,“你别不理我……” 女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认错人了,心里却更乐了。 看来是个情种,这时候最容易趁虚而入。 她顺势往他怀里靠,娇声道:“我在呢,不生气了好不好?” 魏振铭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刚想起身说“我出去透透气”给两人腾地方,就见商临渊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像是突然清醒了几分,用力吸了吸鼻子,那股甜腻的香水味钻进鼻腔,跟记忆里鹿小满身上淡淡的蓝雪花清香完全不同。 “你不是她。”商临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刚才的迷离和委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厌恶。 他猛地一甩手,力道之大直接把女人推得撞在沙发扶手上。 “你干什么!”女人疼得皱眉,语气也变了。 商临渊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抓酒杯,嘴里反复念叨着:“满满……满满……” 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又像是在撒娇。 女人又气又尴尬,瞪了他一眼,骂了句“神经病”,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 包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酒杯碰撞的轻响。 魏振铭看着好友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哪是失恋,分明是栽进去了。 商临渊喝酒一直喝到眼神发直,魏振铭劝也不听,最后只能任他去了。 喝醉了也好,睡一觉,什么都忘了。 不知喝了多少杯,商临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才彻底趴在桌上不动了。 “喂,商大少?”魏振铭推了推他,没反应。 得,喝断片了。 魏振铭认命地结了账,架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商临渊往外走。 “送你回别墅还是老宅?”他扶着他边往前走,却被商临渊突然按住手腕。 “不回家。”商临渊含混不清地嘟囔,“去、去满满家……” “什么?”魏振铭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去人姑娘家干嘛?耍酒疯啊?” “地址我知道……”商临渊挣扎着掏出手机,手指乱按了半天,还真跳出个地址。 魏振铭一看,登时就忍不住乐了。 这地方不就几分钟的车程? 原来这家伙是有预谋的,故意挑了个离人家近的酒吧喝酒。 “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人姑娘了,我们还是回家吧。”魏振铭忍着笑,故意说道。 商临渊看着像是醉了,可头脑却异常清醒,一听这话,登时停下了脚步。 他死活不肯上车,嘴里反复念叨着:“去她那,我要找她……” 周围已经有路人侧目,魏振铭头疼欲裂。 这祖宗要是在这里闹起来,明天估计就得上社会新闻。 他咬了咬牙,心想送过去扔给鹿小满就跑,总比在这里丢人现眼强。 几分钟后,魏振铭扶着东倒西歪的商临渊,站在了鹿小满家门口。 这一晚鹿小满同样睡不着觉,从床上爬起来来到了客厅,正坐在沙发上对着那张合照发呆。 照片里的商临渊站得笔直,侧脸线条冷硬,可眼神似乎并没有平日里那么疏离。 鹿鸣蹊靠在林清菡肩上笑得灿烂,倒真像一幅温馨的全家福。 她指尖划过照片里商临渊的脸,心里乱糟糟的。 儿子确实需要一个完整的家,现在林清菡和商临渊对小蹊很好,如果他们愿意……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商临渊心里有一个叫“蔓蔓”的女人,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 就算他最后认了小蹊,接受了她,恐怕也只是出于责任,心里终究是不爱她的。 她更怕的是商临渊跟她抢儿子,到那时候,他要是只想要回儿子的抚养权,她根本没有胜算。 就在这时,门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她一哆嗦。 这么晚了,会是谁? 鹿小满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魏振铭扶着醉醺醺的商临渊,正一脸无奈地看着门。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么晚商临渊怎么来了? 鹿小满咬着唇,假装家里没人,一动也不敢动。 可门铃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她又担心会吵醒儿子,正在内心煎熬时,突然响起了巨大的一声拍门声。 第51章 狗男人想着别的女人却来摸她 是商临渊趴在门上拍的。 他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魏振铭,自己扶着门框用力拍门,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门拆下来。 “鹿小满,开门!让我进去!”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气,还有种说不清的委屈。 “谁啊!大半夜的拍什么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隔壁邻居被吵醒,打开门不满地骂了一句。 鹿小满慌了,再不开门,估计整栋楼的人都要被吵醒了。 她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锁。 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商临渊猛地推开。 他晃了晃,差点摔倒,幸好魏振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那个……鹿小姐。”魏振铭一脸尴尬,“他失恋了,喝多了,你看能不能……” “失恋?”鹿小满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肯定是为了那个“蔓蔓”吧。 “麻烦你照顾他一晚,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呢,先走了啊!”魏振铭把商临渊往鹿小满身边一推,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 鹿小满看着怀里沉甸甸的人,气得想关门让他睡楼道。 可看着他通红的脸颊和紧蹙的眉头,又狠不下心。 万一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鸣蹊怎么办? 她认命地把商临渊扶到客厅沙发上,转身去拿毛巾。 刚蘸了温水想给他擦脸,商临渊突然捂住嘴,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吐……” 鹿小满手忙脚乱地扶着他往浴室走。 刚到马桶边,商临渊就忍不住吐了起来。 酸腐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强忍着不适,轻拍着他的背。 吐完之后,商临渊似乎舒服了些,靠在马桶边喘着气。 鹿小满扶他起来时,他的手不知怎么就搭在了她的胸前。 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粗糙的触感。 鹿小满浑身一僵,刚想推开他,就听见他喃喃自语:“没良心的女人……满满……你没良心……” 蔓蔓? 鹿小满的心沉了下去。 商临渊果然是在想那个“蔓蔓”。 喝醉了都忘不了,看来是真的爱惨了吧。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她用力想把他的手推开,可他抓得很紧。 “别闹……”商临渊低哼一声,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带着酒气喷在她颈窝。 鹿小满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又怕吵醒卧室里的鹿鸣蹊,只能咬着牙把他扶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她蹲下来给他脱鞋子,刚解开鞋带,就看到他敞开的衬衫领口下隐约的锁骨线条。 脸一下子红了,赶紧移开视线。 脱完鞋子,她想给他擦擦手和脖子。 刚拿起毛巾,手腕就被猛地抓住。 商临渊用力一拉,她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倒在了他怀里。 她柔软的身体压在一堵坚实的胸膛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商临渊的呼吸喷在她的发顶,带着淡淡的酒气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奇异地混合在一起,竟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他的手环住她的腰,像是抱着什么珍宝。 鼻尖在她颈间蹭了蹭,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好香……”他低喃着,突然抬起头,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鹿小满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他的吻带着酒气,霸道又急切,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可喝醉的男人力气大得惊人,她的反抗在他面前如同挠痒。 他的手顺着她的腰往上移,隔着睡衣揉捏着,滚烫的触感让她浑身发抖。 鹿小满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扬手就想扇他一巴掌,手腕却被他牢牢抓住。 “别闹……满满……”他含糊地叫着,吻得更凶了。 鹿小满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疼又气。 他把她当成那个“蔓蔓”了吗? 就因为失恋,就可以这样欺负她?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身上的重量突然一沉。 商临渊的动作停了下来,头靠在她颈窝,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男人居然睡着了。 鹿小满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用力推开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看着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狗男人,她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他喉间溢出模糊的低喃:“满满……别走……”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又是“蔓蔓”。 她知道,这是他对那个“蔓蔓”的昵称。 连睡梦中都念着这个名字,可见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刚才他吻她的时候叫着这个名字,现在睡着了依旧念念不忘,而自己,不过是个恰好被他抓住的、用来排遣失恋痛苦的替身。 一股尖锐的酸楚猛地刺进心底,比刚才被他强吻时的屈辱更甚。 她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以此来压制喉咙口的哽咽。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连被清晰记住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借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被他这样糊里糊涂地对待。 委屈像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颈间似乎还萦绕着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可这些触感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第一次…… 她宝贵的第一次,稀里糊涂地给了他。 那晚的记忆模糊又清晰,他也是这样带着一身酒气,将她困在怀里,用同样霸道的姿态夺走了她的一切。 她甚至记不清他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醒来时床单上的血迹和他沉沉的呼吸声,还有后来那张宣告怀孕的化验单,像一道惊雷劈碎了她所有的平静。 她以为那只是一场荒唐的意外,拼了命想把这段记忆埋进土里,独自怀着孕,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咬牙撑过最艰难的日子。 儿子鸣蹊出生时的啼哭,是她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她以为只要守着儿子,就能在这座城市里安稳过下去。 谁知道,他又没有预兆地出现在她们母子的生命里。 他心里装着那个“蔓蔓”,失恋了就能跑到她这里撒酒疯,把她当成替身肆意轻薄。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心安理得地爱着别人,却在失意时跑来扰乱她的生活? 她躲他躲得像过街老鼠,担心鸣蹊的存在被发现,担心这段不堪的过去被揭开,可他倒好,一句“失恋了”,就能让她的防线溃不成军。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手背上,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抹掉泪水,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只剩下冰冷的疲惫。 最终,她只是咬着牙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客厅里,月光依旧清冷。 鹿小满坐在沙发上,一夜无眠。 第52章 蜀黍是不是像我小时候一样偷偷溜上妈咪床呀 宿醉的头痛像钝器反复敲打太阳穴,商临渊在混沌中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带着浅淡的米色纹路。 鼻尖萦绕着一股清新的蓝雪花香,混着隐约的甜美气息,全然不是他熟悉的雪松调。 他动了动,手臂却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沉甸甸的。 偏头望去,他呼吸猛地一滞。 鹿小满就躺在他身侧。 距离近得能看清她长而卷翘的睫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想来是没睡好。 她侧着身,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上,唇角微微嘟着,露出一小截圆润的下巴。 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瓷,在晨光里泛着细腻的光泽。 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她蹙了蹙眉,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发丝滑落几缕在颈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领口因为睡姿有些松散,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像月牙般浅浅凹陷,引人遐思。 她的手搭在他腰侧,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带着温软的触感。 商临渊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鹿小满。 褪去了平日的警惕和疏离,熟睡中的她像只卸下防备的小兽,眉眼间透着不自知的甜美。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那点没来得及掩饰的疲惫,都显得格外柔软。 他甚至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混合着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奇异地安抚了他宿醉后的烦躁。 正失神间,腰间的手突然猛地一颤,身侧的人睫毛颤了颤,眼看就要醒了。 商临渊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地闭紧眼,屏住呼吸装睡。 鹿小满的意识从混沌中挣脱,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 她费力地掀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先看到的是男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 顺着往上,是挺直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瓣…… 是商临渊!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喉咙里已经酝酿好尖叫,可下一秒,昨晚的片段像潮水般涌来。 她扶他上床、清理呕吐物、被他强吻、最后在客厅坐到后半夜,困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中好像真的爬上了这张床…… 他、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鹿小满猛地低头,手指慌乱地抚过衣襟。 睡衣虽然有些皱,却完完整整地裹着身体,领口也还算整齐。 悬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下,她松了口气,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又飘向身边的男人。 商临渊似乎睡得很沉。 平日里总是紧抿的唇此刻微微舒展,褪去了白日里拒人千里的冷淡,凌厉的五官柔和了许多。 眉骨高挺,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的弧度堪称完美,连下颌线都锋利得恰到好处。 阳光落在他半边脸上,给那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金,竟透出几分难得的平易近人,少了些商场上的压迫感,多了点属于“人”的温度。 他好像……是挺好看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鹿小满就吓了一跳,却控制不住地想再靠近些。 她甚至悄悄抬起手,指尖在离他脸颊还有几厘米的地方悬着,想碰一碰那看起来很光滑的皮肤。 就在这时,商临渊的喉结突然上下滚动了一下,幅度清晰可见。 鹿小满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心脏“砰砰”狂跳,赶紧闭上眼,假装自己还没醒。 睫毛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商临渊在她闭眼的瞬间,终于忍不住掀开了眼皮。 他刚才差点就绷不住了。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风扫过来时,他甚至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乱了节奏。 而此刻,闭着眼的鹿小满似乎不放心,又偷偷掀开一条眼缝,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半秒。 “啊!” 那声压抑许久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尖锐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商临渊被这声尖叫震得耳膜发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 紧接着,卧室门被“砰”地推开。 鹿鸣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惊慌地跑进来:“妈咪!怎么了?是不是有怪兽闯进我们家里来了?”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床上的景象。 妈咪和蜀黍,居然躺在一张床上耶! 小家伙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下一秒,惊喜的尖叫取代了惊慌:“哇!妈咪和蜀黍一起睡觉觉啦!” 不等两人反应,鹿鸣蹊已经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噗通”一声蹦上床,正好落在两人中间。 床垫剧烈地晃了晃,商临渊下意识地伸手稳住差点滚下去的鹿小满,却被小家伙一把抱住胳膊。 “蜀黍,你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像我以前一样,等妈咪睡着了,偷偷爬上妈咪的床呀?” 鹿鸣蹊兴奋地晃着他的手臂,又腾出另一只手抱住鹿小满的胳膊,把自己牢牢卡在中间。 “太好了,今天可以三个人一起睡觉觉!” 商临渊:…… 童言无忌。 鹿小满的脸瞬间爆红,想抽回手,却被儿子抱得死紧。 她瞪向商临渊,眼神里满是“你怎么还在这”的质问,脸颊却因为刚才的惊吓和此刻的窘迫,泛着诱人的红晕。 商临渊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被鹿鸣蹊打断。 “蜀黍,你昨晚是不是偷偷亲妈咪了?”小家伙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突然凑近商临渊,压低声音,“我听到妈咪房间有声音哦。” 商临渊:“……” 鹿小满差点没背过气去,伸手就想捂住儿子的嘴:“鹿鸣蹊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小家伙委屈地噘嘴,转而又兴奋起来,用小胖手拍了拍两人中间的位置,“妈咪,蜀黍,我们来玩叠叠乐好不好?我当小枕头!” 说着,他还真往商临渊那边挪了挪,小脑袋往商临渊胳膊上一靠,又转头冲鹿小满笑:“妈咪也靠过来呀,像故事书里的爸爸妈妈一样!” 鹿小满的脸更红了,挣扎着想下床,腰却被商临渊的手臂不经意地圈住。 男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灼热的温度,让她浑身一僵。 商临渊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故意用低沉的嗓音问鹿鸣蹊:“那叠叠乐输了要受惩罚哦,鸣蹊怕不怕?” “不怕!”小家伙挺起小胸脯,“我最厉害了!” 他兴奋地在两人中间翻了个身,不小心一脚踹在商临渊腿上,又一头撞在鹿小满肚子上。 鹿小满吃痛地闷哼一声,瞪向商临渊的眼神更凶了,偏偏儿子还在旁边拍手:“哇!妈咪和蜀黍靠好近哦!是不是要偷偷说悄悄话?” 商临渊低笑出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在鹿小满炸毛前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满满,看来我们今天逃不掉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鹿小满的心跳又乱了节拍。 以至于漏听了刚才男人叫了她什么。 看着中间笑得一脸灿烂的儿子,再看看身边眉眼带笑的男人,她只觉得这清晨的闹剧,荒唐得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53章 跟蜀黍一起吃早餐 鹿小满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耳根都泛着滚烫的色泽。 她又气又羞,一把推开商临渊圈在腰间的手臂,动作慌乱地往床边挪。 被子被带得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 “鹿鸣蹊!” 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抓起身边的枕头往儿子身上轻拍了一下:“不许胡闹!赶紧回你自己房间去!” 小家伙被拍得愣了一下,随即委屈地瘪起嘴,小胖手紧紧攥着商临渊的袖口不放。 “不要嘛妈咪,蜀黍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一起吃早餐好不好?我想吃蜀黍上次带来的草莓酱三明治!” 鹿小满刚要反驳,就见商临渊已经坐起身。 男人宿醉后嗓音带着点沙哑的磁性,却更添了几分慵懒的性感:“好,叔叔给你做。” 他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鹿小满微乱的发丝和泛红的脸颊,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鹿小满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赶紧别过脸,手忙脚乱地整理着睡衣领口,指尖都在发颤。 “你先起来。” 她低声催促,自己却先一步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落地就差点被地板的凉意激得打哆嗦。 昨晚迷迷糊糊脱鞋上了床,此刻光着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让她瞬间清醒了大半。 商临渊也跟着起身,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 他长腿一迈就下了床,动作自然得仿佛这是他自己的家。 鹿小满看得眼皮直跳,弯腰将还赖在床上的鹿鸣蹊一把抱起来:“听话,先回房间穿好衣服,妈咪马上就来。” 小家伙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小脑袋还一个劲往商临渊那边探:“蜀黍也要一起!” “蜀黍也要穿衣服。”鹿小满硬着头皮说。 目光飞快地瞥了眼商临渊身上明显不是他自己的家居服。 那是她昨天临时找出来的备用款,尺寸小了些,裹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紧绷,却意外地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抱着儿子快步往外走,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商临渊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低笑一声,转身去拿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客厅里,鹿小满把鹿鸣蹊放在地上,正想催他回房,小家伙却像条小尾巴似的缠上来,抱着她的腿撒娇。 “妈咪,让蜀黍留下嘛,我保证乖乖的。” 鹿小满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刚要开口,就见商临渊从卧室走了出来。 他已经整理好了衣服,虽然依旧是昨天那套西装,却莫名少了些疏离感。 晨光落在他身上,给冷硬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竟让她看得有些失神。 “发什么呆?”商临渊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 鹿小满猛地回神,脸颊又开始发烫,赶紧别过脸:“没、没什么,鸣蹊,快回房间。” “不要!”鹿鸣蹊拽着商临渊的裤腿,仰着小脸看他,“蜀黍,你陪我玩好不好?” 商临渊低头看着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弯了弯:“好,不过你要先吃早餐。” “耶!”鹿鸣蹊欢呼一声,拉着商临渊就往厨房跑,“蜀黍,我们去做草莓酱三明治!” 商临渊被他拽着走,路过鹿小满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鹿小满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赶紧转身去拿围裙,假装没看见。 厨房里,鹿鸣蹊踮着脚尖趴在料理台上,看着商临渊打开冰箱拿食材。 鹿小满系着围裙走进来,刚要去拿面包,右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商临渊的手背。 两人同时一顿,像触电般缩回手。 “我来拿。” “你手受伤,别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停下。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鹿小满的脸颊更烫了,低着头假装整理台面上的餐具,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他。 商临渊正拿着草莓酱往面包上抹,动作不算熟练,却意外地认真。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手上,连指节都显得格外好看。 “那个……”鹿小满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昨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她想说的其实是“昨晚她不是故意上床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商临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她:“昨晚谢谢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给你添麻烦了。” 鹿小满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就见鹿鸣蹊举着个鸡蛋跑过来:“蜀黍,我会打鸡蛋!” 话音未落,鸡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黄澄澄的蛋液溅了商临渊一裤腿。 “鹿鸣蹊!” 鹿小满惊呼一声,赶紧去拿纸巾。 商临渊却先一步蹲下身,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没关系,下次小心点。” 鹿鸣蹊看着地上的狼藉,眼圈有点红:“对不起蜀黍……” “没事。”商临渊站起身,看向鹿小满,“有干净的抹布吗?” 鹿小满赶紧点头,转身去拿抹布。 回来时,见商临渊正弯腰收拾地上的蛋液,动作自然。 她走过去,把抹布递给他:“我来吧。” 商临渊没接,只是抬眸看她:“你去看鸣蹊,别让他再捣乱。” 鹿小满看着他手上沾着的蛋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抹布塞给他,转身去拉儿子:“鸣蹊,跟妈咪去洗手。” 小家伙乖乖地被她拉走,路过商临渊身边时,小声说:“蜀黍对不起。” 商临渊笑了笑:“没事,下次帮叔叔打一个完美的鸡蛋就好。” 鹿鸣蹊用力点头:“嗯!” 洗手间里,鹿小满给儿子洗手,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厨房的画面。 商临渊低头收拾蛋液的侧脸,他指尖沾着蛋液的样子不仅不显狼狈,反而有些好看。 还有他看她时那深邃的眼神…… “妈咪,你脸好红哦。”鹿鸣蹊仰着小脸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鹿小满回过神,心里有些虚,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没有,快洗好出去。” 等她带着鹿鸣蹊回到厨房时,商临渊已经收拾好了地上的狼藉,正在煎鸡蛋。 金黄的蛋液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鹿小满走过去,单手拉开置物柜,从里面拿出碟子来。 两人并肩站在料理台边,谁都没说话,却有种奇异的默契。 偶尔手臂不经意地碰到一起,都会引来一阵微麻的电流,让彼此的心跳都乱了节拍。 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厨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好似交叠在一起。 鹿鸣蹊坐在餐桌旁,晃着小短腿哼着儿歌,时不时抬头看看忙碌的两人,笑得一脸开心。 鹿小满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乱乱的。 昨晚的尴尬还没散去,此刻的温馨又让她有些恍惚。 她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商临渊的眼神很深,像蕴藏着无尽的漩涡,看得她心头一跳,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忙碌。 耳朵却悄悄红了。 商临渊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第54章 帮心爱的女人教训坏人 煎蛋的香气混着草莓酱的甜腻在空气中弥漫,商临渊把三明治切成小块摆进碟子里,推到鹿小满面前。 “谢谢。” 鹿小满的手机突然在餐桌上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江城第一小学”的字样,她心里一紧,赶紧接起:“您好。” “是鹿女士吧?”电话那头传来行政老师的声音,“通知您今天上午带孩子来学校参加入学面试,九点半之前到就行,别迟到了。”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准时到!” 鹿小满挂了电话,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又赶紧催促儿子:“鸣蹊快吃,吃完我们去新学校面试,要乖乖表现知道吗?” 小家伙嘴里塞着三明治,含混不清地嘟囔:“那蜀黍呢?蜀黍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鹿小满刚想摇头,就见鹿鸣蹊已经跳下椅子,抱着商临渊的胳膊死劲儿地晃悠。 “蜀黍,你陪我去学校好不好?我想让你看看我的新教室!” 商临渊看了眼鹿小满,眼底带着点深意:“我没问题,看你妈咪愿不愿意。” “妈咪!”鹿鸣蹊立刻转头朝她撒娇,小眉头皱成一团,“就让蜀黍去嘛,有蜀黍在我就不害怕了,我会超常发灰的!” 还超常发挥…… 鹿小满头疼地看着耍赖的儿子,又对上商临渊似笑非笑的目光,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轻轻点了点头。 江城第一小学的校门气派得像座欧式城堡,鹿小满牵着儿子的手往里走,商临渊跟在旁边。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惹得路过的老师频频侧目。 刚走到行政楼门口,商临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鹿小满说:“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去会客室等。” 鹿小满点点头,拉着鹿鸣蹊进了会客室。 会客室的冷气开得很足,房间里摆着几张真皮沙发,墙角的博古架上放着些古董摆件,最显眼的是茶几上的石雕。 一尊半尺高的白玉貔貅,雕工精致,石雕泛着温润的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鹿鸣蹊哪里坐得住,踮着脚尖凑到茶几边,好奇地伸出小手碰了碰貔貅的耳朵:“妈咪,这个小狮子好可爱啊。” “别乱摸。” 鹿小满刚想把儿子拉回来,鹿鸣蹊的小手已经搭上了茶几上的白玉貔貅。 “啪!” 一声脆响惊得鹿鸣蹊缩回手。 门在这时突然被推开。 学校教导主任苏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冲进来,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戾气:“哪来的野孩子,这是前清的文物,磕掉块边角你卖肾都赔不起!” 鹿小满赶紧把儿子拉到身后,解释道:“对不起老师,孩子不懂事,就轻轻碰了一下,没有弄坏这件物品。” “对不起就完了?” 苏瑶冷笑一声,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从鹿小满洗得发白的 T恤扫到她脚上的帆布鞋,嘴角撇出鄙夷的弧度。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江城第一小学,不是阿猫阿狗随便就能进的!看你这样子,怕不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才拿到面试资格的吧?” “知道这学校赞助费多少吗?够你这种人挣十年的!穿成这样也敢带孩子来?怕不是混进来偷东西的吧?” 鹿鸣蹊听懂了,这个女人骂妈咪和他是阿猫阿狗,还说她们是小偷。 他皱起了鼻子,仰着小脸生气道:“你不许说我妈咪,我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 “哟,小小年纪就学会顶嘴了?” “你说话注意点!”鹿小满的声音发紧,“我们是来面试的,有提前跟学校预约。” “面试?”苏瑶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掏出手机翻了翻。 “哦,鹿鸣蹊是吧?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走了社区推荐名额的。啧啧,这种扶贫性质的名额也敢来占?真以为进了这门就能麻雀变凤凰?”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戳着茶几:“我告诉你,我们学校的孩子,非富即贵!家长不是教授就是老总,你能教你儿子什么?教他怎么捡别人剩下的?教他长大了给同学端茶倒水?” 鹿鸣蹊攥着鹿小满的衣角,小身子气得发抖:“我妈咪不是!我妈咪会教我做蛋糕,会给我讲睡前故事,比你厉害一百倍!” “哟,还学会护短了?”苏瑶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甲几乎要戳到鹿鸣蹊脸上,“小小年纪就牙尖嘴利,长大了指定是个社会败类!我看你根本不配进这学校,就该去郊区的农民工子弟学校,跟那些泥腿子的孩子混在一起!” “你闭嘴!” 鹿小满猛地把儿子抱起来,左手碰到伤口痛得她眉心蹙起来。 她顾不上手痛,怒视着苏瑶:“你可以骂我,但不准说我儿子!他比你懂礼貌一万倍!至少他知道尊重人,不像你,披着为人师表的皮,满脑子都是攀高踩低的龌龊!学生在你眼里分三六九等,家长在你面前论富贵贫贱,你配站在三尺讲台前?怕是连‘老师’两个字都玷污了!” “你敢骂我?”苏瑶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去撕鹿小满的头发。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阶层!像你这种下等人,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敢顶嘴?我看你是不想让你儿子上学了!” 鹿小满侧身躲开,怀里的鹿鸣蹊吓得哭起来。 苏瑶扑了个空,神色更加疯狂:“我告诉你,只要我苏瑶在这学校一天,你儿子就别想踏进来半步!我就是让名额空着,烂在手里,也不会给你们这种穷酸!” 她喘着粗气,眼神怨毒:“你以为带个男人来就有用?我看他穿得人模狗样,怕不是你傍来的金主吧?可惜啊,就算他再有钱,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的穷酸气!你儿子……” “你再说一句试试。”冰冷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苏瑶的话卡在喉咙里,转头看到商临渊时,脸色瞬间煞白。 她随即又挤出谄媚的笑:“商、商总?您怎么在这?” 刚才她经过时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这边打电话,也没细看,没想到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江城首富商临渊! 商临渊没理她,径直走到鹿小满面前,看到她泛红的眼角和怀里抽泣的孩子,眸色阴沉骇人。 第55章 这馅饼沾着商临渊的温度 他接过鹿小满怀里的孩子抱着,转过身来后声音冷得像冰:“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苏瑶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商总,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 “我问你,再说一遍。” 苏瑶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求饶:“商总饶命,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 鹿小满看着商临渊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憋在胸口的浊气,好像终于能喘出来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明明是冷硬的轮廓,却让她莫名觉得安稳。 苏瑶还在推脱责任想求饶:“商总,是这女人带孩子来捣乱,还敢顶撞我,我教训她两句而已!” “是吗?”商临渊的眼神冷得像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李校长,立刻到会客室来一趟。” 不过五分钟,校长就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的苏瑶和一脸寒意的商临渊,腿都快软了。 “商总,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这是发生什么了?” 商临渊冷冷看向对方:“你们学校的老师,不仅辱骂家长和学生,还动手打人。” “对不起,对不起!”校长赶紧朝鹿小满鞠躬,又踹了苏瑶一脚,“还不快给鹿女士道歉!” 苏瑶咬着牙,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不够。”商临渊淡淡开口,“这样的人,不配待在教育行业。” 校长脸色一白,知道这是要动真格了,咬咬牙对苏瑶说:“苏瑶,你被解雇了,现在就去办离职手续!” “舅舅!”苏瑶尖叫起来,“你不能解雇我!我可是你外甥女!是这个贱人勾引商总,故意陷害我!” 她疯了似的扑向鹿小满,却被商临渊身边的保镖拦住。 商临渊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通知教育局,吊销苏瑶的教师资格证。另外,跟江城所有学校和企业打个招呼,这个人,永不录用。” 电话挂断的瞬间,苏瑶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校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紧叫保安进来:“把她拖出去!” “鹿小满,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苏瑶被保安架着往外拖,嘴里还在疯狂咒骂。 直到她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商临渊才转过身,轻轻揉了揉鹿鸣蹊的头,又看向鹿小满。 他语气放柔了些:“没事了,面试还继续吗?” 鹿小满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里又酸又暖,点了点头:“嗯。” 阳光透过会客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商临渊挺拔的侧影上,竟让她莫名觉得,有他在身边,好像再大的风浪,都能安稳度过。 苏瑶尖利的咒骂声被走廊吞噬后,会客室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轻微的嗡鸣。 校长僵在原地,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偷眼看向商临渊,对方正垂眸逗弄怀里的孩子,指腹轻轻刮过鹿鸣蹊柔软的胎发,侧脸冷硬的线条竟柔和了几分。 “商总……”校长喉结滚动,小心翼翼地开口,“您看这事儿……” 商临渊抬眼,目光扫过来时,校长的话头猛地卡住。 那眼神里没有温度,却带着无形的威压,仿佛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处理干净。” 他只吐出三个字,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是是是!”校长连忙点头哈腰,脸上瞬间堆起褶子般的笑,“已经拖出去了,保证不会再让这种害群之马污了您的眼!” 他飞快地转到鹿小满面前,九十度鞠躬的动作标准得像受过训练:“鹿女士,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学校管理不力,让您和孩子受委屈了!您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鹿小满还没来得及回应,校长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拨号,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财务科吗?把苏瑶这个月的工资扣了!对,全部,还有人事处,立刻发通报,就说苏瑶严重违反师德,予以开除!” 挂了电话,他又搓着手凑到商临渊身边,语气里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商总,您看鹿女士和鸣蹊小朋友刚才的面试是不是……” 商临渊淡淡嗯了一声,视线落在鹿小满微微泛红的眼角。 校长立刻心领神会,拍着胸脯保证:“鹿女士,鸣蹊小朋友的入学手续我亲自来办!学费全免,这是我们给特殊人才的政策!而且我已经跟一年级培优班的班主任打好招呼了,明天就让孩子直接去上课,班里都是最顶尖的师资!” 鹿小满愣住,刚想开口说“太麻烦了”,校长已经领着她往办公室走,脚步轻快得不像刚才那个差点瘫软的人。 “您这边签个字就行,其他的我都安排好了!鸣蹊小朋友这么聪明,肯定得去最好的班才能不埋没人才啊!” 她回头看向商临渊,对方抱着孩子站在原地,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四目相对时,他薄唇微启,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拿着。 鹿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攥紧了衣角。 她知道,这是校长看在商临渊的面子上才有的特殊待遇,可看着儿子好奇打量四周的模样,拒绝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签字的笔尖在纸上悬了许久,鹿小满的指腹沁出薄汗。 校长的谄媚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可她眼里只看得见“培优班”三个字。 那是江城小学部的金字招牌,多少家长挤破头都进不去,如今却像天上掉的馅饼,砸在她面前。 可这馅饼沾着商临渊的温度。 她偷偷抬眼,望见商临渊正低头听鹿鸣蹊咿咿呀呀地说话,孩子的小手揪着他昂贵西装的袖口。 他竟半分不恼,指尖还轻轻敲着孩子的掌心。 六年前那个冷得像冰雕的少年,似乎被时光磨出了些微暖意,却依旧让她捉摸不透。 “鹿女士?”校长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 “嗯。”她低下头,笔尖落在纸上,名字签得有些发颤。 感激是真的,不安也是真的。 单亲妈妈这三年,她早学会了把骄傲折成褶皱藏进衣兜,可面对商临渊这样不动声色的馈赠,自尊还是像被细针轻轻扎着。 密密麻麻地疼。 “谢谢。” 她低声说,不知是在谢校长,还是在谢那个始终没再开口的男人。 第56章 男生要照顾女生,蜀黍你给妈妈剥虾! 离开办公楼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子色。 商临渊抱着已经困得打哈欠的鹿鸣蹊,步伐不快不慢地跟在她身侧。 “鸣蹊好像累了。”鹿小满想把孩子接过来,手刚伸出去,就被他避开。 “我抱着就好。”他的手臂稳稳托着孩子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拢了拢小家伙敞开的衣领,“风大。” 鹿小满的手僵在半空,只好收回身侧,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帆布包的带子。 校门口的香樟树落了片叶子,正好飘在商临渊的肩头,他没察觉,她却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拂掉了。 指尖触到他西装面料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 他的目光落过来,深邃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她慌忙收回手,耳尖发烫,低头盯着自己磨白的帆布鞋:“谢谢……今天的事。” “举手之劳。”他淡淡道,可抱着孩子的手臂却悄悄收紧了些,“我让司机在路口等着,先送你们回去?” 鹿小满抬头望了眼天边的晚霞,突然鼓起勇气:“不麻烦的话……我想请你吃晚饭,就当谢礼。” 商临渊的睫毛颤了颤,夕阳的光落在他眼底,漾开细碎的金芒。 他刚要说话,怀里的鹿鸣蹊突然哼唧了一声,小脑袋往他颈窝里蹭了蹭。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竟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司机把车停在香樟树下,黑色的宾利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商临渊先弯腰把孩子放进后座安全椅,鹿小满跟着坐进去时,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 混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味,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车子缓缓驶离校门,鹿小满从后视镜里望见校长还站在门口挥手,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 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侧头看向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车子拐过街角时,鹿鸣蹊在安全座椅上动了动,小眉头皱了皱。 商临渊伸手调低了空调风速,指尖不经意擦过孩子露在外面的脚踝,温热的触感让他动作顿了顿。 “他平时睡觉爱踢被子?”他望着前方的车流,声音比车窗玻璃还轻。 鹿小满正替儿子拢了拢衣领,闻言抬头,撞进他后视镜里的目光:“嗯,经常半夜得起来给他盖好几次。” 话出口才觉亲昵,耳尖微微发烫,她赶紧转开视线,看着窗外掠过的花店。 “前面路口停一下好吗?我想买点薄荷糖,鸣蹊怕生,有时候含一颗能踏实点。” 商临渊没说话,司机轻轻打了个转向。 便利店的暖光落在鹿小满身上,她快步走出来时,手里多了两包糖。 坐回车里,她拆开一包递过去:“你也尝尝?挺清爽的。” 商临渊捏起一颗放进嘴里,薄荷的凉意在舌尖炸开,倒压下了几分莫名的燥意。 他忽然想起六年前在商家老宅,这丫头总爱在口袋里揣着糖,说甜的能让人开心。 车子继续平稳地行驶在傍晚的街道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在车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鹿鸣蹊在安全座椅上睡得很沉,小嘴巴微微张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呓语。 鹿小满侧头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心里一片柔软。 她悄悄抬眼,瞥见商临渊正望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硬,多了些许柔和。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微响动。 “他平时……很活泼吗?”商临渊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光落在熟睡的鹿鸣蹊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鹿小满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嗯,精力特别旺盛,一天到晚都闲不住,有时候能把我折腾得够呛。” 说起儿子,她的语气里满是宠溺。 商临渊“嗯”了一声,视线依旧停留在孩子身上,像是在想象他活泼好动的样子。 没过多久,车子就抵达了餐厅。 这是一家环境雅致的西餐厅,餐厅的旋转门转出暖黄的光,门口的侍者穿着笔挺的制服。侍者刚要开口,看到商临渊的脸便立刻躬身:“商先生,您预定的靠窗位已经准备好了。” 商临渊抱着醒透了的鹿鸣蹊往里走,水晶灯的光落在孩子发顶,像撒了把碎钻。 鹿鸣蹊睁着圆眼睛看商临渊脱下西装搭在臂弯,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衬衫,忽然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袖口:“蜀黍,你的衣服好滑。” 商临渊垂眸,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软乎乎的手背:“喜欢?下次让张妈给你织件同款料子的小外套。” 鹿小满刚想摆手说不用,鹿鸣蹊已经拍着小手笑:“好呀好呀!” 坐下时,商临渊把菜单往鹿小满那边推了推,目光扫过儿童餐区域:“有番茄鳕鱼粥,适合你吃。” 鹿小满惊讶地抬头,他怎么知道自己爱吃这个?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才想起六年前她在商家厨房捣鼓过这道粥,当时他站在门口看了许久,她还以为他嫌油烟重。 侍者上菜时,鹿鸣蹊正拿着小勺子戳盘子里的星星薯饼,商临渊忽然抬手挡住孩子快要碰到热汤的手,声音沉了沉:“烫。” 鹿小满刚要道谢,就见他拿起另一只勺子,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递到孩子嘴边。 鹿鸣蹊张嘴接住,含混不清地说:“谢谢蜀黍。” 窗外的霓虹灯映在商临渊侧脸,把他下颌线的冷硬柔化了几分。 鹿小满看着他耐心喂孩子吃饭的模样,忽然觉得嘴里的意面都带上了点甜味。 奶油南瓜汤刚上桌,鹿鸣蹊的小鼻子就嗅了嗅,指着商临渊面前的餐碟:“蜀黍,你的虾看起来好好吃!” 商临渊正用银叉挑开面包的气孔,闻言抬眸,见孩子眼睛瞪得溜圆,像只盯着鱼干的小猫。 他把装着白灼虾的盘子往中间推了推:“想吃?” “妈妈爱吃!”鹿鸣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手拍着桌子,“老师说,男生要照顾女生,蜀黍你给妈妈剥虾!” 鹿小满刚舀起一勺汤,差点呛着:“鸣蹊,不许没礼貌。” 第57章 男生不可以欺负女生的 “可是妈咪手受伤了,剥不了虾。”小家伙噘着嘴,有些难过。 商临渊没说话,拿起一只虾,指尖捏着虾头转了半圈,动作略显生疏,虾壳倒是完整剥了下来。 “不对不对!”鹿鸣蹊急得从椅子上踮起脚,小胳膊肘撑在桌上,“要把虾线挑掉!妈咪说虾线脏脏的!” 商临渊挑眉看了眼他,忽然觉得这小不点比公司那群老狐狸难对付。 他耐着性子用牙签从虾背挑出细线,刚要递给鹿小满,又被小家伙叫停。 “蜀黍你手太用力啦,虾肉都捏扁了!” 鹿鸣蹊皱着小眉头,拿起自己的塑料小叉子比划:“要轻轻的,像这样……” 他叉起一块薯饼,小心翼翼地递到商临渊嘴边:“蜀黍给你吃,吃完好好学。” 商临渊被逗笑了,这还是鹿小满第一次见他笑。 不是敷衍的勾唇,是眼角眉梢都染上暖意的笑,像冰雪初融时的阳光。 他张嘴接住薯饼,故意嚼得很响:“好,听小老师的。” 重新拿起虾时,他的动作果然轻柔了许多。 剥好的虾仁莹白饱满,他蘸了点醋,刚要放到鹿小满碟子里,又被鹿鸣蹊拦住:“妈咪不爱吃醋,要蘸番茄酱!” “知道了。” 商临渊无奈地换了酱料,看着虾仁裹上橙红的酱汁,终于顺利送到鹿小满面前。 鹿小满的脸有点烫,小声说了句“谢谢”,夹起虾仁放进嘴里。 Q弹的虾肉混着番茄的酸甜,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从舌尖一直漫到心口。 “蜀黍真棒!”鹿鸣蹊拍着小手鼓掌。 又忽然凑到商临渊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等你剥完十个,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妈咪昨天看你的照片啦。” 商临渊剥虾的手一顿,抬眼看向鹿小满。 她正低头给孩子擦嘴角的酱汁,耳后泛起的红晕却藏不住。 窗外的霓虹灯不知何时亮了,映得他眼底也泛起细碎的光,像落了把星星。 商临渊的指尖还捏着半只虾壳,听见鹿鸣蹊的话,动作骤然停住,被鹿鸣蹊这句悄悄话勾得心头发痒。 他刻意放软了声线,用同样低的声音问:“什么照片?” 小家伙眨巴着跟鹿小满如出一辙的杏眼,小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身体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吐息喷在商临渊颈侧:“就是放在妈咪床头的相框呀,里面有个蜀黍跟你长得一样,妈咪昨天晚上还对着照片叹气呢。” “鹿鸣蹊!”鹿小满几乎是颤抖着吼了一句,“不许乱说话。” 鹿商临渊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他记得那张照片,六年前在老宅的玉兰树下拍的,当时他太累小憩了一下,鹿小满偷偷举着手机拍了他。 她以为他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她为什么要拍他,还一直带在身边…… 鹿小满正好抬头,撞见商临渊望过来的眼神,那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波澜。 她脸颊顿时烧得更厉害,伸手想去捂儿子的嘴。 “蜀黍救命,妈咪要打我。”鹿鸣蹊却灵活地躲开,搂着商临渊的脖子撒娇。 商临渊下意识一把将小家伙护入怀里,眼神却深深地落在鹿小满脸上。 “我说的是真的,妈咪还偷偷抹眼泪呢,蜀黍你是不是欺负妈咪了?”鹿鸣蹊伸出三根胖手指,一本正经地数,“妈咪昨天看了照片三次,叹了五次气,你要罚抄一百遍‘我错了’才行!” 她……真的哭了? 商临渊眉峰蹙起来,她看着他照片哭又是为什么? 视线不自觉地向对面的小女人扫过去,可她低垂着粉颈,他什么都看不清。 见商临渊没说话,鹿鸣蹊突然板起小脸,小眉头皱得跟个小老头似的:“我们老师说,男生不可以欺负女生的,如果女生哭了,男生要道歉,因为女生其实是在等男生说对不起哦。” 商临渊喉结滚动,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的凝重。 “张妈?”接起电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又慌乱,隐约能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 鹿小满的心跟着揪紧,只见商临渊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如瓷。 “……知道了,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起身时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鹿小满连忙搂住被吓了一跳的鹿鸣蹊。 “奶奶晕倒了。”商临渊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却又藏着一丝罕见的颤抖,“救护车刚送回家,张妈说情况不太好。” 鹿小满心里咯噔一下。 老夫人的模样瞬间浮现在眼前,那个总爱拉着她的手说体己话,会把杏仁糕偷偷塞进她口袋的老人,怎么会突然晕倒? “我也去。”她想也没想就说,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商临渊的袖口,“曾祖母待我那么好,我得去看看。” 商临渊看着她眼底的担忧,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路上可能颠簸,让鸣蹊靠在你怀里睡会儿。” 他转身对侍者交代了两句,又对司机扬声:“去老宅,快点。” 黑色宾利像离弦的箭冲出去,鹿鸣蹊大概是被刚才的紧张气氛感染,乖乖靠在鹿小满怀里,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鹿小满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既有对老夫人的担心,又有丝莫名的悸动。 刚才鸣蹊说的话,不知商临渊听进去多少。 商临渊靠在副驾驶座上,双目微阖,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子驶过熟悉的街角,那家老字号糕点铺的灯还亮着。 鹿小满突然出声道:“麻烦停一下车,我去买点东西。” 商临渊抬眼,望见那家亮着暖黄灯光的糕点铺,看着她冲进糕点铺的背影,心头忽然一软。 他怎么会忘了,奶奶最爱的就是那家店的杏仁糕。 时隔多年,小女人居然还记得奶奶的喜好。 第58章 商家众人刁难 鹿小满抱着两盒杏仁糕跑回车里时,发梢沾了点秋风的凉意。 她刚坐稳,商临渊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两盒包装古朴的糕点上,眸色微动。 “买这个做什么?”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曾祖母以前总念叨这家的杏仁糕,说别家的都少了点杏仁香。” 鹿小满把糕点放在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盒边缘:“不知道她现在还爱不爱吃。” 商临渊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六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 那时她还是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总爱跟在奶奶身后,手里捧着这家店的杏仁糕,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你倒是还记得她的口味。”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那……还记得我的喜好吗?” 鹿小满的动作猛地一顿,耳后瞬间泛起红晕。 怎么会不记得? 他不喜欢吃香菜,喝咖啡要加两块方糖,吃虾必须挑净虾线,甚至连睡觉时喜欢靠左侧躺…… 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这些,她怎么能说出口? 她抬起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语气故作平淡:“时间太久了,早就忘了。” 商临渊眼底的光暗了暗,没再追问。 他身体重新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 车厢里陷入沉默,只有车子驶过路面的轻微声响。 鹿小满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侧脸线条冷硬,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竟莫名有些发慌。 黑色宾利平稳地驶入绿树掩映的车道,铁艺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里气派的欧式别墅。 暖黄的灯光从落地窗倾泻而出,映着庭院里修剪整齐的冬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蓝雪花香,一切都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却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鹿小满抱着鹿鸣蹊的手臂不自觉收紧。 车子停在雕花门廊下,管家早已候在门口,看到商临渊下车,恭敬地弯了弯腰:“先生,老夫人刚醒过一次,一直在念叨您。” 商临渊“嗯”了一声,伸手想去接鹿小满怀里的孩子,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单手放下儿子,牵着他的小手。 他眸色暗了暗,转而推开车门:“进去吧。” 推开厚重的雕花实木门,客厅的全貌瞬间映入眼帘。 挑高的穹顶悬挂着一盏璀璨的水晶吊灯,细碎的光芒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出周遭的景象。 客厅整体采用了欧式古典风格,墙壁上挂着几幅价值不菲的油画,画框边缘的鎏金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踏入客厅的瞬间,喧闹的人声骤然停滞。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有惊讶,有探究,还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客厅中央的欧式沙发上坐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正是商父商砚秋,他手里捏着紫砂壶,眉头微蹙地打量着鹿小满。 旁边的林清菡看到鹿鸣蹊时,眼神明显柔和了些,可看到鹿小满,又恢复了几分疏离,只是没像从前那样冷言冷语。 沙发另一侧坐着堂弟商叙白,他穿着件米白色针织衫,看到鹿小满神色一紧,下意识想站起身。 却又在触及商临渊的目光时,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能低下头,掩去眸中的失落与恨意。 他恨商临渊,恨他六年前夺走了鹿小满的清白,更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这不是鹿家那丫头吗?多少年没见了,怎么突然回来了?”开口的是商临渊的姑姑商砚芹,她穿着香奈儿套装,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刻薄的笑。 “当年不告而别,我们还以为你早跟你那跑路的爹一样,在国外逍遥快活呢。” 鹿小满抱着鹿鸣蹊的手更紧了,指尖几乎嵌进孩子的衣服里。 鹿鸣蹊皱着小眉头,仰起脸冲商砚芹喊道:“不许说我妈咪坏话!” “哟,这就是你当年……”商砚芹的话没说完,就被商临晚冷冷打断。 商临晚穿着干练的职业装,怀里抱着女儿馨馨。 她瞥了眼鹿小满:“姑姑,少说两句吧,奶奶还在里面躺着呢。” 商临晚脸色变了一下,到底是没发作出来。 商临晚看着是帮鹿小满,但眼神里的不屑却藏不住:“鹿小满,你还有脸回来?当年那些事传得沸沸扬扬,你就不怕污了商家的门楣?” 她怀里的馨馨一看到鹿鸣蹊,眼睛立刻亮了,挣脱妈妈的怀抱,跑到鹿鸣蹊面前,甜甜地喊了声:“鸣蹊哥哥!” 鹿鸣蹊气这些坏人欺负妈咪,心里不高兴,只轻轻点了点头。 鹿小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来这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年她从商家不告而别,外面那些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商家一些人估计也信了。 她不想解释,这次回来是看曾祖母的,其他人怎么想,不重要。 商叙白忍不住看了一眼鹿小满,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在这时,商临渊往前站了一步,将鹿小满和鹿鸣蹊护在身后。 他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眼神冷冽地扫过众人:“我带回来的人,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 他的目光落在商砚芹身上,语气冰寒:“姑姑要是嫌家里太清静,不如早点回自己家去,省得在这里添堵。” 商砚芹被他怼得脸色发青,想说什么,却被商砚秋一个眼神制止了。 商砚秋放下紫砂壶,沉声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医生还在给老太太检查,别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商临渊没再理会众人,转头看向鹿小满,声音放柔了些:“你带鸣蹊去旁边的休息室坐会儿,我去看看奶奶。” 鹿小满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刚要走,就被林清菡叫住:“小蹊,过来让奶奶看看。” 鹿鸣蹊犹豫地看了眼鹿小满,见她点头,才从她怀里滑下来,跑到林清菡身边。 林清菡立刻拉着他的小手,柔声问:“刚才吓到了吧?奶奶给你拿糖吃。” 看着这一幕,客厅里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林清菡居然会对鹿鸣蹊这么好。 商砚芹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敢开口。 鹿小满看着儿子和林清菡相处融洽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刚要转身去休息室,就听到商叙白小声说:“小满,对不起,我刚才……” “没关系。” 鹿小满摇摇头,没再多说,径直走向休息室。 她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在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大家庭里,有太多的暗流涌动。 而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懵懂的少女了。 第59章 楚烟的嫉妒心 鹿小满牵着鹿鸣蹊走进休息室时,窗外的蓝雪花正借着晚风送进一缕淡香,与房间里旧年的木质气息缠在一起。 勾得她指尖微颤。 这房间的浅蓝色针织毯,还是六年前她随口说喜欢,老夫人让人特意定做的。 鹿鸣蹊没察觉妈咪的怔忡,蹲在地毯上摆弄积木,小眉头还皱着:“馨馨妹妹刚才都帮我说话了,那些坏阿姨为什么要骂妈咪。” 鹿小满蹲下身,帮儿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脸颊,才压下心头的涩意。 “不是坏阿姨,只是大家很久没见,有点误会。等见过曾祖母,我们就回家。”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清楚,这场“误会”绝不会轻易过去。 而此刻的客厅,商砚芹看着鹿小满母子走进休息室,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 消息发出的瞬间,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她就是要让鹿小满当众出丑,也让商临渊难堪。 此时的楚家,客厅里一片诡异的安静。 楚烟正坐在沙发上,指尖死死攥着手机,等着林清菡的电话。 自从上次在鹿小满家受了气,她就故意打了个电话给林清菡,说商临渊要跟她分手,顺带说了鹿小满带着儿子回来的事。 林清菡是聪明人,这两者是不是有关系,她都会去找鹿小满问清楚的。 就算鹿鸣蹊是商临渊的亲生儿子又如何? 那个野种跟商临渊长得没有一丝相似之处,林清菡怎么都不会往他们是父子这层关系上想。 更何况鹿小满也不想让人知道鹿鸣蹊是商临渊的儿子,那贱人一定会在林清菡面前掩饰真相。 本以为林清菡会找鹿小满麻烦,可她等了两天都没动静,她急得坐立难安。 林清菡究竟有没有去找鹿小满? 她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 楚烟正犹豫不决时,突然弹出的短信提示让她心头一颤。 看清“商砚芹”三个字和消息内容时,楚烟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窜上来,手里的手机“啪”地砸在茶几上。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旁边的青瓷花瓶就往地上摔,碎片四溅。 吓得正在收拾茶几的李美凤尖叫一声:“烟烟,你疯了?” 青瓷花瓶的碎片散落在羊绒地毯上,像一地破碎的月光。 楚烟攥着手机的手指泛白,屏幕上“鹿小满”“孩子”“老太太喜欢”几个字,像烧红的针,扎得她眼底发烫。 “疯了?我看是快被那鹿小满逼疯了!” 楚烟的声音发颤,眼眶通红:“她带着个野种,居然还敢登商家的门,老太太居然还喜欢那孩子!” 李美凤捡碎片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眶,立刻皱着眉劝:“你慌什么?商砚芹不是站在你这边吗?林清菡之前不也烦那鹿小满?只要有商家长辈帮你,你怕什么?” 她拍了拍楚烟的手,语气带着怂恿:“赶紧去老宅!要是让那女人占了先机,你跟商临渊就真没可能了!” “可临渊在医院就跟我说了分手,说我们再无瓜葛……”楚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商临渊在医院说的“再无瓜葛”还在耳边回响,她忘不了商临渊当时冰冷的眼神,那句“你不用再做我的挡箭牌”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挡箭牌?那是他没看到你的好!”李美凤打断她,把外套塞到她手里。 “商砚秋既然给你发了消息,就说明她也想你去老宅,就算你跟鹿小满闹起来也不怕,林清菡心里也更认你这个‘准儿媳’!只要你去了,在长辈面前装得大方点,商临渊就算护着她,也得顾及家族面子!” 楚烟被母亲说得动了心,嫉妒和不甘压过了怯懦。 她深吸一口气,抓起包就往外走,玄关的水晶灯映着她眼底的孤注一掷。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自取其辱,她也不能让鹿小满好过。 休息室里,鹿小满刚给鹿鸣蹊倒了杯温牛奶,就听到门外传来商叙白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 “小满,你还好吗?” 她起身开门,见商叙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这个给孩子吃的。” “谢谢,他现在长牙,我不给他吃甜食。”鹿小满婉拒了。 商叙白深深看着她,眼里闪现浓浓的愧疚:“对不起……刚才那种情况我……” 鹿小满看着他,想起六年前他总给自己买吃的,还会想办法逗自己开心,她心里软了软,却还是保持着距离。 “谢谢你的心意,但真的没关系。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跟谁争对错的。” “那你……”商叙白语气顿了下,继续道:“一切都要小心,如果这里待的不舒服,就早点回家。” “我会注意的。” 商叙白眼神充满依恋:“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 鹿小满垂下眼不看他:“以后再说吧。” 两人间有些沉默,这时鹿鸣蹊又喊“妈咪”了,鹿小满借故掩上门,转身去跟儿子说话。 商叙白在门口站了一会,终于还是默默离开了。 楚烟此时正把车停在老宅外的香樟树下,引擎没关,空调出风口的冷风扫过脸颊,却压不住心底的燥热。 她看着商砚芹的消息,指尖反复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真皮纹路。 真的要进去吗? 纠结间,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商砚芹发来的照片。 林清菡正牵着鹿鸣蹊的手,弯腰给孩子拿糖,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楚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嫉妒像疯长的藤蔓,缠得她喘不过气。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踩下油门,车子朝着老宅的大门驶去。 几分钟后,商家老宅的客厅门被推开,楚烟的身影裹挟着一身精致的香水味闯进来。 她刻意描了温柔的眉形,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可攥着燕窝礼盒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心底的慌乱。 可能是太过用力,礼盒的绸带也变了形。 商砚芹一看到楚烟,眼睛一亮。 第60章 商临渊护着鹿小满 商砚芹立刻迎上去,亲昵地挽住楚烟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把她按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 “还是楚烟知礼,知道老太太不舒服,特意赶过来照顾,哪像有些人,不请自来占着临渊身边的位置,还带着孩子赖在这儿,倒像这老宅的女主人似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满屋子人听见。 这话刚落,鹿小满就牵着鹿鸣蹊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鹿鸣蹊看到楚烟,小眉头皱了皱,往鹿小满身后躲了躲. 上次在自家楼下,他可是记得这个阿姨对妈咪很凶。 楚烟看到鹿小满,指甲悄悄掐进掌心,脸上却笑得柔和:“小满也在啊,真是巧,我听说奶奶不舒服,特意过来看看,你也是来看她老人家的吧?” 她故意用称呼拉近距离,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心里却盼着鹿小满接话时出错。 商砚芹眼底藏着等着看好戏的冷意:“巧什么?有些人怕是早就等着机会来攀关系呢!” 鹿小满没理会商砚芹的挑衅,只是看着楚烟,声音平静:“老夫人还没醒,我们大家都很担心她。” 楚烟脸上的笑又柔和了几分,脚步却刻意往前迈了两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上次在你家楼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聊聊,你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跟临渊这么多年的朋友,帮你找个工作、凑点生活费还是能做到的,也免得你总麻烦临渊,让人误会你们的关系。” 她刻意强调“一个人带孩子”“麻烦临渊”,又把“朋友”的身份摆出来,字字句句都在暗示鹿小满“攀附”。 鹿鸣蹊听得懂话里的恶意,立刻松开摆弄积木的手,跑到鹿小满身前,仰着小脸冲楚烟喊:“我妈咪才不是麻烦蜀黍!我们有自己的家,不用你帮忙!” 楚烟被孩子怼得脸色微变,却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伸手想去摸鹿鸣蹊的头,语气故作亲昵。 “小朋友真护妈咪,只是你还小,不知道大人的难处,你妈咪一个人带你,多辛苦啊,要是有个人能帮衬着,岂不是更好?” 她这话明着疼孩子,实则在暗讽鹿小满“没男人依靠,只能赖着商临渊”。 鹿小满目光平静地迎上楚烟的视线,声音清得像秋日的溪水,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锋芒。 “楚小姐费心了,我先生虽不在了,但他留下的积蓄和我自己的工作,足够我和孩子生活。我今天来是看曾祖母,商总只是顺路接我们过来。倒是楚小姐,既然是‘朋友’,怎么没听说你来看过曾祖母?” 她没接“攀附”的话茬,反而点出楚烟“只谈朋友情分,却不关心商家长辈”,戳破了楚烟“假关心、真挑事”的心思。 楚烟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悄悄掐进掌心,心里的火气更盛。 她没想到鹿小满居然敢跟她呛声,还说得滴水不漏。 “什么叫顺路?要不是你一直缠着临渊,临渊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商砚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原本就紧绷的客厅。 商父商砚秋捏着紫砂壶的手顿了顿,茶盖与壶身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眼底却掠过一丝不耐。 他虽不喜欢鹿小满的过往,却更反感商砚芹这般当众挑事。 他抬眼轻轻看了一眼亲妹妹,眼底带着一丝警告。 商砚芹意会到了,脸色白了一下,很快就扭开脸去。 她身边坐着沈嘉树,见状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这边商临晚抱着馨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忖:楚烟倒会装无辜,可惜鹿小满也不是软柿子,接下来有好戏看咯。 可没等她看好戏,楼梯口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商临渊看完奶奶下来了。 他好似没看到楚烟,径直走到鹿小满身边,目光扫过她平静的脸,确认她没有事,这才转向楚烟。 楚烟见他看过来,心里一喜:“临渊,我是来……” “楚烟,我上次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商临渊语气淡得像窗外的秋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 楚烟的眼圈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软得发颤:“临渊,我只是担心奶奶……我带了燕窝,想给她补补身子。” 她举起手里的礼盒,试图用“孝心”掩饰心底的不甘。 “不必了。”商临渊打断她,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奶奶的饮食有医生和管家照料,不劳你费心。老宅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现在请离开。” 他的话没有回旋的余地,目光冷得像淬了冰,落在楚烟身上时,连半分从前的客气都没有。 商砚芹脸色一沉,刚想替楚烟说话,就被沈嘉树拉住了。 商砚秋放下紫砂壶,沉声道:“临渊说得对,老太太需要静养,无关人等就别在这儿打扰了。” 一句话,算是彻底断了楚烟的念想,也坐实了“她不该来”的立场。 林清菡看着商临渊护着鹿小满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牵绊,恐怕比她想的要深得多。 当年那个跟在老夫人身后的小姑娘,竟让一向冷硬的儿子,露出了这般不留情面的护短模样。 楚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没想到商临渊会这么绝情,连“看一眼奶奶”的机会都不给她。 手里的燕窝礼盒“啪”地落在地上,精致的包装摔开一道裂口,像她此刻破碎的体面。 她想反驳,想问问他“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算什么”,可看着商临渊冷硬的侧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太清楚他的性子,再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商叙白看着楚烟狼狈的样子,心里竟没半点快意,只觉得替鹿小满松了口气,却又很快被失落淹没。 护着她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馨馨被这阵仗吓到,往商临晚怀里缩了缩,小声问:“妈咪,楚阿姨怎么哭了呀?” 商临晚拍着女儿的背,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瞥了鹿小满一眼,眼底的不屑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 “走吧,去看奶奶。” 商临渊转头看向鹿小满时,语气瞬间软了下来,眼底的冷意像被晚风拂过的冰雪,悄悄散了几分。 他自然地接过鹿小满手里的杏仁糕盒子,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那一点短暂的触碰,却像一道暖流,悄悄熨帖了鹿小满紧绷的心。 鹿小满点点头,牵着鹿鸣蹊跟在他身后往楼梯走。 身后,楚烟看着两人相携的背影,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嫉妒像藤蔓般缠上心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商砚芹坐在沙发上,气得胸口起伏,却没敢再说话。 第61章 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二楼卧室的光线柔和,带着淡淡的药香。 商老夫人半靠在床头,身上盖着松软的锦被,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 比起六年前,她的眼角多了几道深刻的皱纹,脸颊的皮肉也有些松弛,但那双眼睛依旧清亮,透着历经岁月沉淀的慈和。 听到脚步声,老夫人缓缓抬眼,目光扫过商临渊,落在鹿小满身上时忽然顿住。 那双昏沉的眼倏地亮了,像是蒙尘的珍珠被拂去了灰翳,嘴唇翕动着:“这是……小满?” 鹿小满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六年前那个总爱拉着她坐在廊下晒太阳、给她讲商家长辈故事的老人,此刻鬓角的白发又稠了些,可那眼神里的慈爱,和当年分毫不差。 她走上前,声音带着微颤:“曾祖母,是我。” “快过来,让曾祖母摸摸。”老夫人拍了拍床沿,枯瘦的手在被面上轻轻动了动。 鹿小满挨着床边坐下,被她微凉的手握住,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过来。 竟让她想起六年前在这里养伤时,老夫人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给她讲些宽心的话。 “瘦了,也长开了,”老夫人细细打量着她,忽然笑了,“可这抿嘴的模样,还跟当年偷吃我藏的蜜饯时一个样。” 鹿鸣蹊被这热络的气氛感染,从鹿小满身后探出头,好奇地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这才瞧见他,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是你的娃娃?” “曾曾祖母好。” 鹿鸣蹊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藏了星光的黑葡萄。 他刚才听妈咪叫“曾祖母”,便依样画葫芦加了个“曾”字,倒显得格外亲昵。 “哎,好孩子,快让曾曾祖母看看。”老夫人被这声称呼逗得眉开眼笑,连忙朝他招手,“瞧这模样,多俊啊,跟画里的娃娃似的。” 鹿鸣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往鹿小满身后躲了躲,却又忍不住探出头看老夫人,小声说:“曾曾祖母,你好好睡觉,病就会好的。妈咪说,睡觉能长力气。” “可不是嘛。”老夫人笑得更欢了,“我们鸣蹊真懂事,比你商舅舅小时候强多了,他那时候总爱揪我种的兰花。” 商临渊站在一旁,闻言淡淡勾了勾唇,目光落在鹿鸣蹊身上时,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哎哟,这小嘴甜的,真会疼人。”老夫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几岁啦?叫什么名字?” “我叫鹿鸣蹊,六岁了。”他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妈咪说,‘鸣’是叫的鸣,‘蹊’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蹊。” 这话一出,不仅老夫人愣了,连商临渊都挑了挑眉。 他却不知小家伙这名字还有这般深意。 老夫人更是乐了,拍着鹿小满的手道:“好,好名字!这孩子懂事,跟你小时候一样招人疼。”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鹿鸣蹊酷似鹿小满的眉眼上,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这孩子……他爸爸呢?” 鹿小满的心沉了沉,刚要开口,鹿鸣蹊已经仰着小脸说:“爸爸去很远的地方了,妈咪说他变成星星了。” 老夫人一怔,随即了然,摸了摸鹿鸣蹊的头,眼里多了几分怜惜:“苦了我们鸣蹊了。” 她转向鹿小满,语气也软了些,“这些年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吧?” 鹿小满勉强笑了笑:“还好,鸣蹊很乖。” 老夫人叹了口气,又问:“这几年你到底去哪了?当年怎么突然就走了?连个信儿都不留,我跟临渊都急坏了。” 提到六年前的不告而别,鹿小满的指尖微微发凉。 她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当年认识了鸣蹊的爸爸,他说想带我去南方做生意,我……我怕您不同意,又想着年轻人该闯一闯,就没敢跟您说,偷偷走了。” “傻孩子。”老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没半分真责怪的意思,“我怎么会不同意?你从来就有主意,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曾祖母都支持你。”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商临渊,语气带着回忆的暖意。 “说起来,当年你走后,临渊那阵子跟丢了魂似的,天天往你住过的那间客房跑,连你忘在桌上的那支钢笔,他都收了好几年。” “你那时总爱跟在他身后,他也护着你,下雨了怕你淋着,特意绕远路送你回学校。知道你爱吃巷口那家的糖炒栗子,天冷了总会给你带一包……” 鹿小满的心猛地一颤,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顺着老夫人的话一点点涌上来。 她记得那个雨天,商临渊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把她护在伞下,自己半边肩膀都湿透了。 也记得每个飘着栗子香的冬日,他大衣口袋里总会藏着一包温热的栗子,剥好递给她时,指尖带着淡淡的凉意…… 原来,这些琐碎的瞬间,老夫人都看在眼里。 那支钢笔她也还记得,是商临渊在她十六岁生日时送的,说她写的字好看,该配支好笔。原来,他竟一直留着…… 她下意识地抬眼,刚好对上商临渊的目光。 他的眼神深邃,像藏着一片海,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移开了视线,鹿小满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乱得像擂鼓。 商临渊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奶奶,小满带了您爱吃的杏仁糕,是您常去的那家‘福瑞斋’买的。” 他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 “哎哟,还是小满有心!”老夫人接过盒子,一打开就笑了,“这包装,一看就是福瑞斋的,他们家的杏仁糕,甜而不腻,杏仁味正,别家都做不出这个味儿。” 她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没错,就是这个味儿!我这阵子嘴里总没味道,就惦记着这个,临渊让管家去买了两次,都说卖完了,还是小满运气好。” 鹿鸣蹊看着老夫人吃得香,也凑过去,小声说:“曾曾祖母,妈咪说这杏仁糕刚出炉的最香,你要多吃几块,吃饱了身体就好得快哦。” “嗯,鸣蹊真懂事。”老夫人笑着又拿了一块,递给他,“来,我们一起吃。” 鹿鸣蹊接过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忽然又对老夫人说:“曾曾祖母,蜀黍对我和妈咪可好了,他会给我讲故事,还会送我们回家。” 老夫人闻言,看了看商临渊,又看了看鹿小满,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故意问道:“小蹊说的是真的?临渊送你回家了?” 她这话是问鹿小满的。 鹿小满心跳突然加快,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嗯,上次碰巧遇到,就、就送我们回来了。” 老夫人忽然叹了口气,目光瞟向商临渊:“你商舅舅也是,老大不小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第62章 老夫人扯了鹿鸣蹊头发 商临渊面色一尬,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小女人,却只看到她扭开脸去,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老夫人突然意有所指地哼了一声:“有些人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提着些人参燕窝,可我爱吃什么、忌讳什么,她连问都没问过,哪有小满你贴心?” 鹿小满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说这个,顿时有些无措,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刚想找个话茬岔开,却又对上商临渊的目光。 他站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侧脸的线条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眼底似乎藏着些什么,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商临渊这时接过话头,语气平淡:“奶奶,我暂时没有心思考虑这些。” 老夫人嗔了他一眼:“什么叫没心思?你都多大了?看看人家小满,孩子都这么大了。” 她拉着鹿小满的手,语重心长:“小满啊,你可得帮曾祖母劝劝他,男人家,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鹿小满的脸更烫了,心虚地移开眼,却又不巧对上商临渊的目光。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揶揄,像是在看她的笑话。 她心里又气又窘,偏偏老夫人还在等着她的回应,只能含糊地说:“商、商舅舅是有主意的人,他自有打算的。” “奶奶,您该歇着了。”商临渊适时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老夫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鹿小满,忽然笑了:“下周是我生日,你们都来。小满,带着鸣蹊来,我让厨房给你们做杏仁糕,就按福瑞斋的方子做。” 鹿小满不好推辞,只能点头应下。 离开卧室时,老夫人还在叮嘱:“路上慢些,让临渊送你们,别着凉了。” 关上门,走廊里静悄悄的。 鹿小满松了口气,却感觉刚才和商临渊对视的地方还在发烫。 她低头看了看鹿鸣蹊,小家伙正攥着块没吃完的杏仁糕,小嘴巴塞得鼓鼓的。 见鹿小满看过来,他突然摸了摸头,像是自言自语:“妈咪,我后脑勺刚才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哦。” “蚊子?”鹿小满看了看四周,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蚊子的样子。 “是啊,就突然刺了我一下,不过不是很痛。”鹿鸣蹊笑眯眯地道。 鹿小满没在意,以为儿子只是跟自己开玩笑。 “走吧。”商临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和。 鹿小满“嗯”了一声,牵着鹿鸣蹊的手往前走。 楼下隐约传来说话声,可她的耳朵里,却总像回荡着老夫人刚才的话,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杏仁香。 缠得人心头发痒。 卧室内,房门轻轻合上的瞬间,商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神里多了些精明的探究。 她往床头靠了靠,对站在一旁的张妈扬了扬下巴:“张妈,你瞧瞧刚才那孩子,像不像临渊?” 张妈是老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跟着她快五十年了,性子直爽,从不对她藏着掖着。 她闻言仔细回想了片刻,老实摇头:“不像呢老夫人,眉眼口鼻都随鹿小姐,尤其是那股机灵劲儿,跟鹿小姐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这老婆子,眼拙了不是?”老夫人不满地白了她一眼,枯瘦的手指在被面上点了点。 “你没细看他后脑勺?刚才他往小满身后躲的时候,我瞧得真真的,那发旋的位置,还有脖颈后面那点浅浅的美人尖,跟临渊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吃杏仁糕的时候,你注意没?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糕边的样子,指尖微微蜷着,那手势,跟临渊小时候偷吃点心时一个样!当年他总爱用这姿势捏我做的梅花酥,我还笑他小家子气呢。” 张妈被她说得啼笑皆非,端起桌上的温水递过去:“老夫人,您这是想曾孙子想魔怔了。鹿小姐不是说了嘛,孩子父亲早就没了,哪能跟少爷扯上关系?再说了,您刚才也听见了,孩子叫鹿鸣蹊,跟咱们商家可没关系。” “没关系?”老夫人接过水杯,却没喝,反而慢悠悠地摊开了手掌。 昏黄的光线下,两根细细的黑发静静躺在她掌心,像两段不起眼的丝线。 张妈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老夫人,您这是……” “刚才摸那孩子头的时候,顺手牵的。”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我活了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那孩子跟临渊的亲近劲儿,你看临渊这些年对哪个孩子这么亲近过,就连对馨馨,他这个舅舅也没见多亲热。再说小满,当年走得那么急,如今带着个六岁的孩子回来,你算算时间,不多不少,刚好能对上。” “哎哟我的老祖宗!”张妈赶紧打断她,压低了声音,“您这是做什么呀?鹿小姐要是知道了,该多难堪!再说少爷那边,要是闹开了……” “闹什么?我又没说要怎么样。”老夫人把那两根头发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锦缎小盒子里,锁好塞进枕头下。 “我就是想弄个明白。你想啊,临渊这性子,冷得像块冰,这辈子要是真不打算娶妻生子,我商家的香火怎么办?” 她抬眼看向张妈,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找个机会,去跟临渊凑近乎,就说给他收拾书房,或者给他送点心,想办法也扯他两根头发来。拿到了就去我相熟的那家医院,让他们做个比对。” 张妈听得头都大了,脸上的表情像吞了个涩柿子:“老夫人,这……这也太荒唐了!少爷多精的人啊,我哪敢去薅他头发?再说了,要是让他知道了,非掀了屋顶不可!” “你这死婆子,胆子越来越小了。”老夫人被她逗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你不会趁他睡着的时候去?或者他洗澡的时候,总能掉几根在地上吧?实在不行,就说给他整理衣领,顺手那么一捋……” 她边说边比划,活像个琢磨着怎么偷糖吃的顽童。 张妈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苦着脸应下:“好好好,我试试还不行吗?不过老夫人,这事儿要是露了馅,您可得护着我,别让少爷把我赶回老家去。” “放心,有我在,他敢?”老夫人哼了一声,眼底却泛起笑意,“再说了,要是真对上了,你就是咱们商家的大功臣,我给你涨月钱,让你回家盖大房子!” 张妈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也忍不住犯嘀咕。 刚才那孩子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好像还真跟少爷小时候有几分像…… 她叹了口气,看来这阵子有的忙了。 卧室里重新安静下来,老夫人摩挲着枕头下的锦盒,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藏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第63章 商临渊拒绝送楚烟回家 楼下的红木地板被佣人擦得锃亮,映着水晶吊灯的碎光,落在每个人脸上,映出各异的神色。 鹿小满牵着鹿鸣蹊刚走到楼梯转角,客厅里的交谈声便淡了几分,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黏了过来。 有旁支亲戚的探究,有佣人揣度的打量,更有几分藏在暗处的敌意,像细密的网,试图将她罩住。 此时商砚芹正坐在客厅主位旁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檀手串。 楚烟则挨着她站着,姿态亲昵地替她整理着披肩的流苏。 “姑姑,您这串珠子包浆真好,得盘了有些年头吧?” 楚烟的声音甜得发腻,眼角余光却早就瞥见了楼梯口的动静,说话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炫耀。 整个上林苑,谁不知道商砚芹是商临渊唯一的亲姑姑,在商家说话极有分量,而她楚烟,是唯一能跟商砚芹这样亲近的晚辈。 商砚芹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你这丫头,眼光倒是练出来了。这是我出嫁时,老太太给的陪嫁,算起来快三十年了。” 楚烟心里得意,抬眼看向鹿小满,脸上挤出柔和的笑,起身时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小满下来了?老夫人睡安稳了吗?刚才我还跟姑姑说,该给老夫人备些助眠的香薰,我认识个调香师……” 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童声打断。 “奶奶!”鹿鸣蹊挣开鹿小满的手,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向林清菡。 林清菡正端着一盘切好的草莓,见小家伙扑过来,忙放下盘子接住,眼眶都笑弯了。 “哎哟,我们鸣蹊回来了?刚才在楼上有没有淘气?” “没有!”鹿鸣蹊小胸脯一挺,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半块杏仁糕,“曾曾祖母给我的,说下周生日宴让我和妈咪都来吃好吃的!” “哦?老夫人亲口邀的?”林清菡的心瞬间软得像棉花糖。 她盼孙子盼了太多年,商临渊这块冰疙瘩始终不开窍,如今抱着鸣蹊软乎乎的小身子,听着他奶声奶气的话,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糖都给他。 “那可得来!奶奶给你准备最大的草莓蛋糕,比你商蜀黍还高!” “耶!”鹿鸣蹊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口水印子沾在她脸颊上。 林清菡却笑得更欢了,掏出手帕慢悠悠给他擦嘴:“这孩子,跟我就是投缘。” 她边说边捏了捏鸣蹊的脸蛋,又忍不住问:“在幼儿园有没有小姑娘喜欢你啊?” 鹿鸣蹊皱着小眉头,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她们总抢我的奥特曼卡片。” “那奶奶给你买最新款的,让她们羡慕去!” 林清菡笑得眼角起了细纹,拉着他的手不肯放,“来,跟奶奶坐一会,奶奶给你看上次去旅游时拍的照片,可美了……” “好!”鹿鸣蹊被她牵着往沙发走,路过楚烟身边时,还不忘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上次在楼下,这个阿姨凶妈咪的样子,他可没忘。 楚烟的脸“唰”地白了。 她看着林清菡对鹿鸣蹊那股子疼惜劲儿,指甲几乎要掐进真皮沙发。 她陪在商临渊身边七年,还舍身救了林清菡一命,才终于换来她的另眼相看,可这个臭崽子一回来,就什么都变了。 更让她窒息的是老夫人的生日宴。 那是商家最重要的家宴,连她都是讨好了林清菡和商砚芹,才得到同意可以参加的。 鹿小满凭什么能让老夫人亲口邀请? “临渊。”楚烟深吸一口气,走到刚下楼的商临渊身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 “真不巧,我的车好像打不着火了,本来想自己叫代驾的,可这附近代驾不好叫……” 她说着,眼尾余光瞟向林清菡,带着明显的求助意味。 林清菡果然心软了。 她虽知道儿子对楚烟无意,却始终觉得这姑娘知书达理,对商临渊又痴心,是个合适的儿媳人选, 于是帮着说道:“临渊,你顺路送楚烟一程吧,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 商临渊没看楚烟,只对司机道:“陈叔,送楚小姐回去。” 楚烟的脸瞬间僵住,连带着笑容都变得僵硬。 她没想到商临渊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更不给林清菡面子。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着牙,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那就麻烦陈叔了。” 楚烟咬着牙应了声,跟着司机往外走,经过客厅时,听见几个旁支亲戚在低声议论:“这鹿小姐看着倒不像一般人……” “能得老太太和砚芹姑姑另眼相看,怕是不简单……”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她跟着商临渊这么多年,从上林苑的门槛都摸不清,到能自由出入商家老宅,付出了多少心血? 凭什么鹿小满带着个孩子,刚出现就能得到这一切? 鹿小满这时正弯腰给鸣蹊整理衣领,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直起身。 她没抬头,却能感觉到楚烟投来的、带着怨毒的目光。 换作六年前,她或许会回避,可现在,她只是平静地迎上去,眼神里没有嘲讽,也没有怜悯。 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眼神比任何指责都让楚烟难堪。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发抖的指尖,却只能强撑着站在原地。 “走吧。”商临渊走到鹿小满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帆布背包。 那里面装着鸣蹊的水壶和备用换洗衣物,洗得有些褪色,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 他拎在手里,动作流畅得像是做过千百次。 鹿小满没推辞,牵着鸣蹊走向门口,经过楚烟身边时,脚步没停。 “妈咪,楚阿姨好像不开心。”鸣蹊趴在她耳边小声说。 “每个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鹿小满弯腰抱起他,声音轻快,“就像你抢不到变形金刚时也会撅嘴呀。” 鸣蹊似懂非懂地点头,转头冲林清菡挥手:“奶奶再见!我生日宴给你带幼儿园做的小饼干!” “好,奶奶等着!”林清菡笑着挥手,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车门关上的瞬间,鹿小满听见身后传来楚烟压抑的跺脚声。 她没回头,只转头逗鸣蹊:“刚才在曾祖母房里,你说后脑勺被蚊子叮了?” 鸣蹊立刻捂住后脑勺:“是呀!叮得可疼了!” 商临渊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小家伙,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 鹿小满没错过那抹笑意,心里微动,却很快压了下去。 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这六年能扛过来,往后也一样。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专注开车的侧脸,听着后座儿子咯咯的笑声,竟莫名觉得,这夜色好像没那么冷了。 第64章 这个浴袍是哪个男人的? 而车外,楚烟看着商临渊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突然狠狠捶了下车座,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嫉恨。 七年了,她陪了商临渊七年,她以为自己离这个男人只差一步。 可鹿小满带着个孩子一出现,就轻易夺走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鹿小满。”她咬着牙,声音淬了毒,“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陈叔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默默叹了口气,踩下了油门。 这楚小姐,怕是真要没戏了。 车子稳稳停在楼下,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引擎声唤醒,昏黄的光落在鹿小满缠着绷带的左手上。 她解开安全带,侧身对驾驶座的人点头:“今天多谢你了,商总。” 话音刚落,身边的鹿鸣蹊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商临渊放在档位上的手,小奶音带着撒娇的黏糊劲儿。 “蜀黍,你能不能帮我洗澡呀?妈咪手还没好呢。” 鹿小满一愣,转头看儿子:“鸣蹊,你以前都是自己洗的,怎么今天……” “我累嘛!”鹿鸣蹊往商临渊那边凑了凑,小胳膊圈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今天跑上跑下我腿都酸了,蜀黍最好了,就帮我洗一次好不好?” 商临渊低头看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团子,又瞥了眼鹿小满打着石膏的左手,喉结轻轻动了动,竟没说出拒绝的话。 鹿小满还想再说什么,商临渊已经推门下车:“走吧。” 进了屋,鹿鸣蹊像是脱缰的小野猫,“蹬蹬蹬”跑到浴室门口,利落地脱光衣服,光溜溜地站在瓷砖上。 他冲商临渊喊:“蜀黍快来,我们比赛谁泼水远!” 商临渊刚拧开水龙头,就被小家伙兜头泼了一脸水。 他无奈地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落在深色衬衫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湿痕。鹿鸣蹊笑得咯咯响,又舀了一瓢水泼过去,精准命中他的胸口。 “鹿鸣蹊。”商临渊的声音带着点警告,却没真生气。 “来呀来呀!”小家伙笑得更欢了,光着脚丫在浴室里蹦跶,“蜀黍是胆小鬼,不敢反击!” 商临渊被他激得没法,伸手往浴缸里舀了点水,轻轻泼回去,刚好落在鹿鸣蹊脚边。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小家伙直接跳进浴缸,踩着水把水花溅得漫天飞。 商临渊的衬衫转眼就湿透了,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 “好了,别闹了。” 商临渊无奈地脱掉湿衬衫,随手搭在浴室门把上,露出结实的胸膛和清晰的马甲线。 鹿鸣蹊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蜀黍,你身上好硬呀,像奥特曼的铠甲!” “快洗。”商临渊拿过沐浴露,往他身上挤了点泡泡。 鹿小满在客厅里坐着,手里攥着本杂志,眼睛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浴室里时不时传来儿子的笑声和商临渊低沉的嗓音,像羽毛似的搔在她心上,让她坐立难安。 “蜀黍,你的泡泡比我的多!” “别动,耳朵后面要洗。” “嘻嘻,好痒!” 她起身想去倒杯水,刚走到浴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鹿鸣蹊惊天动地的大叫。 “蜀黍!你这里怎么跟我不一样!你的好大好……” 后面的话被一声闷响和捂住嘴的“唔唔”声取代。 鹿小满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放在茶几上。 脸颊“腾”地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转身想躲回卧室,脚却像被钉在原地,脑子里全是儿子没说完的话和商临渊可能有的表情。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问! 浴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传来商临渊压抑的咳嗽声,和鹿鸣蹊含糊不清的嘟囔:“本来就是嘛……” “闭嘴,洗你的澡。”商临渊的声音听着有点咬牙切齿。 鹿小满捂着脸,快步躲回沙发,心脏“砰砰”跳得像要炸开。 她偷偷往浴室瞟了眼,磨砂玻璃门后映出两个交叠的影子,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小小的一团,莫名有点……和谐? 她甩甩头,把这荒唐的念头赶走,拿起杂志挡在脸上,却连页码都看反了。 正心跳加速着,浴室里又传来鹿鸣蹊的声音,这次带着点小得意。 “蜀黍,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个男生总说他爸爸是老板,可我觉得他爸爸肯定没你厉害!上次我看到你开的车,比他爸爸的车大多了!” 商临渊低笑一声:“小孩子比这些干什么?” “可是他总欺负女生!”鹿鸣蹊气鼓鼓地说,“等你送我上学,我就告诉他,这是我商蜀黍,他肯定不敢再欺负人了!” “要是他还欺负人呢?” “那我就……”鹿鸣蹊想了想,突然凑近商临渊耳边,小声说,“那我就跟他说,我蜀黍会武术,一拳就能把他打飞!” 商临渊被他逗得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许打架。” “我知道!”鹿鸣蹊拍着胸脯保证,“妈咪说过,打架是不对的,要跟老师说。我就是吓吓他!” 鹿小满靠在门框上,听着里面一高一低的对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板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左手,又想起商临渊刚才毫不犹豫答应送儿子上学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或许,偶尔依赖一下别人,也不是不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浴室的门:“鸣蹊,头发擦干了就赶紧穿衣服,别着凉了。” 好不容易熬到浴室门打开,商临渊牵着裹着浴巾的鹿鸣蹊走出来。 小家伙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泡泡,笑嘻嘻地跟在后面。 商临渊则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水珠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滑,没擦干的黑发贴在额前。 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多了些居家的慵懒。 鹿小满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沙发上的抱枕。 鹿鸣蹊笑嘻嘻地道:“妈咪,蜀黍答应送我上学啦!” 鹿小满的脸微微一热,避开商临渊的目光,故作严肃地对儿子说:“那你可要乖乖听话,不许麻烦蜀黍。” 商临渊正想找自己的衬衫,目光却落在浴室门把上。 那里挂着一件深灰色的男士浴袍,质地柔软,一看就是新的。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这是谁的? 第65章 我一定准时到 商临渊没问鹿小满,反而蹲下身,揉了揉鹿鸣蹊的头发:“那浴袍是谁的?” 鹿鸣蹊指着浴袍,奶声奶气地说:“妈咪昨天去超市买的呀。” “买给谁的?”商临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妈咪说,以防不时之需!”鹿鸣蹊拍着小手,“就像上次蜀黍帮我洗澡被淋湿,没衣服换一样!” 商临渊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上次他也是送母子俩回家,帮小家伙洗澡时被溅了一身水,后来没衣服穿,原来…… 他看着那件崭新的浴袍,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刚才那点不舒服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熨帖。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眼底漾开一丝笑意,连自己都没察觉。 鹿小满刚好抬头,撞见他这么笑,心跳又漏了一拍。 她赶紧移开视线,假装去拿吹风机:“鸣蹊,过来吹头发。” 商临渊站起身,拿起那件浴袍,语气自然:“那我先借用一下。” “嗯。”鹿小满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看着他走进客房的背影,再看看身边还在哼着儿歌的儿子,她捂了捂发烫的脸,心里乱糟糟的。 这日子,怎么越来越像一团缠不清的线了? 商临渊刚披上浴袍,手机便急促地振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特助苏丞的名字。 “商总,北美分公司的并购案出了点纰漏,对方律师发来补充条款,要求两小时内确认签署,否则将启动解约流程。” 苏丞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文件已同步至您的加密邮箱,需要您用电子签名确认。” 商临渊眉心微蹙。 他送鹿小满母子从老宅过来,手提电脑并不在身边。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落在面前的小女人身上。 此时鹿小满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用没受伤的右手翻着一本育儿杂志,打着厚厚石膏的左手,平放在身侧的靠垫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照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那截石膏愈发刺眼。 “小满。”商临渊走过去,声音比平日温和了些,“能借你的手提电脑用一下吗?有份急件需要处理。” 鹿小满抬起头,左手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却被石膏牢牢限制住。 “在包里,密码是鸣蹊的生日。”她侧过身,方便他拿取。 商临渊弯腰从帆布包里取出电脑,放在茶几上开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张手绘的全家福跃入眼帘。 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牵着手,背景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色,像极了夕阳下的麦田。 他知道这是鸣蹊的画,画中扎着马尾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分明是鹿小满的模样。 他指尖微顿,很快收敛心神,点开邮箱。 密密麻麻的条款在屏幕上铺开,他专注地逐字核对,签完最后一处电子签名时,手腕不小心撞到了触控板。 页面倏地跳转到了浏览器的收藏夹。 一排图标整整齐齐,大多是育儿论坛、儿童绘本网站,还有几个早教机构的页面,唯独一个橙色图标格外显眼。 猎聘网,下面还标注着“常用”二字。 商临渊的动作骤然停住。 LR集团的录用通知是他亲自授意 HR发送的,薪资待遇和职位都不错,也足以匹配她的能力。 却没想到她还是拒绝了。 原来她不是不想工作,只是不想和他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六年不见,她筑起的高墙,比他想象中更厚。 既然她不想进 LR集团,那他换种方式便是。 “蜀黍,你在看什么呀?”鹿鸣蹊从房间跑出来,凑到茶几旁踮起脚尖张望。 小奶音清脆响亮:“哦!是妈咪每天都看的找工作网站!” 鹿小满正从浴室出来,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没想到会被商临渊看到这个,左手的石膏硌得胳膊有些发酸,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他淡淡的声音: “在找工作?” “嗯。”她避开他的目光,“想找份离家近点的,方便照顾鸣蹊,不过现在不急,我想等手好了之后再上班。” 左手的绷带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暂时无法做重活。 商临渊没再追问,关掉收藏夹,将电脑合上推过去。 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目光落在她用单手费力调整靠垫的动作上,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电脑还你。”他起身时,目光扫过墙上的日历,“明天早上我来接鸣蹊上学,你的手不方便开车,以后就不要送他了。” “我可以打车,你工作那么忙,不……” “我一般早上不忙。”商临渊睁着眼睛在说瞎话。 鹿小满张了张嘴,还想婉拒一下,就见商临渊已经站起了身,径自朝浴室走去。 等他推开浴室的门,就看到自己的外衣外裤已经烘干并挂了起来。 一定是刚才他处理文件的时候,鹿小满进来帮他弄好的。 登时一股暖流滑过心田,商临渊心里舒服极了。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衣袖,好似能感受到温温的触感,凑近了一闻,带点清淡的香气,就好似小女人身上的熟悉的气味。 他决定,今晚就穿着这套衣服睡了。 希望能做个好梦,梦里要有她。 等商临渊从浴室换好衣服出来,陆鸣蹊正用小手帮鹿小满按摩着打石膏的胳膊,奶声奶气地说:“妈咪,这样是不是就不疼了?” 鹿小满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一幅画。 商临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才移开视线。 他有的是耐心,一点一点拆掉她心里筑起来的高墙。 毕竟,他欠她们母子的六年,总要一点一点,慢慢补回来。 “我先回去了。”他虽然不想走,但还有一堆公事等着处理。 “蜀黍,我送你。”鹿鸣蹊蹦跳着过来,很自然牵起了商临渊的大手。 鹿小满从沙发上站起身,但没有走过来,只是朝他轻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商临渊心里失望面上不显:“嗯,注意多休息。” 一大一小两人走到门口。 “蜀黍再见!明天一定要记得来送我上学呀!”小家伙仰着湿漉漉的小脸,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星。 商临渊低头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触到发梢未干的潮气:“嗯,我一定准时到。”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黑色表盘映着眼底沉敛的光,此时他褪去了商场上的凌厉,反倒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正要转身,客厅里忽然传来鹿小满的声音。 不是平日里跟他说话时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客气,也不是面对楚烟时的平静疏离,而是一种极轻极柔的调子。 像羽毛拂过心尖,尾音里甚至带着点不自觉的笑意。 “……嗯,知道了,你别总熬夜画稿,颜料对身体不好……” “下个月回来?正好鸣蹊生日,他念叨着要跟你视频很久了……” 第66章 我就说他是我爹地 商临渊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回头,却能想象出鹿小满此刻的神情。 那声音里的温柔是藏不住的,像春日里化冻的溪水,清润又绵长。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不是拘谨,不是防备,而是全然的放松和真切的欢喜。 “蜀黍?”鹿鸣蹊拉了拉他的手,“你怎么不走啦?” 商临渊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声音听不出异常:“刚才打电话的是谁?” “是我干爹呀!”鹿鸣蹊答得理所当然,小脸上满是雀跃,“干爹可厉害了,会画好多好多画,上次他从法国寄回来的明信片,上面的铁塔比幼儿园画册里的还漂亮!” “你干爹叫什么名字?” “裴溟!”鹿鸣蹊咬字清晰,还得意地补充,“就是‘北冥有鱼’的那个溟哦,妈咪教我认过的!” 裴溟。 商临渊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画家,全世界采风,跟鹿小满往来频繁…… 这些字眼像细小的针,轻轻扎在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那六年,鹿小满带着鸣蹊在另外一个城市,身边一直有这么个人吗? 是像家人一样照顾她们母子,还是…… “他经常跟你们联系?”商临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对啊!”鹿鸣蹊点点头,掰着小手指算,“干爹上个月刚从非洲回来,给我带了会发光的石头,他说下次要带妈咪和我去冰岛看极光呢!” 商临渊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鹿鸣蹊的头,动作有些心不在焉。 客厅里的笑声还在继续,鹿小满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声音轻快得像风铃。 商临渊深吸一口气,推开防盗门:“我走了。” 他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些,足够客厅里的人听见。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安静。 鹿小满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电话里的交谈声依旧温柔,甚至还夹杂着她低低的笑声。 商临渊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眼底的温度像被骤降的气温冻结,瞬间覆上一层薄冰。 他最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直到坐进车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仍在心里翻涌。 鹿小满打电话时的神情总在眼前晃。 她微微侧着头,眉眼弯弯,嘴角噙着笑,那是一种他从未得到过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开车。”商临渊沉声对前排的司机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车子平稳地汇入夜色,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苏丞的电话。 “查个人。”商临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裴溟,画家。我要他所有的资料,尤其是过去六年,他跟鹿小满母子所有的相处细节,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的苏丞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应道:“是,商总,我马上去办。” “另外查一下鹿小满最近面试过的公司,筛选出三家实力最强的,以战略投资的名义注资,要求只有一个:给鹿小满安排合适的职位,薪资翻倍,且允许她弹性办公。” 这次苏丞更震惊了。 商总这是要一改往日的作风,用江山赢得美人的心哪。 挂断电话,商临渊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 城市的光怪陆离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却照不进那片沉沉的阴翳。 裴溟…… 他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鹿小满打电话时的样子,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那六年,他错过了太多。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干爹”,到底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商临渊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必须知道答案。 鹿鸣蹊蹦蹦跳跳地从门口回来,小皮鞋在地板上敲出轻快的声响。 鹿小满放下手机,看他额角沁出薄汗,顺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故意逗儿子道:“刚才跟你商蜀黍咬耳朵说妈咪坏话了?快从实招来。” 小家伙笑得在沙发上滚成一团,蹬着小胖腿讨饶:“妈咪别挠啦!我说我说!我跟蜀黍讲干爹寄的发光石头会在黑夜里眨眼睛,还说干爹画的铁塔上能站小人儿!” 鹿小满正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左眼皮毫无预兆地跳了两下,像有细碎的电流窜过。 她心里莫名一紧,指尖捏着玻璃杯微微泛白。 商临渊问这些做什么?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 他对自己向来是疏离淡漠的,若不是因为鸣蹊,恐怕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 他们之间隔着六年的空白,他又怎么会在意她身边有谁、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压下那点莫名的心慌,捏着儿子软乎乎的脸蛋晃了晃:“你这小喇叭,怎么啥都往外说?” “蜀黍问我的嘛!”鹿鸣蹊委屈地噘嘴,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妈咪,蜀黍明天真的来送我上学!他说早上比小懒猫还闲呢!” 鹿小满差点把刚喝的水喷出来:“他那是哄你呢!你商蜀黍的早会比闹钟还准时,迟到一分钟能让整个公司抖三抖。” “才不是!”鹿鸣蹊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蜀黍拉钩了!说谁骗人谁是小狗狗!” 他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眨眼睛,“妈咪,你是不是怕蜀黍累着呀?” 鹿小满被戳中心事,伸手捏他的鼻子:“就你机灵。对了,要是同学问起他是谁,你打算怎么说?” 鹿鸣蹊眼珠一转,突然露出个调皮的笑,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就说……他是我爹地呀!” “鹿鸣蹊!”鹿小满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水杯打翻,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许胡说!” 小家伙被她这反应逗得咯咯直笑,扒开她的手讨饶:“我开玩笑的嘛!那……说干爹总行了吧?” “也不行。”鹿小满皱着眉思索片刻,忽然有了主意,“就说是我妈咪的弟弟,也就是你的舅姥爷。” “啊?”鹿鸣蹊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小嘴撅得能挂住油瓶,“可是蜀黍那么年轻,看起来跟妈咪一样大呢,怎么可能是舅姥爷?同学会笑我的!” “这是辈分的事,跟年龄没关系。”鹿小满耐着性子解释,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想想,要是说他是陌生人,多奇怪啊?舅姥爷这个身份最合理了。” 鹿鸣蹊鼓着腮帮子,半天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好吧……那我跟同学说,这是我那个‘长得太年轻的舅姥爷’。” 看着儿子一脸委屈的模样,鹿小满又好气又好笑:“辈分这东西讲究的是玄学,跟年龄没关系。” 她一本正经地胡诌,还伸手比了个“六”:“你想想,说他是舅姥爷,以后他还得给你包大红包呢!” “真的?”小家伙立刻上钩,掰着手指头算,“那我要变形金刚红包!还要奥特曼红包!” “只要你乖乖配合,啥红包都有。” 鹿小满刮他的小鼻子,看着他蹦蹦跳跳跑去打电话跟玩偶报备“新亲戚”,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笑着笑着,心里又泛起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他小小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鹿小满望着窗外渐渐沉下来的暮色,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不安又悄悄冒了头。 她总觉得,让商临渊以“舅姥爷”的身份出现在学校,像是在编织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或许,她该早点想办法彻底划清和商临渊的界限才对。 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67章 没想到六年过去,他竟然还记得 楚烟被陈叔送回公寓时,夜色已浓得化不开。 玄关处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冽的光,映着她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她一把扯掉价值不菲的丝巾,狠狠砸在地上,丝毫不顾那精致的真丝面料被高跟鞋踩出褶皱。 “七年!我陪了他整整七年!”她对着空旷的客厅低吼,声音里裹着哭腔。 “我楚烟哪点对不起他?凭什么让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毁了一切?” 梳妆台上摆放着她和商临渊的合影,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依偎在商临渊身侧。 可现在看来,那笑容像是在无声地嘲讽。 她抓起相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抵着玻璃上商临渊的脸,眼底翻涌着近乎疯狂的嫉恨。 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上跳动的“商叙白”三个字让她瞬间清醒。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尖锐:“你在哪?我要马上见到你!”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商叙白慢悠悠的笑声,带着几分戏谑:“楚小姐这是被踩了尾巴?火气这么大。” “少废话!”楚烟攥紧手机,指腹几乎嵌进机身,“你刚才不是看到了,鹿小满已经登堂入室,商临渊还亲自送她和那个野种回家,再不动手,我们谁都别想从商临渊那里讨到好处!” 半小时后,市中心的“云栖”咖啡馆包间里,楚烟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 文件袋里露出几张照片,全是鹿小满带着鹿鸣蹊在小区里散步的画面,拍摄角度刁钻,显然是跟踪所得。 “这是我让人拍的。”楚烟搅动着杯里的拿铁,奶泡在她的动作下泛起涟漪,“鹿小满住的小区安保松散,那孩子每天下午四点都会去楼下公园玩。你之前说的计划,什么时候能实施?” 商叙白端起茶杯,杯盖轻轻刮过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比商临渊小上几岁,本应朝气的面容却被经年累月的算计刻上了痕迹,眼角的细纹里藏着阴霾,此刻正透过镜片打量着楚烟,像在评估一件随时可弃的商品。 “楚小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呷了口茶,茶香混着他身上的雪茄味弥漫开来。 “你以为商临渊是傻子?鹿小满和那孩子是他的软肋,你动他一根手指头试试?上次鹿鸣蹊去面试学校的教导主任不过说了句重话,当天就被扒掉了工作,连她远在老家的丈夫都丢了饭碗。” 楚烟的脸色白了白。 她当然知道商临渊护短,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着急。 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份上,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那你说怎么办?”她往前探身,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慌乱,“下周就是老太太的生日宴,按规矩要带女伴出席,往年都是我陪在他身边,今年要是换成鹿小满……” “不会的。”商叙白打断她,指尖在文件袋上轻轻敲击,“老太太喜欢鹿小满是不错,但她最看重门第,鹿小满一个单亲妈妈,连商家门都进不了。倒是你,这些年在老太太面前装乖卖巧,总该有点用处。” 他忽然笑了,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我听说鹿小满大学时学的是设计?当年还拿过国际奖项?” 楚烟一愣:“你提这个干什么?” “LR集团最近在竞标城东的文化中心项目,”商叙白慢悠悠地说,“她的设计稿要是‘不小心’泄露给竞争对手,你说商临渊会怎么对她?” 楚烟的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 “我会让人匿名给鹿小满递个橄榄枝,让她参与项目的外围设计。”商叙白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吐信。 “只要她的设计稿流出去,哪怕只有一个角落相似,商临渊为了公司声誉,也必须跟她划清界限。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她自己就不得不离开商临渊。” 他顿了顿,补充道:“老太太生日宴那天,我会‘恰好’让她看到鹿小满‘泄密’的证据。一个损害商家利益的女人,你觉得老太太还会容她?” 楚烟的心脏狂跳起来,指尖因兴奋而微微颤抖:“可是你……不是一直喜欢她,你忍心陷害她?” 商叙白脸色淡漠:“人总要等到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等商家所有人厌弃了她,到时候她身边就只有我可以依靠了。” “等着吧。”商叙白收起文件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你只要乖乖配合,到时候站在商临渊身边的,只会是你楚烟。” 包间的门被推开,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烟。 “对了,别忘了把鹿小满的联系方式‘不小心’透露给我安排的人。做得干净点,别让商临渊看出破绽。” 楚烟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端起桌上的冷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狂喜。她拿出手机,翻出鹿小满的号码。 那是上次在医院“不小心”存下的。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送键。 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正悄然收紧。 第二天清晨七点,门铃准时响起时,鹿小满正在厨房用单手煮牛奶。 石膏固定的左手吊在胸前,右手笨拙地握着锅铲,牛奶沫子溅出来,烫得她指尖一缩。 “来了!” 她慌忙关掉火,擦了擦手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商临渊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口系着温莎结,臂弯里搭着件黑色大衣,手里提着两个印着米其林标志的餐盒。 晨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淡化了平日的冷硬,添了几分柔和。 “早。”他侧身进门,目光扫过她微红的指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手怎么了?” “没事,煮牛奶烫了一下。”鹿小满往后退了退,避开他的视线,“进来吧,鸣蹊在房间穿衣服。” 商临渊将餐盒放在餐桌上,打开的瞬间,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 蟹黄小笼包冒着热气,皮薄得能看见里面橙红的汤汁,翡翠烧麦的褶皱里嵌着细碎的虾仁,旁边还卧着两个水波蛋,蛋黄微微晃动,一看就火候正好。 “买了点早餐。”他从餐盒底层拿出一个保温碗,里面是冰镇的银耳莲子羹,“医生说你骨折后容易上火,这个清热。” 鹿小满愣住了。 她爱吃甜食,尤其喜欢银耳莲子羹,可这件事,她只在六年前随口提过一次。 没想到六年过去,他竟然还记得。 第68章 商总,您对这孩子可真上心 “谢谢。”她的声音有点干涩,低头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左手,“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 “你的手不方便。”商临渊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已经跟你小区门口的餐厅打好招呼,每天午饭和晚饭都会送过来。记得热一下再吃,别吃凉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串号码:“这是餐厅的电话,不合胃口就换,记着别自己动手做饭。” 鹿小满捏着那张便签,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感。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说拒绝的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蜀黍!” 鹿鸣蹊背着奥特曼书包从房间跑出来,小皮鞋在地板上踩出噔噔的声响。 他身上穿着件蓝色的校服,领口歪歪扭扭的,显然是自己胡乱套上的。 商临渊弯腰帮他理好领口,指尖触到小家伙温热的脖颈:“这么急?” “再不走就要迟到啦!”鹿鸣蹊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蜀黍,你今天真的不上班吗?” “送你上学再去。”商临渊拿起餐盒里的小笼包,递到他嘴边,“先吃点东西。” 鹿鸣蹊张嘴咬了一口,汤汁溅出来,沾得嘴角都是。 他含糊不清地说:“蜀黍你真好,比妈咪还好!妈咪只会煮牛奶,还会烫到手!” 鹿小满在旁边听着,无奈地瞪了儿子一眼:“就你话多。” 商临渊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拿出湿巾帮鸣蹊擦了擦嘴,忽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这个给你。”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个银红色的奥特曼挂件,胸口的水晶石在阳光下闪着光。 正是鸣蹊上次在玩具店哭闹着想要的限定款。 “哇!”小家伙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把抢过来挂在书包上,“谢谢蜀黍!蜀黍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蜀黍!” 他抱着商临渊的腿蹭了蹭,小奶音甜得发腻:“蜀黍,你以后当我爹地好不好?这样我每天都能收到奥特曼了!” 鹿小满的脸“腾”地红了,伸手想去捂儿子的嘴,却被商临渊按住了手。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触得她指尖一颤。 “这个问题,”商临渊低头看着鸣蹊,眼底漾着笑意,“得问你妈咪。” 鹿小满赶紧把鸣蹊拉到身边,瞪了他一眼:“不许胡说!快背上书包,走了!” 下楼时,商临渊自然地接过鹿小满手里的保温杯,又牵起鸣蹊的小手。 小家伙兴奋地跟他讲着幼儿园的趣事,一会儿说自己画的画被贴在墙上,一会儿又说以前幼儿园班里的女生总抢他的零食。 “那你不会抢回来?”商临渊挑眉。 “妈咪说抢东西不对。”鸣蹊皱着小眉头,“可是他们总抢我的,我不想跟他们玩了。” 商临渊停下脚步,蹲下身看着他:“不想玩就不玩。但要是他们欺负你,不用忍着,告诉老师,或者……”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告诉蜀黍。” 鸣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蜀黍,其实我打得过他们!就是妈咪不让我打架。” 商临渊被他逗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嗯,我们鸣蹊最厉害了。”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时,正是上学的高峰期。 穿着校服的孩子们背着书包往里走,门口挤满了送孩子的家长。商 临渊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我送你进去。” “啊?不用了吧……”鸣蹊有点不好意思,小手攥着书包带,“门口好多同学呢……” “怕什么?”商临渊推开车门,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我长得见不得人?” 鸣蹊赶紧摇头:“不是不是!蜀黍长得比奥特曼还帅!” 商临渊牵着他往教学楼走,刚进大厅,就见校长张宏远满面红光地迎了上来,腰弯得像个虾米。 “商总!您怎么亲自来了?早知道我就带着全体老师去门口迎接您!” 他身后跟着的教导主任低着头,正是上次被辞退的那位的替补,姓刘,此刻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送孩子上学。”商临渊淡淡点头,目光扫过刘主任,“上次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张宏远心里一紧,赶紧说:“都处理好了!那不懂事的已经被开除了,还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做了检讨!商总您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旁边的刘主任使眼色。 刘主任赶紧点头哈腰:“是是是,我们一定把鸣蹊同学当成重点保护对象,谁敢欺负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商临渊没接话,牵着鸣蹊往一年级三班走。 路过走廊时,几个送孩子的家长认出了他,纷纷停下脚步窃窃私语。 “那不是 LR集团的商总吗?他怎么会来这儿?” “牵着的那孩子是谁啊?看着跟他挺亲的……” “不会是私生子吧?长得好像啊!” 鸣蹊听见了,皱着小眉头想回头理论,被商临渊按住了肩膀。 商临渊只侧过半边脸,眸色沉如寒潭:“我护着的人,轮得到你们嚼舌根?” 话音落地,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西装袖口,那几个家长竟莫名矮了半截,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又扭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声音很低,带着安抚,“你是鹿鸣蹊,是你妈咪的宝贝儿子。别人怎么说,不重要。” 他的目光很沉,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鹿鸣蹊看着他,忽然用力点头:“嗯!我知道!” 一年级三班的教室门口,班主任谢兰正站在那里清点人数。 看到商临渊牵着鹿鸣蹊走过来,手里的点名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商临渊无数次,却从未想过会在自己的教室里见到真人。 男人穿着高定西装,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自带一种迫人的气场,让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商……商总?”谢兰捡起点名册,手指抖得厉害,“您怎么……” “送他上学。”商临渊把鸣蹊往前推了推,“麻烦谢老师多照顾。” “不麻烦不麻烦!”谢兰笑得一脸灿烂,眼睛却在商临渊身上打转。 真人比杂志上还帅,尤其是那双手,骨节分明,握着钢笔的样子一定特别性感。 她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鸣蹊忽然回头,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谢老师,他是我蜀黍,不是我爹地哦!” 谢兰愣了愣,随即笑得更热情了:“知道啦,快进教室吧,要早读了。” 看着鸣蹊跑进教室的背影,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蜀黍又怎么样? 只要跟鹿鸣蹊处好关系,还怕没机会接近这位大人物? 上次参加宴会时,她可是听说了,商临渊至今单身,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商临渊转身离开时,谢兰赶紧跟了上去:“商总,您慢走!以后鸣蹊有任何情况,我随时跟您汇报!” 商临渊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走廊里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沉默的屏障,将所有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 回到车上,司机老周忍不住说:“商总,您对这孩子,可真上心。” 商临渊没说话,拿出手机翻出苏丞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是裴溟的资料。 著名青年画家,常年在国外采风,六年前曾在鹿小满所在的城市举办过画展,之后便成了她口中的“干爹”。 照片上的裴溟穿着白色衬衫,站在画架前微笑,眉眼温和,带着艺术家特有的随性。 商临渊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着,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苏丞的电话:“文化中心的项目,给鹿小满发个邀请函,让她参与外围设计。” 第69章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电话那头的苏丞愣了一下:“商总,您之前不是说……” “照做。”商临渊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另外,查一下裴溟最近的行程,我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国。” 挂断电话,他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学校,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 而教室里,鸣蹊正偷偷把奥特曼挂件拿出来给同桌看,小脸上满是得意:“这是我蜀黍给我买的!他可厉害了,比你爸爸厉害一百倍!” 同桌不服气:“我爸爸才厉害!他开挖掘机!” 鸣蹊皱起眉头,忽然想起商临渊开的车,挺起小胸脯说:“我蜀黍开的车比挖掘机还大!而且他不用上班,天天送我上学!” 周围的小朋友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真的吗?你蜀黍是干什么的呀?” 鸣蹊想了想,大声说:“他是奥特曼的好朋友!专门打怪兽的!”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谢兰站在讲台上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 看来,以后得多关照鹿鸣蹊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落在孩子们的笑脸上,却没人知道,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叮~叮~叮~”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时,鹿小满正在客厅整理上午刚收到的设计杂志。 左手的石膏还沉甸甸地悬在胸前,右手翻页的动作带着几分不便。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归属地显示为本市。 她迟疑着划开接听键,将手机夹在耳畔与肩膀之间,腾出右手揉了揉因保持一个姿势而发酸的脖颈。 “请问是鹿小满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带着职业性的礼貌,“这里是‘创境’广告公司人事部,我们收到了您之前投递的设计岗简历,想跟您确认一下入职事宜。” 鹿小满愣了愣。 创境广告? 她隐约有印象,那是自己左手骨折前一周投的公司。 当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毕竟对方主营品牌视觉设计,与她擅长的建筑设计领域略有偏差,没想到会收到回复。 “您好。”她清了清嗓子,“抱歉,我这边情况有点特殊……我的左手前不久骨折了,可能暂时没办法正常工作。” 她本以为对方会就此打住,甚至做好了被婉拒的准备。 设计岗位终究离不开手绘与操作,一只手不便,效率难免大打折扣。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为难。 “鹿女士您别担心,”HR的声音依旧轻快,“我们看了您的简历附件,知道您惯用右手。而且这次招您来,主要是参与一个小型品牌的 VI升级,工作量不大,您完全可以用右手完成绘图和电脑操作。要是实在不方便来公司,弹性办公或者在家作业都没问题,我们看重的是您的才华,不是考勤表。” 这番话像是量身定做一般,精准地熨帖了鹿小满此刻的窘迫。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自从受伤后,她总担心自己会成为别人的累赘,没想到竟能遇到这样通融的公司。 “可是……”她还是有些犹豫,“我记得当时只是投递了简历,还没有参加面试,你们就这样确定录用我吗?” “您是担心我们的专业性?”HR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鹿女士,您大学时拿的‘新锐建筑设计奖’和后来的‘亚洲平面设计提名’,我们都仔细研究过。尤其是您为公益项目做的那套环保主题视觉设计,用色和构图都太惊艳了,我们总监说,能请到您是我们的荣幸,面试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提到那些奖项,鹿小满的脸颊微微发烫。 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还会被人记得。 她知道设计行业向来重视作品与背景调查,对方既然能说出具体的奖项名称,想必是做过功课的,便也放下了最后一丝疑虑。 “那……我明天可以去上班。”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太好了!”HR的语气明显轻快起来,“我们明天上午九点在公司等您,地址稍后发您微信,您注意查收。” 挂了电话,鹿小满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地址信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阳光透过纱帘落在她身上,将她素净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连日来因受伤和生活压力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 她起身想去给商临渊发个消息道谢。 毕竟中午送来的午餐实在合口味,三菜一汤都是她偏爱的清淡口味,甚至连汤里少放葱花这点都注意到了。 可指尖刚触碰到对话框,手机就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出的“商临渊”三个字,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视频通话请求。 鹿小满深吸一口气,飞快地拢了拢身上的家居服。 她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针织衫,领口是简单的 V字领,刚才忙着接电话,领口似乎有些松散。 她对着屏幕理了理头发,确认没有不妥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视频里的画面很快清晰起来。 商临渊应该是在办公室,背景是熟悉的深色实木办公桌,堆满了文件和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平日里凌厉的眼神被镜片柔化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他似乎正在处理文件,左手握着一支钢笔,右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指尖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随着动作轻轻起伏。 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晕,连落在他发梢的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忙什么?”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微哑,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和。 说话时,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文件上,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某个棘手的问题,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深邃。 鹿小满的心跳莫名加快,像是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她下意识地避开镜头,目光落在自己打着石膏的左手上,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什么,刚整理了一下东西。” “中午的饭吃了吗?”他终于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屏幕上,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他的眼睛很黑,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仿佛能看透人心底所有的秘密。 “吃了。”鹿小满的脸颊发烫,赶紧点头,“很好吃,谢谢你。” “合口味就好。”他淡淡颔首,低下头继续在文件上签字,钢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下午我会去接鸣蹊,你在家好好休息,别乱动。” “不用麻烦了,我……” “听话。”他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却没有丝毫命令的生硬。 签字的手顿了顿,他抬眼看向镜头,目光扫过她的脸:“你的手不方便,别来回跑。” 鹿小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肩膀。 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原本就有些松散的领口顺着肩膀往下滑了滑,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锁骨的轮廓若隐若现。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视频那头的敲击声突然停了。 鹿小满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领口处,那视线像是带着温度,烫得她皮肤发麻。 第70章 美女老师向商临渊献殷勤 她猛地回过神,慌忙伸手将领口拉上去,指尖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脖颈,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我先挂了,还要准备明天上班的东西。”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按下了挂断键。 手机屏幕恢复漆黑,映出她涨红的脸。 鹿小满捂着发烫的脸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和意外的走光,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她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慌乱。 可一想到视频里商临渊专注工作的样子,想到他镜片后深邃的目光,指尖还是忍不住微微发烫。 这个男人,总能在不经意间撩动她的心弦。 午后的阳光变得慵懒,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鹿小满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商临渊在视频里的眼神,一会儿是创境广告的设计稿,还有鹿鸣蹊在幼儿园里哭闹的样子。 她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条薄毯,大概是睡着时下意识拉过来的。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再过半小时,鹿鸣蹊就要放学了。 虽然商临渊说会去接,但鹿小满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陆鸣蹊第一天正式上课,她总担心儿子会不适应,会不会跟同学吵架,会不会想要找她。 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自己去一趟。 换衣服时,她特意挑了件利落的米白色风衣,将宽松的家居服换下,又对着镜子简单梳了梳头发。 看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她还破天荒地抹了点口红,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打车去学校的路上,司机师傅选的路线正好赶上晚高峰,车子堵在十字路口,半天挪不动一步。 鹿小满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车流,心里的焦虑一点点加重,忍不住频频看表。 “师傅,能不能麻烦您换条路?”她忍不住开口,“我赶时间接孩子。” “姑娘,这时候哪条路都一样堵。”司机叹了口气,指了指前面的红绿灯,“再等等吧,过了这个路口就好了。” 鹿小满只好耐着性子等待,心里想的是商临渊会不会已经去接鸣蹊了。 好不容易熬到学校附近,鹿小满付了钱,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校门口。 此时已经五点多,校门口的家长少了大半,三三两两的学生正背着书包往外走。 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那是商临渊的车。 司机老周正坐在驾驶座上,看到她跑过来,赶紧降下车窗打招呼:“鹿小姐,您来啦?” “鸣蹊呢?”鹿小满喘着气问,目光在人群里搜索。 “商总进去接了。”老周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刚进去没两分钟,应该快出来了。” 鹿小满松了口气,走到车边站定,打算就在这里等。 秋日的晚风带着凉意,吹得她拢了拢风衣领口。 她望着教学楼的出口,心里的焦虑渐渐被期待取代。 不知道鸣蹊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鹿小满循声望去,脚步瞬间僵住。 只见商临渊牵着鹿鸣蹊的手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老师。 那女老师穿着一身浅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正侧头跟商临渊说着什么,姿态亲昵自然。 鹿鸣蹊似乎很喜欢她,仰着小脸,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时不时还会拉着女老师的衣角撒娇。 三人并肩走着,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温暖的轮廓,远远望去,竟像是一幅和睦的全家福。 校门口剩下的几个家长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停下脚步,低声议论着。 “那不是一年级三班的谢老师吗?怎么跟那位先生走那么近?” “你不知道啊?听说那孩子是那位先生的亲戚,谢老师肯定是想打好关系呗。” “啧啧,这谢老师长得漂亮,又会来事,说不定真能攀上高枝呢。” “你看他们三个,多像一家子啊……” 那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鹿小满的耳朵里,让她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她认得那个女老师,是陆鸣蹊的班主任谢兰,那天带鸣蹊来面试时校长介绍过给她认识。 那天就觉得她热情得有些过分,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就跟商临渊和儿子鸣蹊熟悉到这种地步。 说到底,还不是看在商临渊的面子上? 鹿小满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仿佛天生带着一种招蜂引蝶的气质,走到哪里,身边都不缺示好的异性,像众星捧月一般。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看着谢兰时不时侧过脸,对着商临渊笑得眉眼弯弯。 接着又伸手帮陆鸣蹊理了理歪掉的书包带,动作自然得仿佛排练过千百遍。 更让她刺眼的是,走到校门口台阶时,谢兰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猛地往前一倾。 竟直直地朝着商临渊倒了过去! 鹿小满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想冲过去。 却看到商临渊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谢兰的胳膊。 他没有推开她。 谢兰站稳后,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歉意,低声说了句什么。 商临渊微微颔首,似乎在回应。 两人站在那里,说了好几句话,那副难舍难分的样子,看得鹿小满眼睛生疼。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拉开宾利的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既然看了不舒服,那就不看了。 老周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识趣地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些。 没过几分钟,车门被拉开,商临渊牵着鹿鸣蹊坐了进来。 看到坐在后座的鹿小满,商临渊明显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来了?” 鹿鸣蹊则直接扑进了鹿小满怀里,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兴奋地嚷嚷:“妈咪!你怎么来啦?我还以为是蜀黍送我回家呢!” “想你了,就来接你了。”鹿小满压下心头的不快,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尽量温柔,“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超级开心!”鸣蹊立刻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谢老师人超好的!她教我们画画,还夸我画的奥特曼最帅!中午的饭也好吃,我全部吃完了,老师还给我发了小红花!” 商临渊在旁边坐下,闻言附和道:“谢老师确实不错,对孩子很有耐心,你可以放心。” 鹿小满本来就憋着气,听到他这话,更是火不打一处来。 她抬眼看向商临渊,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讽刺:“是吗?我看她不止对孩子有耐心,对孩子的‘蜀黍’也挺有耐心的。” 第71章 这个小女人,是在吃醋吗? 商临渊皱了皱眉,似乎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什么?” “没什么。”鹿小满别过脸,看向窗外,声音冷了下来,“开车吧,我想回家了。” 鹿鸣蹊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眨了眨眼睛,小声问:“妈咪,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没有。”鹿小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捏了捏儿子的脸,“就是有点累了。” 接下来的一路,车厢里都异常安静。 鹿鸣蹊大概是感觉到鹿小满和商临渊之间的低气压,也不敢再多说话,只是乖乖地靠在妈咪怀里。 商临渊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都被鹿小满冷淡的眼神挡了回去。 他看着她侧对自己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她到底在气什么? 车子到了小区楼下,鹿小满二话不说,拉着鸣蹊就下了车,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商临渊探究的目光,她才松了口气,心里却依旧堵得厉害。 黑色轿车内,商临渊看着紧闭的电梯门,眉头紧锁。 老周犹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商总,刚才……鹿小姐在校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商临渊抬眼看向他。 “她应该是看到……看到了谢老师送您出来。”老周硬着头皮说下去,“也看到谢老师差点摔倒,您扶了她一下。” 商临渊愣住了。 他沉默了几秒,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鹿小满看他时,那带着火气和疏离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眼底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 这个小女人,是在吃醋吗? 车子缓缓驶离小区,商临渊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看来,他的追妻之路,似乎比想象中更有趣一些。 第二天早上,鹿小满起得很早。 她特意给鹿鸣蹊做了简单的早餐。 其实就是热了牛奶和面包,右手操作起来虽然有些笨拙,但总算没出什么岔子。 送鹿鸣蹊去学校的路上,小家伙还在兴奋地讲着谢老师昨天教他们做的手工,鹿小满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却还在惦记着昨天校门口的画面。 “妈咪,你今天要去上班吗?”鹿鸣蹊突然问,仰着小脸看着她。 “嗯。”鹿小满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妈咪去上班挣钱,给鸣蹊买更多奥特曼。” “耶!妈咪最棒!”鸣蹊欢呼起来,又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那蜀黍还会来接我吗?” 鹿小满的动作顿了顿,含糊道:“不知道,看他忙不忙吧。” 把鹿鸣蹊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他背着书包跑进教学楼,鹿小满才转身走向路边,打车前往创境广告公司。 创境广告位于市中心一栋写字楼的十五层,鹿小满按照地址找到地方时,正好九点整。 前台小姐很热情地接待了她,领着她去了人事部。 昨天电话里的 HR名叫林薇,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干练的职业装,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她领着鹿小满办理了入职手续,又带她参观了公司。 “我们公司虽然不大,但氛围很好。”林薇边走边介绍,“设计部在那边,你的工位就在靠窗的位置,采光特别好。” 设计部是一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域,十几张办公桌整齐地排列着,每个人都在忙碌地工作。 键盘敲击声和打印机工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活力。 鹿小满的工位确实不错,靠窗,视野开阔,能看到远处的街景。 “这是给你的电脑,里面装了常用的设计软件。”林薇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 “你的项目资料我已经发你邮箱了,是给一个新成立的亲子乐园做 VI设计,包括 logo、宣传册和周边产品的视觉方案。总监说,这个项目你可以全权负责,有什么需要协调的,随时找我。” “好的,谢谢。”鹿小满点点头,心里有些惊讶。 刚入职就让她全权负责一个项目,这份信任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她打开电脑,登录邮箱,开始认真查看项目资料。 亲子乐园的定位是“自然与童话的结合”,要求设计风格既要有童真童趣,又不能显得幼稚廉价。 这对她来说不算难事,毕竟建筑设计出身的她,对空间与视觉的融合有着天然的敏感度。 正看得入神,旁边工位传来一声轻咳。 鹿小满抬头,看到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正冲她笑,手里还拿着一杯热咖啡。 “新同事?我叫赵宇,负责插画的。”男生把咖啡递过来,“林姐说你今天入职,给你带了杯拿铁,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谢谢,我叫鹿小满。”她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看来这家公司的氛围确实不错。 “鹿小满?”赵宇眼睛一亮,凑近了些,“是不是拿过‘亚洲平面设计提名’的那个鹿小满?我大学时还临摹过你的作品呢!” 鹿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以前的事了。” “那也很厉害啊!”赵宇一脸崇拜,“能跟你一起工作,我太荣幸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尤其是需要手绘的部分,我包了!” 他的热情让鹿小满放松了不少,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她才知道赵宇是刚毕业的应届生,对设计充满热情,只是经验尚浅。 看着他眼里的光,鹿小满仿佛看到了当年刚入行的自己。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鹿小满很快就构思出了几个 logo的雏形。 她用右手握着鼠标,在设计软件里勾勒线条,左手虽然不便,但并不影响操作。 偶尔抬手揉一揉发酸的肩膀时,才会想起自己还是个“伤员”。 中午吃饭时,她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想看看商临渊有没有发来消息,却发现屏幕干干净净。 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人家是大集团总裁,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总惦记着她吃没吃饭。 正准备起身去楼下便利店买点三明治,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这次是商临渊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几个字:“吃饭了吗?” 第72章 下来吧,我等你 鹿小满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半天,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删删改改。 最后只回了两个字:“没呢。” 几乎是秒回,商临渊的消息又弹了出来:“我让老周给你送了份饭,应该快到楼下了,你下去拿一下。” “我没在家。”鹿小满想起自己来公司上班还没告诉过任何人。 停顿了半响,那边回复:“哦,那你在哪里?” “我……”鹿小满话到嘴边打住,想到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凭什么告诉他行踪。 “我约了人午饭。”她干巴巴打了一行字过去。 又过了几秒,商临渊回了:“你不说,我也查得到,等着收午饭。” 鹿小满丢了手机。 这人,太霸道了。 她没把商临渊的话放在心上,又看了一会文件,然后收拾了桌面准备下楼。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人到了,下楼拿饭。” 鹿小满看了下时间,这才十来分钟,饭和人都是飞过来的吗? 走到电梯口时,正好碰到林薇。 “鹿小满,去吃饭?”林薇笑着问,眼神在她空荡荡的左手边扫了一眼,“你的手还没好利索,怎么不让家人送个饭?” “麻烦别人不太好。”鹿小满含糊道。 “也是。”林薇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下午有个跨部门会议,关于亲子乐园项目的,总监让你也参加,顺便把你的初步想法说说。” “好的。”鹿小满应下来,心里却有些疑惑。 一般来说,新项目的初步方案不会这么快上会,更何况她才刚入职。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公司效率高,便没再多想。 老周已经在楼下等了,看到她下来,赶紧从后备箱拿出保温桶:“鹿小姐,这是商总特意让人做的,说你手不方便,都是些好嚼的菜。” 保温桶里是冬瓜排骨汤和清蒸鲈鱼,还有一份清炒时蔬,都是她爱吃的清淡口味。 鹿小满拎着保温桶往回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回到工位,她刚打开保温桶,赵宇就凑了过来,吸了吸鼻子:“好香啊!这是家里做的?” “嗯,一个朋友送来的。”鹿小满没多说,低头小口吃了起来。 排骨炖得软烂脱骨,鲈鱼鲜嫩入味,显然是精心烹制的。 她想起商临渊视频里那张专注的脸,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下午的会议在两点准时开始。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设计部的同事,还有市场部和项目部的人。 鹿小满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就看到林薇陪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气场很强,眉眼间带着几分严厉,想必就是总监。 “这位是设计部新来的鹿小满。”林薇向众人介绍,“这次亲子乐园的项目由她负责。”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鹿小满身上,有好奇,有审视,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她站起身,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左手因为石膏的缘故,只能僵硬地垂在身侧。 总监点点头,开门见山:“好了,开会,市场部先说说前期调研的情况。” 市场部的人说了大概半小时,内容无非是亲子乐园的目标客户、竞品分析和市场定位,与鹿小满看到的资料出入不大。 轮到她发言时,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自己准备好的 PPT。 “关于亲子乐园的 VI设计,我初步构思了三个方向……” 她语速不快,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从 logo的形态到色彩的选择,再到如何与乐园的建筑风格呼应,都做了详细说明。 她右手握着激光笔,在屏幕上指点,偶尔因为紧张,声音会微微发颤,但很快又调整过来。 会议室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 赵宇眼里满是佩服,而总监则眉头微蹙,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鹿小满说完,会议室里沉默了几秒。 林薇率先鼓起掌来:“我觉得鹿小满的想法很新颖,尤其是把自然元素融入童话形象的设计,很符合乐园的定位。”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只有总监没说话。 鹿小满心里有些忐忑,正准备问是不是有哪里不合适,就见总监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 “鹿小姐的手,还需要多久才能好?”他突然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鹿小满愣了愣:“医生说还要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总监皱起眉,“可我们的项目下个月就要提交初稿,你这情况……能保证进度吗?”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刚才还附和的人,此刻都低下头,没人敢说话。赵宇想替她辩解,却被旁边的人拉了拉衣角。 鹿小满心里一沉,明白了过来。 所谓的“全权负责”,所谓的“信任”,不过是试探。 他们早就知道她手受伤的事,却偏要在会议上发难,无非是想看她出丑,或者找个理由把项目交给别人。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总监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坚定:“总监放心,我的手虽然受伤了,但脑子没坏,右手也能正常工作。我向您保证,月底之前一定提交满意的方案。如果做不到,我自愿离职,不需要任何补偿。” 她的话掷地有声,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总监看着她,眼神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好,我就信你一次。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耽误了项目进度,谁都保不了你。” “我明白。”鹿小满挺直脊背,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散会时,赵宇偷偷凑到她身边,小声说:“小满姐,你别往心里去,总监就是这样,对项目要求特别严。其实他刚才看你方案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鹿小满笑了笑:“我没事,谢谢你。” 回到工位,她却再也静不下心来。 刚才的会议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对新工作的热情。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稿,忽然想起创境广告的招聘信息里,根本没提这个亲子乐园项目的紧急程度。 这一切,都像是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负面想法甩开。 或许只是巧合,或许总监真的只是担心进度。 正心烦意乱时,手机响了,是商临渊打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忙完了吗?”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疲惫,“我在你公司楼下,我们一起去接鸣蹊。” 鹿小满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刚好在附近谈事,顺道。”他说得轻描淡写,“下来吧,我等你。” 第73章 谢老师说蜀黍长得帅 挂了电话,鹿小满看着窗外,楼下的黑色宾利格外显眼。 她拿起包,快步走向电梯。 刚才会议带来的阴霾,似乎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就散了大半。 电梯缓缓下降,她看着镜面里自己的倒影,忽然有些恍惚。 这个男人,总是在她最狼狈、最迷茫的时候出现,像一道光,照亮她灰蒙蒙的世界。 可她又怕,这道光太亮,会让她沉溺其中,忘了曾经的伤痛。 走出写字楼,商临渊正靠在车边打电话。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凌厉的轮廓。 他一边听电话,一边微微点头,偶尔说一两个字,声音低沉悦耳。 鹿小满站在原地,看着他的侧影,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商临渊挂了电话,转过身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愣着干什么?上车。” 她乖乖走过去,坐进副驾驶。 刚系好安全带,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是他身上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鹿小满知道商临渊神通广大,可是短短十多分钟就查到了她在哪家公司,还是有点奇怪。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商临渊轻扯唇问。 鹿小满在他含笑的目光中移开了眼,语气干巴:“谁要听假话。” “真话就是……你今天送鸣蹊去上学,其实我那个时候也刚好到你小区,一直跟着你,直到你进了公司。” “你跟踪我?”鹿小满惊讶问。 商临渊坦白:“担心你的手,所以才跟着。” 鹿小满心跳快了一拍。 他说担心她。 “今天上班怎么样?”商临渊换了个话题。 鹿小满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会议上的事说了。 不是想抱怨,只是下意识地想跟他倾诉。 商临渊听完,沉默了几秒,忽然说:“不开心,就别做了。” 鹿小满愣了愣:“那怎么行?我都答应王总监了。” 商临渊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好,我尊重你,但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 他的语气很认真,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鹿小满看着他,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车子一路驶向学校,两人没再说话,但车厢里的气氛却很温馨。 鹿小满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的纠结和不安,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情愫取代。 到了学校门口,鹿鸣蹊已经等在那里了,身边跟着谢兰。 看到他们的车,鹿鸣蹊兴奋地挥手,挣脱谢兰的手跑了过来。 “蜀黍,妈咪。”他钻进后座,兴奋地说,“谢老师今天又夸我了,说我是班里最聪明的小朋友!” 鹿小满透过后视镜看了谢兰一眼,她正站在原地,对着车子挥手,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她皱了皱眉,没说话。 车子发动后,后视镜里看到谢兰的身影越来越小,她心里那点不舒服又冒了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地问鸣蹊:“谢老师今天又跟你说什么了?” “说蜀黍长得帅,还说下次要请蜀黍去学校参加亲子活动呢!”鹿鸣蹊说得兴高采烈,完全没察觉到妈咪语气里的不对劲。 鹿小满:“……” 她扭头看向商临渊,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像是在说:你看,我多有魅力。 鹿小满心里的火气瞬间上来了,别过脸,看向窗外,没再理他。 商临渊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这个小女人,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车子一路飞驰,载着满车的喧嚣与暗流,驶向未知的前路。 而鹿小满不知道的是,她刚离开创境广告,林薇就走进了总监办公室,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王总监,这是鹿小满的背景调查。”林薇的声音压低了些,“跟商先生说的一样,她确实不容小觑。” 王总监拿起文件,翻了几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告诉商叙白,计划可以开始了。” 窗外的阳光渐渐沉入地平线,将办公室染成一片橘红,却照不进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算计与阴谋。 接下来的几天,鹿小满几乎是卯足了劲扑在工作上。 亲子乐园的 VI设计方案在她手中逐渐成型,那些灵动的线条、温暖的色彩,仿佛能勾勒出孩子们在乐园里奔跑欢笑的模样。 王总监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格外“和善”,对她的每一份修改稿都赞不绝口。 甚至在部门例会上公开表扬:“鹿小满的设计把‘自然童话’的定位吃得很透,尤其是那个以藤蔓缠绕城堡的 logo,既灵动又不失质感,客户那边看了初稿就已经在夸了。” 这天下午,鹿小满刚将宣传册的最终版导出,王总监就拿着一叠文件走过来,脸上堆着和煦的笑。 “小满,有个好消息,客户说我们的设计太出彩,想让我们顺便负责乐园导览图的视觉优化,风格跟 VI统一就行,不难吧?” 鹿小满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设施标注,指尖在鼠标上顿了顿:“导览图涉及精准的空间比例,可能需要项目部提供详细的场地数据。” “数据我已经让他们整理好了,下班前给你。” 王总监朝她笑了下:“辛苦你加个班,争取明天给客户一个初步方案。对了,晚上有个临时会议,市场部说要对接周边产品的生产细节,你必须到场,毕竟设计是你的心血,没人比你更清楚其中的巧思。” 鹿小满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离鹿鸣蹊放学只剩半小时。 她拿出手机想给商临渊发消息,王总监却又开口:“会议最多一小时,结束了我让司机送你,误不了接孩子。” 盛情难却,她只好给商临渊发了条消息:【临时开会,可能晚点,麻烦你接下鸣蹊。】 商临渊秒回:【结束后告诉我,去接你。】 会议在六点半开始,可所谓的“一小时”却像被无限拉长。 市场部对衍生品的材质挑三拣四,一会儿说帆布包的印花精度不够,一会儿又嫌钥匙扣的弧度不符合儿童抓握习惯,每次争论都要拉着鹿小满确认设计可行性。 她几次看表,王总监都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还假惺惺地打圆场:“小满别急,把这些细节敲定了,后面省得返工。” 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鹿小满的手机在桌下震动,是商临渊的电话。 第74章 不该让你误会我和谢老师 鹿小满走到会议室外接起,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还没结束,不知道要到几点……” “需要我过去吗?”商临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不用,马上就好了。”鹿小满匆匆挂了电话。 转身时撞见王总监正拿着她的设计稿,对市场部经理低声说:“你看她这配色,实物印出来肯定发灰,我早说过让她用高饱和色……” 看到鹿小满,两人立刻闭了嘴,王总监还笑着打哈哈:“正说你设计得细致呢,快进来,就差最后一个环节了。” 鹿小满的心沉了下去,那些明面上的赞赏,原来都藏着暗箭。 她耐着性子听完最后一个议题,散会时已经快九点。 走出会议室,王总监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赵宇抱着一摞文件等在门口:“小满姐,王总监说让你把今天确定的衍生品调整稿赶出来,明天一早就要,他说客户催得紧。” “知道了。”鹿小满接过文件,指尖冰凉。 她没回工位,直接拿起包走出了公司。 夜风卷着寒意扑在脸上,她站在路边想打车,手机突然响了,是鹿鸣蹊的电话手表。 “妈咪!蜀黍带我在‘甜心餐厅’吃牛排呢!”鹿鸣蹊的声音雀跃得像只小麻雀。 鹿小满刚想问商临渊怎么还没回家,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柔婉的女声:“鸣蹊,慢点吃,酱汁别蹭到衣服上。” 是谢兰!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 鹿鸣蹊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谢老师说她家就在附近,碰到我们就一起吃饭啦!她还说我画的全家福超好看,蜀黍也夸了呢……” 全家福? 鹿小满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暖黄的灯光下,商临渊坐在中间,谢兰挨着他,鸣蹊坐在两人对面,三个人围着餐桌笑谈。 而她的位置,是空的。 那些低声的议论、谢兰亲昵的姿态、商临渊默认的态度,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你们吃完早点回家。”她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没等鸣蹊回应就挂断了电话,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回到家,屋子里漆黑一片。 她踢掉高跟鞋,连灯都没开就倒在沙发上。 胃里空荡荡的,下午没来得及吃的午饭、会议上憋的气、此刻翻涌的酸涩,搅在一起酿成一阵尖锐的绞痛。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找药,可浑身软得像没了骨头,只能摸索着去够茶几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来,显示晚上十点半。 她想拨打 120,指尖却抖得按不准号码。 意识渐渐模糊,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就在她快要失去知觉时,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妈咪!”鸣蹊带着哭腔的叫喊刺破了寂静。 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冲了过来,带着熟悉的松木香气。 商临渊一把将她抱起,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声音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慌乱:“鹿小满!醒醒!看着我!” 她努力想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他焦急的脸在眼前晃动。 恍惚中,她听到商临渊在打电话,语速快得几乎发颤:“立刻过来鹿小满家,上次你来过的,对,她胃疼得厉害,快没意识了!” 他把她抱到床上,用热毛巾擦她脸上的冷汗。 鹿小满的意识时断时续,只觉得他的怀抱很暖,比冰冷的沙发舒服多了。 “对不起……”她含糊不清地呢喃,不知道是在道歉没接电话,还是在为自己莫名的醋意难堪。 商临渊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按了按,声音沙哑得厉害:“别说话,医生马上就到。” 魏振铭赶来时,鹿小满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脸色白得像纸。 他检查后说是急性胃痉挛,空腹太久加上情绪波动太大,才会疼得这么厉害。 “她这胃本来就敏感,怎么能让她熬到现在还没吃饭?” 魏振铭一边给她挂点滴,一边没好气地瞪着商临渊:“你们俩真是能折腾,一个把自己逼成这样,一个连人都看不住。” 商临渊没辩解,只是盯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药水,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拳头而泛白。 魏振铭收拾器械时,用胳膊肘碰了碰商临渊:“她是不是工作上不顺心?上次给她复查,就说她睡眠不好,情绪容易焦虑。” 商临渊沉默着没说话,眼底的阴翳却浓了几分。 如果他早点结束饭局,如果他多打几个电话…… 凌晨两点,鹿小满终于醒了。 胃里的绞痛退了,只剩下隐隐的坠感。 她转头看到趴在床边的商临渊,他眉头紧锁,连睡梦中都透着紧张。 她伸出没输液的手,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他就猛地醒了。 “醒了?”他立刻坐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渴不渴?我去倒水。” 鹿小满摇摇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你没睡?” “睡了一会儿。”他避开她的目光,起身倒了杯温水,“振铭说你醒了可以喝点水,别空腹。” 她接过水杯,小口抿着,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晚上……谢老师怎么会和你们一起吃饭?”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声音有些发涩。 商临渊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转过身看着她,解释道:“我去接鸣蹊时,她就在校门口,说有鸣蹊的手工作业要交,还说住得近,顺道想谢谢我之前帮班级联系了绘本捐赠。我没好意思直接拒绝,就请她吃了顿饭,但中途就找借口走了。本来想给你打电话解释,可你没接。” 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我给你打了五个电话,都没人接。” 鹿小满愣住了,她昨晚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大概是没听到。 心里的酸涩突然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愧疚:“对不起,我没看到。”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商临渊走到床边,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待着,也不该让你误会我和谢老师……” 他的目光太专注,像带着引力的漩涡,鹿小满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慌忙移开视线:“我没误会……” “你有。”商临渊打断她,声音低沉而笃定,“从校门口看到谢老师起,你就一直在生气。” 鹿小满的脸颊瞬间发烫,被戳破心思的窘迫让她手足无措。 第75章 蜀黍不要喜欢谢老师了好不好 恰在此时,卧室门被推开,鹿鸣蹊揉着眼睛走进来:“妈咪,你好点了吗?蜀黍守了你好久哦。” “好多了。”鹿小满朝他笑了笑,试图掩饰刚才的尴尬。 鹿鸣蹊跑到床边,突然抱住商临渊的腿:“蜀黍,谢老师说妈咪不喜欢我了,才不回家的,是不是真的呀?” 商临渊的脸色沉了下去,摸了摸鸣蹊的头:“别听她胡说,妈咪是工作太累了。以后谢老师再说奇怪的话,就告诉蜀黍,好吗?” 鸣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爬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鹿小满的手:“妈咪,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跟谢老师说话了。” 鹿小满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捏了捏他的小脸:“妈咪没生气,是妈咪不好,让你担心了。” 哄睡鹿鸣蹊,商临渊回到卧室时,鹿小满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在床边坐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创境的工作……如果做得不开心,就别做了。” “项目还没结束,我想试一试。”鹿小满想了下回答。 “别太累着自己。”商临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否则,我押也会把你押回家的。” 鹿小满转头看他,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这个总是在她狼狈时出现的男人,此刻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让她想起视频里他专注工作的样子,想起他刚才抱着她时发颤的手……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慌忙移开视线,脸颊烫得惊人。 “我再想想。”她小声说,声音细若蚊蚋。 商临渊没再逼她,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睡吧,医生也说你需要多休息。” 他起身想走,手腕却被鹿小满轻轻抓住。 她低着头,长发遮住脸颊,声音带着一丝轻颤:“今天……谢谢你。” 商临渊的脚步顿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转过身,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喉结上下翻滚,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和她身上的馨香。 商临渊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比如他对这个小女人的在意,早已超出了最初的承诺。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浅淡的光斑。 鹿小满刚坐起身,床头的手机就响了,是商临渊的来电。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冽,“我在你家门口,带了早餐,还有鸣蹊的牛奶。” 鹿小满愣了愣,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玄关打开门。 商临渊穿着一身浅灰色运动装,手里拎着两个保温袋,额角还沾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晨跑后直接过来的。 “怎么这么早?”她侧身让他进来,目光落在他汗湿的衣领上,心里莫名一软。 “怕你忘了吃早餐。” 商临渊把保温袋放在餐桌上,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温热的小米粥、煎蛋和一碟清炒时蔬。 都是她爱吃的清淡口味。 “振铭说你胃刚好,得吃点软和的。” 他刚说完,鹿鸣蹊就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 看到商临渊,瞬间清醒过来,扑过去抱住他的腿:“蜀黍!你怎么来啦?” “来接我们鸣蹊上学。”商临渊弯腰抱起他,捏了捏他的小脸,“快去洗漱,吃完早餐我们出发。” 鹿鸣蹊欢呼着跑进卫生间,鹿小满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走到餐桌旁,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小米粥,温热的粥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人舒服。 “对了。”商临渊突然开口,“我已经给你公司打了电话,帮你请了一天假,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鹿小满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不用的,我今天还有工作要做……” “工作哪有身体重要?”商临渊打断她,眼神坚定,“你胃刚好,要是再累出毛病,鸣蹊该担心了。” 他提起鹿鸣蹊,鹿小满瞬间没了反驳的理由。 她看着商临渊认真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吃完早餐,商临渊让鹿小满再去睡一下。 “我还要……” “今天就不要上班了,昨天医生也说了让你多休息,你身体太虚弱了。” 鹿小满动了动嘴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商临渊看她一眼,薄唇轻扯:“公司那边我让苏丞帮你请假了,等会送完鸣蹊去学校我就直接上班了。” “哦。”鹿小满只能听从安排。 车上。 鹿鸣蹊坐在后座,突然凑到商临渊耳边,小声说:“蜀黍,你以后不要喜欢谢老师了好不好?” 商临渊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透过后视镜看向鹿鸣蹊,笑着问:“为什么呀?” “因为妈咪会不开心的。”鹿鸣蹊皱着小眉头,一脸认真,“昨天妈咪胃疼,肯定是因为看到你和谢老师一起吃饭生气了。蜀黍,你喜欢妈咪好不好?妈咪比谢老师好一百倍!” 商临渊看着后视镜里鹿鸣蹊认真的模样,眼底有些无奈。 他其实想告诉鹿鸣蹊,自己从来没喜欢过谢老师,喜欢的一直是他妈咪。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亲自跟鹿小满说。 “好。”商临渊笑着点头,“蜀黍听鸣蹊的,以后不跟谢老师走太近了。” 车子很快到了学校门口。 商临渊抱着鹿鸣蹊下车,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看到谢兰站在那里。 谢兰看到商临渊,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商总,您今天也来送鸣蹊啊?鹿小姐呢?怎么没跟您一起?”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商临渊,眼神里的爱慕几乎藏不住。 商临渊淡淡点头,语气疏离:“她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 谢兰心里暗喜,以为自己的离间计奏效了。 昨天她故意在餐厅表现得跟商临渊很亲近,就是想让鹿小满误会。 现在鹿小满没来,说不定是跟商临渊闹矛盾了。 她脸上的笑容更甜了,伸手想去摸鹿鸣蹊的头:“鸣蹊今天真乖,快跟老师进去吧,老师今天给你准备了小礼物哦。” 鹿鸣蹊却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手,紧紧抱着商临渊的脖子,小声说:“我不要谢老师的礼物。” 谢兰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笑了笑。 商临渊没理会她,把鹿鸣蹊放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快进去吧,放学蜀黍来接你。” 鹿鸣蹊点点头,跑进了教学楼。 商临渊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谢兰。 谢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只要鹿小满不在,她总有机会接近商临渊。 可她刚转身走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是校长打来的。 第76章 鹿小满到底是谁的人? “谢老师,你现在来一趟我办公室。”校长的声音很严肃,没有丝毫平时的温和。 谢兰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快步走到校长办公室,推开门,看到校长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 “校长,您找我有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校长指了指桌上的信封,语气冰冷:“这里面是你的工资结算单,从今天起,你不用来学校上班了。” 谢兰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校长,为什么啊?我做错什么了?我在这里工作了两年,从来没出过差错……” “做错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校长皱着眉,语气不耐烦,“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学校也保不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吧,别影响其他老师工作。”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谢兰脑子里瞬间闪过鹿小满的脸。 难道是鹿小满搞的鬼? 她立刻哭了起来,扑到办公桌前:“校长,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没做错什么!肯定是鹿小满陷害我,她就是嫉妒我跟商总走得近……” “够了!”校长猛地一拍桌子,打断她的话。 “谢老师,请注意你的言辞!鹿小姐是什么人,不是你能随便污蔑的。你要是再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校长的话让谢兰浑身一僵,她看着校长严厉的眼神,知道自己再求情也没用。 她咬着牙,拿起桌上的信封,心里把鹿小满恨得要死。 都是鹿小满,毁了她的工作,毁了她接近商临渊的机会! 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可她不敢再闹,只能忍着眼泪,转身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另一边,商临渊从学校出来后,直接开车去了创境广告公司。 车子停在写字楼楼下,他刚走进大厅,就被前台认了出来。 上次老周来送过饭,前台见过他。 “先生,请问您找哪位?”前台热情地问。 “找你们总经理林敬。”商临渊语气平淡。 前台不敢怠慢,立刻给林敬的办公室打了电话。 林敬听说有位姓商的先生找他,心里一动,立刻亲自下楼迎接。 看到商临渊,林敬脸上堆满笑容,快步走过去:“商总,您怎么来了?” 周围的员工看到这一幕,都好奇地打量着商临渊。 他们认识商临渊,毕竟他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他们这家小公司,还让总经理亲自下楼迎接。 商临渊跟着林敬走进电梯。 林敬一边按楼层,一边小心翼翼地问:“商总,您今天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没什么事。”商临渊靠在电梯壁上,语气平淡,“就是来看看新员工鹿小满的工作情况。” 林敬心里咯噔一下。 鹿小满? 他想起自己出差前,特意关照人事部的林薇,一定要把鹿小满招进来,还交代要多照顾她。 现在商临渊亲自来问,看来鹿小满跟商临渊的关系不一般。 电梯到了十五楼,林敬领着商临渊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又赶紧泡茶招待:“商总,您坐,鹿小满是我出差前让林薇招进来的,我这刚回来没几天,还没来得及了解她的情况。我这就把林薇叫来,让她跟您汇报。” 商临渊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林敬立刻给林薇打了电话,让她马上来办公室。 林薇接到电话时,正在座位上整理文件。 她一听说商临渊来了,还让她去汇报鹿小满的情况,顿时慌了。 她私下里收了商叙白很多好处,答应帮他为难鹿小满,昨天还故意让鹿小满加班到很晚。 现在商临渊亲自来问,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她硬着头皮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看到商临渊坐在沙发上,气场强大,心里更慌了。 “商总,林总。”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颤。 “林薇,你跟商总汇报一下鹿小满的工作情况。”林敬开口道。 林薇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鹿小满入职后表现很出色,上手很快,现在负责亲子乐园的 VI设计项目,客户对她的方案很满意。王总监还在部门例会上表扬过她好几次。” 她捡着好听的说,绝口不提昨天让鹿小满加班的事,也不提王总监之前对鹿小满的刁难。 商临渊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眼神锐利地看着林薇:“昨天她是不是加班到很晚?” 林薇心里一紧,脸上挤出笑容:“昨天是有个临时会议,结束后大家都走得比较晚。我因为有事,提前走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她不敢撒谎,只能含糊其辞。 商临渊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让林薇浑身发毛,她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你先出去吧。”林敬看出商临渊有些不悦,赶紧让林薇离开。 林薇如蒙大赦,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商临渊和林敬,林敬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说:“商总,实在抱歉,是我管理不善,让鹿小姐受委屈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明情况,保证鹿小姐在这里工作开心。” 商临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语气冰冷。 “最好是这样,我不希望再看到她因为工作的事累到自己,更不希望有人故意刁难她。要是再发生这种事,你这个总经理,也别当了。” 林敬心里一凛,赶紧点头:“是是是,商总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商临渊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林敬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后怕。 他现在终于明白,鹿小满绝对不是跟商临渊沾亲带故那么简单,商临渊根本就是把她当成宝贝在护着。 他立刻把助理叫进办公室,让他去查昨天鹿小满加班的具体情况。 助理很快就回来了,把王总监故意刁难鹿小满、让她加班赶方案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林敬气得拍了桌子,立刻把王总监叫进办公室。 王总监一进来,就看到林敬脸色阴沉,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总监,你昨天为什么让鹿小满加班到那么晚?还故意给她加任务?”林敬语气冰冷地问。 王总监心里一惊,赶紧解释:“林总,是客户催得紧,我也是为了项目进度……” “为了项目进度?”林敬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吧!你抢别人的功劳我不管,可你想为难鹿小满,也不看看她是谁的人!” 王总监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林敬竟然知道他一直以来抢下属功劳的事,以前睁只眼闭只眼,到了鹿小满这却不行了。 鹿小满到底是谁的人? 第77章 比她吃过的任何一顿饭都要香 “林总,我……”他还想辩解,却被林敬打断了。 “从今天起,不准再让鹿小满加班,不准再给她安排额外的任务。她的项目,她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你要是再敢为难她,就给我滚蛋!”林敬语气严厉,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王总监不敢再说话,只能点头:“是是是,林总,我知道了。” “你出去吧。”林敬挥了挥手。 王总监灰溜溜地走出办公室,心里又气又怕。 他没想到鹿小满的后台这么硬,连总经理都这么怕她。 林敬又把林薇叫进办公室,语气严肃地说:“从今天起,鹿小满的一切需求,你都要满足。她想要什么资源,你就给她什么资源,她想怎么安排工作,你就配合她。只要她高兴,整个公司都可以围着她转,要是她有一点不满意,你这个人事部经理,也别当了。” 林薇吓得赶紧点头:“是是是,林总,我一定照办。” 走出办公室,林薇和王总监碰到了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不解。 “你说,鹿小满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林薇小声问,“至于让林总这么怕她?” 王总监皱着眉,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简单。商叙白那边还让我们盯着她,现在看来,只能暂时先不动她了,等商叙白那边有了指示再说。” 林薇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以后我们还是少招惹她为好,免得丢了工作。” 两人达成共识,各自回到座位上。 林薇立刻给鹿小满发了条消息,告诉她今天不用来上班,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不用操心。 而此时的鹿小满,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林薇发来的消息,她知道是商临渊出面的结果。 否则以她现在新员工的身份,刚上几天班就请假,公司不炒她鱿鱼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好说话。 她心里暖暖的,拿起手机,给商临渊回了条消息:“谢谢你。” 很快,商临渊的消息就回过来了:“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鹿小满盯着手机屏幕上商临渊的消息,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敲。 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手机壳上,映出她前几天刚贴的小雏菊贴纸,暖融融的光晕里,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其实早上醒来时,她还在担心昨天没做完的策划案。 王总监前天才说要加三个竞品分析,可她手上还有两个基础报表没整理完,原本还想着今天得提前到公司赶进度,没想到林薇的消息直接让她“放假”。 她其实不太习惯这样麻烦别人,哪怕对方是商临渊。 她删删改改,最后只发了句:“不用,家里还有昨天剩下的粥,热一热就能吃。”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商临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听筒里传来他温和却不容拒绝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剩下的粥哪有营养?你昨天加班到那么晚,今天得吃点热乎的。告诉我你家附近有没有常去的店,我让助理绕路买,不耽误事。” 鹿小满攥着手机,靠在沙发上轻轻咬了咬下唇。 她知道商临渊是好意,可还是不想让他多费心,只好含糊道:“真不用麻烦苏特助,我等会儿自己下楼买就行,楼下就有包子铺,很方便的。” “楼下那家包子铺的肉馅不新鲜,上次我路过看见他们的冷链箱没关严。”商临渊一句话就戳破了她的借口,语气又软了些。 “就当帮我个忙,我刚好要让助理去公司附近的那家老字号买酱鸭,顺路给你带份他们家的老鸭汤和青菜面,你不是说上次想尝吗?” 他特意提起她上周随口提过的心愿,让鹿小满没法再拒绝。 她沉默了几秒,才小声报了自家小区的地址,末了还不忘补充:“那你让助理放门口就行,不用敲门,我等会儿自己拿。” 她还是不想让他的人看到自己家里乱糟糟的样子。 沙发上堆着没叠的毯子,茶几上还放着昨天喝空的咖啡杯,总觉得有点狼狈。 “好,听你的。”商临渊很配合地应下来,又叮嘱了句“汤要趁热喝,面别放凉了”,才挂了电话。 鹿小满放下手机,起身去收拾客厅。 她把毯子叠好放进收纳箱,又赶紧把咖啡杯洗干净放回橱柜,连茶几上的灰尘都用湿巾擦了两遍。 刚收拾完,门口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不是重重的拍打,而是很轻的三下,像是怕打扰到她。 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过去,门外站着的不是商临渊的助理,而是商临渊本人。 他手里拎着两个印着老字号 logo的纸袋,另一只手还拿着个保温袋,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确认地址。 鹿小满愣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怎么是你过来了?不是说让助理送吗?” 商临渊抬眼看向她,眼里带着点笑意:“助理临时被我派去送文件了,我刚好顺路,就自己过来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温袋,“老鸭汤还热着,快拿进去吧。” 鹿小满只好侧身让他进来,看着他把纸袋放在茶几上,又小心翼翼地把保温袋打开,从里面拿出还冒着热气的汤碗和装着面条的餐盒。 “我怕面坨了,让他们煮得硬一点,你现在拌开刚好。”他一边说,一边从纸袋里拿出筷子和勺子,摆得整整齐齐。 鹿小满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你不用特意跑一趟的,太麻烦你了。” 商临渊直起身,看着她眼底还没消的青黑,语气认真:“一点都不麻烦。” 毕竟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甘之若饴的。 当然,这是他心里的话,从未有机会说出口。 鹿小满捏着筷子,低头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面条,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不敢抬头看他,怕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只好赶紧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汤好好喝,谢谢你。” 商临渊看着她低头喝汤的样子,嘴角轻轻扬了扬:“你慢慢吃,我还有事要去公司。” 他说完,又把一个装着水果的小盒子放在茶几上。 “里面有洗好的草莓,饭后吃点。” 不等鹿小满再说“谢谢”,他就转身走了,关门时还特意放轻了力道,只发出一声很轻的“咔嗒”声。 鹿小满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汤面和鲜红的草莓,心里像是被温水浸过一样,软乎乎的。 她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面,觉得这碗普通的青菜面,比她吃过的任何一顿饭都要香。 第78章 鸠占鹊巢? 傍晚时分,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鹿小满用没受伤的右手扶着墙,慢慢从沙发上起身。 左手的石膏还悬在胸前,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每动一下都得格外小心。 刚走到客厅,就见鹿鸣蹊背着书包,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了过来。 “妈咪!妈咪!”小家伙一把抱住她的右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换班主任啦!” 鹿小满怕碰到左手的石膏,只能轻轻弯腰,用右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哦?怎么突然换老师了?新老师怎么样?” “是个男老师!姓陈,说话可温柔啦!”鹿鸣蹊叽叽喳喳地说着,还不忘伸手帮妈咪理了理垂到胸前的石膏绑带。 “而且陈老师说,以后会帮我保管奥特曼挂件,再也不会像谢老师那样,总说我的挂件影响上课啦!” 他顿了顿,又凑到鹿小满耳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妈咪,我跟你说哦,我和蜀黍都不喜欢谢老师!以后再也不用看到她啦!” 鹿小满指尖一顿,左手石膏传来的微凉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谢老师被换掉,十有八九是商临渊的手笔。可她还是故意逗儿子:“你怎么知道蜀黍不喜欢谢老师?” “蜀黍自己说的呀!”鹿鸣蹊挺起小胸脯,说得理直气壮,“早上蜀黍送我上学的时候,我问他是不是喜欢谢老师,蜀黍说才没有,他只喜欢妈咪一个人呢!” “噗!”鹿小满端起的温水差点洒出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又气又羞。 左手的石膏仿佛也跟着发烫,她赶紧用右手扶住石膏,生怕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不许听叔叔胡说,他那是跟你开玩笑呢!” “才不是玩笑!”鹿鸣蹊皱着小眉头,一脸认真地反驳,“蜀黍说的时候可认真了,还说以后要天天跟我们一起吃饭,这样就能经常看到妈咪啦!” 鹿小满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耳尖烫得能煎鸡蛋。 她看着儿子天真的眼神,知道商临渊肯定没少在孩子面前“夹带私货”,可又没法跟孩子解释清楚,只能赶紧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先洗手吃饭,不然汤该凉了。” 晚饭也是商临渊让人送过来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晚饭时,鹿鸣蹊还在兴奋地讲着新老师的趣事,一会儿说陈老师会画奥特曼,一会儿说陈老师答应下周带他们去操场玩游戏。 鹿小满一直含笑听着。 直到晚上洗完澡,鹿小满用毛巾裹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因为左手不方便,她只能用右手举着吹风机,胳膊没一会儿就酸得发颤。 正想歇口气,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商临渊”三个字让她指尖一颤。 她深吸一口气,用下巴夹着手机按下接听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喂?” “身体好点了吗?胃还疼吗?” 商临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背景里隐约能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想来他还在办公室。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左手的石膏没碰到吧?早上我看你换衣服的时候,好像有点费劲。” 鹿小满心里一暖,原来他早上送鸣蹊时,偷偷注意到了她的窘迫。 她握着吹风机的手紧了紧,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鸣蹊说他们班换了班主任,谢老师……是不是你让校长换掉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商临渊低沉而笃定的声音:“是。” 他没有丝毫掩饰,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她不该惹我的人,更不该让你受委屈,这次又在学校对鸣蹊说些有的没的,她踩了我的底线。既然她不懂分寸,那我就帮她懂懂。” “我的人”三个字像一颗石子投进鹿小满的心湖,激起圈圈涟漪,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左手的石膏仿佛也跟着发烫。 她慌忙说:“你、你怎么能这么做?这会影响鸣蹊在学校的……” “我只知道,我的人不能受一点委屈。”商临渊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霸道。 “要是因为这事有人敢对鸣蹊不好,我会让他们知道后果。” 鹿小满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又甜又乱,只能匆匆道:“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挂了。” 不等商临渊回应,她就慌忙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扔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脸颊通红的自己,忍不住用没受伤的右手拍了拍发烫的脸。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最直接的方式护着她,也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第二天早上,鹿小满特意早起。 送儿子去学校的路上,她左手的石膏被外套裹着,行动依旧有些不便。 刚走到一年级三班的教室门口,就看到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温柔地跟孩子们打招呼。 看到鹿小满和鹿鸣蹊,男老师立刻放下手里的课本,快步走了过来。 男老师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目光还特意扫了眼鹿小满胸前的石膏,语气更加小心:“您就是鹿鸣蹊的妈妈吧?我是新班主任陈默,以后鸣蹊就交给我照顾,您放心。您左手不方便,要是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他的态度格外客气,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完全不像老师对家长,反倒像下属对上司。 鹿小满心里了然,知道这又是商临渊的“安排”。 连她左手受伤的事,都特意跟老师交代了。 她心里有些复杂,却还是礼貌地笑了笑:“麻烦陈老师了,鸣蹊要是调皮,您多担待。” 送完鸣蹊,鹿小满打车去公司。 车停在写字楼楼下,她用右手扶着车门慢慢下车,左手的石膏被米白色风衣裹着,行动间仍需格外小心。 走进创境广告所在的十五楼,刚推开办公区的玻璃门,原本嘈杂的空间突然静了半拍。 原本低头敲键盘的同事们纷纷抬眼,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忽视,更没有私下里对“靠关系入职”的讥嘲,反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忌惮。 有人手里的文件没拿稳,纸张散落一地,慌忙弯腰去捡时,还不忘偷偷瞥她一眼。 而正和旁边同事低声说话的,见她进来,立刻闭了嘴,装作专注工作的样子。 连之前总爱对她设计稿指手画脚的资深设计师,都赶紧把视线移回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击,显得格外紧张。 鹿小满皱了皱眉,心里隐约明白缘由。 这种突如其来的“特殊对待”,让她很不自在,只能假装没看见众人的目光,径直往自己之前靠窗的工位走。 可走到工位前,她却愣住了。 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陌生女孩,对方正低头整理文件。 第79章 不是躲在 “商临渊的亲戚”这个保护壳 她前几天画的亲子乐园 logo初稿还摊在桌面上,女孩的手肘甚至不小心压在了画稿边缘。 鹿小满刚要开口询问,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总监快步跑了过来。 他脸上堆着比平时更殷勤的笑,声音都比往常高了几分,像是故意说给周围人听:“鹿傅总监,早啊,你的工位换了,请跟我来这边。”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鹿小满的左手,生怕碰到她的石膏,还不忘朝那个陌生女孩使了个眼色。 女孩瞬间站起身,慌忙把桌上的画稿叠好,递到鹿小满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鹿、鹿副总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您的东西,我马上搬走!” “鹿副总监”三个字让周围又静了一瞬,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前几天还只是“新员工”,今天就成了“副总监”,这提拔速度也太快了。 “谢谢。”鹿小满接了画稿,对女孩礼貌笑了笑,跟着王总监往办公区角落的独立办公室走。 推开办公室门,宽敞的空间比外面的工位大了两倍不止。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黑色实木办公桌,桌上摆着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和设计师专用的数位板。 旁边放着一个浅灰色小沙发,茶几上还摆着一盆刚换的绿萝,墙上挂着简约的抽象装饰画,整个房间透着精致又安静的氛围。 显然是之前副总监的办公室。 王总监搓着手,语气恭敬得近乎卑微。 “林总经理亲自下的命令,说您现在负责的亲子乐园项目是公司重点,需要安静的办公环境,特意破格提拔您为副总监。以后这办公室就是您的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马上让人去办!” 他说着,目光又落在鹿小满的石膏上,补充道:“要是觉得左手不方便,我再给您安排个助理,帮您整理文件、打印资料都行!” 鹿小满看着办公室里崭新的一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石膏,心里五味杂陈。 她很清楚,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她的能力。 昨天商临渊来公司“打招呼”,恐怕不止是不让人刁难她,还顺便帮她安排了升职。 以她的资历和能力,副总监的位置不算完全勉强,可这种靠“关系”得来的优待,还是像一根细刺,扎在心里不舒服。 “谢谢林总和王总监的信任。”鹿小满语气平静,没有表现出丝毫喜悦。 “助理就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亲子乐园的项目我会尽全力做好,不辜负公司的安排。” 王总监见她没推辞,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 “您要是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茶水间给您备了您爱喝的菊花茶。”。 然后才识趣地退了出去,关门时还特意放轻了动作。 鹿小满坐在办公椅上,转动椅子看向窗外。 楼下车水马龙,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桌面上,暖得有些晃眼。 她伸出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抚摸着石膏边缘,心里满是纠结。 她不想靠任何人的“照顾”,更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靠“商临渊关系户”的身份走后门,可商临渊的好意就像一张温柔的网。 让她无法拒绝,也无处可逃。 中午时分,鹿小满正用右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桶,早上商临渊让人送来的午饭,准备去茶水间热一下。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林总经理亲自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气质儒雅,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鹿副总监,忙完了吗?中午我请你吃饭,就楼下的私房菜,顺便聊聊项目的事,也算是为你升职接风。” 这是鹿小满第一次见林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麻烦林总了。” 私房菜的包厢里,林敬点了一桌子清淡的菜,有清蒸鲈鱼、冬瓜丸子汤、清炒时蔬,全是适合她现在吃的口味。 服务员上菜时,他还特意嘱咐:“多来几样不用剥壳、不用费劲夹的菜,鹿副总监左手不方便,夹菜麻烦。” 鹿小满心里一暖,又有些尴尬。 看来她左手受伤的事,不仅部门同事知道,连公司高层都一清二楚,定是商临渊特意交代的。 吃饭时,林敬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没先提项目,反而抬眼看向对面的人,语气里藏着几分探究。 “鹿副总监,说实话,昨天商总来公司,我真是吃了一惊。”他顿了顿,目光不经意扫过鹿小满左手的石膏,又很快收回。 “之前总听人说,商总对身边人向来疏离,可你……” 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早就好奇,这个带着个孩子的女人,凭什么能让眼高于顶的商临渊另眼相看,甚至破格提拔。 鹿小满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心里隐约猜到他的想法,面上却没露声色,只淡淡笑了笑:“林总这话,是觉得我不配这个职位?” “不是不是!” 林敬连忙摆手,又斟酌着开口,“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亲子乐园的 logo初稿,客户看了都赞不绝口,副总监的位置你坐得稳。我就是纳闷,商总对你的态度,实在不像对普通下属……” 他话说到这份上,明摆着是在试探,想确认她是不是外界猜测的“商临渊的女人”。 鹿小满垂眸想了想,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倒不如说开,省得以后再有不必要的揣测。 她抬眼时,语气已经平静下来:“林总误会了,我和商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是我父亲生前的挚友,我小时候总跟着父亲去他家,一直喊他‘舅舅’,算是名义上的长辈。” “原来是这样!”林敬眼里的疑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 “难怪商总这么照顾你,昨天还特意跟我交代,说你左手刚骨折,恢复期间不能太累,让我们多担待,比如不用加班、优先选轻松的项目之类的。要是有什么不方便,你千万别客气。” 鹿小满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林总,谢谢你和公司的照顾。升职和独立办公室,我很感激,也一定会用项目成绩证明自己,不辜负你的信任。但那些‘特殊待遇’……” 说到这里,鹿小满语气更慎重了几分。 “真的不用了,我想和其他同事一样,一视同仁。” 她顿了顿,语气更坚定了些:“我不想因为‘舅舅’的关系,让大家觉得我搞特殊,更不想让自己觉得,这份工作是靠别人得来的。” 林敬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心里忽然明白了。 之前以为她只是单纯靠“关系”上位,却没想到她是这么一个有自尊心又成立出众的女子。 难怪商总会格外上心,恐怕不只是因为故友之女的身份,更多是看重她这份不卑不亢的性子。 他点了点头,语气也诚恳起来:“好,我懂你的意思了。以后公司只看你的能力,不会给你任何额外照顾,项目该竞争就竞争,加班该安排就安排,你放心。” 鹿小满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林总。” 她心里清楚,商临渊的照顾像冬日里的暖炉,让她在带着鸣蹊打拼的日子里多了份底气。 可这份底气不能变成依赖。 未来的路,她想自己走。 她要靠自己的能力,撑起她和鸣蹊的小家,而不是永远躲在“商临渊的亲戚”这个保护壳里。 第80章 不想掺和这些糟心事 一顿饭吃到尾声,骨碟里的菜见了底,鹿小满主动将话题引到了工作上。 她左手仍轻轻搭在桌沿,右手拿起笔,在随身带的笔记本上快速勾勒着亲子乐园项目的推进节点,语气条理清晰。 “林总,关于乐园 LOGO的后续优化,我计划下周和客户做一次深度沟通,把他们提到的‘亲子互动感’再具象化些;另外,周边衍生品的设计方向,我整理了三个方案,晚点发给您过目,咱们可以结合市场部的数据再定夺。” 她语速不快,却句句切中要害,连项目里容易被忽略的“衍生品生产周期与乐园开园时间的衔接”都考虑到了。 林敬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她眼里闪烁的专业光芒,又想起方才她拒绝特殊待遇时的坚定。 这姑娘哪是“刚硬”,分明是对工作有股不服输的较真劲儿,连带着性格里都透着股不随波逐流的韧劲儿。 “好,你安排就行。”林敬放下茶杯,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认可。 “你提的这几个点都很关键,尤其是衍生品和开园时间的衔接,之前我们都没考虑得这么细。有你盯着这个项目,我放心。” 鹿小满合上笔记本,抬头时恰好对上林敬的目光,从那眼神里,她清晰地看到了“欣赏”而非“顾虑”。 心里最后一点关于“关系”的芥蒂也彻底消散。 “能把项目做好,也是我的职责。”她浅笑一声,语气坦诚,“以后在工作上,要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还请林总多指点。” “指点谈不上,咱们互相配合。”林敬摆了摆手。 他话锋忽然一转,带着几分郑重。 “小满,说实话,创境现在正缺你这样既有才华、又能沉下心做事的设计人才。之前我还担心你会因为商总的关系有顾虑,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顿了顿,目光认真:“公司是真心想留你,以后不管是项目资源,还是职业发展,只要你有能力接得住,公司肯定给你机会。你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话没有半分虚情假意,鹿小满听得真切,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她知道,这份认可不是因为“商临渊的外甥女”,而是因为“设计师鹿小满”。 她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笃定:“谢谢林总。我既然选择来创境,就想踏踏实实做设计,也希望能和公司一起把项目做好。” 走出餐厅时,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鹿小满低头看了看左手的石膏,又想起林敬方才的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攥了攥右手的拳头,心里有了更清晰的方向。 接下来,只要好好把项目做好,用实打实的成绩证明自己,就能一步步撑起她和鸣蹊的未来。 也能在创境,真正站稳脚跟。 周六上午的骨科诊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筛下细碎的光斑,落在诊床旁的白色器械盘上。 镊子和剪刀泛着冷光,却被空气中飘来的、窗外玉兰花的淡香中和了几分。 鹿小满坐在蓝色诊床边缘,左手搭在铺着无菌垫的小桌上。 浅灰色绷带从手腕缠到指根,边缘因三周的佩戴磨出了细毛,指尖还能隐约摸到石膏拆除后残留的细微粗糙感。 “上次复查时我还跟你说,年轻人恢复快归快,也得好好制动,看来你听进去了。” 主治医生张医生戴着淡蓝色手套,指尖捏着绷带末端的活结:“来,左手放松,我慢慢拆,要是觉得勒得慌就说。” 鹿小满点头,看着绷带一圈圈从手腕滑落,露出底下淡粉色的皮肤。 比起刚骨折时的肿胀青紫,现在的肤色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只是手腕处还有道浅浅的压痕。 “张医生,我这手现在能稍微用力吗?比如拧瓶盖之类的?”她忍不住问,眼神里藏着点期待。 毕竟这三周左手一直“闲置”,连翻书都得用右手托着。 张医生把拆下来的绷带扔进医疗垃圾桶,拿起小手电筒照了照她的指缝,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 “骨裂处已经长稳了,但肌腱还得养。拧瓶盖这种轻活没问题,不过提重物、用力甩胳膊可不行,至少再忍两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饮食上多吃点高蛋白的,鸡蛋、牛奶、鱼肉都好,别熬夜,恢复能更快。” 鹿小满刚想点头应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着,是商临渊的名字。 她腾出右手点开短信,一行带着暖意的字跳出来:“拆绷带还顺利吗?要不要我过去陪你?你一个人能不能应付?我这边刚开完会,现在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看着短信里的问句,鹿小满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指尖飞快地回复:“挺顺利的,张医生说恢复得好,你不用特意跑一趟,我等下自己回去就行。” 发送完,她把手机塞回口袋,抬头时正好对上张医生了然的笑。 “男朋友?”张医生一边在病历本上写复查记录,一边打趣。 “看你发短信的样子,心情都亮了不少。年轻人有人惦记着是好事,不过也别让人家太担心,回去记得按时涂我给你开的舒缓药膏,手腕压痕能消得快点。” 鹿小满脸颊微热,轻嗯了一声,接过张医生递来的病历本和药膏:“谢谢张医生,我记住了。” 她刚把东西放进帆布包,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商临渊的短信,这次只有短短一句:“我已经在开车了,等我到医院接你,别自己走。” 看着那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鹿小满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左手轻轻碰了碰右手手腕。 心里却像被阳光晒过似的,暖融融的。 鹿小满刚踏出骨科诊室的门,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干净,就瞥见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 谢兰正低头整理着衣角,侧脸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红晕,而站在她身边的中年男人,竟是沈嘉树。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想往旁边躲。 毕竟沈嘉树是她名义上的姑丈,谢兰又是鹿鸣蹊的前班主任,这两人凑在妇科诊室门口,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可还没等她挪开步子,谢兰已经先抬了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兰的脸“唰”地白了,像见了鬼似的往后缩了缩,慌忙背过身去。 她手忙脚乱地拉了拉沈嘉树的衣袖,嘴型动了动,像是在说“别让她看见”。 沈嘉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眼神先是一愣,随即闪过几分慌乱,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下领带,假装没认出鹿小满。 鹿小满心里暗叹一声“麻烦”,本来就不想掺和这些糟心事。 尤其商砚芹平日里对她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妥妥坏人一个,她老公沈嘉树外遇与否,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 她干脆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往走廊另一侧的厕所走,想着躲进去等两人走了再出来。 第81章 算姑丈求你了,删掉照片 可她刚推开厕所隔间的门,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洗手台的水龙头被拧开,水流哗哗作响。 鹿小满心里一沉,不用想也知道是谢兰跟进来了。 她耐着性子在隔间里待了几分钟,直到外面水流声停了,才推门出来。 刚走到洗手台边,谢兰就猛地转过身,双手死死攥着包带,指节都泛了白。 眼神却恶狠狠的,像是要把鹿小满生吞了。 “鹿小满,你刚才都看见了?我警告你,今天这事你要是敢跟任何人说,我跟你没完!”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说话时还下意识往门口瞟,生怕被路过的人听见。 鹿小满拧开水龙头洗手,冰凉的水流冲着手心,也让她冷静了几分。 她抬眼瞥了谢兰一眼,语气平淡:“谢老师,我没兴趣管别人的事,也没看见什么。”说完就想擦手离开。 可谢兰却上前一步,伸手挡住了她的路。 鹿小满越是表现得这么平静,她就越觉得对方心里在算计什么。 指不定这个女人一踏出医院的大门,就会昭告全世界,她谢兰跟沈嘉树的丑事! 一想到这里,谢兰就受不了。 当初她是在一次宴会上喝醉酒跟沈嘉树发生了关系,对方贪恋她年轻的身体,她则眷恋沈嘉树背后的权势和金钱。 沈嘉树对她也出手阔绰,该买什么就买,从来不吝啬金钱。 两人厮混了一段时间,她也看出来沈嘉树跟商家那个黄脸婆没有什么感情,不仅如此,她还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商砚芹不能生育! 既然商砚芹不能生,那她谢兰就替沈嘉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她就不信了,有了儿子傍身,沈嘉树还舍得甩了她。 所以她筹谋了好一阵,这次就是因为可能怀上了孩子,才跟沈嘉树来医院再次确定的。 不过这趟她也没白来,她真的怀上了。 谢兰心里得意,嘴上声音拔高了些:“没看见?我都看见你盯着我们看了,你别想装蒜!我告诉你,沈先生是有身份的人,你要是敢坏他的事,有你好受的!” 鹿小满这下是真的烦了,她擦干手,看着谢兰色厉内荏的样子,冷笑一声。 “与其在这威胁我,不如想想怎么跟沈姑丈把事情处理干净。我再说一遍,我没兴趣掺和,但也别来惹我。” 说完她绕开谢兰,径直往厕所外走。 “你站住!”谢兰急了,快步追了出来,一把拉住刚好走到走廊拐角的沈嘉树,声音带着哭腔。 她还故意放大了音量:“嘉树,她欺负我!她刚才在厕所里威胁我,还拍了我们的照片,说要发给商砚芹,你快管管她啊!” 沈嘉树皱着眉,目光落在鹿小满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压抑的不悦:“小满,把照片删了。这事是我的问题,跟谢兰没关系,你别把事情闹大,传出去对家里影响不好。” 他刻意强调“家里”,想拿“姑丈”的身份压她。 鹿小满轻扯了扯唇。 既然谢兰污蔑她,那她还不如坐实了的好。 她掏出手机,点开摄像头,直接对着对面紧密挨着的俩人“卡嚓卡嚓”拍了好几张。 趁着谢兰跟沈嘉树懵的时候,她轻笑了声:“不好意思,刚才忘记拍了,现在补上。” “你!”沈嘉树气得瞪了一眼谢兰,又扭头看向鹿小满,威胁道:“你知道这事可大可小,担得起责任吗?” 鹿小满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抬眼直视沈嘉树:“沈姑丈,您说‘家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有家庭的人,你是有夫之妇,却在这里跟别的女人私会,现在倒怕影响家里了?” 沈嘉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鹿小满,我看你是晚辈,别给脸不要脸。删掉照片,这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不然……” “不然怎么样?”鹿小满打断他,晃了晃手机。 “还是要像她说的那样,要我好看?沈姑丈,您最好想清楚,真把我逼急了,我可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看看,您这位‘好姑丈’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旁的谢兰见沈嘉树被怼得说不出话,急得跳脚:“嘉树,你跟她废什么话,抢她手机删掉啊!她一个弱女子,还能翻天不成!” 沈嘉树却猛地回头瞪了谢兰一眼,压低声音呵斥:“你闭嘴,先回家去!” 谢兰被他吼得一怔,眼圈瞬间红了,却不敢再说话。 “你乖一点,回去我给你买上次那个包。”沈嘉树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个女人爱什么,又怕什么,他一清二楚。 谢兰在他软硬皆施之下,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狠狠瞪了鹿小满一眼,不甘心地转身走了。 走廊里只剩下两人,沈嘉树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几分恳求。 “小满,算姑丈求你了,删掉照片。商砚芹那个人你也知道,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个家就完了。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再跟谢兰来往,也不会让她再找你麻烦,行吗?” 鹿小满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和恳求,心里没什么波澜。 她点开相册,当着沈嘉树的面,将刚拍的照片一张张删掉。 却在最后一张时顿了顿,她抬眼道:“我说了这事跟我没关系,以后谁都不要来找我麻烦,这是最后一次。” 沈嘉树看着她删掉最后一张照片,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连声道:“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小满。” 鹿小满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走廊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她握着手机的手轻轻舒展开。 照片她已经备份。 只要谢兰不再来惹她,就都相安无事。 而在鹿小满离开后,沈嘉树又站了好一会。 谢兰这个麻烦,迟早要解决。 只不过不是现在,还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确认四周无人看见她们,沈嘉树这才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快速地离开。 第82章 鹿小满死里逃生 医院门口的风裹着消毒水与外卖餐盒的混合气味灌进衣领,鹿小满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刚才商临渊打电话让她等他,可她实在不想再麻烦对方。 她掏出手机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发个消息给商临渊,说自己先走了。 就在这时,商临渊却发了语音过来。 “再等我三分钟,刚才有点堵车。” 鹿小满把手机往耳边又按了按,商临渊的声音透过电流混着远处车流的鸣笛飘过来。 她刚要回复过去,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突然在耳畔炸开。 独属于机车特有的、带着撕裂感的嘶吼,越来越近,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贴到后背。 鹿小满猛地回头,视线里只撞进一抹刺眼的黑色残影。 机车的车身涂着哑光黑,车轮上还沾着泥点,骑手裹着黑色冲锋衣,头盔的面罩扣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下颌。 它像头失控的野兽,正冲破人行道的隔离栏朝自己直冲而来,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两道浅白色的痕,嘶鸣声尖得能刺破耳膜。 她甚至能看见骑手手腕上晃动的银色链条,以及机车前灯在阳光下晃出的、让人睁不开眼的强光。 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反应,鹿小满脚尖发力,想往右侧的花坛扑过去。 那里有半人高的冬青丛,或许能挡住。 可就在她重心偏移的瞬间,后颈突然传来一股蛮力,有人攥着她卫衣的帽子,指节几乎要嵌进她的肩胛骨。 狠狠往前一推! 那力道又狠又急,像只无形的手把她往死神的轮下硬拽。 她踉跄着扑出去,鞋跟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指尖已经能感受到机车排气管散发出的滚烫热气,甚至能闻到燃油燃烧后的刺鼻味道。 千钧一发间,鹿小满脑子里的弦绷得快要断裂,只剩一个念头:不能撞上去,绝对不能。 她借着前冲的惯性猛地拧腰,左手死死扣住身后那人的手腕。 指腹触到对方腕间粗糙的布料,还能摸到藏在里面的硬邦邦的东西,不知道是钥匙还是别的什么。 她咬着牙,顺着对方推搡的力道往侧前方狠狠一拽。 “啊!” 一声短促的闷哼在耳边炸开,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反击,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往前扑去。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肉体撞在金属上的闷响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医院门口的广场上响起。 鹿小满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路边的护栏上,冰冷的金属硌得她脊椎生疼。 可心脏却像要跳出胸腔,在喉咙口突突地跳,震得她耳膜发疼。 周围的人群像被按下了启动键,瞬间围了上来。 一个抱着孩子的阿姨伸手扶了她一把,声音发颤:“姑娘,你没事吧?刚才太吓人了!” 鹿小满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就看见有人举着手机凑过来,镜头对着地上的血迹。 她下意识挡了挡:“别拍了,先等急救的来。” 可那人只是顿了顿,又把手机往低处挪了挪,议论声、惊呼声混在一起,像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嗡叫。 她摸出手机,指尖好几次按错号码,屏幕上的数字在眼前晃来晃去,好不容易才拨通急救电话。 “喂……市一院门诊楼门口,有人被机车撞了,流了好多血,他好像动不了了!”她的声音发颤,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 余光瞥见地上的人手指动了动,赶紧补充:“他还有意识!快点!” 挂了电话,她蹲下去想看看那人的情况,刚伸出手,就被旁边穿白大褂的护士拦住. “别碰他,可能有骨折,等专业医护来处理。” 护士的声音很冷静,却让鹿小满的心更沉了些,她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抓握时的粗糙触感。 没过两分钟,急诊室的推床就从医院里冲了出来. 医护人员穿着绿色的手术服,脚步又快又急,橡胶鞋底在地面踩出“哒哒”的声响。 “让一让,让一让!”护士一边喊,一边推开围观的人群,. 手里的急救箱“哐当”一声撞在护栏上。 鹿小满下意识往后退,看着他们蹲下去检查那人的情况,听诊器按在他胸口,血压计的袖带很快鼓了起来。 “快拿止血带!” “股动脉出血,按压止血!” 医生的喊声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些. 鹿小满盯着那人被抬上推床时,血渍蹭在白色床单上的痕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在推床往急诊室跑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在路边急刹.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盖过了医护人员的喊声。 商临渊几乎是从车里“弹”出来的,西装外套的扣子崩开了一颗,领带歪在脖子上,头发也乱了。 他目光扫过人群,一眼就看见扶着护栏、脸色惨白的鹿小满,心脏猛地一缩,快步冲过去。 他双手攥住她的肩膀,声音都在抖:“小满,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鹿小满抬头看他,眼眶突然就红了,刚才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我没事……是别人被撞了,有人推我,我……” 她话没说完,商临渊的手已经抚上她的后背,顺着她的脊背轻轻拍着。 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检查她的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残留的血迹,又看向急诊室的方向,眉头拧得紧紧的,声音沉了些。 “我去问问情况,你在这里等我,别走开。” 可鹿小满抓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冰凉:“不用了,医护人员都进去了……刚才机车跑了,我没看清车牌。” 商临渊低头看着她发抖的手,把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用体温暖着她:“没关系,我让人去查监控,总会找到的。” 他扶着她往旁边的长椅走,让她坐下,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别害怕,有我在。” 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鹿小满缩在外套里,居然觉得特别安稳。 刚才那惊魂一刻的画面又在脑子里闪过,她后背的冷汗还是不停往外冒。 商临渊的车刚停稳在鹿小满家楼下,便立刻推开车门绕到后排抱起了熟睡的鹿鸣蹊。 “能走吗?”他抬头看向静坐的小女人。 第83章 医院再度刺杀 鹿小满指尖还带着未散的轻颤。 下午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后背被推搡的蛮力,此刻还在脑海里反复闪回。 她轻轻点点头。 “跟在我身边。”商临渊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鹿小满抬头看他,路灯的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浅影,眼神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谢谢”,可话到嘴边,却被商临渊递过来的眼神堵了回去。 那眼神里带着她熟悉的认真,让她没法再开口。 两人并肩走进单元楼,脚步声唤醒了声控灯。 昏黄的光线里,鹿小满的脚步有些虚浮,商临渊刻意放慢了速度,走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 只要她稍微晃一下,他就能立刻伸手扶住。 楼道里很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交替响起,偶尔能听到楼上邻居关门的轻响。 电梯门打开时,商临渊先让鹿小满进去,自己才跟着站在她身侧。 狭小的空间里,电梯运行的轻微声响格外清晰,鹿小满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商临渊看在眼里,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按了她住的楼层数字。 到了家门口,鹿小满从包里翻找钥匙。 指尖因为紧张有些不听使唤,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次才对上。 商临渊站在她身后,没有催,只是静静等着。 直到“咔嗒”一声锁芯转动,鹿小满进了屋。 商临渊跟着进去,把鹿鸣蹊轻轻放在了小床上。 他又快速地回到客厅,检查了各个门窗,发现没有问题后才轻声开口:“以后睡觉前把门窗都检查一遍,反锁好。” 鹿小满轻轻点头。 “我给你倒杯水喝吧。” 商临渊看着她眼底未散的慌意,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 他掏出手机,直接按了自己的号码。 鹿小满的手机很快在包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商临渊”三个字,那是他们早就存好的彼此号码。 “手机别调静音。”商临渊看着她把电话挂断,语气放得更沉,“晚上不管是想起什么,还是听到奇怪的动静,立刻给我打电话,别等。”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手机 24小时开着,哪怕是半夜,也随时能接。” 鹿小满点点头,攥着手机的掌心慢慢暖了起来:“好,那你路上小心。” “嗯。” 商临渊走出来,看着她当着自己面关上门,听到啪嗒一声反锁门的声音,才转身离开。 刚走到楼梯口,他脸上的温和便瞬间褪去,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冷得发沉。 “下午市一院门口的案子,我要你亲自盯,重点查机车骑手的行踪和推人的那个男人,监控要扒得细一点,别漏了任何线索。” “另外再派两个信得过的人去市一院,穿便服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24小时盯着,别让任何人靠近那个被撞的人。” 挂了江城市局长的电话,他又立刻拨通特助苏丞的号码,语速极快。 “派几个人来鹿小满家守着,另外把医院周边的交通监控、民用监控全调出来,哪怕是便利店的摄像头,也要一一排查,务必找到机车的轨迹。” 电话那头的苏丞迅速应下,商临渊挂了电话,抬头望向鹿小满家亮着灯的窗户,眉头依旧紧锁。 他必须尽快查到幕后的人,不能再让她受半点惊吓。 商临渊回到公司时,顶楼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苏丞早已守在监控屏幕前,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市一院周边的监控画面。 见商临渊进来,苏丞立刻起身:“商总,医院附近三条街的监控都调出来了,骑手全程戴着全脸面罩,机车是改装过的越野款,没挂牌照,而且特意避开了几个主要监控点,显然是提前踩过点。” 商临渊走到屏幕前,目光落在画面里那抹黑色残影上。 机车驶过路口时,镜头刚好捕捉到车轮上沾着的泥点,还有骑手手腕上晃动的银色链条。 可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线索。 他指节抵着下巴,沉默片刻:“查改装车厂,江城市能改这种越野机车的没几家,重点排查近一个月有过类似改装记录的,尤其是匿名下单或者用现金交易的。” “已经让人去查了。”苏丞点头,又调出另一组画面。 “另外,重症监护室里那个被撞的男人,现在还没醒,但他是唯一可能见过骑手正面的人,要是有人想灭口,他肯定是第一个目标。我建议派咱们的人去守着,跟警方的人互补,双重保险。” 商临渊抬眼,眼神沉了沉:“就按你说的办,让老陈和阿凯去,别跟警方的人照面,盯紧所有进出病房的人,尤其是医护以外的访客。” 他很清楚,对方敢在医院门口动手,就未必会怕警方的保护,必须多留一手。 苏丞刚应下,商临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市一院那边的暗线发来的消息。 “警方加派了两个便衣守在病房门口,值班室有人打瞌睡。” 商临渊看着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让老陈他们离远点,别暴露,先观察。” 夜色渐深,市一院的住院部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走廊里的应急灯亮着微弱的光。 重症监护室外,两名便衣警察背靠着墙,目光警惕地扫过来往的人影。 偶尔低声交谈两句,不敢有丝毫松懈。 值班室里,几个值班护士趴在桌上打盹,键盘上的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映得她们的影子有些模糊。 突然,一道黑影从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窜出,动作轻得像猫,贴着墙根快速朝病房靠近。 其中一名警察立刻察觉不对,刚要出声示警,黑影却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根短棍,朝他挥来。 警察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同时掏出手铐朝黑影扑去:“站住!” 另一名警察见状,也立刻上前支援。 可没等他靠近,背后突然又窜出一道黑影,一记闷拳砸在他后脑勺上。 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直直倒在地上,手里的对讲机摔在地上,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先动手的黑影解决了阻拦,快步冲到病房门口,掏出细铁丝几下撬开了门锁。 他推开门,快步走到病床前,从怀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被子里的人刺去。 可匕首落下时,却只刺到一团松软的棉花,没有半点肉体触感。 第84章 仓库审犯人 黑影一愣,下意识掀开被子,却发现病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人。 而是一个用棉花和布料做成的假人,身上套着与病人同款的病号服。 “不好!” 他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要跑。 可刚迈开腿,病房的灯突然“啪”地亮了,刺眼的光线让他瞬间睁不开眼。 “别动!”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老陈和阿凯带着三个保镖从卫生间和衣柜里冲出来,瞬间将黑影围在中间。 黑影还想挣扎,阿凯已经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拧。 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另一名保镖迅速掏出麻绳,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牢牢捆住。 “你们是谁?”黑影嘶吼着,面罩被保镖一把扯下。 露出一张布满胡茬的脸,眼神里满是惊慌和凶狠。 老陈蹲下身,看着他手腕上还没来得及摘下的银色链条。 跟监控里骑手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别管我们是谁,”老陈声音冷硬,“说说吧,谁派你来的?骑手在哪?” 黑影咬着牙,死死闭着嘴不肯说话。 就在这时,苏丞的电话打了过来,老陈接起:“苏特助,人抓到了,身上有跟骑手同款的链条。” 电话那头的苏丞立刻汇报给商临渊。 商临渊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听到消息后,眉头稍稍舒展。 “把人带回仓库,好好审,注意分寸,一定要问出幕后指使者。另外,让医院那边的人撤回来,警方该知道的消息,让他们知道。” 挂了电话,商临渊拿起手机,调出与鹿小满的聊天界面。 他犹豫了一下,敲下一行字:“别怕,事情有进展了,你好好休息。” 想了想,又把“有进展了”改成“都安排好了”,才点击发送。 此刻的鹿小满还没睡着,手机震动时,她立刻拿起来。 看到商临渊的消息,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一点。 她回复:“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屏幕那头的商临渊看着消息,眼底掠过一丝暖意。 手指敲下“好”,才收起手机,转身重新走向监控屏幕。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要彻底护她安全,还得找到那个藏在幕后的人。 仓库内,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 昏黄的灯光在头顶摇摇欲坠,勉强照亮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与血腥气。 一个男人瘫坐在地上,四肢被粗重的铁链牢牢锁住。 每一次挣扎,铁链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在为这场残酷的审讯奏响悲歌。 阿力刚把沾了盐水的皮鞭扔在地上,鞭梢的血珠溅到黑影裤脚,他却像是没知觉似的。 突然抬起头,一口带血的唾沫朝阿力脸上啐去。 “呸!你们这群杂碎,有本事就打死老子!想从老子嘴里套话,门都没有!”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嘴角还挂着血丝。 一只眼肿得只剩条缝,另一只眼却瞪得通红,满是狠戾。 阿力被啐了一脸,当即就火了,抬脚就要往黑影胸口踹:“你他妈还敢嘴硬!” “住手。”商临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冷得像冰。 阿力的脚停在半空,悻悻地收了回来,用袖子擦了把脸,退到一边。 商临渊走到黑影面前,黑色皮鞋踩在血渍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弯腰,手指捏着黑影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指尖触到对方满是胡茬的皮肤,粗糙得硌人。 “我再问一遍,谁派你去医院的?骑手在哪?”商临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现在说出来,还能少受点罪。要是等会儿你想开口,恐怕都没力气了。” 黑影梗着脖子,唾沫星子又要往外喷,却被商临渊早一步松开手。 他重心不稳,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少跟老子来这套,老子混道上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他扯着嗓子骂,“有本事就给老子个痛快,想让老子出卖大哥,做梦!” 商临渊直起身,没再跟他废话,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刚通,就听见那头传来魏振铭抱怨的声音:“我说商大总裁,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刽子手啊?我这刚做完一台手术,手还没洗干净,又要去给你‘行刑’,传出去我这‘江城第一针’的名声都要毁了!” “少废话,二十分钟内到仓库,迟到一秒,跑马场就别想要了。”商临渊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威胁。 电话那头的魏振铭瞬间没了脾气,嘟囔着“算你狠”,挂了电话。 商临渊把手机揣回口袋,目光落在黑影身上,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你还有二十分钟考虑。” 黑影却嗤笑一声,拖着铁链在地上蹭了蹭,故意发出刺耳的声响:“老子不用考虑!就算你们把老子的骨头敲碎、筋挑断,老子也不会说一个字!”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仓库里只剩黑影偶尔的咒骂和铁链拖地的哐当声。 阿力和其他手下站在一旁,手里的铁棍、皮鞭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却没再敢擅自动手。 商临渊没发话,谁也不敢越界。 直到仓库门被推开,魏振铭拎着个黑色医药箱快步走进来,白大褂上还沾着碘伏的淡黄色痕迹。 他一进门就皱起眉,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半步。 “我说你们这地方能不能通通风?血腥味都快把人呛出肺来了,我这刚闻完消毒水,又来闻这个,迟早得留下心理阴影。” 他走到黑影面前,蹲下身,先掏出个小手电,扒开黑影的眼皮照了照。 又摸了摸对方的颈动脉,嘴里念念有词:“瞳孔对光反射还行,就是失血太多,再折腾两下,真就扛不住了。” 黑影瞪着他,嗓子里挤出恶狠狠的话:“你就是那个只会用阴招的破医生?想给老子扎针?老子不怕!” 魏振铭挑了挑眉,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排银针,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幽幽的光。 他捏起一根最长的,在黑影眼前晃了晃。 “小伙子,嘴硬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这针跟别人的不一样,扎进去不疼,就是能让你全身的神经都跟被蚂蚁啃似的,痒到骨子里,还抓不着。你说要是痒上几个小时,人会不会疯?” 黑影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变,喉结滚动了一下,却还是硬撑着:“少他妈吓唬老子!老子什么苦没吃过,还怕你这几根破针?” “哦?那咱们就试试。” 魏振铭不再废话,手指在黑影的胳膊上摸索片刻,找准一个穴位,手腕一扬。 第85章 我也想要爹地参加亲子活动 银针“嗖”地一下扎了进去,只留个短短的针尾在外面轻轻晃动。 起初,黑影还嘴硬地哼了两声,试图装作无所谓。 可没过几秒,他的脸色突然僵住,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下巴上的胡茬。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 “痒……痒……”他的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挠,却被铁链牢牢锁住。 只能徒劳地扭动身体,铁链撞击地面的声音在仓库里格外刺耳:“你……你这是什么鬼东西……快拔了……快把针拔了!” 魏振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慢悠悠地说:“现在想拔了?可以啊,告诉我,谁派你去的?” “我、我……”黑影咬着牙,还想硬撑。 可那钻心的痒意越来越重,像是有无数只蚂蚁从胳膊钻进血管,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痒起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挣扎,铁链勒得他手腕、脚踝处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说不说?”魏振铭又拿出一根银针,在他另一只胳膊上比划着,“这一针下去,痒意还能加倍,你确定要试试?” 黑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带着哭腔:“我说、我说。我全说,是、是……”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压得极低,只有凑在他面前的魏振铭和几步外的商临渊能听清。 商临渊原本靠在墙边,听到那个名字时,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冰点,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仿佛变得更浓了。 他没说话,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极冷的狠戾,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 魏振铭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商临渊,用眼神询问是否还要继续追问。 商临渊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溅在魏振铭的白大褂上,像一朵狰狞的红花。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头一歪,便没了动静。 魏振铭赶紧上前,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行了,失血过多加上神经刺激太严重,没气了。” 商临渊走到黑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人,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化不开的冷意。 他没再追问,只是低声对阿力说:“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阿力点头应下,开始招呼手下收拾现场。 魏振铭收拾好医药箱,走到商临渊身边,压低声音问:“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商临渊没直接回答,只是望着仓库门口漆黑的夜色,声音冷得像冰:“看来,有些旧账,该好好算算了。” 夜风从门口灌进来,吹动他的衣角,也吹散了些许血腥味。 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沉郁。 夜风吹散了白日的燥热,小区楼下的路灯投下暖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鹿小满刚把鹿鸣蹊哄睡着,下楼扔垃圾时,就看见停在单元门口的黑色轿车。 是商临渊的车。 他靠在车门边,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 “你怎么在这里?”鹿小满快步走过去,心里掠过一丝诧异,还有些说不清的慌乱。 昨天下午医院门口惊悸还没完全散去,她总忍不住回想那辆失控的机车,还有地上刺目的血迹。 商临渊听到声音,抬眼看向她,指尖的烟随手揣回口袋,周身冷硬的气场瞬间柔和了许多。 “刚处理完事情,顺道过来看看你,怕你还在担心昨天下午的事。” 他没说,其实是特意绕路过来的。 从仓库离开后,他满脑子都是鹿小满惶惑的眼神,终究放心不下,还是决定过来一趟。 鹿小满攥着垃圾袋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个……被撞的人怎么样了?还有推我的人,查到是谁了吗?是不是跟我有什么仇?” 这些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从没得罪过什么人,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对自己下狠手。 商临渊看着她眼底的惶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能告诉她真相。 那个藏在幕后的人有多危险,这场刺杀根本不是偶然,否则只会让她更加害怕。 他压下心底的沉郁,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别担心,已经查到了。推你的人是个酒鬼,下午喝多了神志不清,才误打误撞伤了人。机车骑手也找到了,是他的同伙,现在都已经交给警察处理了,后续会按法律程序来。” 他编造了一个足够“合理”的谎言,只希望能让她暂时放下心来。 鹿小满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只是……喝多了?” “嗯。”商临渊点头,语气笃定,“警方已经核实过他的酒精检测报告,也调取了他之前在酒吧喝酒的监控,确实是醉酒后的意外。你别多想,以后我会多注意,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事。”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鹿小满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点释然的笑意:“那就好,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单元楼的门突然被推开,鹿鸣蹊揉着眼睛跑了出来,小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妈咪,我好像听到商蜀黍的声音了……” 他显然是没睡熟,听到楼下的动静就爬了起来。 看到商临渊,鹿鸣蹊的眼睛瞬间亮了,快步跑过来,抱着商临渊的胳膊晃了晃:“蜀黍你真的来了!” 商临渊低头看着他,原本冷硬的眼神瞬间柔得能滴出水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鹿鸣蹊摇摇头,小脸上满是期待,拉着商临渊的手晃了晃。 “我是想起明天幼儿园有亲子活动,要爹地妈咪一起参加的。蜀黍,你明天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去呀?” 鹿小满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紧。 她知道儿子一直渴望有个爸爸,每次看到别的小朋友和父母一起参加活动,都会偷偷难过。 可她也清楚,商临渊身份特殊,又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陪孩子参加这种小事。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她赶紧拉了拉鹿鸣蹊的手,轻声说:“蹊蹊,别闹,叔叔工作很忙,明天还有事要做,不能陪你去的。妈咪陪你好不好?妈咪会帮你赢好多奖品的。” 鹿鸣蹊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眼圈微微泛红,低下头,手指抠着衣角,声音带着委屈。 “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有爹地妈咪一起去,只有我没有爹地。妈咪,我也想让老师和小朋友看看,我也有人陪……” 他的声音很小,却像一根细针,狠狠扎在鹿小满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