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日,打井队的匠人来验水。
“成了!你家这井是真好,先前才加了一回生石灰和白矾,这水就见着清澈,我那时就晓得这井准能成!”匠人又将井里的一龟一鱼都捞出来。
这是要送出去放生的,也有个祈福的意思在里头。
林真瞧见那俩小东西在桶里游得自在,暗自点头:瞧这活蹦乱跳的,这水能放心吃用。
等送走了打井匠人,贺景当即将家里两只大水缸都给装满。
“停,这头一茬的水可不能用来磨豆子,家里人也别喝。”这可是那俩小东西的洗澡水呢!
水也没浪费,夜里烧了,一家子痛痛快快都洗了个澡。
林真躺在竹席上晾头发,小腿一晃一晃。真是舒坦,上辈子随时随地痛快洗澡的日子在这里显然过于奢侈,这还是她这几个月头一次这么不吝惜用水呢!
还是家里有口井来得痛快啊!
贺景端了一碟子切好的甜瓜和李子来:“在井里湃过的,起来吃点儿。”
“嗯?谁送的甜瓜?”见着了甜瓜林真才觉着失算,她今儿应该买一个大寒瓜(西瓜)回来的!
“茂青大哥送来的。”
林真拿一块,一口下去,又甜又脆还冰冰凉。
“对了,爹说想请客呢。以往村人打井都请客的,咱家这回虽说没请族人相帮,可家里两回办事,少不得村人相助。远的不说,很该请大伯一家子吃顿饭。”
贺景将林屠户的话稍加润色,一一说给林真听。
“怪了,我爹怎不自个儿来给我说?现反倒是与你多亲近。”林真奇怪。
“从前爹赚钱养家,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么,你赚钱养家,我估摸着,爹心里有点儿不得劲。”贺景斟酌道。
林真猛然直起身,还真是有可能。
她不由懊恼,林屠户正值壮年,自身也是有手艺在身的人,可因着家里的变故,许久没进账不说还一直被家里的事儿绊着手脚。
短时间内瞧不出甚,可时间一长,定会出问题。
“我想着,请几家亲近的人家来热闹一回也是好的。不是摆席,顶多三五桌的,不费事儿。”贺景瞧着林真不知在想些甚,又补了一句。
“在村子里过活,是得常与亲近人家走动。关系近了,来往得多,家里要办些甚事儿,一招呼,不缺人来帮忙。”
林真回过神来点点头:“成,爹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既要办,那就好生办。前些日子族长家给咱家帮了不少忙,这回将族长也请来,教我爹去收头猪来杀,一半卖一半自家用。卖不出去也无妨,咱家有井,能放,也能与熏豆干一道制成肉干,不必担心浪费了。”
林真脑子一转,便起了主意,想借着此事教林屠户从制腐竹一事上脱开身去,将从前的手艺再拾掇起来。
“对了,还没问过你呢?整日在家里磨豆子滤豆浆可是无聊?你可有想做的营生?”林真琢磨着,也不能厚此薄彼,也问问贺景的打算。
贺景眼睛睁得大大的,瞧着有些呆,好半天,才小声道。
“我没甚本事儿,从前只想过,能有几亩薄田种粮果腹便好。若运道好,能存下钱来,再挖个鱼塘种桑养鱼养鸭。”
“啊?种地?”林真一惊,她可不乐意种地。
只有没下过田的人才会想着种田,但凡掰过玉米起一身疹子;割过麦教麦芒扎得又痛又痒的人,是不会生出这种想法的。
这也是林真从未想过买田的原因。
不过,这是贺景想要的,只要不让她去帮忙,那就无所谓。
“成!等咱有钱了就置地挖鱼塘,可咱们先说好啊,我可不会下地的。”
“嗯!我自然不会教你干这些粗活的!”
林真沉默得有些久,贺景一颗心都快沉到底了,听了她这话,一下子又精神了。
倆人,对着那还没影儿的田地说得倒是兴头头,很是热闹,都盘算着要养些甚鱼来吃了。
“哎呦,差点儿忘了我爹了。你去给我爹说说请客的事儿,这回倒是去青桑村将我姑也请来。”林真对这个给她爹和她都送了一床厚绵衾的姑姑映像很是深刻。
“他们兄弟姊妹的,成家后也难得相见,一并热闹热闹。”
“成,我这就去。”
“是得快些去,不然啊,我爹夜里怕是睡不着。”林真撇嘴,还是有一点点酸。
林屠户果真还在院儿里喂蚊子呢!
见着贺景出来,眼一亮,又听得真姐儿同意了,果真欢喜。
“成,我去收猪来杀!教真姐儿不肖掏钱,我出钱!”林屠户将胸脯拍得邦邦响,又道,“只是要教你受累了。”
过了这么些日子,林家人都反应过来了,于烧饭一事上。苗娘子不会整治好饭食,林真也是个会说不会做的。
家里这些人,居然只有贺景擅长此道,只要听林真说上一回,便能烧得一手好饭食。
“我细细算过,将你大伯大姑一家子都喊上,再喊上族长和一些有交情的人家,坐得宽松些,也只四桌人罢。既是小聚,倒是不好去请灶人来,只得劳你动手。”
“爹怎生如此客气,咱家请客吃饭,我自是要操办的。”贺景一口应下。
既是要请客,那便赶早不赶晚,秋收将至,若是遇上农忙,再是好的饭菜也顾不上吃。
林屠户既包了菜钱,林真想一想。
先去朱家分茶店定下四个拼盘、两壶清酒并一罐子可兑水喝的青梅露;又往酱坊去,香醋、大酱都买些,隔壁是油作坊,又搬一坛子菜籽油和一壶香油回去。
最后又指挥着贺景往果子行去,她心心念念的寒瓜,她来了!
寒瓜在这时不常见,要不是慈溪县繁华,水路陆路并有,走南闯北的商人多会经过此地。怕是见不着寒瓜,只有当地的甜瓜可吃。
是以,要买寒瓜,还得往果子行去。
林真搬了两圆滚滚的寒瓜,捡了一兜子梨、李子之类的时令鲜果,将驴车塞得满满当当才罢手。
心情大好,许久没体会到如此买买买的爽快了!
特别是当搬运工兼车夫的贺景很有眼色,只帮着讲价绝不唠叨,瞧着她一气儿花出去一贯多钱,也不多言半句。
家去,林屠户收来的猪被关在后院,食槽里只有水没有食,饿得直哼哼。
可林屠户多高兴,瞧见倆人进门赶紧显摆。
“今儿村人瞧见我拉了猪来,好些都喊着要买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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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明儿请客不够吃,只许了小半扇出去。我后日在村里转转,要是买肉的村人多了,再去收一头猪来宰杀了。村里卖些,再赶着驴车去别处转转,差不多能卖完!”
“成,眼看着要秋收了,您趁着这段时间多跑跑,多给人说说咱家收猪卖肉的事儿。将路跑熟了,往后您就定个时间,三四日宰一回,订着日子往周边村落叫卖。如此,咱在家里就能将这肉摊子支起来,咱家又多一样赚钱的营生。”
林真鼓励道,反正下半年确实是猪肉畅销的时候,秋收、中秋、冬至、年下……
不止自家要买来哄哄嘴,走礼拿条猪肉也显得体面些。再不济,若真卖不完,留着自家吃也不亏。
“果真?”林屠户先是一喜,又皱眉,“可家里这些活儿全压在你们身上,不妥不妥……”
“爹,咱可以雇人啊!家里现就滤豆浆活儿重些,您寻摸个靠谱的族人来。咱只需雇半日,一日给二十个钱,不包饭食。如此也不耽搁家里的活计,您去问问,应当很好找人的。”
林真自从起了心思让她爹重新杀猪摆摊后,心里就已将盘算好了。
“确实能找着,这事儿你怎不直接喊你堂哥来?”林屠户疑惑,就像林真所说,半日工,就在家门口,既不耽误事儿工钱还高,对只有一身力气的农家人来说。
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活计,怎不直接教大哥家俩兄弟来?
“茂安哥往外卖豆干的生意好,怕是不想丢开手。大伯家只茂青哥能应,我若去喊,茂青哥定然会应,可就怕大伯家里也忙。你私下去问问,若是茂青哥不愿意,再去找其他人。”
林真觉着,他茂青哥是定然不会应下的。
一来确实是人手问题;二来,自从出了水井事件后,茂青哥心里怕是不好意思再来自家赚钱了。
一边说,林真一边将寒瓜果子都湃在井里,瞧着俩大西瓜美了好一会儿,这才去帮着搬东西进灶屋。
“咦,您还买了兔子?可真真是大手笔,正好,好肉配好酒,给您打的清酒呢!”
“哪是我买的。今儿我出门请客,整好遇见了咱村的猎户,我与他也算有几分交情,既撞见了,自然也要邀一邀他的。人是真大方,下半晌就给送了俩兔子来,还是剥了皮子处理好的哩!”
林屠户说完,又搓着手问。
“还买的清酒啊?弄得这样好。”
“请客吃饭么,自然要招待好客人。我还买了青梅露呢,明儿我们女桌也吃个尽兴,您没忘了给有文叔说定要请容娘子来吧?我成婚时,她跟着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林真有些奇怪,俩兔子可不便宜,寻常吃饭,走礼这么重的吗?
可瞧她爹那样子,也问不出甚来,只能暂且放下不提。
“嘿,我自然特意请了的。”林屠户答一句,一下子找着了那两壶清酒。
抱着稀罕了好一会儿,亲自放在柜子里上了锁。
好东西啊!可别教耗子糟蹋了。
他心里多高兴,将自己家杀猪那套刀具找出来用细磨石好生磨了磨,还抹了猪油。
他说请客,一家子都如此用心操办。
且后头真姐儿还出了好点子,又能杀猪来卖,家里又多个进项,他实在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