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照被挟持着,一路来到朱红木门前,两人也碰到巡逻侍卫,但奇怪的是,侍卫只是恭敬拱手行礼,居然都没有发现端倪。
等到了朱红木门前,那女子从霜照腰间摸索到公主私印,亮明私印,又很顺利的出了府,霜照被她挟持到早已准备好的马匹旁,女子揽住她腰,将她带到马上,然后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等马匹骑到一个熟悉地方时,霜照才赫然发现,这居然是凤凰山脚的老子庙。
马匹停住,女子首先下了马,霜照骑在马上,是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她根本不会骑马,何谈下马。
看出她不会下马,女子很不屑嗤笑了声:“大齐的公主,就是这般无用?”
无用这个词,这几日,霜照自嘲过,萧清澜也嘲讽过,此时又从这挟持她的女子口中说出,霜照一时之间,莫名觉得郁气于胸,她咬了咬牙,也不顾自己会不会摔倒,云头锦履就去踩马镫。
霜照身量并不算高挑,即使踩到了马镫,下来也十分艰难,何况她根本不会下马,云头锦履没有踩实,下马时,差点没顺着马鞍滑下来。
纵使如此狼狈,她也没有和那女子求助,而是自己抓着马匹鬃毛,趴在马鞍上,艰难维持着不摔下来。
马匹大概是被抓痛,仰头长嘶一声,四腿乱刨,竟然硬生生将霜照掀了下来,霜照即将后脑摔倒在地的时候,被那女子一把扶住腰,让她重新站稳。
那女子啧啧说了句:“还挺倔的。”
霜照插在鬓上的宝钿式样象牙梳都斜了,她惊魂未定,却仍然犟着扭过头,不愿搭理女子,女子却握着她的下巴,给她掰过来,还给她正了下象牙梳,说道:“放心,没想对你怎么样,只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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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洁,霜照这才看清那女子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兴王府的婢女服饰,怪不得方才那些侍卫没有惊奇,原来他们以为这女子是霜照婢女呢。
霜照视线再往上移,当借着朦胧月光看清女子面容时,她惊讶出声,原来这女子,竟然是那日在老子庙叩首的红衫女郎。
大概是她惊讶表情让女郎发现了什么,女郎挑眉:“怎么?见过我?”
霜照抿唇,没有作声,那女郎轻笑一声,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拉着霜照的胳膊,将她带到了老子庙中。
霜照又回到了那日她藏身的禅堂,当看到禅堂地上灰尘被踩出的脚印时,女郎若有所思,脚印很小,应是女子,但灰尘上鞋首没有痕迹,不像普通农妇穿的平底蒲草鞋和麻鞋。
女郎将目光投到霜照脚上那双贵女才会穿的云头锦履,鞋首高翘,翻卷成云状造型,女郎忽蹲下来,握住霜照纤细脚腕,将云头锦履压上灰尘上的脚印,结果严丝合缝。
女郎拍了拍手站起,一笑:“原来那日是你。”
霜照心中一阵慌乱,她还记得那日女郎执剑走近的模样,她不由后悔一步,但又不想被女郎看轻,于是强装镇定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女郎也不过十七八岁,但看起来比孱弱单薄的霜照要英姿飒爽很多,她微弯嘴角,说道:“你可以叫我,李隐娘。”
“李隐娘……”霜照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姓李……老子庙,她脑中忽闪现一个念头:“你是前朝的人!”
隐娘似乎诧异霜照这么快猜到,但很快脸上又浮现愉悦笑容,她颔首:“不错,若在前朝,我也是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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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短短数日的经历,对霜照来说,实在太过起伏,她遇到了得了疯症的裴晏、似神似魔的萧清澜,如今又遇到了一个劫持她的前朝公主,霜照只觉思绪有些混乱,她张了张嘴,忽想起什么,警惕道:“所以你劫持我,是为了……”
李隐娘打断她的话:“莫瞎想,我不是为了报仇。”
她顿了顿,说道:“更何况,弑君的不是你先祖,而是裴晏,冤有头债有主,我分得清。”
听起来,她是一个颇有道义的人,但霜照却莫名想,可不能让她见到裴晏,否则,若裴晏再自称他就是四十年前那位弑君者,李隐娘定然不会放过他。
但霜照还是颇为警惕:“那你为何劫持我?”
“我需要你帮我救几个人。”
“谁?”
“赵金花、王七娘,孟桂。”李隐娘一字一句说出十六个人名:“我需要你帮我救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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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隐娘并没有为难霜照,在灰尘密布的老子庙中,这位前朝公主娓娓道来她劫持霜照的动机,原来兴州城的少女失踪案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探查后,发现是兴王将这些少女绑去了府邸,可她一个人,纵然武艺再好,也无法从守卫森严的兴王府救出这十六个少女。
正当李隐娘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发现失踪的琅琊公主被找回来了,就下榻在兴王府中,李隐娘顿时心思一动,就想着通过混进兴王府,劫持霜照,逼迫兴王放人。
所以就有了今夜发生的一切,也是凑巧,霜照今夜独自一人提灯去往地牢,才给了尾随她的李隐娘机会。
霜照问:“这十六个少女,是你的亲属吗?”
李隐娘摇头:“非亲非故。”
“那是她们家人给你钱财,让你去救她们吗?”
“分文未取。”
霜照不由疑惑了:“那你为何甘愿犯下劫持公主的大罪,也要救她们?”
李隐娘对霜照的这个问题,也颇为疑惑:“救人,也需要理由?”
的确,救人不需要理由。
霜照一时之间,倒觉得自己格局小了,她有些窘迫,小声说着:“我以为前朝公主,都是郁郁寡欢,一心想要复国的。”
李隐娘倒觉奇怪:“复国?为何要复国?”
她的脸上,尽是坦然:“大燕气数已尽,经历过燕朝末年的百姓,没有一个怀念大燕的,既然百姓放弃了大燕,我又何必逆天而行?”
她倒是看得很开,霜照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爽朗侠义,豁达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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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
她心中隐隐对李隐娘多了几分佩服,但霜照还是有个问题想问,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那你……不觉得可惜吗?”
从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变成风餐露宿的游侠,不可惜吗?
李隐娘倒是很大方:“可惜啊,先祖的荣耀,毁在我们手上,怎能不可惜?但天下,岂能事事圆满?更何况从古至今,哪有千秋万代的皇朝?我李氏两百八十年天下,也曾盛世辉煌,万国来朝,将来史书之中,必有李氏皇朝一页,足矣。”
因为可惜,她才会在老子庙恭敬叩首,但同样的,她不会被困在老子庙中,她会去巍峨高山,会去碧波大海,会去黄沙塞外,天地广阔,她的过往身份困不住她。
霜照怔怔看着她,半晌,眸中如星河璀璨:“嗯,那我要怎么帮你救赵金花她们?”
李隐娘稍愣了下:“你这是……愿意帮我救人?”
霜照重重点头:“愿意。”
李隐娘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说服你要颇费唇舌呢。”
没想到还没怎么劝说,霜照就主动答应了。
李隐娘不由问:“那是你阿叔,你为何愿意帮我?”
霜照说:“救人,也需要理由?”
这是方才李隐娘说的话,李隐娘一怔,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她笑得爽朗,霜照也不由抿着唇,微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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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老子庙商议怎么救失踪少女的时候,兴王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兴王急得跳脚,他将昨夜巡逻的侍卫都痛骂了一顿:“公主被挟持你们都没发现,废物!”
那些侍卫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可昨夜明明是一个穿着婢女服饰的女子跟在公主身后,他们还以为那是公主的奴婢呢,谁能想到居然是胆大包天的绑匪。
兴王愤怒吩咐王府亲卫倾巢出动,就算翻遍整座兴州城,也要将琅琊公主给找回来。
毕竟,没了霜照,他还怎么实施他的夺位计划呢。
而王府内,兴王在暴跳如雷,王府外,背着陌刀的裴晏,则单膝跪在地上,查看石狮旁一行马蹄印。
马蹄印的边缘非常清晰,证明这行印子不超过十二个时辰,裴晏手指拨过印子周边迸溅的泥土,他侧头去看王府门前的马蹄印。
那是一个亲卫刚刚留下的,两相对比,他手指下迸溅的泥土要多一些,但没有多很多,这证明,这匹马上,负重的人要比方才那个亲卫要重,但没有重很多。
裴晏脑中,闪现过方才那个亲卫的身形,再闪现过昨夜巡逻侍卫说的话,他们说,是一个女子绑走了琅琊公主。
所以,这匹马,极有可能负重的,就是霜照,还有那个女绑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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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照和李隐娘商议好了如何救出失踪少女,天色已经大亮,霜照只觉饥肠辘辘,李隐娘道:“我去打点雉鸡,咱俩烤着来吃。”
只是刚打开老子庙的门,就见一把陌刀,裹着劲风,朝李隐娘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