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家里租的牛终于来了,是小舅舅晚上带着她和方蕾一起去接的,顺便把牛租给人家送去。
牛租可以是粮食、现金,也可以用劳力来以工换工——而牛力是大于人力的,所以牛给你干一天,人力得还回去2-3天才行。当然,其他诸如烟、酒、糖之类有价值的东西也能作为租金,只要双方商量好就可以。
方家自己的劳力都不够用呢,当然不会选择用劳力来当牛租。他们家一共租了两天的牛,所以方卫东给的是一包黄金叶的香烟和五块钱,加上之前预付的三个鸡蛋的定金,这个价格其实比请两个人干两天活还要贵一些,可人力比不上畜力啊!
除了牛租,后天晚上将牛还回来时,还得给牛喂得饱饱的。至于牛被租用期间的伙食和安全问题,自然是方家负责,这都不用人家特意说的。
方卫东摸摸大黄牛的肚子,知道它晚上吃了点,但没吃多饱,便没让俩孩子坐上牛背,自己牵着牛带着孩子慢悠悠的往回走。到家时林三妹已经准备好了牛的伙食:稻草、米糠和化了盐的清水,还有一盆尚且鲜嫩的、拌了点菜籽饼碎碎的青草料。
青草是方蕾放学回来后带着习澄一起去田岸边割的,估计就两三斤的量,很少。其他几种食物也是,量都不多,不过很丰富就是了。
等到半夜时,家里人还要起来给牛喂一顿呢。不然牛要是掉膘了,还回去时牛的主人家可要不高兴的。方家已经不是第一年租牛了,这些都懂的。
习澄咂舌。
好吧,牛也不容易,干这么累的活儿,吃得精细一点、好好照顾它是应该的。
第二天,习澄就穿着长裤长袖,带上草绳,干劲满满的继续跟着方蕾一起上山割草。
这时候山上还是有青草的,就是要走得稍微远一点,林三妹见习澄也兴冲冲的,想想还有其他人家的大孩子也会去,便没阻止,只是拿个布条把她的脚口袖口都缠了一下,叮嘱方蕾看好妹妹别摔了,还想说什么,结果小姐俩已经一个提着刀、一个身上挂着绳子迫不及待的跑远了。
林三妹笑着叹了口气,孩子都大了啊!
一时间又是欣慰又是惆怅。
习澄本来还很兴奋,走到山脚下看见不远处矮矮的草丛无风自动,忽然就一个机灵,后悔了。
她才想起来,这时候的山上会有蛇出没!
前世曾经被蛇绕了脚脖子往上爬的恐惧漫上心头,习澄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抬不起来。
当时她七岁,和现在的方蕾差不多大,被家旁边的草丛里忽然钻出来的蛇缠了脚脖子后吓得一动不敢动,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站在那里跟个桩子似的。
幸好那蛇没咬她,也不是毒蛇,大概是缠着她好玩吧……恰巧屋后的婶婶去干活路过她家门口,立马用锄头把蛇挑开扔远了。
虽然她没被怎么样,可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她一辈子的阴影,只要想起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天灵盖发凉。
之前在田岸边玩闹的时候人都很多,每个地方都是动的,她也就没想起过这回事,现在被那晃动的草丛提醒,就再也忘不掉了。
“你站那干嘛呢?走呀,还没到呢。”方蕾一手棍子一手镰刀,袖口脚口同样绑了一下,这是为了防止被山上的蚊虫啃咬和利草割伤,小孩子活动起来没个消停的,裹一下好歹能保护一点。
习澄可怜兮兮:“我不敢走,我怕有蛇,刚刚那个草都晃了......”
方蕾也愁眉苦脸起来。
小妹不提这茬她都忘了,她也是怕蛇的啊!
诶呀!奶奶怎么不提醒她带棍子打草惊蛇!
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习澄也发现自己干了蠢事,试探着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昨天那块地头割草?”
山下的草并不茂盛,要割到足够牛吃的分量很难,方蕾皱起眉头,正要说话,瞥见远处跑过来的两人顿时笑了,跳起来大声喊哥。
习澄回头一看,也乐了。
是方成文和方成武。
对哦,农忙假!方蕾本来也要上学的,就是因为学校放农忙假才在家干活,方成文兄弟俩自然也会放假回来帮忙。
才开学没几天呢,学校就放假了。
这个假也是断断续续的,并不是很固定,得看天气和地里的活来安排,不过基本都是在每年的5-6月和9-10月期间。
在农村,和农活相比,读书也得靠边站。习澄记得她以前读书时,老师还会在学校里带她们育秧苗呢——其实就是基础的选种、晒种工作啦,只要听老师的话,有手就能干,其实还挺有趣的,而且是正大光明的不用上课......非常快乐!
“你俩站这干啥呢?我看你们在这好久了,故意等我们啊?”方成武笑嘻嘻的拍了拍妹妹脑袋,方蕾捂着脑袋叫了一声,显然方成武手劲有点大,被方成文瞪了一眼。
方成武收回手,也翻了下眼睛,气哼哼别开脑袋。
臭大哥,一天到晚就知道管着他。
“我看见前面好像有蛇,不敢走。”习澄拉着方蕾走到大表哥方成文身边,小小声道,像是怕惊动了蛇一般。
方成文晃了晃自己扛着的大锄头,笑着安慰俩妹妹,“没事,哥带了锄头,我来走前面。阿武,你走最后面,看着点听到没?”
方成武虽然臭着一张娃娃脸,倒是还听话,自觉的站到了最后。
习澄和方蕾对视一眼,都笑了,还是大哥靠谱呀!
有了两个哥哥的加入,今天的割草工作非常高效的完成了。牛得吃新鲜的草,看今天的分量差不多了方成文就喊停,和方成武一人背上一大捆弯着腰往回走,还要小心别摔了,否则方蕾两个人可拉不起他们。。
之前草捆子放在地上的时候习澄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此时看两个哥哥背在身上就忍不住感觉自己腰痛起来。
农活真的好辛苦!
哥哥们干苦力,习澄和方蕾就拿着镰刀和刚刚摘的几个酸果子啃,吃得呲牙咧嘴的,顺便和哥哥们说话,一身轻的跟在后面,万分开心今天在山上没有碰到吓人的蛇蛇。
方成文他们上次回来收稻子时还把自己用过的课本也带回来了,按照方义恩说的,一部分留给方蕾,一部分就拿去给了隔壁方兰兰——她比方蕾还大两岁,九岁的孩子,但今年才开始上学。和方蕾一样,方兰兰没有给学校付书本费,所以是没有新课本可以领取的——于是中午吃饭前,桂奶奶又笑眯眯的拿了个大西瓜过来给孩子们吃。
这时候村里孩子读书就是这样,一大家子里,大孩子穿过的衣服鞋子只要还有用就留给小孩子继续穿,用过的书也是一样,这就能省很大一笔钱了。
国家是从去年开始免学费的,到他们这里真正实行的时候,已经十月底,一学期都过去小半了,方兰兰就没去。如果不是有这项政策,她上学的时间可能还要无限延迟。
一学期需要二十块钱左右的学杂费,一年就是五十多块,放在后世并不多,可这时候普通农民每年的总收入也才四百来块钱,再扣除前期付出的种子肥料、必要的各项生活支出等等,一年到头又能剩下多少?
而且八十年代,独生子女非常罕见......
所以很多人家往往给孩子读过一两年书就会让孩子辍学。
对乡下一无所有的孩子来说,没有读书的机会,他们就不能跳出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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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山;没有走出大山,就赚不了钱改善家庭条件;同样,家里穷,也就供不起每个孩子读书。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
天赋异禀的人终归还是少数,农村孩子要出头,读书已经最便捷、最安全、成本最低的一条路了。
习澄机械的啃着汁水丰富的西瓜,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的含义,一时间有点茫然。
她很想做点什么,却又实在无计可施。
回来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明明在爱的环境里生活得很平稳、很安逸、很幸福,可心里就是莫名的不是滋味儿。
习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前世那二十多年好像都白活了一样,脑子里涨涨的,她想不明白,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哪怕中午吃到了大舅妈陈美娟做的美味午饭也没有变得开心起来,扒拉着自个儿碗里的饭菜,小脸肃着,吃得味同嚼蜡,把几个大人看得也面面相觑,闹不明白怎么了。
陈美娟给两个儿子使眼色:你们欺负妹妹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莫名其妙的摇头:没有啊!
这么个小不点,护着都来不及呢,不然到时候哭了谁去哄?
向来调皮所以被重点关照了一眼的方成武更是在心里高呼冤枉。
“小女,今天用鼻子吃饭啊?”眼见着习澄的筷子快要捅到鼻子了,方卫东急忙伸手拦住。
习澄“啊”了一声,这才发现全家人都看着自己做蠢事,顿时讪讪的笑了一下,一手扶住碗,一手捏着筷子认真的扒了一大口饭进嘴里,然后抬头对着大家笑,脸颊鼓鼓的。
打量了她一会,见小孩没再绷着一张脸了,方卫东几人这才移开目光。
大舅妈几人回来的第二天,大舅方卫国也回家了,一到家就扔下背上的竹篓子去了地里,还让方蕾一会送壶茶水去地里。
正在切红薯的方蕾应了一声,又过去瞄了一眼篓子,顿时笑开了花,大声道:“小妹!中午有肉吃啦!”
又过去了十天,习澄今天早上用外公的笔记本验过星空奖池还在后又开始了找的工作,但是家里摆在明面上的、触手可及的东西她都试了一遍,没用。
其实和精金石一样,出自星空奖池的微风羽毛、以太藏杯和工具包都可以作为抽奖券——她觉得叫触发星空奖池的物品叫钥匙有点怪怪的,毕竟她和星空奖池之间,本质上应该是一种交换,一种她占便宜的交换,而“钥匙”只有开启的功能。
但一来,这几种物品都很低级,她能以此获得更高阶物品的机率很小,没必要浪费机会;二来,她舍不得把以太藏杯和工具包给换出去,这可都是空间道具!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摸清抽奖券的存在规律,便还是决定要自己先寻摸。
等以后找到规律,那片不需要的羽毛倒是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习澄决定等今天下午太阳下山后再去摘一捧上次一样的花花草草,她已经记住了那些花草的模样。
上次星空奖池只拿走了其中一种草,或许其他的也有可以用的呢?
听见方蕾的喊叫,习澄快步跑进厨房,也对着篓子里的那一大块猪肉笑得见牙不见眼——即使它是一块自己曾经非常嫌弃的、肥多瘦少的肉。
终于可以开荤啦!
方蕾按照方卫国的交代去泡茶了,等会还要送去地里呢,便让习澄把肉拿出来放进橱柜里收好,等大舅妈中午回来烧,这么好的菜当然要交给手艺最好的人!
习澄想想大舅妈的手艺,响亮的应了一声,抬手去拿篓子里那块肥腻腻的猪肉,然后瞬间定在那里。
我滴老天奶,星空奖池你为何要如此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