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抽奖日常[年代]》
7. 第三次抽奖
习家的兄姐们来探望她了!
看着缩小版的五个哥哥姐姐,习澄在心里尖叫不已,面上更是激动,围着五人又蹦又跳的,一个个抱过去,喊哥哥姐姐的声音甜得能腻死人,比过去的小习澄每一次见到他们都要更加热情,黏糊得让习惯了吵吵闹闹的习家姐弟五人都有点不适应。
被表妹缠了几天的方蕾适应啊!
奈何习小澄此刻撒娇黏糊的人不是她,这下可给她醋死了,觉得表妹就是个喜新厌旧的。
马尾辫一甩,方蕾气呼呼的去找做饭的奶奶和妈妈告状。
虽然习家来的只有五个孩子,方家人却也很重视,恰好农忙过后,家里人也需要好好补补,于是一点都不吝啬。
邻居家买个大西瓜、家里的鸡杀一只,鱼塘里捞两条鱼回来跟豆腐一起炖汤,习家姐弟们提来当礼物的肉也狠狠心切了一半,鸡蛋就更不用提了,都安排上!
扎实的荤菜把厨房都香透了。
去告状的方蕾陶醉在肉的香味里,这下什么都不记得,脑子里只惦记着吃了。
每次家里来客人就跟过年一样,方蕾可太高兴了,坐在厨房门口嗅着香味赶都赶不走。
习澄坐在哥哥姐姐们中间,被团团围着,同样幸福得直冒泡。
大娘家的大姐习沅、大哥习沛、三姐习滢,二娘家的二姐习潇、二哥习泽,都是对她很好很好的人。
可长大后,距离就远了。
习澄很珍惜现在。
父母两边亲戚不少,堂的表的加起来,她有足足二十个兄姐!
在小舅妈的二女儿没出生前,不管在习家还是方家,她都是同辈里面最小的那个,也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叫她“小妹”,这几年叫成习惯了,哪怕后来小表妹出生也没变过。
但是她和所有的哥哥姐姐都存在不小的年龄差,因为她爸妈在各自的家庭中也是同辈里最小的那个......
还要半个月她才满四岁,可习家这一辈最大的孩子习沅已经十六了,最小的三姐也有八岁,刚进小学,比方蕾还大一岁。方家这边更不用提,大姨的大女儿只比她妈妈方小云晚出生三年。
哪怕后来距离变远,他们各自成家,习澄也丝毫不会怀疑哥哥姐姐们对自己的疼爱。或许是进入社会早,兄姐们都早熟,而自己又年幼失怙,在后来的他们眼里,自己不像妹妹。
像女儿。
“小妹今天跟我们回去吗?奶奶可想你了,就是不敢坐车,连我们都被颠得快散架了。”习泽摸摸屁股,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他从小就是安静的性子,不像大娘家的哥哥习沛一天天闲不住到处跑,要不是为了看看很久不见的小妹,这一趟才不想过来。
方家和习家所在的地方属于同市下面的不同县城,实际距离不到六十公里,搁以后踩个油门就到了,这时候却不行。
没车是一条,路况更是差得要命,土路即便压得再严实,经年累月的被消耗也会露出峥嵘的一面,坑坑洼洼的,没人能躲过“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
更别说沿途的弯弯绕绕数都数不清。
让不怎么出门的习奶奶坐车过来可能要去掉半条命。
她一个小脚老太太,走路更不现实。
小孙女习澄在她外婆家住了四年了,习奶奶只有孩子出生的时候来了一趟。打那以后来方家,都是习澄她伯伯伯娘、哥哥姐姐的事,不管是谁,习家人一年总得来个三五次,毕竟习胜利这个当爹的不在家,他们得顾上。
听到二哥的抱怨,习澄忍俊不禁。
这时候的交通工具抗震性能可不咋地,慢慢熬着吧。
瞥到小妹捂嘴偷笑,习沛揪了揪她小脸,没好气道:“臭丫头,你还笑,我们这都是为了谁,亏我们还带了那么多东西来看你!”
习澄拉下大哥的手甩开,躲在大姐身边,“哼你就是想坐车!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了!”
“是是是,你马上四岁了,行了吧?”
习沛翻了个白眼。
见面才稀罕了一会,兄妹俩就斗起嘴来,习澄却觉得亲切不已。
她大哥果然从小一张嘴就不饶人。
被大姐揽着,习澄摇头晃脑,一脸得意的笑,却也没忘记先前二哥习泽的话,纠结了一会,她还是摇头拒绝:“今天不回去了,过几天小舅舅要回来的,我要等姐姐开学了再让小舅舅送我回去。”
她得等小舅舅回来先把方家的隐患解决才能安心。
习家人来得勤,多少都知道习澄她小舅舅现在在折腾古董,十里八乡的跑,不过看看房子和屋里摆设情况嘛......已经是小大人的习沅和习潇对视一眼,心里也有数了。
习沅更是抿紧唇角。
察觉大姐揽着自己的手有微微收紧的力度,习澄抬头看看,心里便是一黯。
二十年后的二哥二姐过得还可以,就算二伯二伯娘也没挣到大钱,可两人至少都安稳读完了大学,姐弟俩生活不算富贵,但相对体面、稳定,也定居在了工作的城市。
可大姐她们仨的情况截然不同。
前世,爸爸是91年病逝的,同年,已经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大姐习沅放弃入学,跟着乡里人进厂打工。大哥习沛和三姐习滢在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后,去投奔了大姐。
习沅考上的那所大学虽然普通,可怎么也比她进厂要好,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后来多值钱啊!但也正是因为它普通,才会被放弃得那么快。
命运总是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给人狠狠一击。
习澄曾经听妈妈说过一句话:方家、习家的人一个个的走,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家是受了什么诅咒。
心里有些发涩,习澄却并不灰心。
在发现那个可以抽奖的神奇外挂之前,她只想着能利用自己所知道的、所经历的那些,在关键节点给予家人提示,让他们可以避开灾祸,少走弯路。
但外挂忽然出现......如果它真的是可持续的,那么她可做的、可实现的就太多了。
习澄垂下眼,无比期盼下一次抽奖的到来。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又陪着小妹玩了一下午,习沅看看时间,她们得去路边等车了。
方家村隔壁的杨岭村土质适合种西瓜,杨岭西瓜远近闻名,又沙又甜,个头还大,关键是价格实惠,每年夏季都有周边乡镇的人来采买,习沅姐弟五人今天过来坐的便车就是去杨岭村买西瓜的拖拉机,返程也是。
这不秋收刚结束嘛,家家户户吃东西也会舍得一点,有条件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机会。
习家提来的东西不少,给习澄的一身新衣服鞋子和红包就不说了,还带了肥猪肉、咸挂面、笋干、刚收的大米、鲜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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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妹也不小气,舍不得吃的腊鸡和老二带回来的野蜂蜜都给装上,方义恩又去鱼塘掰了一篓子莲蓬回来,还没长成的鱼挑着大的也用绳子串了四条好给习家分。
姐弟几人推拒不得老俩口的热情,全都赤红着一张脸。
习澄看看正在进行拉锯战的双方,拉着三姐习滢和表姐方蕾一溜烟跑去了小卖部。
她小小人儿,也不用操心吃喝,本来是一分钱都没有的,这不是今天奶奶让大姐带了一个红包给她嘛。
习澄已经偷偷打开看过了,足足五块钱巨款!
趁外婆还没来得及没收她的小金库,习澄拉着两个姐姐飞奔到店里,目标明确的喊成舅给自己拿货,又快速付款,把刚到手的五块钱花得一分不剩。
压根不给姐姐们拦住自己的机会。
方蕾和习滢看得目瞪口呆,愣愣的抱着小妹塞进怀里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姐,这个鸡蛋糕是软的,你帮我带一包给奶奶吃,这包我要给家公家婆。奶油雪糕有十根,我们一人一根!清凉糖可以给大娘和二伯二娘干活的时候泡水喝,三姐你别忘啦。话梅糖和江米条就留着你们自己吃,还有这个脆皮花生是店里刚进的,也好吃!”
习澄小嘴叭叭完,把一包鸡蛋糕拿过来自己抱着,顺便还给她三姐安排了任务。
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想起什么,扭头看方蕾,“姐,那些都给我三姐她们带回去,我们就吃一根雪糕可以嘛?”
一分钱没出的方蕾当然毫无意见。
但是......方蕾看看手里的东西:“那这个是给谁的?”
买的东西都分配好了,就剩这一包袋装汽水还没主人。
习澄理所当然道:“给开车的伯伯啊,二哥说屁股都要颠碎了,我请伯伯喝汽水,让伯伯开慢一点。”
说着,怕显得自己太世故,习澄又补了一句:“爸爸说了,这叫拿人的手软,手软了就不能开快车啦!”
她还挺起小胸膛,一副很神气的样子。
那边,发现三个小孩不见了的一群人正找过来,听见习澄前半句话还在心里感叹呢,又被她后半句噎了一下。
孩子,经验不是这么学的。
不过......算了算了,你小,你有理。
还有习胜利,跟孩子说话注意点!
无意中给爸爸扣了口锅的习澄也有点被自己的话给恶寒到。
小孩子好难装啊!
“小妹,回去不会那么颠的,早上过来我们是抄了近路才比较难走,回去运了一车子西瓜呢,伯伯肯定会走好路,车斗底下也要垫稻草防震,你二哥的屁股碎不了。”
而且他们五个人在车斗里还能帮忙看着瓜,起到保护作用。
陈大伯做瓜的生意,精着呢。
习沅好笑,却也为小妹的话感到窝心。
拖拉机是大件,哪里都没多的。陈大伯今天去杨岭村买西瓜,也会帮村里运几车西瓜去周边近的地方,可以顺便抵消一部分买瓜钱,这是他们之前就和村里商量好了的,否则姐弟几个也不能在方家待整整一天。
习澄懂了。
能赚钱的易碎西瓜比屁股蛋更需要保护QAQ
一群人站在路边吃着奶油雪糕,等到太阳在山头上了,才终于听到一阵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由远及近。
8. 第三次抽奖
车子停下,习澄也看到了陈大伯给西瓜做的保护措施:厚厚的稻草垫底、车斗边缘用旧轮胎皮分散铺了一层,车斗里的西瓜也都用稻草小心做了分隔,都是为了防止西瓜在行程中发生碰撞导致碎裂。
习澄被外公抱着,视野绝佳,还发现瓜瓜们基本都是瓜蒂朝上、互相错开的,陈大伯说这也是怕挤压。
都是在一次次教训中积攒下来的经验。
可即使保护成这样,回去还是免不了有损耗的,熟瓜易碎啊!
陈和平叹息。
等姐弟五人和两篓子东西被陈大伯找到缝隙塞进车斗里窝着后,陈大伯检查过一圈就要上车走了,习澄忙下地,跑过去把已经完全化冻的袋装汽水塞给他,嘴甜道:“谢谢陈伯伯带我哥哥姐姐来看我,澄澄请你喝汽水,可甜可甜啦。”
小丫头一张灿烂的笑脸看着就可人得很,陈和平也不自觉露出笑来,看看她身后的家人,倒是没拒绝,只是转身就从车斗里拿了个西瓜下来。
方义恩一看不好,忙过去抢了西瓜小心的放回车上,推拒道:“孩子他大伯,这可拿不得!你这大老远的跑过来,哪能要你的瓜!这瓜就是我们村里自己也种的,味道也不差,孩子们今天都吃了的,不信你问问?”
看孩子们都点头,又接着道:“对嘛,咱不缺这东西啊,自家人,别客气!今天麻烦你带着孩子们来回了,回去也辛苦多看顾看顾几个娃娃,这会时间也不早了,晚了路上也黑,你们快回。下次路过这里只管进来吃饭,路边喊一嗓子‘习胜利他老丈人家’,村里都知道的。”
方义恩说得情真意切,陈和平在他面前算小辈,倒是没再梗着脖子推辞,摸摸习澄的小脑袋,笑容和善的不住夸她。
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又笑着谢过方义恩,连声说“一定一定”,边和老太太点头打招呼边走去车前拿摇把。
手摇拖拉机嘛,得手摇启动啊!
习澄看见陈大伯右脚朝前踏,像是踩住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呈弓步站姿,随后又动作娴熟的把摇把插入车头某个位置,继而掰动了一下什么后右手奋力一抡。
难怪曾经在网上看到说早期的拖拉机手也是个高危职业呢!
每次启动都得这么用力的抡和摇的话,确实很难不出事。
看见手摇式拖拉机启动场景的新鲜感褪去,心里难免生出惆怅。
可她知道的,前路漫漫亦灿灿。
“突突”声响起,由缓变急,习澄回过神,只看到车头冒出黑烟来,很快,黑烟转变成淡蓝色的烟雾,拖拉机机身也开始震颤个不停。
很顺利。
不过光是启动拖拉机的动静就这么大,难怪车上的西瓜要做那么多防护措施了。
陈大伯已经放好摇把站上了操作台,笑着冲一旁站立的两大两小点点头,驾驶着拖拉机慢慢远去。
兄姐们挥动的手伴着拖拉机的突突声,像是一个独特的告别仪式,习澄忍不住鼻酸,这次有心理准备,倒是没再掉眼泪,只是难免情绪低落。
方蕾心知妹妹舍不得,因为她前几天从外婆家回来才经历过呀!
走的时候她哭得可大声了。
现在看妹妹瘪着嘴却没哭的模样,方蕾心虚虚的抓了抓脸,上前牵着妹妹的手往回走:“回家啦回家啦,奶奶买的西瓜还没吃完呢!对了还有你姐姐拿来的李子。刚刚那个汽水都不冰了,还好我把妈妈的雪糕送回去了,不然也要化成水了。”
想起来什么,又小小声道:“你回去记得乖一点,不然小心奶奶晚上骂你哦。”
五块钱,够买五斤肉了,可真敢用啊!
“才不会骂我!”习澄反驳,“奶......婆自己也吃了的。”
其实已经挨瞪了,只是客人在才没有说她。
外婆骂人也就是当时念叨几句,不会骂个不停,更不会喋喋不休的反复去指责,过去了就算过去了,习澄一点都不怕。
“哼,你就仗着你小,奶奶疼你!”方蕾愤愤不平。
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妈妈说了,表妹的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她又小,爷爷奶奶才会更疼她一点,要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也都不在家,爷爷奶奶也会更疼她,都是一样的。
方蕾立马就拒绝了,她可不傻。
懂归懂,斗嘴的时候气势不能输!
“略略略,我就是最小的,反正现在是。”习澄作鬼脸,洋洋得意。
姐妹俩吵吵闹闹的往回走,习澄一点也没有了刚刚送走兄姐时的萎靡,看得后面跟着的老俩口甚是欣慰。
回到家,小舅妈田秋霞说习家姐弟拿来的东西已经整理好收起来了,又狠狠瞪了两个孩子一眼,道:“李子我捡了两碗个头大的,给付鑫和隔壁桂婶家各送了一碗,桂婶那儿我多给了一块鸡蛋糕,还有小妹买的雪糕也给她家兰兰了。”
中午买的那个大西瓜,她拎着得有十来斤,俩孩子回来说人家才收了五毛钱!
真是俩瓜娃子哦!
瓜贩子来地头批发都得八九分钱一斤呢,桂婶这是半卖半送了。
可她家也不容易,这便宜怎么都不能占。
桂婶的儿子前些年没了,儿媳还年轻,改嫁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带着孙女,林三妹平时会叮嘱孩子们多照顾一些,有什么重活自家也会搭把手,人家记着呢。
今天去买瓜的是方蕾和习澄,俩小孩搞不清西瓜的价格,人家说五毛就真只给了五毛,气得她哟。
林三妹自然没意见。
习澄低下头,很是心虚。
她知道这时候物价低,没发觉什么不对,还以为西瓜真就这么便宜,打算等小舅舅回来鼓动他去做这门生意呢……幸好幸好。
一家人吃过晚饭忽然下起了大雨,习澄看看时间,有点担心,不知道姐姐她们到家了没有。
还有那一车瓜,这一路颠回去,又会碎几个?
正蹲在门口发呆呢,雨夜里冒出几个人影往这边跑,其中一个还边跑边喊爹娘。
看身形,一个个都大包小包的,被雨淋得狼狈不已。
习澄眼睛一亮。
诶哟,她收破烂……啊不,收古董的小舅舅回来啦!
“小舅舅!”习澄惊喜的喊了一声,迅速扶着门槛站起来。
屋里,听到声的老俩口也赶忙跑了出来。
至于方蕾,正被她妈按着洗澡呢。
来人一头湿淋淋的短发,脸上尽是雨水,的确良的短袖同样湿透,软啪啪的粘在身上,脚上倒是踩了双半旧的小皮鞋,也不知道有没有进水。
是她还没有留“艺术家发型”的瘦子版舅舅,年轻又朝气蓬勃的舅舅。
方卫东喊了爹娘,弯腰抱起习澄转身,满脸的得意:“看看、看看,我小女知道我要回来专门在这等我呢!”
相隔二十七年的同一日出生,习澄自出生起就被小舅舅叫作“小女”,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习澄听得眼眶红红,也不怪小舅舅弄湿自己刚换过的干净衣服了,娇娇的抱着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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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蹭了蹭。
她真的有很多、很多爱她的人。
跟方卫东一起回来的四人刚跑到屋檐下,才和老俩口打过招呼正甩着身上的雨水呢,听见他这欠揍的话,均是狠狠翻了个白眼。
林三妹拍了这不着家的臭小子一下,看几人一身湿淋淋的也顾不上寒暄,赶紧跑进屋去找布巾。
田秋霞也出来了,跟几人打过招呼忙去厨房烧热水。
淋了雨的人,怎么也得给兑点温水去洗澡,不然病了就麻烦了。
几人赶路了一天,午饭是在路上囫囵着对付掉的,晚饭更是没能来得及吃,方义恩一听说还饿着肚子,也进了厨房去帮忙。
兵荒马乱的收拾了好一阵子,五个男人总算有了人样,这才说起这一趟出去发生的事来。
习澄很想多知道一些这时候的事,虽然回来后也捡起了小时候模糊掉的记忆,可她毕竟才四岁,记忆里有用的东西实在没多少。这段时间跟着方蕾在村里到处跑,更多的也是为了熟悉环境、找人。
然而这二十多天她已经被动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这不,才听小舅舅说了个开头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方蕾还能撑,靠在爸爸身上不舍得走,被田秋霞哄着、瞪着,只好听话回屋睡觉,委屈巴巴的。
方卫东摸摸女儿的头,指着墙角一个包悄悄冲她眨了眨眼,方蕾立马露出笑来,高高兴兴的跟妈妈一起回了房间。
习澄第二天起床发现小舅舅的四个朋友已经走了,他自己倒是还在呼呼大睡。跟着姐姐兴冲冲的跑进去想闹人,看着舅舅躺睡在床上的模样,她停下了脚步,拉拉姐姐手臂,示意她一起出去。
等把房门带上,方蕾才疑惑的看向表妹问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次从外婆家回来后表妹变了很多,明明还是那个打不过自己骂不过自己的小丫头,可就是莫名有点怕她,呜……
习澄没怎么,她只是想起了小舅舅去世时亲戚们说的话和妈妈悲痛的面容。
妈妈有两个哥哥四个姐姐,其中一个姐姐年幼夭折,剩下五人里,她和小舅舅是关系最好的。理所当然的,在小辈里面,小舅舅也最疼自己。
明明这时候,小舅舅还是如此爱说爱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哪怕他为之努力的古董事业并没有什么发展,也依然劲头十足。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呢?
是家里鱼塘出事?是母亲摔伤不愈?是几年后发现他真正的小女儿智力发育缓慢?还是后来更多的生活磨难?
喝醉酒的他,一个人从床上摔落在地,被呕吐物堵住喉咙,无声的发出求救却没人能听到时又该有多绝望?
习澄不知道,也不愿意再想。
法医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活着的人胸膛里。
回来二十多天,她过得幸福又满足,偶尔早上醒来有点恍惚的时候,都会祈盼前世只是一个噩梦。
可以被打碎的噩梦。
习澄咽下喉咙里即将发出的哽咽声,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故作偷偷摸摸的小声和姐姐说:“我们自己先看一遍,不让小舅舅知道!”
做贼般的感觉,方蕾莫名兴奋,到门口四处张望一下,确认大人们都不在家,拉着妹妹就蹲到了墙角,率先打开昨天爸爸指给自己的包。
习澄仰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后跟着蹲下来兴致勃勃的寻宝。
不知道小舅舅这次又收到了什么垃……古董!
9. 第三次抽奖
俩小孩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跟摆摊一样放了一地,习澄看得叹为观止:青色的小杯子、已经没有光泽的铜壶、两串铜钱、一个没她巴掌大的小木盒、还有几块像是玉石的小石头、一个大概是砚台的东西……
林林总总的也有二十多样东西呢,每一个都用稻草或者油纸包着,姐妹俩拆都拆了好一会儿,看来小舅舅很重视它们呢。
这些都是完整的物件,以习澄的眼光来看……她也认为每一件看起来都很有古董的感觉!
挠头。
好吧,看来自己也是吃不了这碗饭的人。
方蕾就更看不懂了,不过以她对爸爸的理解……她抓起两串铜钱,塞给习澄一串,乐呵呵的肯定道:“爸爸说这个以前就是钱,他给我看过的,现在肯定也能换钱,我们就拿这个!”
习澄默默收下。
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拿来当召唤信物?
话说她还没进行今天的例行作法呢。
习澄看看铺了一地的看似是古董的东西,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万一里面真的有古董呢?别给她糟蹋了。
舅舅带回来了三个包,另外两个包还没拆。
方蕾偷偷打开另外两个包看了一下,小包里面是她爸自己外出的行李,最后一个大包打开,里面装了一个......腌菜坛子?
跟奶奶腌菜时用的东西差不多啊,方蕾暗暗嘀咕。
坛子底部还铺了方卫东自个儿的衣服,里面同样塞了稻草防震,两人把布包的口子扒拉开看了看,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坛子内外都没有图案、没有颜色,更没有什么不认得的文字,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灰色陶泥坛。
姐妹俩对视一眼,重重的叹出口气。
田秋霞从地里锄草回来,见俩小祖宗把堂屋搞得一地狼藉,稻草乱飞,气得锄头一扔就要撸袖子揍人,姐妹俩慌慌张张抓住身边的稻草:“我们收我们收,现在就收!舅妈/妈妈你别生气!”
方卫东被动静吵醒,从屋里出来看到堂屋的“鸡飞狗跳”也是忍不住眉头一跳,抬手隔空点了点俩小丫头,得到两张透着浓浓心虚的讨好笑脸。
摇摇头,他跨出门捡起锄头放好,转身扶着媳妇在门口坐下。
“没事,别理会就行,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受什么气,怀着孩子呢,好好歇歇,我去给你倒水。爹娘呢?地里还有什么活?我来干。”
田秋霞端着杯子灌了两口水,男人又在旁边用扇子给她扇着风,小意得很。
她歇了会儿,接过扇子拍了男人一下,嗔道:“行了别忙活了,这会儿地里忙得过来不用你,你先把你那一堆东西收拾收拾拿去给你师父看看。这次花了多少钱?”
方卫东干这一行是认真的,七拐八绕下来,还托关系拜了个在县里工作的师父。他收上来的东西自己不一定能把得准,就会去找师父给掌掌眼。
当然,人家肯定是有好处的。
“182,收东西花了137,路上村子里碰到个老人家,还花20请他先帮忙过了一遍。”
“不是骗子吧?”田秋霞一听立马皱了眉。
“我也没那么傻,人看着是老干部的样子,自己还从我这儿买了个物件呢,一本线装的医书,人家给了我这个数。只这个,我这趟就不亏了。”
方卫东比了个手势,眉眼带笑。
习澄悄悄侧头看了一眼,是七。
不知道是七十还是七百?小舅舅能说出“不亏”的话,那肯定不能是七块钱。
如果是真的,那后来家里出事,为什么没看到过这笔钱?
舅舅舅妈都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
难道是小舅舅后来大半年出去收货全亏了?
习澄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考虑到这个可能,毕竟下乡收“古董”,本来就是一件暴利与风险并存的事。
前世没有人和她详细说过这段时间的事,但结果已经明晃晃的告诉她:要么是这笔钱没保住,要么,它有问题。
心里顿时一沉。
舅舅既然信那个“老人家”,那肯定知道对方的姓名住址,可以悄悄去周边打听看看,现在得先确认收到的这笔钱是真是假。
问题来了,这时候的钱怎么分辨真假呢?
她琢磨着,小脸越来越冷,神情凝重的样子看得方蕾悄悄往一边挪了挪。
小妹怎么比妈妈还吓人呀!
习澄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和舅舅打听事情始末,午睡起来就发现舅舅又走了,立刻气得捶床。
果然,就不该拖!
还好,这次不是下乡,他带着那两个大包到县城找师父去了,顶多三天就会回家。
安下心来,习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每天早饭后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召唤仪式。
照旧依次用袁大头、鸡蛋、外婆的木梳、棕榈叶蒲扇、自己的千层底布鞋、吃饭的灰瓷碗、普通小石头等等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进行测试,一连几种物品拿在手上都没有任何变化出现,习澄以为今天又会无所获呢,谁知在她拿起一个厚实的本子之后,“星空奖池”出现了。
她打开本子看看,发现这是外公从前跟着赤脚大夫学医时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写着字。
习澄呆住。
好消息,今天可以抽奖了!
坏消息,抽奖券是外公的宝贝笔记本,有去无回的那种......
怎么办怎么办!
放下笔记本,“星空奖池”瞬间消失,拿起笔记本后它又出现,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相比上回,这次红色的光点好像多了几个,但在数量庞大的白色光点下依然不起眼。
重复n次后,习澄要哭了,陷入艰难抉择。
外公学医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笔记本能保存得这么久、这么好,足以说明外公对它有多珍惜——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学医天赋,不然现在也不会在家务农了。
可外公后来讲古时说过,早年家里日子不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多亏了他跟着学医,能收到些东西给家里贴补一点,所以他一直对当初带他入行的老大夫心怀感激,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笔记本更是被他视若珍宝,时不时就会翻看一下。
习澄将笔记本的角页抚平,收进抽屉里放好。
今天是距离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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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召唤出“星空奖池”的第十一天,算一算,又是十天的间隔呢。
所以,十天是......冷却期?
毕竟过去的这十天内,她用来进行“召唤”所使用的物品都是一模一样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找出差异性,抓住那个关键点。
现在看,她成功了。
可如果她今天没有进行抽奖,明天“星空奖池”还会出现吗?
想起什么,她把那块儿“精金石”翻出来。
握住它的一瞬间,眼前骤然变化,“星空奖池”果然出现。
这一次,密集的光点是红色的。
朦胧的红色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间或夹杂着一些醒目的橙色星点,非常唯美,习澄却没有心思欣赏。
确认了,“精金石”是可以打开奖池的、更为高级的“钥匙”。
如果今天没有找出其他合适的“钥匙”,她是会错过这次机会,还是失去最后一次机会呢?
习澄想起了曾经和朋友们搓麻将时的场景。
她是输多赢少的人,朋友们说,因为她太贪,不赢小牌,所以总是被别人截胡。虽然庄家如果输了,需要付出的更多,可麻将桌上诶,落袋为安嘛!
行,那就落袋为安。
考虑了很久,习澄终于下定决心。她想,这次她不贪了,不然万一真抽出来个加强版的“威风羽毛”怎么办?真论起来,当然还是这块可以变现的金子更为实用!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其他合适的“钥匙”打开“星空奖池”,其他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
暗暗说服自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习澄收拾好无效的召唤道具,开始在家里东翻西找,势要摸遍家里的每一寸。
付鑫来找她玩时,习澄正捧着张泛黄的纸陷入狂喜,一看到她,冲上来便是一个熊抱,勒得付鑫差点没翻白眼。
习澄不好意思的松开她,脸上带着傻笑。
“你捡到钱了啊?”付鑫手上抓着一把小石子,好奇的问。
外公的宝贝笔记本不能动,精金石不舍得用,她顶着舅妈几人看二愣子的眼神和方蕾的絮叨在家里的角角落落寻摸了一天,总算有了收获——信封。
里面已经没有信了,大概是被单独收了起来。
习澄珍惜的收起空信封,对眼前出现的“星空奖池”视而不见,听见付鑫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傻乐。
没错,就是捡到钱了哈哈哈哈!一笔巨款!
收好信封,习澄终于放下负担,安安心心的和付鑫一起去玩“抓石子”的游戏,方蕾回来后看见顿时来劲了,加入进去将两个小丫头杀得片甲不留——她能抓住每一颗石子、不发生失误就可以一直玩,另外俩人根本挨不上拿石子的机会,气得俩人跳着脚要去告状。
臭姐姐!以大欺小!
付鑫更是叉着腰,气呼呼的指责方蕾“不敬长辈”,她可是方蕾的姑姑诶!
习澄差点没憋住笑场,赶紧溜之大吉,把战场留给了她鑫姨。
热热闹闹的一天结束,习澄在外婆扇出来的凉风里安然入睡。
这一天,她没有使用信封钥匙去打开星空奖池。
10. 第三次抽奖
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饭,习澄急急忙忙的回到房间,打开抽屉时呼吸都不自觉的屏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紧张兮兮。
拿到空信封的一瞬间,眼前的场景骤然变化,恍如置身宇宙,身周被各色的光点环绕,不过呼吸间,五颜六色的光点又迅速分流,身边又只剩下了白色和零星几点的红。
习澄顿时心一定。
她是个彻彻底底的俗人,这件事又太过重要,不管给自己做再多的心理暗示,到这时候也没办法真的用平常心对待。
现在终于安心了。
至于等阶不等阶的,听天由命吧......到手的精金石她有大用,也拿不出第二块可以当作钥匙使用的精金石来。
而且十天冷却期结束没有进行抽奖,奖池也不会直接消失,是可以延后使用这个机会的。
又摸到一个规律,习澄非常高兴。
搓搓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从盘古到耶稣,习澄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方的神仙全都念叨了个遍——尽管前两次拿到的手的东西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她,星空奖池不属于东方。
【以太藏杯(白阶上品·器具·空间属性):出自炼金师之手的杯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暗藏玄机,内里容量远超其形,可储纳较为大量的水。遗憾的是未经符文加持,不具备恒定保鲜之效。】
空间道具?!
习澄一下子振奋了。
虽然只能装水,甚至没法保鲜,可它依然是个空间道具啊!
此刻,什么黄金、什么魔法羽毛的,都被丢到了脑后,习澄只觉得天上真的掉了一个好大的馅饼,她见到了曾经只在游戏和小说中听过的东西!
抑制住激动,习澄“送佛送到西”,又暗暗感谢了一遍漫天神佛,这才小心翼翼的打量起被自己抓在手里的东西。
真的就是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杯子......即使它真的很小,都可以被自己的小手完全握住,可外观确实普通,还没她小舅舅上次下乡收回来的那个青色瓷杯好看呢,那个瓷杯在阳光下看像会发光一样。
这个“以太藏杯”内里光滑,看不出来什么内里容量巨大的特殊性,杯面倒是有一些凹凸起伏的线条,整体是一种黯淡的黄铜色,看起来像金属质地,可手感又没有摸到金银铜铁的那种凉意。
相较而言,上次的魔法道具“微风羽毛”虽然也有点微弱的神奇作用,外表就真的是一根很普通的羽毛的样子了。
明明都是白阶,可上品和下品的等级区别还是如此明显。
习澄眼睛亮亮的,把这个颇为神奇的杯子里里外外摸了个遍,想起来它“大容量”的特殊性,眼睛一亮,满怀期待的将杯子揣进了口袋跨出门去。
她要测试一下容量到底有多大!
毕竟人家的描述是“较为大量”,谁知道这个“较”是什么意思呢。相对于一杯水来说,一碗水也很多啊。
作为一个白阶的器具,有“微风羽毛”在前,习澄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抱多大期望。
远远看到外公和舅妈拿着农具和小马扎去干活的背影,习澄脚步不停,迅速跑进厨房。
外婆还在洗碗,方蕾不知去向,习澄也没功夫问,借口要洗自己的凉鞋,让外婆帮忙给自己打了小半桶水,一个人嘿呦嘿呦的提到屋外的树荫处,大早上把自己热得脸蛋红彤彤的。
对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的举动林三妹也没多问,只要不去河边不去山上不玩火不打架,随便她怎么折腾,反正现在天还热着,在家里玩点水也没关系。
就三瓢水,可桶是实木的木桶,仅木桶就有不小的重量了,习澄甩甩有点酸的胳膊,又跑去仓房找自己和表姐玩游戏时用的小水瓢。
方家的水瓢都是用老葫芦做的,就是电视剧里太上老君装仙丹的那种左右对称的圆肚葫芦。这原本是一种菜,但劳动人民发掘出了它的另一种用法。
葫芦瓢很轻,拿在手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但实用性很强,可以用它来舀水,也可以盛米、盛酒什么的,更不忌酸甜苦辣,是农村家家户户必备的一种容器,方家每年都会种几颗葫芦,等长成后再特意留一些老葫芦,处理后用来做瓢。
这玩意儿家里能种,用起来就不心疼。就连俩孩子玩游戏,方义恩都专门留了个小葫芦,正好一剖两半,处理好了俩孩子各一个,公平得很。
做戏做到位,习澄脱掉凉鞋打了个赤脚,坐在屋檐下装模作样的舀了瓢水往鞋子上浇,拿块碎抹布使劲蹭。
很悲催,她也是才发现,这个时候家里别说塑料鞋刷了,连个木柄鬃刷都没有!
好吧,这时候塑料还没有普及,淡定淡定。
看地上有了不少水湿的痕迹,外婆洗过碗也去忙别的事没有关注自己,习澄嘿嘿笑着掏出小杯子放在水桶面上,用水瓢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装水。
她拿的这个葫芦水瓢真的很小,大概是家里厨房那个大水瓢的曾曾孙辈吧,也就比方蕾的手大一点,可再怎么小,正常来说这样一瓢水也不是那么一个袖珍小杯子能装下的。
一瓢水倒光,习澄看看杯子,很明显,里面有浅浅的一层水!
可翻转杯身却倒不出水,摇一摇,也听不到什么晃动的水声。
就很神奇。
习澄觉得自己错怪它了,即使是白阶器具,也不一定很低级嘛!已经眼见为实了,这稀奇的现象让她越发兴奋。
第一桶水装完,习澄又屁颠颠的自己去提了第二桶,继续往杯子里装,装完还是没反应,又继续去厨房提水......再不觉得手酸了。
等她又一次去舀水时,发现厨房用来储水的大水缸已经空了,水瓢碰到水缸底部,发出“嚓嚓”的摩擦声音,她一下子傻眼。
装的时候还不觉得,毕竟“以太藏杯”的杯身小,杯口自然也不大,所以她装水的动作很慢,谁知道测试还没结束,家里的水已经被她嚯嚯光了。
想起这时候还没通自来水,习澄更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看看时间已经到十点多了,习澄忙忙的跑去找付鑫求助。
小不点付鑫当然帮不了她,可人家有哥哥在家啊!
幸好自家门口就有水井,虽然不是专属于方家所有,但非干旱时节,谁家从井里打水并不受拘束。在付鑫表哥、自己喊表舅的小少年方卫阳的帮助下,习澄总算将水缸里的水补齐了。
甚至被方卫阳作为正面教材——没有自己不自量力的从井里打水,教导了付鑫一番,气得付鑫鼓起小脸,单方面决定要和习澄绝交一天。
送走打打闹闹的兄妹俩,习澄累趴在竹床上一动不想动。
松懈下来,她总算想起自己一上午干了多少力气活,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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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担了更多重力的右胳膊酸胀得不行,小拳头都没力气捏紧了。
她真的错了,她应该去河边测试的。
什么时候能通自来水啊啊啊!
怨念中,方蕾蹦蹦跳跳的回来了,早上吃饭时看着扎得好好的头发散得乱七八糟,还有几根草叶子夹杂在头发丝里,身上衣服皱巴巴的,看起来饱经蹂躏。
“姐姐你去打架了吗?打赢了么?”习澄只能想到这个。
“我怎么可能打不赢!你看不起谁呢?”方蕾一昂头,反应过来又一脸得意的反驳道,“才不是打架,我们去爬草堆去了嘿嘿嘿。”
刚收割完稻子,最大的事情忙完了,可其他的事情并不少。别的不说,光只是稻谷脱粒后剩下的稻草就马虎不得。
在经济还没那么发达的时候,稻草晒干后可以切成段掺在黄泥里制成泥砖盖房子、可以翻新草屋、可以铺在床上当床垫、可以在寒冷的冬天给田地防冻、可以喂牛,还可以搓草绳、编草鞋、打帘子、缝蓑衣等等等等,稻草被开发出来的功能太多太多,已经渗透到了生活里的每个角落。
有手巧的,还能把粗糙的稻草编织成精美的工艺品,听说稻草工艺品在贫穷年代里,还担负了给国家赚取外汇的重要任务。
对庄户人家来说,秋收后随处可见的稻草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生存资源,而在保存好它的基础上,防盗也是一项顶顶重要的工作。为了便于保存和看管,散落四处的稻草在晒干后会被收拢,堆成草垛子,并且做一些防雨防潮防火的处理。
在稻草垛的处理工作还没有进行到最后时,草堆是松散的、柔软的,调皮的孩子会爬上草垛从高处滑下来,享受玩“滑梯”的乐趣。
确实很好玩,可代价是身上会痒,刺挠得很。
习澄也玩过,很了解,她看姐姐一眼,难怪人家今天穿了个长袖呢,这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啊,所以才吃过早饭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溜了。
哦了一声,习澄趴在竹床上,动动脑袋,小脸换了个凉快一点的位置贴着竹床,有气无力道“那你们不要玩火哦,不然外公可是真的会打人的!”
习澄没有亲身经历过火烧稻草垛的事情,但习家的邻村大石村发生过。
那时候习家刚好在盖房子,年轻小伙子多,她爸爸听说发生火灾后就急急忙忙带着人去救火了,直到第二天才回家,后来爸爸治病缺钱,大石村因为救火的事也帮忙凑了些,所以她印象很深。
这时候的房子是根本经不住火烧的,那次火灾大石村就有两户人家被烧了个精光,只万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而火灾的起因,只是因为几个孩子偷偷烤红薯......
方蕾倒没那么调皮,只是她性子毛躁又粗心,习澄想起来就忍不住多说一句。
习澄这会儿软绵绵的趴在那儿,没有那种吓人的气势,方蕾就不怕她了,于是上前两手捏住妹妹的小脸,故意恶声恶气,“你还教起我来了,方卫阳都跟我说了,你上午在家用了一缸水!说,干什么的!我才不信你洗鞋能用那么多水!”
习澄放下要拉方蕾的手,闭上眼,还张嘴打起大大的呼噜来,主打一个不听话不合作。
方蕾正要拧她鼻子,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顿时顾不得耍无赖的习小澄了,兴高采烈的跑过去抱住来人,声音高扬:“爸爸!”
11. 第四次抽奖
习澄也不装睡了,一骨碌从竹床上坐起来,转身看向风尘仆仆归来的小舅舅。
相比雨夜归来时狼狈的小舅舅,太阳下的小舅舅看起来显得容光焕发,还心情很好的把方蕾抱起来抛了抛高,惹得她激动的大叫。
看着习澄一副捂住耳朵的嫌弃小模样,方卫东手痒的把这个更小的小不点也抓了起来。
方蕾在边上跳着脚添油加醋,让爸爸抛高点、再抛高点。
人来疯的父女两......习澄不得不舍命陪君子,让舅舅给抛了个够,玩到最后面兴奋劲也上来了,被林三妹强制着让放下来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
老二刚回来就逗得俩孩子唧哇乱叫,声音响得大老远就能听见,林三妹又是好气又是欣慰家里小辈们关系好,拍了儿子一掌,接过老二背回来的包,便催着人赶紧进屋。
大太阳的,这仨傻子在外面也不嫌热。
林三妹要准备做午饭了,习澄姐妹俩也不闲着,一个洗菜一个切菜,忙得不亦乐乎,方卫东也跟着进了厨房,在灶下帮忙烧火。
“小女,后天过生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啊?舅舅带你去镇上买,想要什么都行!”
大概是真的赚到了钱,方卫东神态轻松,就是嘴里衔着根稻草又翘着二郎腿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有种二流子的感觉。
习澄正要说话,想起来什么,甩甩手上的水,跑过去把舅舅拉出厨房,那副神秘兮兮的小模样看着就是有事。
等舅甥俩再进来的时候,方卫东还好,习澄脸上却带着怎么也掩不住的开心与期盼。
“你又答应什么了?我告诉你啊,别乱花钱!”家里还欠着债呢!
林三妹没说出口的话方卫东自然懂,不然他天天忙来忙去的干什么?下乡收古董真不一定比在地里干农活轻松,而且去外面,运气不好遇上抢劫的,指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方卫东看看灶里的火,添了两根细树枝进去,打了个哈哈靠在墙上懒洋洋道:“没答应啥,花不了两块钱,娘你放心吧。”
知道儿子到底还是有成算的,林三妹没再多说,等到第二天晚上儿子让她给习澄拿一件换洗衣服时,才知道老二要带着俩孩子去县里。
说是带孩子去电影院看电影,再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他带着孩子,当天肯定赶不回来的,得在县里住一晚。
田秋霞也想去,可她怀着孕,这段时间秋收也累着了,路上太颠簸,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想想还是不去了,所以只有方卫东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上县城。
林三妹一听就知道是习小澄的主意,她皱起眉头,犹豫的道:“你一个人带着俩孩子能行吗?”
有几个外孙女之前在县里读书,回来看她时跟她聊天,她是知道县里看电影是要买票的,但票才两三毛钱。吃饭、住宿、来回坐车也要花钱,可三个人在一起,算一算每个人顶多两块钱,拢共花不到十块,还没习澄她爸给买的一双凉鞋贵呢。
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次,林三妹虽然心疼,却也没太大意见,只是担心安全问题。
方义恩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即使出门,最远也只到乡里,一天靠步行能走四五个来回的地方能有多远?对于出远门,天生就有种畏惧、
村里没有电视,广播却是不缺的,发生重要的事或者大事,村部的大喇叭一定会喊。所以他们都知道,那一场轰轰烈烈、前后持续了三年的严打才过去。
延续了这么长时间、处理了那么多人,足以证明外面有多危险。
家里虽只有小女儿夫妻俩在外面打工谋生,可他们提心吊胆的时刻一点不少,就怕哪天会听到什么坏消息,甚至是没有消息传回来。
“爹你们也知道刚搞完严打,这时候谁那么想不开敢顶风作案啊?而且咱这穷,反而还安全着,放心吧,俩孩子还能看不住我白长这么大个了。上次大姐不是说婷婷处了个县里的对象,俩人趁着暑假正在县里给学生补课么?马上蕾蕾就上学了,正好我也带俩孩子去看看人家怎么学的。”
习澄大姨方翠云嫁到陈家后生了三个女儿,三个都送进了学校。
陈家条件不错,可方翠云她公婆重男轻女,本想着三个女孩送去读几年小学不当睁眼瞎就差不多了,谁知道方翠云太厉害,牢牢的拿捏住了她丈夫陈中一,她公婆也做不得她的主。
陈家三姐妹也知道是她们妈妈坚持自己才有读书的机会,三个人在学校里都很争气,读书一个比一个厉害。
方翠云没生儿子,老大陈书君是早早就决定好留在家里招赘的,她前些年中专毕业后分配去了中医院工作,婚后生了个男孩儿,比习澄这个表姨小两岁;老二陈书婷今年刚大学毕业,处了一个家在县城附近乡下的对象,马上要准备定亲了;老三陈书安去年也考进了南省一所大学,听说是三姐妹中学校最好的。
这三姐妹是家里所有小孩被长辈们耳提面命要学习的对象。
老俩口一听,儿子说的有理,也能看看书婷对象怎么样,顺便给她送点家里的菜,省得在县里买,琢磨了会儿倒是没再阻止,只叮嘱一定要看紧俩孩子。
方卫东拍胸脯保证一定没问题。
成功让小舅舅答应带自己去县里,就连外公外婆这关也过了,习澄暗暗在心里比了个耶,放心的进入了梦乡。第二天趁大人们还在吃饭、收拾时,赶紧回房把精金石拿出来,偷偷塞进舅舅随身背的布包里。
这么值钱的玩意儿,她可不敢自己揣着,万一掉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哭。
方卫东在家里把胸膛拍的啪啪响,真出了门却还是谨慎的,不管坐车还是走路都没放开过两孩子的手,好在去县里的一路都很顺利,只除了车程过于颠簸让人很难受......小偷小摸有碰到几个,什么拐卖小孩、抢劫之类的事却没遇上。
俩孩子在身边,方卫东即使有心也不敢擅自出头,暗暗记下小偷的身形样貌和去向,转头就去派出所报了警,得到警察热烈的握手感谢和俩孩子崇拜仰望的目光。
小姐妹俩还被警察姐姐分别奖励了几颗水果糖,吃一颗,甜滋滋。
开开心心的走出派出所,三位热心群众马不停蹄的跑去了电影院,刚刚派出所有个警察哥哥说最近新上映了一部武打片,叫《南北少林》,打斗情节非常精彩,值得一看。
这其实是港城去年就上映的电影,但是小县城嘛,有得看就不错了,只要没看过,管它是不是今年的新电影呢!
也确实如同那位警察所说,这是一部精彩的武侠片,习澄等到影片结束才想起来,自己前世是看过的,只是她不记得片名了。这部电影后面会下乡放映,许多学生甚至成年人都会模仿电影里面“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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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飞檐走壁”的打斗情节,造成不少重伤。
没错,大舅舅家的小表哥方成武很对得起自己名字,他就是其中一个把腿摔骨折的。
习澄记得妈妈后来还提过,只是方成武不靠谱的事儿太多了,她一直都是听过就算,具体的情况并不知道。
现在看来,这件事也会很快就发生了。
旁的地方都这样,更别说少林寺所在的河省了,少年们扒火车皮去学艺什么的事更是屡禁不止......在八十年代,这是一部现象级的电影。
看看方蕾,正跟她爸比划着螳螂拳呢,嗯......看起来有点癫。
被父女俩盯上,习澄脸一肃:“我有铁布衫!”
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又转战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扎实的红烧肉。
这几年私营业的冲击纷至沓来,县里这家国营饭店的服务态度看上去还可以,虽然冷冷淡淡的,可至少不会像传说中的那样当众辱骂殴打顾客......
管服务员冷不冷淡呢,红烧肉在前,三个人一点没受影响,吃得开开心心的。
带着俩孩子平平安安的回到招待所,方卫东更舒坦了。
嗯,这个生日过得不错,充实又有趣,除了其他家人不在身边,真是再圆满不过了,只是习澄有点遗憾没打通爸爸妈妈那个房东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房东他们不在家。
她没有提前和爸爸妈妈说自己今天要来县里,肯定不好联系,不过他们一定会去别的地方打电话回方家村的。
方卫东倒是很满意,还心情甚好的哼起了刚刚的电影插曲。
习澄摸摸鼻子,没心思稀罕这很有年代感的招待所房间,从包里掏出那小小一团的精金石,捧着它跑到洗脚的小舅舅的身边,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方卫东对上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贴心的小女习澄果然没让他失望,在他生日这天送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吓。
“小舅舅,我……”
努力鼓动着舅舅说服他给自己帮忙卖金子的习澄并不知道,她今晚没联系上的爸爸妈妈此刻都在医院里。
*
千里之外,平阳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病房。
习胜利前段时间已经和媳妇商量好了,决定明年夫妻俩就留在老家发展。
他准备等这个工地的活干完就去学技术,回家后自己开个砖窑。他是干工地、盖房子的,可他不能一直就这样当个普通的建筑工人,到十年、二十年后还是只能赚这份辛苦钱。
在外面待得久了,习胜利已经没有那么天真,他放弃了自己单独接工程的想法不假,但奋斗的心火却是越烧越旺——他一定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随着改革开放,很多地方的人生活都变好了、有钱了,老家太偏远,现在的确还穷着,可盖房子的人依然在逐渐变多。
在农村,房子和土地就是根。
可这事儿要做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可以先着手准备着,先想办法把技术学到。只要有烧砖的技术,以后这砖窑只要能开出来就亏不了,在老家还不用担心什么地头蛇保护费、打打杀杀的问题。
未来的路是想好了,可今年剩下的几个月还在外面呢,当然也得努力攒钱。
然而不出意外的,他还是出了意外。
12. 第四次抽奖
医生说刀子捅的位置很刁钻,差一点就伤到脾了,万幸,伤口虽深却没扎到关键部位,否则如果脏器破裂那问题就大了。
只是这一刀子下来,他至少得有半个月不能下工地了。
脸上青青紫紫又肿了一块的习胜利看着腰部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忍不住想叹气,一抬眼,见媳妇提着开水瓶进来忙问道:“打通了吗?小妹睡了吗?是不是还在等我们电话?没哭吧?”
闺女今天四岁生日,原本夫妻俩昨天计划好今天要早点收工、早点吃过晚饭收拾好,多留出一点时间跟女儿打电话的。
谁知道发生意外,等忙完想起这回事已经到晚上了。
可再晚,夫妻俩也惦记着唯一的女儿。
已经没有陪在身边好好照顾她了,其他方面总得补偿上。
习胜利腹部有伤口暂时不好动作,是方小云送房东夫妻出去时一个人打的电话。
“睡什么呀?你闺女时髦着呢,主意还挺大,撺着二哥带她去县里电影院看电影去了,今天压根儿没回家,还有蕾蕾一起,三个人晚上在县里住呢。”
哭?
小人家怕是把爸爸妈妈忘到脑后去了。
没听着闺女的声音,方小云心情不是很好,再看习胜利躺在病床上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傻!
收工后夫妻俩留几个徒弟在工地收尾,自己兴冲冲的回家去,还抄了小路赶时间,到出租屋附近的时候,方小云瞥见一个侧身背着书包的陌生女人抱着个小女孩儿,脚步匆匆的往自己这边走。
那女人见自己看过去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力将孩子往上抱了抱,像是在赶路,看起来很寻常。
小孩儿自然垂下的腿被女人上抱的动作颠得摇了摇,似乎睡得很熟。
等和对方擦肩而过,方小云回头望去。
那女人的脚步倒还是寻常,可她还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那是......房东大姐朱月红的女儿吴佳柠?
只一瞬间,方小云就确认,她没认错人,那的确是房东家的那个小姑娘。
一开始方小云不觉得有什么,房东朱月红夫妻俩都是本地人,亲朋好友的多了去了,夫妻俩虽然在这里租住了两年多,可房东夫妻来往的人里有她没见过的很正常。然而想起刚刚吴佳柠的衣着和状态,还是提起了一颗心。
她觉得不太对。
吴佳柠是被挡住了脸埋在那女人胸口的,穿着普通的短袖长裤,披散着齐肩的头发,根本看不到面容。
如果不是对吴佳柠很熟悉,肯定认不出来这是那个平时能穿漂亮裙子就绝不穿裤子的爱美小姑娘。
可方小云认得小姑娘腿脚晃动时她所看到的、在阳光下亮片一闪闪反射着光芒的那双凉鞋。
下意识屏住呼吸,方小云立马用胳膊撞了撞习胜利,头悄悄往后偏作示意。
习胜利脚步不停地回头看去,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个抱着孩子赶路的母亲罢了,他疑惑的看向媳妇。
“那脚上穿的凉鞋,是佳柠。”方小云话一出,习胜利顿时皱起了眉。
吴佳柠五岁多,只比自家女儿大一点,这小姑娘喜欢漂亮的东西,朱月红夫妻俩又宠着,家里条件还好,新衣新鞋那是从没断过,她妈妈还天天给她编好看的头发。到了夏天,更是成日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有时候在幼儿园学到了新的歌舞还会跳给他们这些叔叔阿姨看,租户们都很喜欢这个大方可爱的小女孩。
可以说,印象里的吴佳柠从头到脚都很精致。
而说到凉鞋,习胜利更是记忆深刻。
今年夏天才开始,吴佳柠脚上就穿了一双镶了亮片和粉色小珍珠的凉鞋。当然,珍珠肯定是假的,可鞋子这么一装饰,好看啊!小姑娘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掉了亮片还缠着她爸给补回去,习胜利碰见过好几次了,印象很深。之前他也想给女儿买一双,奈何平阳市根本没得卖,那鞋子是朱月红的亲戚专门从南方寄来送给吴佳柠的。
习胜利问了一圈都没货,只好作罢,最后是在百货商店给女儿买的鞋。
相比方小云,习胜利是真正独自闯荡过的人,他对人友善不假,却从不吝把人往坏处想,更何况现在明显的有问题啊!
除非把女儿当小公主宠着的朱月红夫妻俩死了,否则吴佳柠绝不会是这个打扮。
夫妻俩有默契,对视一眼没再回头,沉默的继续往前走,到拐弯时习胜利走另一条路往回转,跟上抱着吴佳柠的女人,方小云则快速跑回出租屋那边找朱月红。
等方小云带着朱月红和另外几个在家的租户、邻居们一路问问跑跑的追过来,习胜利刚把吴佳柠抢回来。
路口处,习胜利身边围着一圈人,吴佳柠被其中一个大姐抱着,站在半弯着腰、靠在别人身上的习胜利旁边。
小孩儿还是“睡着”的状态,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碍,习胜利却鼻青脸肿的,腰腹处还有大片的血!
方小云看得腿都软了,踉踉跄跄的冲进人群,甚至不敢碰他。
“那女人有同伙在后面跟着的,我没注意,对方却发现我了,还是这些大哥大姐听到动静,一起帮忙把佳柠抢回来的,人没抓到,他们开了车,跑了。”
习胜利谢过帮忙扶住自己的人,一手揽着妻子肩膀靠在她身上,一手按在腹部的伤口上,露出一截木质的、被染红的刀柄。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谁都知道没那么简单,光看他被血染透了的衣服就明白当时有多凶险。
边上原本帮忙、围观的人见呼啦啦跑来一群人,很显然是事主们,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刚刚的情况补充了起来。
这个说那同伙的小个子男人一不留神就不知道从哪蹿出来动拳头了,还好习胜利有点身手,跟对方打得有来有往的,谁知对方没打几下还掏了把刀出来!习胜利赤手空拳没有武器,又不是什么真的会格斗的人,还是狠狠被揍了几下,好在刀子就挨了一次……是男同伙逃离时又忽然转身回来发了狠捅出去的刀子……
谁都没想到快要上车跑路的人又折了回来伤人,报复心可太重了!
不过对方也没落着好,捅刀子时被习胜利挥拳头打了蛋……
那个说抱着孩子的女人见势不好,抬手把孩子随便一扔就跑,得亏他们人多,把孩子好好接住了没让她摔地上。
原本他们人多势众的,可对方只有两个人,才要把人贩子围起来绳之以法呢,一辆面包车不要命一般从远处直冲过来。到了近处,车上还不停的扔下锤子、扳手等铁器,围拢的人群避之不及,有被车刮到的,也有被车上扔出来的铁器砸伤的,好在都没大事。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贩子!
关键是一群人在这呢,还真给他们逃了......
朱月红听着,一张富态圆润的脸崩得紧紧的。
如果不是习胜利和旁边这些人热心肠,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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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不敢想。
差一点,差一点她的女儿就没了!
“阿丰,你冠生哥不在家,劳你跑一趟我家让小琴叫个车来接我们去医院,要赶紧来!然后打给冠生,她都知道怎么联系的,对……还有报警!我们到医院见,等事情结束姐再好好谢过你们!今天也多谢大家了!”女儿显然是被喂了药,救人的习胜利更是被扎了刀子,还有其他的伤者,朱月红用力掐着手心强制自己保持冷静,深深弯腰谢过周边帮忙的人马上安排起来。
受伤的几人尤其是习胜利和孩子得马上去医院,习胜利身上还扎着刀子,孩子也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药,这么大动静都没醒来,要不是探过还有呼吸,朱月红差点以为孩子已经不好了。
孩子是抢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得交给警察没错,可摸摸女儿被抹了墙灰的小脸……
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朱月红嘴里吩咐着,心底也在暗暗发狠。
这事儿她没完!
方小云感激的看她一眼。
刀子还扎在男人身上,她是不敢动也不敢碰,这时候能有辆车尽快送他们去医院是再好不过了。
兵荒马乱的闹腾了一晚上,等做完手术、录过笔录,再送走千恩万谢的朱月红等人和听说习胜利出事赶来医院的几个徒弟,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
“好了,这下跟你一起过了个母难日,都受罪了,以后咱一家三口能一起过节。”媳妇放下开水瓶就背对自己坐着不理人,习胜利叹口气,故意调侃了一句。
急了一晚上的方小云霎时间掉下泪来,肩膀轻轻颤动。
习胜利拍了自己嘴巴一下,赶紧“唉哟”出声把媳妇哄到病床边。
好不容易方小云消了气也不哭了,习胜利才包扎好不久的伤口又渗出血迹来,方小云这下没忍住,下了力气狠狠拧了把他硬邦邦的胳膊才急急忙忙去喊医生。
等习澄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七天后,而且还是跟着父母姐姐来外公外婆家的表哥刘军说的。
习胜利受伤住院的事方小云没有告诉长辈,前几天跟她三姐方巧云联系时却忍不住把习胜利骂了一通,家里只有方巧云知道。
奈何刘军是个妈妈的跟屁虫,通电话时他从妈妈的回话里偷听到点内容。
刘军以为习澄知道这事,还问她小姨父住院的时候是不是天天吃肉,那天小姨打电话说小姨父看到汤都烦了!
他不烦喝汤,他可以去住院。
习澄听着吓得不行,回过神后丢开傻乎乎的表哥刘军,愣是缠着三姨方巧云问了个清清楚楚。
方巧云知道的也不多,被外甥女磨着,父母和弟弟弟媳也担心的问东问西,只好把自己了解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习澄听完认真回想了一下,前世应该是没有发生这件事的,她从没有听妈妈说过。
这难道是她重生后带来的改变?
可爸爸妈妈远在千里之外,她也并没有对他们现在的工作指手划脚啊?
她是想改变原本糟糕的命运,可不想让爸爸早早出事!
死活都想不通为什么,习澄只好丢到一边,等这天晚上,被外婆带着,气势汹汹的去小卖部打电话。
习澄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在电话里对爸爸妈妈表达出来浓厚的依恋,让本就觉得亏欠她的夫妻俩对她更为挂念,这一天才等不及平时收工的时间就早早回家,恰巧与刚得手的人贩子正面碰上,也解救了吴佳柠,改变了她原本的命运。
13. 第四次抽奖
祸兮福所倚。
习胜利救人却不慎受伤,可也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机会。
平阳市的小出租屋里,习胜利夫妻俩和房东朱月红夫妻相对而坐,听到朱月红的话,小两口顿时面面相觑。
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方小云当然是有怨气的,但她怨的是习胜利太莽撞,不是救人这件事本身,否则当时也不会提醒什么都没发现的习胜利。
然而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朱月红娘家那边村子里有个海外华侨回来投资家乡建设,现在正在做前期规划,届时会产生大量的工程建设工作,刚好习胜利有个成熟的小施工队,可以推荐他们去承包工程?
当然,朱月红也说的很清楚,单独承包一项工程是不可能的,村子里又不只有她们一家,村民们也各自都有自己的利益关系,但有朱月红在中间转圜,习胜利可以跟其他的小施工队联合,这样既能稳妥的接到工程,又可以避免在工程期间被大型的建筑施工团队欺压。
方小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向丈夫,习胜利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朱月红诧异,送到嘴边的肉还犹豫吃不吃?
吴冠生在外一向话少,今晚和妻子一同前来习胜利这间出租屋同样没怎么说话,都是朱月红在讲,他点头或偶尔补充,此时见习胜利两人的态度,心悄悄沉了沉,以为是他们心思太大。想到习胜利到底救了自己女儿一命,吴冠生还是没收起笑容,只眼神温和的落在他身上,像是在鼓励一般。
习胜利没怎么和房东大姐的丈夫吴冠生打过交道,只是偶尔在朱月红开的超市里碰到会笑着和对方打个招呼,听说是在市政府工作的,不过人很和气。此时被注视着,只觉得人家真不愧是曾经下乡、现在当官的,看人的眼神明明不凌厉,却依然让人感到压力。
“我们夫妻是准备回老家发展的。”
习胜利吁出口气,迎着朱月红夫妻惊讶的视线缓缓说道。
习澄不知道爸爸放弃了一个在城市里扎根的大好机会,一门心思要回家开砖窑,她正在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前面“迎风招展”——小舅舅买自行车啦!
事情还得从上次去县里过生日的那天说起。
得益于在县城没能及时联系上习胜利夫妻,方卫东无法证实习澄话里“爸爸妈妈让我把金子卖钱然后存定期赚利息”的真实性,但看她说得信誓旦旦,一个村里的小孩子也不会懂那么多还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即使卖钱了,换得的钱还是存在银行里面的,于是方卫东信了习澄的话,真的带她去银行卖了那坨重达89克的金子,以36.55的克重单价从银行里换了3252.95的现金。
习澄一开始觉得不对,她记得之前在饭桌上听外公外婆说过这金子应该有二两重,那89克明显有问题啊!可想想银行的地位,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坑人,才琢磨明白外公外婆说的“二两”应该是旧制单位。
外公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赤脚大夫,以前的大夫基本上都是中医,在称重计量上更遵循古法也正常。
别说大夫了,村里其他人估计更多也还是习惯从前的计量单位。
旧制中具体的一两是多少克她不太清楚,但肯定比她知道的“一两等于50克”要少很多。
当然,钱也少了!
黄金换了现金,习澄的确是瞬间暴富了,却也同样亏得心痛。
他们去的银行是县城的农信社,两位工作人员拨了三次算盘给算出来的钱当然是没错的,可知道未来金价会涨到何种地步的习澄心里却在哀嚎。
心痛得想哭,面上却看着一堆有零有整的钱,露出天真而期待的笑,问舅舅这些钱能不能给她买一年的雪糕吃,一句话吓得方卫东忙不迭把手上还没数清楚的钱重新交给了银行工作人员,换到手一张薄薄的折子。
说起来,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存钱,而且存的还不是自己的钱......谁叫从前太穷呢?那是真的都比脸还干净,也就这次走了运。
想到自己也还有一笔钱,方卫东看着习澄抱着存折稀罕的跟宝贝一样和方蕾嘀嘀咕咕,心思一动,把自己新鲜到手的那七百块钱从内兜里一层层掏出来,数出四百交给工作人员,同样换了一张薄薄的黄底红折子回来,对着折子内页手写的金额数字左看看右看看,也是觉得很稀罕。
方卫东没存过钱,加上存钱有利息,就跟了一下外甥女的风。而知道小舅舅为人,悄悄“诱导”他的习澄却别有目的——验证他手里那几百块钱的真假。
现在工作人员收了钱、给了折子,证明那笔钱的真假是没问题的,习澄就放下了一半的心。接下来就得去核实那位老人家的身份,同时还得叫小舅妈把小舅舅手里的钱看紧了,到手的鸭子怎么能飞了呢?
习澄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开家里的祸事不假,可好端端的钱也不能浪费啊!
至于过几年开始实行的利息税和物价飞涨,会导致存款的农民血亏也不用担心,这不才87年嘛,万一提前征税了,大不了损失定期存款的那点利息把钱取回来就是。
两张折子都是存的一年定期,习澄还是个小孩,在她要求下,存折上都写的方卫东名字,还扣下了点零头没存。
九毛五分钱是她说自个儿要留着买东西吃的,另外52块钱,拿回家后她要孝敬给林三妹老两口一部分,剩下的过段时间回习家带着。
外甥女现在是全家首富,方卫东一口答应,和那3200相比,这五十多块钱算什么?首富外甥女想孝敬老人,他肯定不会拦着的。
方卫东绝不承认自己是酸了。
他活了三十一年,别说拥有三千二百块钱了,他是见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回家后和方小云联系上,习澄还当着自己的面在电话里和她妈说了这事,既然过了明路,方卫东就再一次听了小外甥女的话,没多声张。
在方蕾那里,习澄的说法是爸爸妈妈给她寄了五十多块钱花用,她决定都交给外公外婆,剩下的几毛钱姐妹俩一起买了零食分享,在县城就早早花没了。
于是在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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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隐瞒、一方毫无所知、一方因为心酸且被假电话骗了却没发觉异常的情况下,被林三妹千叮万嘱要藏好的一小团金子变成了一纸单薄的存折回到了盒子里。
习澄瞒天过海成功,非常高兴。有这笔钱在,哪怕还是遇到最坏的情况,家里也不会被逼的喘不过气了。黄金也是钱,可相比来说,当然还是能直接花用的人民币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上天送我星空奖池并且让我遇到你——致黄金!
至于钱存在小舅舅名下的折子里会不会有安全问题,以习澄对自己小舅舅的了解,那就是多余担心。
她是稳了,可方卫东在家左想想右想想,还是被那张三千二的折子给冲击到,觉得自己这个舅舅被比下去了,再看看家里的小姐妹俩平时对着别人家的自行车流哈喇子的模样,一冲动,去供销社扛了辆二八大杠回来。
被两个激动得嗷嗷叫的姑娘团团围着转悠,方卫东志得意满,靠自己挣回了面子,这下再不觉得失意了,兴冲冲的捡起木工活,给车的前大杠上加了个座,安装好后就带着俩姑娘冲去了乡里。
习澄年龄小,坐在前大杠上的座位被保护着,方蕾坐后座抱着她爸的腰,小姐妹俩人迎着风唱着不成调的歌,到下坡时再把手臂挥舞起来,只觉得世界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方卫东被姑娘们的嚎叫吵得头疼,脚上却蹬得飞快,把自行车轮踩出了风火轮的架势。
下坡时他还故意放开一边手把,听着俩孩子能传出十里地外的夸张尖叫声,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拉越大。
精力充沛的一大两小完全不觉得累,来回在家和乡里的路上跑了两趟才歇下来,灌了一肚子的风也高兴得不行,被田秋霞一人赏了一苕帚才安分下来,蹲在家门口看着自行车乐的跟二傻子似的,看得田秋霞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一点都不想承认这是自家人。
谁家男人买个自行车能兴奋成这样的?方卫东个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越活越回去了?
也不嫌丢人!
眼不见为净,田秋霞扔下苕帚进屋去跟婆婆叨叨,不理这三人。
习澄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傻,但是真的很难控制啊!
她坐过很多种交通工具,自行车、三轮车、拖拉机、摩托车都不稀罕,小汽车后来自己也买了,轮船虽只上过一次,飞机因为工作原因却是常客。可乘坐过的那些交通工具,好像都没有带给她像今天这样纯粹的快乐。
她不知道是因为随着自己回来,心理年龄也变小了才这么容易觉得满足,还是因为这辈子似乎能拥有更多可能、更多希望,才感知到了加倍的幸福。
她只知道,自己要守护这份美好。
距离开学还有最后两天,趁着村里读书的孩子们放暑假都还在家,习澄暗暗说动方蕾邀请一群小伙伴去方家的池塘附近玩。
方蕾压根没察觉到妹妹藏有小心思,她们平时都在村子里到处蹿,去哪儿不是玩?去池塘边还能摘荷叶呢,运气好说不定还有荷花开着,于是呼朋唤友的就去了。
14. 第四次抽奖
塘里荷叶还茂盛着,但随着立秋将近,荷叶会逐渐停止生长,开始变黄和枯萎,等到时间差不多,这塘里的鱼和藕被起出来后,水面会变得更加光秃秃,直到次年藕种重新发芽生长。
前世,就是有两个小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三月倒春寒的时候跑到方家空荡荡的鱼塘去游泳,结果在池塘里溺死了一个……
当时,小孩的家里人说这是方家的责任,谁叫方家头年收鱼和藕时不清塘干塘,反而留一池子的水在那里害人,让他们家失去了唯一的男娃,开口就要求赔偿两万块,且寸步不让。
消息传来,已经孕晚期的小舅妈难产,被紧急送去医院后,在产房里待了近两天才把小表妹生下来。
没有细致的检查过,习澄不确定小表妹的智力发育缓慢是否和出生时的难产有关,但这辈子,她绝不会让这一连串的事再发生。
自从回来列出计划后,习澄想了很久,原本是准备等小舅舅回来后把鱼塘圈起来的,可再过一两个月方家就要捞鱼、起藕售卖,现在弄围栏没必要,更何况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哪怕给鱼塘装个门锁上,那也是治标不治本。
没有足够好的办法可以一劳永逸的阻止小孩子们往鱼塘里面奔,习澄再三考虑后,决定自己下水,用自己“不慎”跌落鱼塘差点出事的严重性,来唤起家长们对鱼塘乃至水的恐惧,严厉禁止孩子们靠近水边。
在农村,孩子被看管得不严,基本都是放养,可涉及到生命危险就由不得他们不重视了,发生在身边的事,总是会让人多上心几分。
她是会游泳的,水面上还有荷叶的遮挡可以做“溺水”的掩饰,这时候天气也热着,她下水不会那么容易着凉,而且村里半数的小孩们都在场,可以让足够的人受到惊吓,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
为了以防万一,习澄还让小舅舅这个孩子王带自己去河里扑腾了会儿,确认自己的游泳技能还在才决定这么做。
对她来说,顶多是做戏的时候会呛几口塘里的水而已,值得。
习澄认为自己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却忽略了这时候的小孩不像后世一样,他们是没有受过多少安全教育的,压根儿不考虑自己的安全,看见别人掉进池塘在荷叶下面扑腾着喊救命,有点怕,但不多。
而且在她落水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水岸上的大小孩子们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跳了下来。
习澄相信第一个跳下来的人是为了救人,可后面跟着跳的小孩们......
你们为什么还在靠近岸边的浅水区比赛抓起了鱼!
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刚有人差点溺水你们就不知道怕吗!
被人夹在腋下往岸边走的习澄在心里发出灵魂三问,脑子也一阵发昏,不知道是姿势导致的血液逆流还是被那群小孩给气的。
坏消息,计策失败,小孩和后面赶来的家长们没被她的“溺水”吓到。
好消息,救人演变成游戏,伤到了塘里的藕和鱼,紧急赶来收拾闹剧的外公沉着脸在水塘里巡视,一言不发的模样看得家长们担心要赔钱,纷纷收拾了不懂事的孩子们一顿,勒令他们以后不准靠近鱼塘。
习澄木然: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成功呢?
受到启发,被灌了一大碗红糖姜水后,她转头就拉上方蕾从家里翻出两块大木板,又请舅舅用木炭在木板上写上大字,让外公拿去竖在池塘边。
上书:收费跳水,一次十元,抓鱼/挖藕一百元。
认得字和被认得字的人告知消息的家长们脸绿了。
闹剧归闹剧,第一个下水的人确实是从水里把习澄给拎起来了。一晚上过去看习澄没惊着吓着,老俩口第二天就带着孩子要上门去道谢。
谁知道村里没找着这个人!
问了一圈,才从田里干活的村民那儿知道对方是去往隔壁杨岭村的人,看着年纪也不大,穿着露膊汗衫剃了个板寸头,人家孩子是挑着担子抄小路去杨岭村的,经过方家田边时刚好碰见习澄落水、小孩们害怕尖叫,于是丢下担子去救了人,救完人自己又挑着担子走了。
方义恩又骑着自行车带习澄去杨岭村找救命恩人,后座上绑着的木筐子里放了满满的谢礼。
凭白多了位救命恩人的习澄坐在前面大杠的木椅上愤愤不平,她已经回过神来了,昨天要不是那男生跟拎鱼似的把自己拎起来,还把自己夹在腋窝下,那群小孩说不定还没那么疯。所以她开始的设想是没问题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仅搅乱了她的计划,还让她多出来一份天大的恩情要报。
这还有天理吗?!
习澄被外公载着,在杨岭村问了几次路才找到“救命恩人”的家——准确来说,是“救命恩人”的外公家。
习澄才不管是不是别人外公家,她杀气腾腾的下车,见到“救命恩人”的第一眼只觉得有点面善,她正想着难道是人对“救命恩人”的情感惯性作祟,忽然听到自己外公和对方外公寒暄时对那个男生的介绍,一下子愣住。
名叫徐向阳,家住青石镇,父亲当厨子,母亲是瞎子,还有一兄一姐......
这家庭情况,习澄很难不熟悉。
打乱她计划的“救命恩人”竟然是她前世的大□□沅的丈夫徐向阳。
习澄懵懵的被外公带着道谢,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昨天才落水被吓到的、傻不愣登的小孩形象。方义恩和徐向阳的外公互相推辞谢礼时,习澄就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徐向阳好大一会儿,把人家一个阳光开朗、乐于助人的新时代五好大男生看得心里毛毛的,不自觉的有点紧张。
习澄只觉得世事奇妙,造化弄人。
大姐习沅对她很好,大姐夫徐向阳同样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前世,因为爸爸生病,家里盖的大房子为了换钱治病早早卖了,后来爸爸去世,她和妈妈无处安身,在方家亲友们的劝说下,妈妈带她回到了方家。再后来,妈妈跟着付鑫的妈妈也就是香杏姑奶奶出外打工,她被放在亲戚家抚养,期间多次转学。
读初中时,学校刚好在徐家所在的青石镇,大姐和大姐夫知道了就时常去学校看望她,不是给她送吃的就是把她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回家洗,说学校里洗的衣服晒不干,升学压力大,让她只管好好学习就行。节假日,大姐夫会亲自去学校接她到徐家,顶着嫂嫂的白眼到肉铺割肉,给她做好吃的,初中三年,从未间断。
高中和大学她离开了镇上,大姐夫妻俩后来也去了外地打工,没办法再照顾她的生活,可她们心疼自己年幼而爸爸早逝,每年都会抠出钱来给自己买新衣服、包红包,一直到她大学毕业。
那三年她去了徐家不知道多少次,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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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的孩子还被她带着玩过呢,她能不对徐家熟悉嘛?
大姐夫徐向阳对她好,对大姐习沅更是言听计从,只要他在家,大姐不用上灶、不用下河,田地里的活都是大姐夫担着,徐家嫂嫂因为各种琐事在家里吵翻天,大姐夫也是那个顶在前头的人。
她曾一度觉得,年轻俊朗的大姐夫是比自己心里最好的爸爸还要好的人,毕竟爸爸还会和妈妈吵架,大姐夫却从来不会对大姐红脸。
提起大姐夫,大姐饱经风霜的脸一直都是充满温柔和爱意的。
可为人至诚的夫妻俩却没有孩子。
如果是他们自己不想生,习澄不会觉得遗憾,可他们俩分明那么喜欢孩子,习家和徐家的每一个小辈他们都尽心尽力的照顾,夫妻俩自己中药、西药、符水偏方、求神拜佛,乃至后来的手术......从来没停过。
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什么都试过了,可还是一无所获,他们终于放弃求子。
习家她这一辈有兄弟姐妹六个,每个人的名字都是奶奶取的,奶奶是在旧社会里读过书的人,“沅”字也寄托了奶奶对大姐的美好祝愿,可大姐却没能如她的名字中“纯净”的寓意,始终陷在求子的泥潭里。
习澄不希望那么好的大姐再过这种生活。
这辈子,大姐会去读大学,会拥有明亮的未来,或许她还是会没有孩子......可她能把自己的人生活得漂亮。
习澄刻意不去想大姐夫该怎么办,甚至想过以后不让大姐来方家这边,现在猝不及防看到徐向阳了,终究是没办法当做他不存在。
是啊,大姐和大姐夫结婚与否,是他们自己的事,她不能自己打着为她们好的主意而擅自做主。在大姐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的情况下,别说结婚了,他们俩还会不会认识都是个未知数......她掺和什么呢?
她不能、也不该去刻意搅和,大姐知道了也会不耻她的。
不止是大姐,其他人也一样,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不能要求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这一条人生路。重生回来,她的确多了个外挂,可并没有成神,她是没办法让所有人都一帆风顺、无忧无虑的。
习澄控制住起伏的心情,眼里的“杀气”早已消失,看着少年徐向阳也露出几分亲近来,她走上前诚恳道:“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救的是因为重生所以无意识中自视甚高、差点试图主动搅动他人命运的我。
小孩的眼睛澄澈而明亮,黑黝黝的眼珠子看着你,却再不会令人感觉到紧张害怕,反而很亲近友善,徐向阳放松了些,为小孩这直白的道谢而有些不好意思,甚至红了耳朵,“我就搭了把手,没事,而且你昨天在水......”
正欣赏年轻版大姐夫的习澄瞪大眼,急急打断他的话,“是啊,我昨天在水里可害怕了,还好大哥哥你把我救起来了,我现在看见家里的水缸都觉得吓人!”
徐向阳“啊”了一声,回想昨天他拨开荷叶看到的,只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两手拍打着水、嘴里嗷嗷叫的小女孩......
那是害怕嘛?徐向阳挠挠头,唔,有点记不清了,小孩掉水里肯定是怕的吧?
有点觉得奇怪,但被习澄拉着在小凳子上坐下,又被缠着说话打听这、那的,尚且青涩的大男生徐向阳很快顾不上回忆了,对着话唠澄把自家情况交代了个遍。
15. 第四次抽奖
从杨岭村回家,习澄是窝在车后的木筐里坐着的,怀里还抱着个大西瓜和一小兜芝麻糖,是徐向阳外公给的回礼。往回看,依然穿着汗衫的徐向阳正站家门口向习澄挥手,习澄也扬起笑脸冲他摆手他道别,脑海里还在想着刚刚和他的闲聊。
一如前世,徐向阳要参军入伍了,只不过现在在准备阶段,国家的通知都没发呢,大男生心里还比较忐忑。
习澄却知道他是真的当过几年兵的,已经和他约好,让他入伍后给自己写信,别看她小,但是她马上就会认字了!
不管他和大姐未来会怎么样,前世他作为大姐夫对自己的好是真的,习澄想着自己的小身板,她别的也做不了,至少往后能给“穷当兵的”徐向阳寄点吃的,就像他从前照顾自己这个妹妹一样。
有“救命恩人”的名头在,徐向阳听到她要写信联系的话也没多想,在习澄的纠缠下还是好笑的答应了这个刚满四岁没几天的小丫头。
说的好像他当兵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一样,明明他还在紧张呢!
他的报名表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通知下来就可以提交。徐家成分好,徐向阳父亲早年是当过兵的,退伍后回家当了厨子,不用担心政审环节,但是他怕后面的体检过不了,听说检查得很仔细、很严格。
习澄不太清楚这时候具体的入伍流程和要求,但知道这个年代不管什么行业都是学历越好越吃香。而前世,很显然徐向阳是没有留在部队发展的,不知道是留不了还是不想留?
她旁敲侧击问了问徐向阳的想法,以及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读书的,得到对方考上了高中但家里供不起他们兄弟两人读书,所以兄弟俩读完初中就从学校滚蛋回家了的回复。
徐向阳说他哥前年已经当兵去了,今年他也刚好18岁,满足参军的最低条件——18岁-22岁年龄段内的初中以上学历,至于当兵,他已经期待了两年了!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正常征兵入伍的人都是要符合文件要求才可以收到《入伍通知书》的。这两年,他一边等一边跟着在镇医院食堂当厨师的父亲学手艺,就是想着万一当兵的要求太高他达不到,还能进炊事班。
习澄就明白了,前世他是想留留不了!也理解了为什么这会儿的徐向阳明明已经十八岁成年了,怎么看起来性格还这么单纯。毕业后的两年都在厨房里跟厨具和食材打交道,带自己的师傅还是亲爹,在这种环境里想复杂起来是挺难的。
自从恢复高考后,全国上下学习劲头空前高涨,不管最后只有多少人在一路往前走,可实际上这年头读过书的小学生还是蛮多,初中生略少一些,乡下也不例外——就算读了一年那也算是个小学生嘛,至少不是睁眼瞎了——只不过很多小学生或初中生都因为各种原因,要么没能继续升学,要么就中途离校,最后也拿不到毕业证。
像徐向阳这样能读完初中拿到毕业证的已经算很幸运的了。
徐向阳这种又红又清白的背景,习澄也没多说什么,只故作好奇的问他是不是当兵的学历越高越好,她小舅舅说当了好几年兵的都还要继续读书、去军校进修呢,那说明读书好、学历高肯定是有好处的是不是?不说在部队里吃香喝辣的,至少能多摸摸武器吧?说不定还可以学开车呢?那多威风啊!
作为一个理应无知的小孩,习澄非常坦然的又借了小舅舅的名头。
方家她大姨方翠云嫁得好。
她自己只上过扫盲班,可在她的帮衬下,她的弟弟妹妹们多少都读了几年书,小舅舅和大舅舅更是混成了村里凤毛麟角的高中毕业生——只不过他们因为特殊的时代原因,那些年并没怎么正经在学校里待过,他们这个高中生的名头水分很大,不然在粮站待了十多年的大舅舅也不会至今还只是个小喽啰了......小舅舅嘛,爱折腾,也好动,他以前就到处跑,这两年跑得更远了,听到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也多,借他的名头准没错。
徐向阳是有点将信将疑的。
毕竟只要入伍了,当兵最重要的不是身板和能力么?怎么又扯上读书了?之前也没听他哥说过啊!
作为“兵”的能力,他得进部队后去现学,身板嘛.....他一米七九的个头在农村反正是不多见的,不知道在部队如何?可小习澄说的信誓旦旦,又是她从自己见多识广的高中生舅舅那里听说的,肯定不会故意骗他,徐向阳终究还是信了,准备回头就让他哥好好打听打听“军校进修”的事,再去医院的旧报纸里找一找有没有相关报道,如果确认读书好真的对当兵很重要,那他就要早做准备了。
红旗下长大,家里又有个退伍的父亲熏陶,徐向阳是很渴望成为一名军人的,否则也不会暗暗给自己找个炊事班的后路,反正他就要参军!
习澄暗暗握拳,进步的种子播撒成功,接下来就得靠你自己了,加油吧,初中生徐向阳!
别的不提,就说刚刚讲到武器和开车时徐向阳的神情,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到他脸上的向往。这就够了,有野心才有动力嘛。
欲速则不达,习澄扯开话题,和徐向阳这说说那聊聊,一点都记不起要回家的事,看得方义恩都纳闷了,这孩子在家话也不少,但好像没现在这么多话吧?
而且,你刚刚来的路上不是还绷着个脸不高兴,活像人家欠了你一百块钱一样,怎么这会儿笑得这么灿烂呢?
等到骑出去一段路,方义恩终于忍不住问小丫头和人家徐向阳聊什么。
习澄趴在西瓜上面咧嘴笑,情绪高昂:“大哥哥说他要去当兵啦,我想问问嘛,大哥哥人真好,什么都跟我说呢!他的爸爸和他的哥哥也都是当兵的哦~他们家好多兵呀!”
这点方义恩同意,小伙子人要是不好也不会跳下水去救你啊!
就着当兵这个话题,爷孙俩聊了一路,方义恩觉得和小孙女说话还挺有意思的,说什么她都能接上几句话,就是半知半解的,到底还是聊不尽兴。
“多读书啊孩子!你看跟你多说几句你就不知道了是不是?以后可别学你大舅小舅知道不?那么好的条件啊,往日我们想读书都不容易,可那两个混账东西宁愿回家挖地也不肯上课,白瞎了你大姨的钱和粮,混个高中文凭有什么用?那就是一张纸,去高考连个大专都考不上,最后考的分数还不如你妈个初中生呢!想想就气人,家里这么多读书的,一个大学生都没有,你看看你大姨家的三个表姐,毕业了国家就给她们分配工作,当医生的当医生、当老师的当老师,个个都不饿肚子、不晒太阳的,以后国家还给养老,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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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义恩原本还在教导孩子,结果越说越生气,也不管小习澄能不能听懂这些,张嘴就是一顿输出。
他们家女孩多,可他和老婆子并不怎么重男亲女,小时候都是一样的教,可大女儿翠云太懂事,自己成家了、嫁得好也不忘家里,使劲拉拔着底下的弟弟妹妹们。有翠云在前,下面几个小女儿也是有样学样,从小就不让他和老婆子多操心。
可家里的女孩过于懂事,没吃什么苦的男孩就不怎么顶用了,干田地里的活嘛马马虎虎,只能说过得去,读书却是真不行。尤其是老二,不务正业的事他可是干了不少,好好的工人铁饭碗不端了,跑去下乡收古董。
也就亏了他们兄弟俩念书那时候情况特殊,才让这两个人混成高中生。
到头来,那一纸证书,终究还是成了一张废纸。
方义恩都觉得对不起国家。
太细节的事,别人没对自己说过习澄就不知道,家里的基本情况却是清楚的。在外公那一辈看来,两个舅舅确实不成器,直到他们相继离世,兄弟俩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在自己这一辈看来嘛......嗯,好像还是不太成器啊......大姨作为陈家媳,哪怕陈家条件好,可她帮衬娘家父母尚在的弟妹供他们读书就很容易嘛?
在读书这件事上,没那个天分是没办法强求,可两个舅舅也确实没有用心付出。
骑车的外公看不见坐在后面的她,习澄却重重点头,认真道:“家公,我肯定会好好读书的,跟大姨家的三个姐姐一样,以后考个好大学!到时候你们也跟大姨家摆酒席似的,嗯......就给我摆十八桌吧,让我爸爸妈妈出钱,嘿嘿!”
习澄大言不惭,方义恩却被她逗得火气尽消,笑得自行车都开始扭动起来,把习澄吓得抓着木筐子嗷嗷叫。
外公干什么嘛,打击她信心,她可是认真的!
到她读大学那时候,虽然国家已经不包分配了,可大学生还是值钱的,她早就已经决定好这辈子要努力考个好大学了!清北是不敢想的,重本总得读一个吧?
方义恩赶紧假装咳嗽两声,一本正经道,“行,那家公就等着我们小妹了!到时候不用你爸妈出钱,家公给你摆!”
习澄气哼哼,已经不信外公的“花言巧语”了。
她小人家心眼也小,回到家还鼓着个包子脸去找外婆告状,说自己发誓以后要考好大学时家公笑她,车都骑歪了,把外婆逗得哈哈大笑,习澄自己也呲着小米牙傻乐,看外公被外婆拍了一下更是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快快乐乐的一天过去,一觉醒来就到了九月一日——方蕾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要朝八晚五的日子。
不过这时候一切节奏都很慢,习澄要不是去学校走了一遭都忘了现在开学需要三天时间......第一天报名交费、第二天去领书顺便打扫学校卫生什么的、第三天才是正式上课。她跟着方蕾和小舅舅去学校,原本还打着在学校找“钥匙”的算盘呢,结果三个人都是两手空空的出学校——也不对,小舅舅给女儿交了学费——其实是各种杂费去年已经开始实行义务教育了嘛,刚好给方蕾赶上了好时候——所以是他们拿到了一张缴费凭据的。
习澄故作好奇的拿过来看了看,但是并没有触发奖池。
16. 第四次抽奖
经过前面三次,习澄也明白了,在冷却期内,无论她是否拿到正确的“钥匙”,奖池是不会给予任何反应的,必须得等冷却期过去,她才能知道自己收集的那些“钥匙”到底哪个有用。
无功而返,习澄一点也不失望,因为今天早上她已经偷偷用外公那个宝贝笔记本试过了,奖池还在。
也就是说,在她已经抽过三次奖后奖池并没有消失!那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既然如此她还怕什么?未来还长着,找钥匙也是个持久战,不慌不慌。
方蕾要读的小学就在村里,离家还是很近的,只不过一个在村中间,一个在村头,小孩子如果跑起来,不用十分钟就能到家。方卫东要回去帮忙干活,出学校后叮嘱了两个孩子几句就自己蹬着自行车先走了,留下姐妹俩跟其他小孩一起回。
作为一个称职的好姐姐,人多的时候方蕾都会牵着习澄的手,怕她个矮墩墩被人撞了摔到哪里,一点都不嫌弃她这个跟屁虫,换成两个表哥......呵呵,早不知道撒丫子跑哪去了。
习澄蹲在田岸上,一边辣手摧花,一边在心里感叹着哥哥和姐姐的差别,冷不防方蕾就往她手里塞了一捧野花,丢下一句话后自己就匆匆跟着小伙伴们跑了,跟被狗撵了似的,刚刚还挤得站不了人的狭窄田岸上顿时只剩下习小澄一个人。
可自打脸的习澄也顾不得她们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古人诚不欺我,看,“钥匙”这不就来了!
她索性一屁股坐下,将野花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可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真的就是她刚刚和方蕾一起在路边随手摘的野花野草而已。
想了想,习澄抱着这一束花花草草,按图索骥,重新摘了一捧一模一样的,确认自己这第二捧花也可以打开奖池,这才兴奋的跑回家。
家里虚掩着门,应该是没人在,隔壁的兰兰姐正在她家屋外翻晒着满地晒板的干菜,热得脸蛋红彤彤的,女孩的勤劳看得习澄不禁低下头,略感惭愧。
等兰兰姐忙完,习澄机灵的回家拿了一片西瓜给她解渴,又问她自己手里这些野花野草叫什么名字。
兰兰也没推辞,接过西瓜啃了口,又看看习澄怀里那一捧花花草草,说都是外边田地边和路边常见的,没什么正经名字,大家都是瞎叫,于是习澄就听了一耳朵的“毛毛根”、“臭草”、“鸡舌草”、“黄头菜”......
果然很有乡村特色。
跟兰兰姐摆摆手,习澄回屋将其中一捧花放好,这才重新打开星空奖池。
同样是满眼雾蒙蒙的白点,不过习澄注意到,红色的光点数量虽然还是很少,可似乎比用红鸡蛋、空信封打开奖池的那两次都要多一些,好歹这一次的红色光点她是不能在三秒内数清的......
至于用袁大头作为钥匙的第一次抽奖,当时迷迷糊糊的,她实在不记得这些光点的颜色分布了。
所以,这捧由毛毛根、臭草、鸡舌草、黄头菜......等一堆野花野草组成的花束,竟然还是很有价值的嘛?
习澄眼睛亮了亮,右手握成拳,紧张的伸出去,想要触碰、捕捉到眼前那些数量依然稀少的红色光点。
当然,是碰不到的。
在她没有张开手时,她的拳头就好像透明的一样,所有光点都可以无障碍穿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而且最终获得的东西都会是被自己握着的!
习澄有时候就瞎琢磨,万一她得到一个巨大无比或者重逾千斤的东西时该怎么办?
想想自己手臂被沉重的物品带得骨折或是电视剧里孙大圣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情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大门的插销她也在屋里插上了,习澄放心得很,一边想七想八,一边淡定的和星空奖池僵持,想试试星空奖池能不能给点反应。
等到她手都举酸了,那些跃动的光点还是维持着自己的节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习澄终于泄气,把拳头松开,虚虚半握着。
一颗白色光点直直撞进半张开的拳头中。
与星空奖池一同消失的,还有左手握着的那束野花......其中的一部分。
习澄都顾不上去研究刚从星空奖池里得到的东西和脑海里收到的信息,瞪大眼看向自己手里剩下的这一堆“残花败柳”。
好家伙,星空奖池你不是一点挑剔啊,都是野花野草,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有没有考虑过其他花花草草的心情?
习澄哼哼着将被挑剩下的那捧花草放到完好的那一捧旁边,不自觉笑起来。
幸好我机智,准备了一捧一模一样的!你区别对待还方便我比对着“找不同”了。
习澄拍拍手上的碎草叶,心满意足的回去抱起刚刚被自己放到地上的、跟后世大汤碗差不多大小的包裹,眼睛亮得堪比手电筒。
这也是个空间道具欸!
而且这次的奖品还是个组合包!
【种植园工具包(白阶中品·器具·木属性):维克的工具包,用浮木和影榕树胶制作而成的低重力木头工具组合包(初级),可用于在种植园内进行简单的操作工作,得心应手的工具能让你马上进入工作状态,请不要嫌弃它。工具包内含木锄一把、木铲一把、木耙一把、喷水壶一个、^%$*t&&容器一个。】
好一个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习澄敏锐的发现这次的信息描述似乎多了点人性化的内容——如果这也算人性化的话——容器有点乱码?还有,“请不要嫌弃它”?
联系到工具包的名字,她有了点模糊的想法。
习澄把工具都拿出来在地上摆好,好奇的看向描述似乎被乱码了的容器,哦,这不就是家里用的簸箕嘛——或者说是不规则的半开口木盆,它与簸箕的差别只在于这个容器比自家的那个稍微小一点、且不是用竹条编的不会漏水而已,造型其实很相似,看成色也是新的,没有使用痕迹。
琢磨了一下奖品描述,习澄有点被逗乐了。
装工具的工具包看起来小,但6个工具可都是从里面拿出来的,足见包不可貌相!
她把6个看起来同样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同一家出来的工具拿起来一个个摸过去,翻来覆去的看,眼睛晶晶亮。
发了发了!
虽然这次获得的依然还是不入流的白阶中品器具,没有什么奇特功效和价值,可加上装工具的工具包,她一共得到了7种物品耶!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那也不是不可以嘛。
习澄美滋滋的试了下,工具包其实也可以放自己的其他东西的。只不过工具包如果装了别的,这一堆木锄水壶啥的放在外面她就没办法解释了,最终工具包还是只能用来装工具。
趁时间还早,习澄将收好的工具包带上跑去了屋后菜地,在边上堆了东西的隐蔽处一一进行试验。
正如物品描述所说,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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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铲、耙子、水壶和木簸箕的自重都很轻,可当她用来锄地、铲土、耙草或土疙瘩时,却不会因为工具的自重太轻而感到什么滞涩或阻力,很轻便的就能完成这一项项工作,果真是很“得心应手的工具”。
习澄对着几个工具默了默,有一种□□活支配的恐惧。
还有两个工具没测试,习澄回厨房将水壶装满了水——很遗憾这就是个普通水壶,不像之前那个以太藏杯,习澄已经研究过了,那个小小的杯子可以装足足五个大水缸的水!家里那个大水缸,小舅舅用木桶挑水,装满它都得担三四次呢!
不过喷水壶肚子大,同样很能装就是了,提在手里也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和空间道具没太大差别,她稍微用点力都能把装满水的水壶顶在头上走路,习澄已经很满足了。
相对来说,水壶洒水的功能就很普通了,值得一提的是,它的出水口是大小适宜的“莲蓬头”,可以很均匀的将水洒出去,保证雨露均沾。
轻轻松松的浇完一壶水,看菜地里有已经成熟了可以摘回家的菜,习澄小心的走进菜地,摘了几条茄子和丝瓜、一捧辣椒、一把豇豆,来回折腾了好几次才将菜都放进木簸箕里。
她抱起来感受了一下,同样没什么重量,顿时乐颠颠的抱着装满了菜的木簸箕回厨房。
将菜一一放到厨房角落的地上时,习澄忽然苦了脸。
回来一个月,她终于要受不了这时候的饮食了——哪怕因为家里养了几只鸡,她和方蕾天天都能各吃一个鸡蛋。
菜嘛,天天不是茄子就是豇豆,要么就是青菜、丝瓜、土豆、南瓜,还有各种叶子、野菜......反正都是素的,轮换着来。这些绿色的瓜果蔬菜的确很健康,可它们毫无油水啊!多数时候,这些菜都是用来蒸和煮的,偶尔也会炒菜,可放的那一丁点油能有什么用?
饭呢,是少量的大米和混杂了很多红薯一起焖的红薯饭。
只有很少的机会,家里才有一顿正经的荤腥,比如说她之前噩梦受惊吓到了两个老人家、比如之前习家兄姐来探望她、三姨三姨父带孩子回娘家,还有劳累伤人的秋收。
但荤腥的量也很少,再省着吃,也顶多能吃两顿。
正经来说,上个月因为来客和秋收,家里的伙食已经比一年中绝大多数时候都要好了,吃了好几顿扎实的荤菜呢,还有不掺一点红薯、白白的、香喷喷的大米饭。
想起来就流口水。
平时家里吃的那些饭菜吃饱是没问题的,但也就只能吃饱而已。
之前刚重生回来,加上还获得了星空奖池这个出人意料的外挂,习澄一天天就只顾着开心和激动了,吃的差一点、住的差一点都不怎么在意。但一个月之后的现在,习澄看着一地青的、绿的瓜果蔬菜,嘴巴里疯狂分泌口水,她想吃烧烤、螺蛳粉、炸鸡、火锅......
可怜她身为拥有存款三千二的全家首富,还要天天红薯青菜。
有肉不想吃和没肉吃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习澄握握拳头,这样不行啊,人都要吃绿了,也不知道家公他们怎么受得了的,而且小舅妈怀孕了不用补充营养嘛?
可她如果将那笔钱拿出来改善生活,外公外婆肯定会联系爸爸妈妈的,到时候电话一打她不仅会穿帮,还没办法解释,小舅舅知道自己骗他也会生气,所以她原本是打算等爸妈过年回来时再一一和他们交代的。
算了算大舅的下岗时间,习澄暗暗叹气。
17. 第五次抽奖
不是盼着大舅下岗,她是惦记着大舅妈。
她有那么多亲戚和长辈,大舅妈的厨艺是所有人里最好的,大家都公认。明明都是用同样的食材、同样的做法和调料、同样的灶台,可大舅妈烧出来的饭菜就是比其他人烧的好吃。
再过一年,方家所在的大河乡与隔壁小河乡将会合并,撤乡设镇,到时候粮站也会相应撤掉一个,同时,工作人员也会精简。大舅作为在粮站干了十多年的正式工,那次倒没有真正下岗,只是作为一个没背景、没能耐的乡下人,被赶去坐冷板凳了,待遇变得差一点而已。真正的下岗,还要晚几年——这都是妈妈后来和她回忆往事的时候说的。
大舅不下岗,大舅妈就生活稳定,虽然也没多少钱,但是大舅妈绝对不会屈尊降贵去摆摊卖吃食的。秋收能回家干活,都是因为她和两个表弟的户口都在家里,不回来干活就没粮食吃。
平时种菜、浇水那些小事,家里没人和她计较,可要是像秋收这种大事大舅妈都不回来,那小舅妈保准会去粮站跟她闹的。
小舅妈只是看着好说话,实际可没那么好性子,前世她可是敢在工地和男人打架的!
大舅妈其实也不懒,就是比较......骄矜。
小表哥方成武前世在后来败了那么多钱,都是大舅妈和大舅摆摊开店一点点赚来给他还上的。而那个摊子最开始,只有大舅妈一个人起早摸黑的干。所以不论是想吃好吃的,还是想发家致富,大舅妈都是个不二人选。
欸?也不对。
想起小表哥方成武,习澄忽然记起他会因为看电影而摔断腿——也是从妈妈那里知道的。
她回房间把自己刚回来的时的“鬼画符”翻出来,惊觉这幅画已经过时了。
最初她列计划的时候,可没想到自己会获得星空奖池这个超级外挂,自然也没将那些神奇的奖品囊括在内,想着嘛......
计划大概得因时而动了,毕竟她没办法知道自己未来会获得什么,就像这次的工具组合包不就给了她一个惊喜?不过这些年发生的事项倒是可以列出来,避免自己会忘记。
她拿着笔,正要对画纸进行修改,一阵脚步声靠近,伴随着方蕾的大呼小叫和小舅妈跟别人打招呼的声音。
习澄正蹲着,身子趴在小椅子上琢磨画纸内容呢,现在站起来手上的纸也来不及藏了,她索性大大方方的维持原状,继续拿着笔涂涂改改,像是自己正在画画一样。
反正这“鬼画符”上都是些简单的图案,别人也看不懂。
习澄只庆幸工具包她已经提前收好藏起来了。
果然,不过两个呼吸,方蕾就已经蹿了进来,分开时还扎得好好的马尾现在散得怪模怪样的,衣服也有了灰一块黑一块的污渍,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看着就像哪里跑出来的小傻子。
“你在家干嘛呢?喊你都不应的,门开着我妈还以为进小偷了......呀,你还会画画啦!快给我看看。”
身上脏兮兮的方蕾也跟着蹲下来,好奇的看地上那一小张画纸。
习澄默默挪开了一点身体。
长大后不化妆不出门的精致表姐小时候怎么这么疯啊?就没有哪一天回来衣服是干干净净的!有点小洁癖的习澄表示强烈嫌弃——其实这一个月里,她觉得自己前世养成的拖延症、洁癖都有了很大改善。
可奈何她人小力气小,别不过方蕾这个姐姐。
方蕾也跟着挪挪身体,姐俩好的伸手揽住习小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画,不停的问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习澄深呼吸,耐着性子好脾气的回答她。
小姐妹俩相亲相爱,田秋霞探头进屋看了一眼,笑笑转身去了厨房,洗把脸擦擦汗就开始烧午饭,看见厨房里新摘回来的瓜果蔬菜还纳闷自己男人方卫东今天改性了,竟然早早就把要吃的菜摘了回家放好才去地里。不然平时除了下地和挑水这些重活,家里这种比较轻巧的小事他是不干的。
中午吃饭时,习澄就看小舅妈给小舅舅夹了几筷子菜,还夸他眼里有活,叫他多吃点菜,她反应过来指的是什么后差点憋不住笑,顿时低头猛扒饭,深藏功与名。
嗯,中午的红薯饭都甜一点呢!
方家所在的这一片地区不适合种双季稻,所以大家伙都种油菜,种冬小麦的也不少。冬小麦是能越冬的粮食,油菜来年收成后,就是家里的油料,如果收成好,榨出来的菜籽油还能拿去卖钱,是家家户户都会种的一种经济作物。
而在种植之前,还得先将收割完稻子的稻田给清理出来。稻田里剩下的稻草茬子并不会有丝毫浪费,少数的稻草茬子会被带回家堆草垛或当燃料,绝大多数都会留在原处。
翻地时,锋利的犁铧会直接将稻茬连同根系从土里翻起,并将其扣在泥土下层,作为下一种农作物的天然基肥,同时还能防止虫害。
在没有实现农业机械化的现在,这桩桩件件的繁重工作几乎都得靠人力和畜力进行,但主要还是人力。
好在村里到底还是有一辆拖拉机的,和村部的电话机一样,都是原来公社时购买的。分田到户后,没人能拿出钱买下拖拉机,这辆拖拉机也就归了村里所有。交点钱给村部,方便下拖拉机的那些田地它都能给你处理掉,只是得排队,村部会看田地位置安排犁地顺序。
拖拉机不方便去的山林地就没办法了,自己干吧。
而犁地只是这一季农活的开始。
被犁铧翻出来的大块土疙瘩和硬土块,全部都得敲碎,然后开沟做畦,这是麦田里的排水系统。
只有这种经过处理后松软平整的土地,庄稼人才舍得将珍贵的粮种播撒下去。
农事很杂、很辛苦,就连星空奖池里出来的东西都有农业工具呢,即使他们有炼金师、符文师、各种珍惜的金元素风元素又怎么样,农业工具还是会被嫌弃......
养牛的人家,在这种时候总会轻松一点。
方蕾上学去了,现在去地里送水的只有习澄一人,每次看见别人家赶着牛时,习澄就会又心酸又羡慕。
心酸干农活太累,除了填饱肚子并不能给人的生活带来多大助益;羡慕别人家有牛,而方家只有几个人当牛一样哼哧哼哧的干。
“为什么不养牛?养牛比养你都费事,折腾那干啥!”方卫东把洗脸的毛巾往洗脸架上一搭,为习澄这话感到好笑。
这是不是就是以前读书时老师说过的“何不食肉糜”?
习澄这段时间长大了很多,不管做事、说话都显得很有条理,看着比大她三岁的方蕾都要成熟些,可现在习澄能问出这话,方卫东就觉得,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啊。
反正歇着没事,他就坐下给习澄好好捋了一下,至于小人家听不听得懂,方卫东也不管。
“要养牛,你首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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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吧?可一头牛没个千八百块儿的,谁卖给你?牛买回来,还得要人专门照顾它,得给它准备草料、喂它喝水,只要不是农忙,还得天天牵它出去放风,到时候这些事谁干?你还是你姐啊?另外,你要牛干重活,光给它吃草料可不行,只吃那个牛没力气的,自家里的粮食还不够吃呢,哪来的粮食喂它?你算算,是不是比养你还费事?”
一连串的问可把习澄给砸懵了,都顾不上吐槽“牛吃草没力气,我吃素也没力气”,她毕竟还天天有一个鸡蛋可以吃呢,想吃荤归想吃荤,真把这话说出来那也太欠打了。
她也是才知道,原来养牛这么麻烦啊!
摸摸习澄的小脑袋,方卫东放缓了声音:“是不是看我们太累了?没事,家里也租了牛的,这不还没轮到嘛,我们就慢慢干,过几天牛来了我们家,舅舅带你骑牛好不好?也让你当一回放牛娃。”
习澄忽然就眼睛一酸,想哭。
她忙低下头,顺势靠过去抱着舅舅胳膊不说话。
此时她真有一种要马上把折子里的钱全部取出来用的冲动,可傍晚去跟爸妈打电话,听着电话里爸妈年轻的声音和略微有点嘈杂的背景音又冷静了下来。
不行,会穿帮。
她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干不了,需要爸爸妈妈来帮她掩饰,难道那些事她能和小舅舅他们说么?
即使再亲近小舅舅,习澄也不会拿自己去冒险。
她不想用这种东西来考验家人对她的爱。
哪怕是爸妈,未来她也会有选择性的说的。
习澄不敢承认的是,她其实已经信不过任何人。
爸爸去世后的第三年,她跟着妈妈回了方家,可那时候方家的境况比现在还远远不如,舅舅他们心疼她,处处关照、谦让着她,可她就是难受。
后来读书的那些年,她也是在各个亲戚家轮转着待,直到离开家乡去读大学。
大学毕业后,她去了一个大城市工作,也终于考虑好,答应了一个追了她很久的男生,对方也同在那个城市。她以为不久的将来,自己就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可那个男朋友盗用了她的银行信息,让她背上了一笔五万块钱的巨额贷款,自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找不到人,报警也没用,调查显示明明就是她自己贷款的啊!还是银行特批的呢!
习澄被警察的一番话说得直接就傻掉了,她根本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笔贷款,她到底还是背上了。
那个时候妈妈身体也不好,她大学刚毕业,哪怕她在大学的四年里一直勤工俭学,也拿不出五万块钱去还。
至于其他亲人,习澄更没脸去开这个口。
说什么?怎么说?被个渣男骗了?
她一向要强,所以依然是自己咬牙扛着。
习澄只庆幸,那五万块钱是正规的银行贷款,不是什么不择手段的高利贷,让她免于陷进更糟糕的境况里。
零五年的五万块钱啊!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就是把这十万块钱还了后,她泄了心气,什么都是将就着过,图个自己痛苦,养成了副懒懒散散的性子。
现在想想,真是太经不住事了。
重生回来后,她旁观着这些繁重的农活并或多或少的参与到其中,习澄发现自己看开了许多。
不是原谅别人,而是放过自己。
18. 第五次抽奖
过了几天,家里租的牛终于来了,是小舅舅晚上带着她和方蕾一起去接的,顺便把牛租给人家送去。
牛租可以是粮食、现金,也可以用劳力来以工换工——而牛力是大于人力的,所以牛给你干一天,人力得还回去2-3天才行。当然,其他诸如烟、酒、糖之类有价值的东西也能作为租金,只要双方商量好就可以。
方家自己的劳力都不够用呢,当然不会选择用劳力来当牛租。他们家一共租了两天的牛,所以方卫东给的是一包黄金叶的香烟和五块钱,加上之前预付的三个鸡蛋的定金,这个价格其实比请两个人干两天活还要贵一些,可人力比不上畜力啊!
除了牛租,后天晚上将牛还回来时,还得给牛喂得饱饱的。至于牛被租用期间的伙食和安全问题,自然是方家负责,这都不用人家特意说的。
方卫东摸摸大黄牛的肚子,知道它晚上吃了点,但没吃多饱,便没让俩孩子坐上牛背,自己牵着牛带着孩子慢悠悠的往回走。到家时林三妹已经准备好了牛的伙食:稻草、米糠和化了盐的清水,还有一盆尚且鲜嫩的、拌了点菜籽饼碎碎的青草料。
青草是方蕾放学回来后带着习澄一起去田岸边割的,估计就两三斤的量,很少。其他几种食物也是,量都不多,不过很丰富就是了。
等到半夜时,家里人还要起来给牛喂一顿呢。不然牛要是掉膘了,还回去时牛的主人家可要不高兴的。方家已经不是第一年租牛了,这些都懂的。
习澄咂舌。
好吧,牛也不容易,干这么累的活儿,吃得精细一点、好好照顾它是应该的。
第二天,习澄就穿着长裤长袖,带上草绳,干劲满满的继续跟着方蕾一起上山割草。
这时候山上还是有青草的,就是要走得稍微远一点,林三妹见习澄也兴冲冲的,想想还有其他人家的大孩子也会去,便没阻止,只是拿个布条把她的脚口袖口都缠了一下,叮嘱方蕾看好妹妹别摔了,还想说什么,结果小姐俩已经一个提着刀、一个身上挂着绳子迫不及待的跑远了。
林三妹笑着叹了口气,孩子都大了啊!
一时间又是欣慰又是惆怅。
习澄本来还很兴奋,走到山脚下看见不远处矮矮的草丛无风自动,忽然就一个机灵,后悔了。
她才想起来,这时候的山上会有蛇出没!
前世曾经被蛇绕了脚脖子往上爬的恐惧漫上心头,习澄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抬不起来。
当时她七岁,和现在的方蕾差不多大,被家旁边的草丛里忽然钻出来的蛇缠了脚脖子后吓得一动不敢动,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站在那里跟个桩子似的。
幸好那蛇没咬她,也不是毒蛇,大概是缠着她好玩吧……恰巧屋后的婶婶去干活路过她家门口,立马用锄头把蛇挑开扔远了。
虽然她没被怎么样,可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她一辈子的阴影,只要想起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天灵盖发凉。
之前在田岸边玩闹的时候人都很多,每个地方都是动的,她也就没想起过这回事,现在被那晃动的草丛提醒,就再也忘不掉了。
“你站那干嘛呢?走呀,还没到呢。”方蕾一手棍子一手镰刀,袖口脚口同样绑了一下,这是为了防止被山上的蚊虫啃咬和利草割伤,小孩子活动起来没个消停的,裹一下好歹能保护一点。
习澄可怜兮兮:“我不敢走,我怕有蛇,刚刚那个草都晃了......”
方蕾也愁眉苦脸起来。
小妹不提这茬她都忘了,她也是怕蛇的啊!
诶呀!奶奶怎么不提醒她带棍子打草惊蛇!
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习澄也发现自己干了蠢事,试探着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昨天那块地头割草?”
山下的草并不茂盛,要割到足够牛吃的分量很难,方蕾皱起眉头,正要说话,瞥见远处跑过来的两人顿时笑了,跳起来大声喊哥。
习澄回头一看,也乐了。
是方成文和方成武。
对哦,农忙假!方蕾本来也要上学的,就是因为学校放农忙假才在家干活,方成文兄弟俩自然也会放假回来帮忙。
才开学没几天呢,学校就放假了。
这个假也是断断续续的,并不是很固定,得看天气和地里的活来安排,不过基本都是在每年的5-6月和9-10月期间。
在农村,和农活相比,读书也得靠边站。习澄记得她以前读书时,老师还会在学校里带她们育秧苗呢——其实就是基础的选种、晒种工作啦,只要听老师的话,有手就能干,其实还挺有趣的,而且是正大光明的不用上课......非常快乐!
“你俩站这干啥呢?我看你们在这好久了,故意等我们啊?”方成武笑嘻嘻的拍了拍妹妹脑袋,方蕾捂着脑袋叫了一声,显然方成武手劲有点大,被方成文瞪了一眼。
方成武收回手,也翻了下眼睛,气哼哼别开脑袋。
臭大哥,一天到晚就知道管着他。
“我看见前面好像有蛇,不敢走。”习澄拉着方蕾走到大表哥方成文身边,小小声道,像是怕惊动了蛇一般。
方成文晃了晃自己扛着的大锄头,笑着安慰俩妹妹,“没事,哥带了锄头,我来走前面。阿武,你走最后面,看着点听到没?”
方成武虽然臭着一张娃娃脸,倒是还听话,自觉的站到了最后。
习澄和方蕾对视一眼,都笑了,还是大哥靠谱呀!
有了两个哥哥的加入,今天的割草工作非常高效的完成了。牛得吃新鲜的草,看今天的分量差不多了方成文就喊停,和方成武一人背上一大捆弯着腰往回走,还要小心别摔了,否则方蕾两个人可拉不起他们。。
之前草捆子放在地上的时候习澄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此时看两个哥哥背在身上就忍不住感觉自己腰痛起来。
农活真的好辛苦!
哥哥们干苦力,习澄和方蕾就拿着镰刀和刚刚摘的几个酸果子啃,吃得呲牙咧嘴的,顺便和哥哥们说话,一身轻的跟在后面,万分开心今天在山上没有碰到吓人的蛇蛇。
方成文他们上次回来收稻子时还把自己用过的课本也带回来了,按照方义恩说的,一部分留给方蕾,一部分就拿去给了隔壁方兰兰——她比方蕾还大两岁,九岁的孩子,但今年才开始上学。和方蕾一样,方兰兰没有给学校付书本费,所以是没有新课本可以领取的——于是中午吃饭前,桂奶奶又笑眯眯的拿了个大西瓜过来给孩子们吃。
这时候村里孩子读书就是这样,一大家子里,大孩子穿过的衣服鞋子只要还有用就留给小孩子继续穿,用过的书也是一样,这就能省很大一笔钱了。
国家是从去年开始免学费的,到他们这里真正实行的时候,已经十月底,一学期都过去小半了,方兰兰就没去。如果不是有这项政策,她上学的时间可能还要无限延迟。
一学期需要二十块钱左右的学杂费,一年就是五十多块,放在后世并不多,可这时候普通农民每年的总收入也才四百来块钱,再扣除前期付出的种子肥料、必要的各项生活支出等等,一年到头又能剩下多少?
而且八十年代,独生子女非常罕见......
所以很多人家往往给孩子读过一两年书就会让孩子辍学。
对乡下一无所有的孩子来说,没有读书的机会,他们就不能跳出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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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山;没有走出大山,就赚不了钱改善家庭条件;同样,家里穷,也就供不起每个孩子读书。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
天赋异禀的人终归还是少数,农村孩子要出头,读书已经最便捷、最安全、成本最低的一条路了。
习澄机械的啃着汁水丰富的西瓜,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的含义,一时间有点茫然。
她很想做点什么,却又实在无计可施。
回来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明明在爱的环境里生活得很平稳、很安逸、很幸福,可心里就是莫名的不是滋味儿。
习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前世那二十多年好像都白活了一样,脑子里涨涨的,她想不明白,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哪怕中午吃到了大舅妈陈美娟做的美味午饭也没有变得开心起来,扒拉着自个儿碗里的饭菜,小脸肃着,吃得味同嚼蜡,把几个大人看得也面面相觑,闹不明白怎么了。
陈美娟给两个儿子使眼色:你们欺负妹妹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莫名其妙的摇头:没有啊!
这么个小不点,护着都来不及呢,不然到时候哭了谁去哄?
向来调皮所以被重点关照了一眼的方成武更是在心里高呼冤枉。
“小女,今天用鼻子吃饭啊?”眼见着习澄的筷子快要捅到鼻子了,方卫东急忙伸手拦住。
习澄“啊”了一声,这才发现全家人都看着自己做蠢事,顿时讪讪的笑了一下,一手扶住碗,一手捏着筷子认真的扒了一大口饭进嘴里,然后抬头对着大家笑,脸颊鼓鼓的。
打量了她一会,见小孩没再绷着一张脸了,方卫东几人这才移开目光。
大舅妈几人回来的第二天,大舅方卫国也回家了,一到家就扔下背上的竹篓子去了地里,还让方蕾一会送壶茶水去地里。
正在切红薯的方蕾应了一声,又过去瞄了一眼篓子,顿时笑开了花,大声道:“小妹!中午有肉吃啦!”
又过去了十天,习澄今天早上用外公的笔记本验过星空奖池还在后又开始了找的工作,但是家里摆在明面上的、触手可及的东西她都试了一遍,没用。
其实和精金石一样,出自星空奖池的微风羽毛、以太藏杯和工具包都可以作为抽奖券——她觉得叫触发星空奖池的物品叫钥匙有点怪怪的,毕竟她和星空奖池之间,本质上应该是一种交换,一种她占便宜的交换,而“钥匙”只有开启的功能。
但一来,这几种物品都很低级,她能以此获得更高阶物品的机率很小,没必要浪费机会;二来,她舍不得把以太藏杯和工具包给换出去,这可都是空间道具!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摸清抽奖券的存在规律,便还是决定要自己先寻摸。
等以后找到规律,那片不需要的羽毛倒是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习澄决定等今天下午太阳下山后再去摘一捧上次一样的花花草草,她已经记住了那些花草的模样。
上次星空奖池只拿走了其中一种草,或许其他的也有可以用的呢?
听见方蕾的喊叫,习澄快步跑进厨房,也对着篓子里的那一大块猪肉笑得见牙不见眼——即使它是一块自己曾经非常嫌弃的、肥多瘦少的肉。
终于可以开荤啦!
方蕾按照方卫国的交代去泡茶了,等会还要送去地里呢,便让习澄把肉拿出来放进橱柜里收好,等大舅妈中午回来烧,这么好的菜当然要交给手艺最好的人!
习澄想想大舅妈的手艺,响亮的应了一声,抬手去拿篓子里那块肥腻腻的猪肉,然后瞬间定在那里。
我滴老天奶,星空奖池你为何要如此为难我!
19. 第五次抽奖
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把这块肉换出去的。习澄提着穿肉的草绳,心里默念着“我不换我不换,我要吃肉肉”给自己洗脑,结果眼前的星空奖池几秒后竟然消失了!
习澄愣了一下,再次喜笑颜开。
又一个新发现!她还一直以为必须要自己把“抽奖券”放下星空奖池才会不见呢!
等她把猪肉收好,方蕾的茶也已经泡好了,正在用两个葫芦瓢努力的将热茶水淘换着倒来倒去,好让茶水凉得快一点。茶叶偶尔残留在葫芦瓢里,又在下一次淘换中被水冲走。
习澄去拿了把蒲扇过来使劲摇,辅助降温,姐妹俩齐心协力,很快将已经不那么烫的茶水都倒进陶罐子里——没有茶壶那种高档的东西,家里带水、送水去地里都是用陶罐装着放在篮子或篓子里拿去,要喝的时候直接倒在碗里就是。
没错,家里连喝水的杯子都没法做到人手一个!要喝水就只能用吃饭的那种大口径碗,每次喝水的时候看起来都很有一种梁山好汉举碗灌酒的豪迈感。
“小妹我去送水,红薯皮你要的我给削下来了,都在簸箕里,你自己看怎么弄啊,刀你可别碰知道不?还要干什么就等我回来给你弄。”
方蕾很操心的叮嘱着。
也不知道非要自己把红薯皮都给削下来干什么。
问小妹,她说吃,那不削不也是一样吃么?反正都是洗干净了的,削下来还费功夫呢。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她切红薯的时候顺手就能干了,方蕾便没拒绝,她真怕小妹偷偷拿刀自己去干,那更吓人!习小澄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大胆了,前几天掉进水塘里差点被淹死,回来竟然没哭也没做噩梦——别以为她没看出来,那天习小澄躲在奶奶怀里嚎哭其实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别的她不知道,真哭假哭还是能分出来的。
妹妹落水和她落水了也不怕,两件事把方蕾给扎扎实实的吓到了。
换成她自个儿遇见这么大的事,肯定会发热高烧,所以她一点不敢小瞧习小澄的能耐和胆量。
习澄狂点头,高高兴兴的去收拾自己的红薯皮。
暂时没有其他吃的,她思前想后,决定从这时候的特色食材出发,挖掘出它们新的吃法,红薯皮就是其中最易得的东西——她要做一个凉拌红薯皮!
如果真的琢磨出几种又好吃又便宜的吃食来,说不定还能借此说动大舅妈或者小舅舅去摆摊?
关于赚钱的事,小舅舅一向是很积极的。
习澄抱有极高的期待。
反正凉拌的做法嘛,最简单了,也省事,调料只需要准备醋、酱油、蒜末和辣椒就可以,这些东西家里就有——至于凉拌菜需要浇的油,习澄是不敢想的。
大蒜和辣椒家里就有种,不过辣椒不是红红的小米辣,而是她们这边特有的辣椒品种,青青的、细细长长的,很尖,同样也很辣就是了。已经九月了,辣椒树也在逐渐枯败,再不吃就来不及了。醋和酱油是打的散装的那种,比食品厂瓶装的要便宜,差不多四毛钱一瓶。
家里做菜简单,外婆和小舅妈烧菜时除了盐,其他调料用得很少很少,这两瓶酱油、醋都只剩一小半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习澄对它们的保质期非常怀疑,生怕会吃出问题来,于是偷偷打开闻过又尝了一点,确认那两瓶珍稀的调味料没有坏这才放开手折腾。
方蕾切的红薯大块,削的红薯皮也就都很大片,习澄坐在小马扎上准备重新把红薯皮挑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长斑的,结果一把红薯皮才捞入手,星空奖池又一次出现了。
习澄眨眨眼,怀疑人生。
这么简单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挑剔了?那我之前跳着脚找抽奖券还没个结果算什么?
哦这么说也不对。
她的确已经把家里翻来覆去找了很多遍了,可一来,刚开始她不知道冷却期的问题,所以再怎么找也是白费功夫;后来再测试,她更注重去翻那些被收起来的东西,一些近在眼前的、常见的反而放过了——比如红薯。
红薯皮也不挑了,习澄急匆匆去用被方蕾切成块的去皮红薯试了试,确认后顿时乐开了花。
为了保存红薯,延长食用期限,家里的红薯都是存放在开在山壁上的窖洞里的,每隔几天,外公他们都会带上撮箕从窖洞里运一批出来,仓房的撮箕里还剩了几个带着零星泥土的红薯,习澄做贼一样趴在门边看了看屋外,见没什么动静忙去拿了一个小个头的红薯放回房间藏着。
这还是粮食呢,能省点是点吧。
习澄心酸的想。
还好她没马上去抽奖,方蕾很快就送茶水回来了,习澄帮她一起择菜、洗菜,等菜收拾好,负责烧饭的大舅妈陈美娟也回来了。
平常回家陈美娟是不怎么乐意下厨房的,农忙时候就不一样了,既不用在地里晒着大太阳干活,做肉菜的时候还能多吃到几块肉,边上更是陪着俩小姑娘,今天习澄说要她帮忙把红薯皮焯个水,陈美娟也心情甚好的同意了。
“你这是要干嘛呢?”见习澄又让方蕾把大片的红薯皮给成条,辣椒切圈、蒜剁末,搞得还有模有样的,陈美娟按捺不住好奇的问。
小丫头干啥呢?
“做好吃的,嘿嘿,上次......我二姐姐和我说有人这么做过,说很好吃的,我今天才想起来!”习澄原本是准备说上次在县里吃到过的凉拌红薯皮,想想不对,方蕾就在边上,小舅舅也在家的,这谎撒的也太假了,于是立马换了个由头。
听见她说的话方蕾果然没怀疑,陈美娟听到是正经的吃的,也认真了几分,然后就看着这丫头把一部分蒜末、辣椒圈和酱油、醋倒进装了红薯皮的大钵里面,拿着筷子不停的搅拌,闻闻味道,可能是觉得味不够浓,又加了些调料。
陈美娟注意到,习澄尝料汁味道竟然不是直接用的筷子头蘸,而是拿了个单独的铁汤匙,然后把筷子上蘸的料汁滴在汤匙里。
她不禁挑了挑眉。
之前还没注意,仔细一回想才发现小丫头还是有挺多与众不同的习惯的:不喝冷水、吃饭前以及上厕所后一定会洗手、别人喝过水的碗她要用也必定会洗一下、夹菜时不会拿着筷子在菜碗里挑来挑去,吃过饭也会用清水漱口......仔细一看,手指甲的甲缝里也干干净净,指甲泛着点粉嫩,怪可爱的。
陈美娟以为是小姑子费心教的——她哪里知道,长年在工地上干活的方小云可没有这么好的卫生习惯,也没有那个条件去养成,她们能把自己拾掇干净就不错了——于是对聪明的习澄也更多了几分喜爱。
她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也天然的更喜欢这样爱洁的孩子。
习澄不知道大舅妈把自己仔细琢磨了一遍,她重复着搅拌、尝味道、加料的动作,三次之后终于觉得可以了,献宝似的捧着钵端给大舅妈看......哦不,品鉴。
作为家里厨艺最权威的人,习澄还是很信得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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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陈美娟学着小丫头做法尝了尝料汁后,又夹了一块红薯皮认真的咀嚼着,吃完不禁意外的看向习澄。
酸酸辣辣的,味道竟然还挺好,不过放了这么多料,就是块鞋底也好吃了吧?
“小妹手艺不错啊!等等......”陈美娟转身从柜子上层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打开后用干净筷子蘸了蘸,又重新把蘸了东西的筷子在红薯皮里快速搅拌。
习澄嗅了嗅,好香的芝麻油味道!
方蕾也耸动着鼻子,一脸的谗样。
陈美娟偷偷冲两孩子眨了眨眼,一副贼兮兮的样子道:“这可是你外婆的宝贝,就剩这么点了,嘘~”
习澄笑个不停,香油的味道这么特殊,外婆怎么可能闻不出来嘛!
等加了两滴芝麻油的红薯皮搅拌得差不多了,陈美娟又夹了一口被料汁和蒜末包裹的红薯皮,点点头道:“果然还是得加点油更好吃,再泡一泡更入味儿点,不过这废的料也太多了!”偶尔这么吃一次嘛倒也还好,而且这料汁下一顿还可以继续用。
陈美娟想想,觉得挺不错,馋味道的时候可以拌一道,其他的菜也可以试试这么做。
习澄心道:那可不,这么多红薯皮呢,料放少了可不够!
于是她这一道菜下来,原本就只剩小半瓶的酱油和醋这下更没多少了。
习澄嘿嘿笑着盖好两个调料瓶子,和方蕾一人尝了口,非常满意。
中午,尝到了新菜的老方家人也都赞不绝口,听说是习澄做的之后更是一个劲的夸,厚脸皮如习澄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不过看着家里人尤其是正怀孕的小舅妈吃得那么香,连肉都没怎么顾上吃,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原来做出好吃的菜会让人这么有满足感呢。
不枉她绞尽脑汁的想菜谱,还得考虑到现有条件,太不容易了!
快到过年吧,等爸爸妈妈回来她就可以把那笔钱拿出来改善生活了。
首战告捷,习澄很高兴,这样等以后她再捣腾什么东西出来,大人们应该也会接受良好的。
再看看小舅舅不时瞥向凉拌红薯皮的眼神,习澄在心里暗暗给自己点赞。
方卫东的确动了心思。
好歹也是个“中人”,收了一年多古董,钱没怎么赚到,思维还是有的,走街串巷做买卖的人更是见了不知道多少。
他听习澄说这道菜只是用红薯皮和辣椒、蒜、酱油、醋几种简单的东西做成的,只稍稍算一算就明白量如果做大,里面有很大的利润可图,但想想自己的古董事业才刚开始有起色赚到钱了,这菜也没什么保密配方,擅下厨的人很容易就能琢磨出来,只是没想到罢了。
最重要的是,这时候的人谁吃还没吃红薯吃够啊!咋的,你红薯皮变好吃了就不是红薯了?
方卫东琢磨了一下还是作罢。
饭吃完,一家人各忙各的,习澄和方蕾一起洗完碗筷便去睡了一觉,等她醒来,家里又空了,大门虚掩着,这时候的房子屋顶还没安亮瓦,没窗户的堂屋里昏昏暗暗的,只有从门缝透进来的一道光线格外夺目。
倒是隐约能听到方蕾大叫的声音,估计是在隔壁兰兰姐家里玩。
习澄伸了个懒腰,也没去喊人,自顾自在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探索。
有了方向,这一个下午习澄不仅收获巨大——除红薯和那块猪肉以外,她在家里家外找到了足足二十三种可以触发星空奖池出现的物品——并且还有了更意外的发现。
20. 第五次抽奖
习澄惊呆了,这是搞批发呢还是搞批发呢?
但未来抽奖的事她不用再发愁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习澄下午忙着找东西,还没来得及一一测试每一种物品在抽奖时的不同表现,于是这一天按捺住并没有进行第五次抽奖。等到第二天家里人吃过早饭又出去忙了,帮忙干完家务的习澄才有时间去琢磨抽奖券的事情。
加上外公的宝贝笔记本、红薯和那块猪肉在内,她一共有了二十六种抽奖券,新发现的二十三种分别是:茶叶、盐、红糖、油(芝麻油、菜籽油、猪油)、腊鸡、大米、小麦、绿豆、半坛子米酒、栗子、马铃薯、生姜、大蒜、辣椒、干艾草、干金银花、马齿苋、车前草、狗尾巴草、新鲜的枇杷叶、一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磨成的含有不少粗糙颗粒的暗白色粉末、几块晒得干硬的鸡胗皮也就是医生说的鸡内金,以及,方蕾的课本。
而她上次抽奖用的野花花束里,被星空奖池挑走的那一种野花是几株开着小花的辣蓼草。
再加上第一次的袁大头钱币、第二次的红鸡蛋和第三次那个贴了邮票的空白信封......
习澄没急着去抽奖,先在纸上画了对应的、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简单图案后,将这些东西做了个分类,很快就弄明白了:星空奖池的触发并不是无规律可循的。
从这些东西来看,星空奖池只青睐于有能量的、有价值的东西,能量可以说就是食物——但不是所有食物;价值可以是如袁大头钱币那般拥有被世人承认的“购买价值”,也可以是物品的潜在价值,比如药用。
就像是辣蓼草这种野草,在农村的房前屋后或路边野地,它随处可见,看起来似乎只是一种普通的、会开串小花的野草,可它同时也是一味中药。
上次抽奖后她通过两捧花束的对比找出了不同,问了问外公后,外公说那草其实是可以用来治疗湿疹和化瘀止痛的。但正如它的名字,辣蓼草很辣,过于刺激的口感很难让人接受,而且还有一定的毒性,所以他们这边的人哪怕知道辣蓼草是一味中药,也没什么人去拾掇它。
这可是真的有毒的!
更何况辣蓼草在他们这边太常见了,拿去医院卖都卖不上价,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稀罕了。
但那也就是现在不稀罕,毕竟现在家家户户的田地都归自己操持了,都顾着这个呢。往前数个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之前的战争时期,什么都是宝贝,更别说中草药了。
外公还告诉她,其实很多野菜都算中药的,乡下人就算不知道这些野菜的具体功效,经年累月下来也能琢磨到一些作用,比如她自己很喜欢吃的荠菜,就有明目和去水肿的作用。
习澄听了恍然大悟。
当时外公看她问得兴致勃勃的,还说他以前学这些学的可困难了,怎么都记不住这些又简单又复杂的知识,听老大夫告诫他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就咬牙自己开始写笔记,记录自己知道的那些野菜和中草药的作用,从医的那十年下来,也写了厚厚的一沓纸,中间遗失损毁了一些纸张,后来还是外婆看不过眼,拿线绳和布头给他封装好的。
即使如此,外公说他还是没记住多少,现在能张口就来,靠的全是这几十年的生活经验。再偶尔翻翻自己那个陈旧厚实的笔记本,反而会有一些更深刻的印象,大概这就是领导人说的,实践才能出真知吧!
外公说的时候很怅然,看起来对放弃学医还是有些不舍的,习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疏解,只能小大人似的拍拍他肩膀转移话题,故作成熟的模样惹得外公乐呵不已。
思绪回转,习澄心里有了数。
其他东西都好分,再怎么也离不开那两个范畴——尽管其中有些细节问题她还没弄明白:绿豆可以,绿豆汤不可以;大米和红薯都可以,焖出来的红薯饭和白米饭却不可以——如果不是因为吃饭时从来没触发过奖池,习澄也不会忽略家里那明晃晃的一堆食物。
昨天下午因为红薯在先,她重新去测试大米等食物时那叫一个又惊又喜,厨房里的东西几乎可以说是一测一个准好吗!
可即使是按照食物的生熟之分,那为什么是生鸡蛋不可以,红鸡蛋可以呢?
习澄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想明白,她更搞不懂的是外公的笔记本、方蕾的课本还有那个贴了邮票的空白信封算什么,这三种物品肯定不是能量,那是......文化价值?
脑子里有了个大大的问号,许多想法也等待验证,习澄挠挠头,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马上要开始准备午饭,忙整理出自己目前对于星空奖池的所有了解:
1、星空奖池的抽奖冷却期是十天,第十一天可以进行下一次抽奖,未使用这次抽奖机会可以无责任延期;
2、只有有能量的、有价值的物品才可以用来当作抽奖券使用,但具体价值还要看奖池自己判定;
3、已经使用过的同性质物品不可以再二次使用。
关于“同性质”的定义,习澄其实也没太搞明白,但是也只能先这么定着。
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回来那天刚醒来时其实就已经触发过星空奖池了,抽奖券就是她脖子上这个用外婆耳环改的小项链。
但耳环是银的,在人的普遍观念里也可以当作钱来使用,过去的几千年也一直都是如此。在功能上来说,它和袁大头属于同性质物品。因此,后来即使她用这个小项链测试,也无法再触发奖池了。
油同理。
可草药又不一样,哪怕同为止痛用的草药,它的主要性能和针对的病症也是有很大差别的——祛风热的、散寒气的、治跌打损伤的,还有行气的......很玄妙很复杂!
在外公讲出那一大串理论时,习澄深刻理解了学医人的苦——药物之间有着如此本质的巨大差别,而人的病症也不可能完全一样,所以在药品的使用上如果失之毫厘,差的那就不是千米了,严重点甚至可能是人命,所以奖池判定中草药之间不存在“同性质物品”这一说。
一通琢磨下来,习澄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反正她也不能确定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些是否完全正确,但来日方长嘛,以后有的是时间!在发现新的规律前,她完全可以先按照这三条规则来。
没有任何提示及索引,全靠自己摸索真的太难了!
习澄叹口气,很快又高兴起来。
接下来需要验证不同抽奖券之间的区别,她揉揉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非常期待。
不知道最终谁会夺得魁首,为她引来最多的红色点点呢?
习澄很有自知之明,从来没靠近过她的橙、蓝、紫三色光点她是一点都不指望的,能获得赤阶的物品她就已经阿弥陀佛了,白阶的也完全不会嫌弃——实在不行还能废物利用让奖池回收嘛!
在她见缝插针的找时间测试各抽奖券的区别以及寻找新的抽奖券时,方蕾和方成文兄弟俩的农忙假也结束了,三个学生返校上课,大舅和大舅妈也背着粮食回了乡里。
这天,经过一段农忙后又晒红了些的方卫东说他再过几天也出发了,这次走,得等到家里收鱼、起藕才回来,但出发之前他要先去一趟县里。
上次下乡回来,方卫东收的那两袋子共计二十七个物件他都背去了县里给他师父看。他师父确认后说,里面应该有十七件是正儿八经的老物件,不过年代也不久远就是了,顶多就到前朝中期。
方卫东不在乎年代久远不久远,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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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老物件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大收获呢,竟然足足有十七件之多!再加上路上赚到的那七百块钱,哎呀,想想就美!
方卫东觉得自己终于出息了,也再一次确认帮自己看过这些老物件的那个老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十七个老物件方卫东没拿回来,当即就拜托了他师父帮忙出手,一眨眼也过去了快一个月,他准备去看看情况怎么样,家里打的新粮也要给师父送点去尝尝。
做徒弟的,尤其他是厚着脸皮凑上去的徒弟,该孝敬的自然不能落下,更别说这个师父对他还不错了,自己不用跟在他身边当孙子似的鞍前马后伺候他,师父还会给自己帮忙。
方卫东美的不行。
习澄想起来她还没让小舅舅去确认让他赚了七百块钱的那个老人家身份,顿时觉得时间紧迫,晚上就和方蕾一起缠着小舅舅讲他一路下乡收古董的故事,想打探清楚那个老人家的情况,主要是住址。
这样如果小舅舅不带自己去找那个老人家,她还可以自己去——当然是找别的借口让习家那边的亲人带自己去,但是这有点难。
好在方卫东一向和孩子有话说,又觉得赚到那七百块钱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事,后面还有十七个老物件的钱等着进账呢!对于那位老人家正是最感激的时候,于是很自然的就提到了。
“那个齐老先生也是学医的呢,不然也不能舍得花那么多钱买本书,那肯定是个好东西!欸,可惜你们爷,要是他还当大夫,那书我肯定不卖留着给你们爷用!”方卫东牛逼哄哄的说,激动时还一拍大腿,于是收获他爹方义恩的臭鞋一只。
“哼,还嫌弃你老子来了!”方义恩一只鞋丢过去不够,放下手里的东西侧着腰还准备再脱另一只。
对孙子孙女这些小辈们他和蔼可亲,对自己生的儿子女儿可就不一样了,女儿们都太懂事,他心疼还来不及,儿子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就怪他年轻时揍少了!
“爹欸,你咋还急了呢?你孙女们还在呢,不给你儿子留点面子啊!”方卫东把砸自己的鞋踢得远远的,不满的抱怨。
方义恩才不惯着他,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哦你也知道你是当爹的!说话就好好说,别扯你爹我。”
习澄左右看看,忙扯扯小舅舅的衣服,拉回被拐走了的话题,“齐老先生真厉害!那他也和家公以前一样是当中医的嘛?”
“应该是吧,”方卫东也摸不准,当时净琢磨古董去了,私人的事也没聊那么深啊!更何况西医那买个古医书......看都看不懂的吧?方卫东很无知的想,“听齐老先生说,他家里的婆婆——哦就是齐老先生的媳妇,你们俩该叫婆婆——生了重病,所以他才到处找以前的古医书,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治呢,刚好就给我碰上了!看我多好,那书我都没故意涨价!”
方卫东时刻不忘表现自己,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爹娘说道:“对了,齐老先生不是钱力给牵的线么?当时‘那个’他没要,那回头我得给他送点别的东西去表示表示才行,差点都忘了这茬了。爹娘,你们说钱力家我该送点啥去?他还没娶媳妇呢。”
老俩口和田秋霞都懂“那个”是什么意思,方卫东回来后就说过了,钱力知道他家里还欠着包鱼塘的钱,媳妇又马上要生了,大女儿也要上学,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方卫东收到齐老先生的七百块钱说要给钱力抽点的时候,他拒绝了,但是方卫东得了好处,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给钱,礼总要送一点的。
四个长辈讨论起来,习澄也低头沉思。
或许是她知道后来家里发生的事和经济情况,有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21. 第五次抽奖
习澄已经从小舅舅的话里知道了齐老先生家的大概位置,具体的可以等她回习家后让那边的亲人带自己去找,但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小舅舅带自己去——齐老先生家与习家同县,但是不在同一个方位。可如果换个方向,从方家直接出发,途经齐老先生那里停一下,然后再送她去习家,骑着自行车也就是一天的路。
而习澄并不想过多的对人表现自己的异常,方家这边小舅舅几人都已经习惯了她的慢慢长大,那就还是这样好了。
可小舅舅再宠她,他也不是自己的应声虫,不是她说什么对方就答应什么的。
习澄不想对任何人坦白自己是重生回来并非无知小儿的事实,小舅舅这里自然也不例外,于是能使出来的也只有缠磨大法。反正她不用上学,有的是时间。
于是方卫东就多了个小跟屁虫,他走到哪里习澄就跟到哪里,撒娇耍赖的非要他带自己去见识一下那位听起来很厉害的齐老先生。
反正她小小孩一个,只要不是做过于违反常理的事,什么都可以无理由的闹。
习澄一边磨着小舅舅,一边把他捧得天上有地下无,夸他能干又帅气,还会赚大钱,又心地善良,这世上简直没有比他更好的舅舅了!
把方卫东哄得眉开眼笑,终于在去县城之前松口,对眼巴巴看着他的习澄道,要是她在家里乖乖的,也不是不可以带她过去看一下。
反正就是换个方向走,得绕一下路而已,想着有自行车在,这几天被小孩哄得乐呵的方卫东也就顺了她的意。
习澄非常了解她小舅舅,方卫东从来就是一个很宠孩子的人。因为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她才缠磨得这么起劲,听到小舅舅的话立刻明白他答应了,顿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狠狠的抱了小舅舅一把,好话又是不要钱一样送出去。
方义恩都听不下去了,赶紧的催着儿子快走。
他今天去县城,不过路上要先去另一个村的钱力家送东西,快的话明天就回来了。回来后跟几个兄弟说一下下乡时间、约定好碰头地点就可以开始新的一程——他要送习澄回习家,得先出发一天。
被扫地出门,方卫东摸摸鼻子,偷偷朝小姑娘耸了耸肩,在老头子骂人之前迅速脚底抹油开溜。
去县里得坐大巴,方卫东就没骑他的宝贝自行车,先腿儿着去了钱力家。
到村里,一看见钱力家的房子方卫东就摇头,觉得钱力这小子还是得早点娶个媳妇才行,不然他这么个泥草屋本来看着就破,钱力一个人住也不知道拾掇拾掇,房子看起来就更加寒碜了。
钱力不在家,邻居也不知道去向,说钱力天天早出晚归的,知道方卫东和钱力关系好,还说前段时间钱力跟他二叔吵了一架,被他二叔打了一扁担,钱力就再也没登过他二叔家门了,这几天也没回家来。
方卫东听着皱了皱眉,去他家地头转一圈也没见人,钱力他二叔家也只有个小孩子在,方卫东还要赶车,没时间在这等着,只好折返回去把篓子里的东西存放在钱力邻居家,托他捎个口信、把东西给到便走了。
小舅舅去了县里,当了几天小尾巴的习澄也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这几天她还是没有抽奖,除了再找到一些新的可用抽奖券外,她也完成了自己关于抽奖券“谁是冠军”活动的比拼——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外公的笔记本拔得头筹!
方蕾的课本吸引来的红点也不少,可还是比不上外公那个笔记本所带来的。
除此之外,各种食物带来的红色光点是最少的,基本上一只手可以数得清。而各种种子和可以作药用的花花草草们,红色光点要稍微多上那么一些。
白色光点根本不用数,数不清,而不同物品引来的红色光点数量,却有着不小的区别。
参考奖池里面物品的等阶划分,习澄根据红色光点出现的数量,也暗自给抽奖券们简单评了个一二三四级。
一级是星空奖池里出来的物品——万一以后抽出来个等阶高的、用不了的东西,她是不可能留着的,这里面同样也包含【微风羽毛】这种着实鸡肋的物品,除了作为抽奖的留念之外没有其他价值。参考之前用赤阶精金石测试的结果,那时候红色光点才是主力军,甚至还有一部分橙色的呢!所以先预留好它们NO.1的位置。
二级是笔记和课本等有文化价值的东西,红色光点的数量在120左右,外公的笔记本更多一点,估摸着得有150个以上,但具体的她也确实数不清......习澄在家里实在找不到第三种书本了,方蕾的作业本那是一点用都没有!所以这一条其实还有点存疑,于是这次小舅舅去县城,她还特地请小舅舅帮自己买几本小人书、认字的书之类的书回来,哪怕不是新的,从废品站里买破的都可以。毕竟她这个年龄,也没有买其他书本的理由。
三级就是各种可以药用的东西以及种子——甚至茶叶和盐都在这个分类里。红色光点大概有30-60个。种子也可以抽奖是她这几天新发现的,但是和药草一样,这两种物品如果要触发奖池,不管什么种子和植株,她手里至少要拿着六颗/株以上才行。数量太少,星空奖池不会出现,数量过多,红色光点也不会变得更多。
而中草药嘛,她从外公那里了解到,不仅外面那些不起眼的野花野草本质上是中草药的一种,其实家里的枇杷叶、葛根粉——也就是那个含有不少粗糙颗粒的暗白色粉末——还有生姜、大蒜等等都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生姜驱寒、大蒜可以杀菌消毒,葛根粉也是好东西,它是用一种叫野葛的块根洗出来的粉,很耗费原材料,制作流程也麻烦,得来不易,哪怕在后世也是一种售价较高的农产品,这几种习澄是知道可以药用的——葛根粉她当时没认出来纯粹是因为这个粉太粗糙了,不像她后来接触的那些那么细腻,只是没想到枇杷叶竟然也有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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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大名鼎鼎的川贝枇杷膏,习澄只觉得枇杷还真是个宝贝呢!
所以她前世真的白活了,从小在乡下长大,竟然不知道乡下到处是宝!
最低的四级,自然就是那些基本上吸引不到几颗红色光点的各种食物了。用食物测试时,每次都只有寥寥5-10个红色光点在身边,所以她第一次就能获得数量如此稀少的红色光点,并且从里面开出赤阶中品精金石,真的是手气很好了,堪称欧皇!
习澄有些头大这个星空奖池很复杂,又忍不住高兴于从今往后自己不用再为了找抽奖券而上蹿下跳了。
被人当二愣子是其次,她担心自己在找的过程中被人发现异常,什么时代都不缺少人精,农村也一样,这时候家家户户来往多,更是藏不住事。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让家里人平平安安就好。
现在终于摸到了一些奖池规律,习澄便松了口气,以后她只要定向收集抽奖券就行了。而收集的过程,她可以想个合理的借口来圆上自己的行为,非常好!
排除掉不能动的几种可抽奖物品以及那些低价值抽奖物品,她选定了这次的抽奖券——狗尾巴草。
现有的这几种野花野草吸引来的红色光点数量不相上下,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她便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用人参试试,这可是百草之王欸!
这个年代什么都不发达,未来会比较便宜的人工种植人参——也就是园参——反而少见,那野生人参应该还是好找的吧?习澄思忖着,不知道她们这边山上有没有,毕竟她不要求年份,只要是颗人参就行。
如果是人参,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
异想天开中,她结束了第五次的抽奖。左手的一大把狗尾巴草和星空奖池在瞬间同时消失。习澄一边认真查看脑海里接收到的物品描述,一边激动的收回特别轻巧的右手。
轻巧?
习澄一愣,回过神来,她的右手......空空如也?
她确定自己刚刚抓到东西了,不然哪怕星空奖池因意外而消失,左手的狗尾巴草也会在的呀!更何况她脑海里是收到了物品描述的信息的。
而且是一条令她口水直流的信息。
忽然,习澄抬头看向身前。
与自己身高齐平的低矮半空中有一个绿色的长方形盒子,在底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在空中轻微的上下浮浮沉沉,触手可及。
看起来非常的脱离科学规律。
不过星空奖池脱离科学规律的事情还少嘛?浮空算什么,她还有两个空间道具呢!
习澄只惊讶了一下就开始想别的。
这次的奖品竟然不是握在手里?是因为这个奖品的特殊性?还是说星空奖池在不知名的原因下升级进化了?习澄琢磨了一下没搞懂,只欣喜于这次的奖品和上次那个工具包一样,有外包装!
买一送二了,嘻嘻!
23. 第六次抽奖
不仅得发愁现在怎么藏,习澄还忧虑以后该怎么使用——卖当然是不可能卖的!
重活一世,她只希望家里人都能平安健康,龙须果这么稀罕的东西当然要留着自用啦,可她没忘记那句“修为低者不可直接服用”的话。
又是一个难题,习澄挠挠头,还是等爸爸妈妈回来再说吧!
宝石盒子过于特殊,就这么放着不行,习澄只好把【工具包】先腾空,顺利的将装有龙须果的宝石盒子放进去后,她又试着继续塞洒水壶等工具,结果只能放进三个体积小的锄头、木耙和铲子。
【工具包】的容量虽不止看上去那么小,却也是真的有限,在放了那么大一个宝石盒子的情况下还能再放三件小工具进去已经很不错了。
习澄又痴心妄想了一下用【以太藏杯】放东西的可能......
折腾半晌,铩羽而归。
她也是没办法了,竟然生出这么蠢的想法来。
再次藏好【工具包】,用冬天的厚衣服把它埋在衣箱最底下,习澄看看剩下两个无处安放的低重力木簸箕和洒水壶,只好给塞到家里的仓房最角落里去,心里暗暗祈祷外婆她们不要发现这两个东西。
一开始她还想打着要玩具的名头,请会木工活的外公给自己做两个同样的木簸箕和洒水壶来着,然后自己悄悄去给来个偷梁换柱,把东西替换掉,让几个低重力工具出现在明面上。可低重力工具不只是自重轻,它们的外在和自己家做的就有点不一样,虽然看着也只是常见的浅棕色木材,可它们光泽感太强了,用手去摸,更是感觉不到一丝毛刺和疙瘩,平整光滑。
别说她没理由让外公给自己的新玩具刷昂贵的桐油、刷漆料,就是刷了那些玩意儿,也达不到低重力工具这样的光泽度。
习澄可不敢小瞧一个手艺人的眼力劲。
她外公是年纪大,但是眼明心利着呢,自己亲手做的物件不可能认不出来。
还有方蕾,她俩的玩具一向是共用的,瞒得过家里其他人可瞒不过她,人再小也不是傻子啊!
思来想去,只能先就这样偷偷摸摸藏两天,等小舅舅送自己回习家时,她再想办法把这些东西都装进自己的行李里,偷渡回习家。
提心吊胆中,方卫东红光满面的挎着布包回来了,背上还扛着个蛇皮袋。
习澄看小舅舅神色,这是又赚大钱了?
她越发心痒痒,恨不得马上就去一探那个慧眼识珠的齐老先生的究竟。
前世她小舅舅可不是一直有这个能耐的,不然鱼塘出事后方家也不会拿不出钱来束手无策了......欸?她小舅舅那么多好兄弟,还有个县里的师父在,可妈妈似乎没说过这些人啊?
她只记得妈妈曾说,事主闹时,公安和村里也一直在不懈的调解,他们说这件事不能完全算是方家的责任,又不是方家让小孩去游泳的,但方家的鱼塘也确实没做任何提醒和防护措施。
更何况在国人心里,死者为大。
最终,方家还是赔了事主16000块钱。
哪怕少了4000,可对方家来说,剩下的16000依然是一笔巨款。
这笔钱,是她爸爸习胜利东凑西凑出了一半,外公把鱼塘的承包权转卖得了3900,剩下的钱则是家里其他人凑的和到处去借的。
也正是因为爸爸多年来对方家尽心尽力、遇事从不推脱,后来方家哪怕那么难,在爸爸习胜利去世后,方家的亲人和小舅舅一家人也依然尽他们所能的好好待她和妈妈。
于她,表姐方蕾高一就辍学了,可自己这个外甥女还在继续读书;妈妈患病,是没有工作的小舅妈一力照顾家中老小,小舅舅则陪着妈妈跑了三年医院,为治病大冬天凌晨四点去排队、对人陪笑脸、睡医院走廊,妈妈的病好了,他自己却折腾得老了好几岁。
恩情比天大,十里八村没有哪个舅家能做到这一步。
可也正因为这样,习澄一直为此背负着心理压力,读书的那些年,她不敢向任何人说哪怕一个“不”字,被动接受着家里人的所有安排。
因为都是为她好。
那时候外婆早就已经去世,习澄也知道,小舅舅和外公是真的心疼她和妈妈,小舅妈虽然对她在家里这种条件下仍然继续读书有微词,可有外公和小舅舅在,她做不了主,妈妈生病后更是从未阻止过小舅舅陪妈妈去看病。
方家人的确都是好人,没有那些不可对外人言的小心思,为了上学方便,她在其他亲戚家借住时,也没人在言行上欺辱她,哪怕妈妈病愈后也有在努力打工挣钱,可终归,她们母女是没有家的。
后来她工作了、有赚钱能力了,给小舅舅家盖了新房子,听到所有人夸她知恩图报时,习澄只觉得茫然。
是的,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方家对她和妈妈有恩。
习澄不是不愿意报恩,可她真的很累——说来还应该感谢那个“替她”贷款五万块的渣前任呢。
如果不是有这么一笔巨额贷款在逼着她,大概她还是会继续默默的、被动的过一生,而不是为了还钱,咬着牙,竭尽全力去干那时候来钱最快的房产销售,也从此性格大变——变得勇敢、自信,变得像个正常的女生,再不像原来一样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谁又能想到,她意外遭遇车祸后竟然回来了,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并且还拥有一个神奇的外挂。
所以这辈子,她不希望家里人再出事。
习澄低下头看着门槛,又开始想爸爸妈妈了,可是距离过年还有好久啊。
方卫东放下蛇皮袋,把小孩抱起来,额头顶了顶她脑袋,“这是怎么了小女,舅舅回来不高兴啊?还想不想我送你了?”
习澄抿抿嘴,靠在舅舅肩上小声道:“我想爸爸了。”
“哟,只想爸爸不想妈妈啊?那我可要跟你妈妈说了!”方卫东故意道。
“舅舅!”习澄瞪了臭舅舅一眼,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欸知道知道啦,好了,舅舅晚上带你去打电话好吧?保证不跟你妈说。”
“哼!才不怕你说呢!我还要跟妈妈说你欺负我!让爸爸回来打你!”
“嚯,出息了你,还敢打我?我看是谁先打谁!”方卫东伸手挠了挠小孩咯吱窝,逗得人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差点没抱住,忙停手收紧手臂,得瑟道,“不过你说也没用,我可是小舅子知道不?”
舅甥俩斗着嘴进屋,很快将这一茬揭过去。
习澄这次没弄明白小舅舅到底挣了多少钱——毕竟上次那七百也是她偷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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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孩子可没有知道大事的权利。
但是从家里连续吃了两顿大肉,她就知道小舅舅这次拿回来的钱肯定不少。
所以钱呢?
她再次肯定,这件事有古怪。
就算小舅舅被古董能赚大钱给冲昏头脑,后面要把所有钱全投进去做大做强,可外公他们仨肯定不会这么糊涂,尤其是外婆。
不比外公还有些闯劲,老了老了还去承包个鱼塘,外婆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性子,而小舅舅是很听得进外婆的话的,但凡外婆强烈阻止,他肯定不会再坚持己见——妈妈说小舅舅曾经要丢下稳定月薪三十块钱的铁饭碗不干时,外婆就不同意,于是小舅舅就继续回去上班了,是小舅妈去劝外婆,外婆才松了口。
人家小夫妻俩一条心,她何必做恶人?
想着马上就要去找那位齐老先生,习澄也没故意找小舅舅问东问西,只是有点遗憾没能从星空奖池里获得一个能够看透人心的道具——如果有的话——不然就能知道那位齐老先生到底是人是鬼了。
方卫东这次要送习澄回习家,靠自行车还是要花点时间的,得和他一同下乡收古董的几个兄弟说一声,本来之前是约好21号走的,现在他要提前一天出发了,等21号晚上再在碰头地点汇合。
知道小舅舅今天要跑好几处,赶时间,习澄就没跟着他跑,和外婆一起收拾自己要带的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时候家家户户的东西都不多,更别说她一个小孩了,何况等方家收鱼、起藕时方卫东要回家来,到时候会去接她,习澄顶多能在习家待一个半月,带两套换洗衣服和一身厚点的褂子裤子就完了。
习澄一看这可不行,她还得把低重力工具偷渡回习家呢,这一眼看到底的行李她还怎么藏东西?【工具包】再小那也得有东西遮住它啊!
于是缠着外婆,又多装了一件袄子,一条棉裤、一双棉鞋、一双雨鞋进去,还有小舅舅昨天从县里给自己买的旧小人书也塞几本,总算把扁塌塌的牛仔布包撑了起来。这牛仔布包还是她爸妈买的,结实又实用,直到她后来上高中都还在用呢。
“你这是不回来了啊,带这么多东西?”林三妹看着鼓囊囊的牛仔布包,故意道。
“人家怕冷嘛!我哥哥姐姐的衣服他们自己也要穿的,到时候我没有衣服穿生病了怎么办?”习澄腻着外婆撒娇。
这时候也确实是谁家都没多余的衣服,每个人自己能穿暖就不错了。
林三妹摇摇头,随她去了,反正有自行车,也不用舅甥俩自己扛着。
“不能去水边,不能玩火,听你奶奶的话,出去玩一定要跟着你兄姐们一起,你不认识路就不要乱跑,更不能跟着不认识的人走,晓得不?”方义恩也不放心的叮嘱,“要是想回来了就打电话,成舅家电话还记不记得?”
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就铁了心非要回习家住一段时间,小人家一个,还挺有主意。她爸妈都同意了,老俩口自是没阻止。
主意大的小丫头乖乖点头,一句不反驳。
半下午,正在林三妹张罗着准备去磨米浆,要给亲家奶奶做点好嚼的米粑带给她吃时,方卫东阴沉着一张脸进了家门,身上脏兮兮的,额头还青了一块。
习澄心头骤然一紧。
23. 第六次抽奖
不仅得发愁现在怎么藏,习澄还忧虑以后该怎么使用——卖当然是不可能卖的!
重活一世,她只希望家里人都能平安健康,龙须果这么稀罕的东西当然要留着自用啦,可她没忘记那句“修为低者不可直接服用”的话。
又是一个难题,习澄挠挠头,还是等爸爸妈妈回来再说吧!
宝石盒子过于特殊,就这么放着不行,习澄只好把【工具包】先腾空,顺利的将装有龙须果的宝石盒子放进去后,她又试着继续塞洒水壶等工具,结果只能放进三个体积小的锄头、木耙和铲子。
【工具包】的容量虽不止看上去那么小,却也是真的有限,在放了那么大一个宝石盒子的情况下还能再放三件小工具进去已经很不错了。
习澄又痴心妄想了一下用【以太藏杯】放东西的可能......
折腾半晌,铩羽而归。
她也是没办法了,竟然生出这么蠢的想法来。
再次藏好【工具包】,用冬天的厚衣服把它埋在衣箱最底下,习澄看看剩下两个无处安放的低重力木簸箕和洒水壶,只好给塞到家里的仓房最角落里去,心里暗暗祈祷外婆她们不要发现这两个东西。
一开始她还想打着要玩具的名头,请会木工活的外公给自己做两个同样的木簸箕和洒水壶来着,然后自己悄悄去给来个偷梁换柱,把东西替换掉,让几个低重力工具出现在明面上。可低重力工具不只是自重轻,它们的外在和自己家做的就有点不一样,虽然看着也只是常见的浅棕色木材,可它们光泽感太强了,用手去摸,更是感觉不到一丝毛刺和疙瘩,平整光滑。
别说她没理由让外公给自己的新玩具刷昂贵的桐油、刷漆料,就是刷了那些玩意儿,也达不到低重力工具这样的光泽度。
习澄可不敢小瞧一个手艺人的眼力劲。
她外公是年纪大,但是眼明心利着呢,自己亲手做的物件不可能认不出来。
还有方蕾,她俩的玩具一向是共用的,瞒得过家里其他人可瞒不过她,人再小也不是傻子啊!
思来想去,只能先就这样偷偷摸摸藏两天,等小舅舅送自己回习家时,她再想办法把这些东西都装进自己的行李里,偷渡回习家。
提心吊胆中,方卫东红光满面的挎着布包回来了,背上还扛着个蛇皮袋。
习澄看小舅舅神色,这是又赚大钱了?
她越发心痒痒,恨不得马上就去一探那个慧眼识珠的齐老先生的究竟。
前世她小舅舅可不是一直有这个能耐的,不然鱼塘出事后方家也不会拿不出钱来束手无策了......欸?她小舅舅那么多好兄弟,还有个县里的师父在,可妈妈似乎没说过这些人啊?
她只记得妈妈曾说,事主闹时,公安和村里也一直在不懈的调解,他们说这件事不能完全算是方家的责任,又不是方家让小孩去游泳的,但方家的鱼塘也确实没做任何提醒和防护措施。
更何况在国人心里,死者为大。
最终,方家还是赔了事主16000块钱。
哪怕少了4000,可对方家来说,剩下的16000依然是一笔巨款。
这笔钱,是她爸爸习胜利东凑西凑出了一半,外公把鱼塘的承包权转卖得了3900,剩下的钱则是家里其他人凑的和到处去借的。
也正是因为爸爸多年来对方家尽心尽力、遇事从不推脱,后来方家哪怕那么难,在爸爸习胜利去世后,方家的亲人和小舅舅一家人也依然尽他们所能的好好待她和妈妈。
于她,表姐方蕾高一就辍学了,可自己这个外甥女还在继续读书;妈妈患病,是没有工作的小舅妈一力照顾家中老小,小舅舅则陪着妈妈跑了三年医院,为治病大冬天凌晨四点去排队、对人陪笑脸、睡医院走廊,妈妈的病好了,他自己却折腾得老了好几岁。
恩情比天大,十里八村没有哪个舅家能做到这一步。
可也正因为这样,习澄一直为此背负着心理压力,读书的那些年,她不敢向任何人说哪怕一个“不”字,被动接受着家里人的所有安排。
因为都是为她好。
那时候外婆早就已经去世,习澄也知道,小舅舅和外公是真的心疼她和妈妈,小舅妈虽然对她在家里这种条件下仍然继续读书有微词,可有外公和小舅舅在,她做不了主,妈妈生病后更是从未阻止过小舅舅陪妈妈去看病。
方家人的确都是好人,没有那些不可对外人言的小心思,为了上学方便,她在其他亲戚家借住时,也没人在言行上欺辱她,哪怕妈妈病愈后也有在努力打工挣钱,可终归,她们母女是没有家的。
后来她工作了、有赚钱能力了,给小舅舅家盖了新房子,听到所有人夸她知恩图报时,习澄只觉得茫然。
是的,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方家对她和妈妈有恩。
习澄不是不愿意报恩,可她真的很累——说来还应该感谢那个“替她”贷款五万块的渣前任呢。
如果不是有这么一笔巨额贷款在逼着她,大概她还是会继续默默的、被动的过一生,而不是为了还钱,咬着牙,竭尽全力去干那时候来钱最快的房产销售,也从此性格大变——变得勇敢、自信,变得像个正常的女生,再不像原来一样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谁又能想到,她意外遭遇车祸后竟然回来了,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并且还拥有一个神奇的外挂。
所以这辈子,她不希望家里人再出事。
习澄低下头看着门槛,又开始想爸爸妈妈了,可是距离过年还有好久啊。
方卫东放下蛇皮袋,把小孩抱起来,额头顶了顶她脑袋,“这是怎么了小女,舅舅回来不高兴啊?还想不想我送你了?”
习澄抿抿嘴,靠在舅舅肩上小声道:“我想爸爸了。”
“哟,只想爸爸不想妈妈啊?那我可要跟你妈妈说了!”方卫东故意道。
“舅舅!”习澄瞪了臭舅舅一眼,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欸知道知道啦,好了,舅舅晚上带你去打电话好吧?保证不跟你妈说。”
“哼!才不怕你说呢!我还要跟妈妈说你欺负我!让爸爸回来打你!”
“嚯,出息了你,还敢打我?我看是谁先打谁!”方卫东伸手挠了挠小孩咯吱窝,逗得人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差点没抱住,忙停手收紧手臂,得瑟道,“不过你说也没用,我可是小舅子知道不?”
舅甥俩斗着嘴进屋,很快将这一茬揭过去。
习澄这次没弄明白小舅舅到底挣了多少钱——毕竟上次那七百也是她偷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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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孩子可没有知道大事的权利。
但是从家里连续吃了两顿大肉,她就知道小舅舅这次拿回来的钱肯定不少。
所以钱呢?
她再次肯定,这件事有古怪。
就算小舅舅被古董能赚大钱给冲昏头脑,后面要把所有钱全投进去做大做强,可外公他们仨肯定不会这么糊涂,尤其是外婆。
不比外公还有些闯劲,老了老了还去承包个鱼塘,外婆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性子,而小舅舅是很听得进外婆的话的,但凡外婆强烈阻止,他肯定不会再坚持己见——妈妈说小舅舅曾经要丢下稳定月薪三十块钱的铁饭碗不干时,外婆就不同意,于是小舅舅就继续回去上班了,是小舅妈去劝外婆,外婆才松了口。
人家小夫妻俩一条心,她何必做恶人?
想着马上就要去找那位齐老先生,习澄也没故意找小舅舅问东问西,只是有点遗憾没能从星空奖池里获得一个能够看透人心的道具——如果有的话——不然就能知道那位齐老先生到底是人是鬼了。
方卫东这次要送习澄回习家,靠自行车还是要花点时间的,得和他一同下乡收古董的几个兄弟说一声,本来之前是约好21号走的,现在他要提前一天出发了,等21号晚上再在碰头地点汇合。
知道小舅舅今天要跑好几处,赶时间,习澄就没跟着他跑,和外婆一起收拾自己要带的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时候家家户户的东西都不多,更别说她一个小孩了,何况等方家收鱼、起藕时方卫东要回家来,到时候会去接她,习澄顶多能在习家待一个半月,带两套换洗衣服和一身厚点的褂子裤子就完了。
习澄一看这可不行,她还得把低重力工具偷渡回习家呢,这一眼看到底的行李她还怎么藏东西?【工具包】再小那也得有东西遮住它啊!
于是缠着外婆,又多装了一件袄子,一条棉裤、一双棉鞋、一双雨鞋进去,还有小舅舅昨天从县里给自己买的旧小人书也塞几本,总算把扁塌塌的牛仔布包撑了起来。这牛仔布包还是她爸妈买的,结实又实用,直到她后来上高中都还在用呢。
“你这是不回来了啊,带这么多东西?”林三妹看着鼓囊囊的牛仔布包,故意道。
“人家怕冷嘛!我哥哥姐姐的衣服他们自己也要穿的,到时候我没有衣服穿生病了怎么办?”习澄腻着外婆撒娇。
这时候也确实是谁家都没多余的衣服,每个人自己能穿暖就不错了。
林三妹摇摇头,随她去了,反正有自行车,也不用舅甥俩自己扛着。
“不能去水边,不能玩火,听你奶奶的话,出去玩一定要跟着你兄姐们一起,你不认识路就不要乱跑,更不能跟着不认识的人走,晓得不?”方义恩也不放心的叮嘱,“要是想回来了就打电话,成舅家电话还记不记得?”
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就铁了心非要回习家住一段时间,小人家一个,还挺有主意。她爸妈都同意了,老俩口自是没阻止。
主意大的小丫头乖乖点头,一句不反驳。
半下午,正在林三妹张罗着准备去磨米浆,要给亲家奶奶做点好嚼的米粑带给她吃时,方卫东阴沉着一张脸进了家门,身上脏兮兮的,额头还青了一块。
习澄心头骤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