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叙的生物钟让他固定在早上八点醒来,只是他不会就这么直接起床了,而是先起来吃个早饭,等吃饱了,再躺回去睡个回笼觉,一直睡到中午才会起来。
结果刚躺下没多久,陈叙又猛地惊醒。
他差点忘了,昨天张耀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发传单的活。时间并不固定,只要有空都可以过去,工资日结,干多少活,就拿多少钱。
他现在正处于极度缺钱的状态,除了打工,他实在是没有其他可以赚钱的办法了——毕竟他也不可能真的去卖。
这样想着,陈叙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脸,又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昨天晚上他一直快到凌晨四点才睡觉,睡眠的缺乏让他眼底泛起了淡淡的青黑,就连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好像只要一闭眼,就能马上睡着。
陈叙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一花,差点就一头栽了下去。
他太困了。
也不知道林南是怎么能够那么晚睡,还这么早起的,看着还一点都不困,就连黑眼圈都没有。
陈叙又用冷水冰了会儿脸,这才稍稍清醒过来。
林南这个点已经在学校了,家里静悄悄的只有陈叙一个人,他从卫生间里出来,余光瞥到小桌子上放着的几本书,顿了下,又迅速将目光移开来。
就他上辈子的人生经验来看,上学完全就是无用功。
只要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
于是陈叙也没有再看,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去,回房间里换了身衣服,便直接出门了。
林南上完一节课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略微顿了下,去外面走廊接通了电话。
“喂?”
“林南,你现在没在上课吧?”电话那头传来男子清脆活泼的声音,“你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林南眼神微微一动,脱口而出:“是陈叙?”
“啧,你那脑子里除了陈叙,能不能装点别的?”
林南垂眸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面又说:“我跟你说一件你绝对想不到的事,陈叙他,竟然会去外面发传单!!他不仅晚上跑酒吧卖酒,白天竟然还跑出去发传单?你说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啊?难道还想来个渣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听到这话林南的表情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问道:“你是在哪看见他的?”
对面说:“就中耀商场门口,我亲眼看见他在店里换了衣服出来的。”顿了下,狐疑地道:“你不会要去找他吧?”
他实在不懂,林南到底看上了陈叙什么,除了那张脸,陈叙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在他看来,陈叙压根就配不上林南,可林南偏偏就喜欢他,跟着了魔一样。
今天天气好,太阳很大,温度也上升了好几度。
陈叙身上套着厚重的玩偶服,被热得眼冒金星,浑身是汗。
他从来没有觉得赚钱有这么难过。但想到一个星期的还债期限,他咬了咬牙,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不过相比于昨天,陈叙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态已经很平和了,或许是因为身上玩偶服的遮挡,又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开始习惯这份工作,总之,他现在已经能面无表情并且不带丝毫情绪的将自己手上的工作做完。
中午随便买了份盒饭吃,陈叙又干了一个下午,一直到晚上七点,他才终于脱下了这身玩偶服。
但他没工夫休息,便要准备着去赶晚上的场。
想着晚上可能要喝酒,陈叙也没敢吃太多,稍微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就紧赶慢赶地去了酒吧。
换上衬衣西裤,陈叙又成了那个在酒吧里卖酒的服务生,在昏暗的酒吧里寻找起了自己的客人。
现在他学乖了,学会了低头,学会了忍耐,不管那些人说什么,他都努力保持着微笑,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咽进了肚子里。
然后他发现,原来低个头,把腰弯下来,有时候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他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就和他现在面对的这些客人一样,有一种莫名的高傲和自信,面对底层人的示弱和讨好,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哪怕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可眼神里的鄙夷还是将自己给出卖了个干净。
大抵,他上辈子在别人眼里,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今天这一个晚上,陈叙直接赚到了一千多块钱,对如今的他来说,算是一笔巨款。
经理见状也是乐得合不拢嘴,不停地夸他,说自己一眼就看出来他是支潜力股。
可只有陈叙知道,他之所以能卖这么多这么贵的酒,全靠自己喝得多,和对那些人的了解。只要想着自己上辈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就能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才能让他们大把地花钱。
可是当这笔钱被陈叙拿在手里的时候,他突然又没那么高兴了。
喝了酒自然是没法骑车,陈叙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打算坐公交车回去。
可他等了好久,都没有公交车过来。
陈叙坐在站台边上思考了好久,混沌的大脑终于想起来这个点公交车都已经停运了。
“停运了啊。”陈叙喃喃地自言自语。
然后他又傻呵呵地笑了一声。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闭着眼睛按下了一串号码。
可不等电话接通,陈叙就抱着手机,大着舌头喊道:“林南,你快过来接我,我回不了家了。”
说完,他就按下了挂机键,也不知道电话到底有没有接通。
现在已经快四月了,可冬天的寒冷似乎并没有完全过去,白天还艳阳高照的,晒得人浑身发热,可一到了夜里,就又像是回到了冬天。冷风一吹,冻得人瑟瑟发抖,再浓的酒意也要被吹醒。
陈叙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酒差不多也被吹醒了,随之而来的则是脑袋里的钝痛。像是被人用凿子凿一样,一下接着一下,却又不会疼到让人没法忍受。
然后陈叙终于想起来,刚刚的那通电话好像都没有拨通。
“真的是艹了!”
喝酒误事。
可现在的他好像又没得选。
陈叙烦躁地掏出手机,打算再给林南打个电话,可刚打开手机,他就看到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已经快两点四十了。
林南明天还要上班。
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
于是这个通话键在指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按下去。
陈叙烦躁地收起手机打算直接走回去算了,左右也不过一个多小时,还能顺便锻炼身体。
就在陈叙刚准备走回去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突然亮起了一小束光。紧接着这束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直到它停在陈叙面前。
林南摘下帽子,白皙的脸颊被风吹得通红,坐在小电炉上,挥手冲他笑了笑。
陈叙惊愕地看着林南,随即心里又升起一股无名火,走过去冲着他大骂道:“神经病啊!大冷天的晚上跑出来!”
林南被骂得愣住了,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我,我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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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你回家的。”
陈叙心头猛地一颤,却什么都没说,抿着唇,冷冷地看着林南。
林南呆呆地看着陈叙,表情有些许受伤,见陈叙久久没有说话,他难过地低下头,两只手用力揪着手上的帽子。
“对不起,小叙。”
“下次不会了……”
“你不要生气。”
他说完,又抬头去看陈叙,眼尾有些许泛红,嘴角却依旧扯着一抹笑,温柔又讨好的样子。
陈叙死死盯着林南,走过去直接抬起腿跨坐在他身后,从林南手上扯过帽子,有些粗鲁地重新戴到了林南头上。
“小叙……?”林南抬手把帽子往上拉了点,露出眼睛。
“都几点了?还不走?想在外面过夜啊?”
“没,没有,马上走。”
说完,林南连忙启动小电驴。
“蠢货。”陈叙撇过头,低声啐了一口。
昏黄的路灯从头顶软软地散下来,把他的大半张脸都给藏进了阴影里面,只剩下那张被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抿得死紧。
林南没听清陈叙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陈叙摆正他差点要转过来的脑袋,没好气地道:“好好看路,你要是想死也别拉着我!”
林南“哦”了一声,连忙坐正身体,好好看路。
这个点路上已经没有人了,车子也几乎看不到一辆,路灯一盏接着一盏排列在马路边上,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还有小电驴发动时的呜呜电流声。
车子骑到一半,陈叙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时正好前面有红灯,林南停了车,转过去看陈叙,“是你打电话告诉我的。”
打电话那会儿陈叙酒还没醒,记忆有些模糊,但他印象中应该没说自己在哪,闻言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林南,“真是我告诉你的?”
林南睁着双无辜的眼睛,肯定地看向陈叙,点点头,“嗯,真的。”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陈叙那会儿确实醉得有些厉害,记不太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想着林南从来都没骗过自己,也就没多想,只当是自己忘记了。
小电驴缓慢行驶在没有人的大马路上,陈叙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林南身上,身体里的酒劲又重新窜了上来,脑袋晕晕沉沉的。
“林南。”他喊他。
林南很快就回了话:“嗯,怎么了?”
陈叙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很蠢?”
林南闻言眼睛突然睁大,愣了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苦笑了下,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应该很蠢吧。”
陈叙冷笑道:“是非常蠢。”
“蠢爆了。”
如果不是蠢,上辈子也不会被自己骗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如果不是蠢,又怎么会被骂成那个样子都没有跑走,如果不是蠢,为什么要大半夜的爬起来去接自己回家……
蠢,是真蠢。
“蠢得让人发指。”
蠢得让他记到了现在,哪怕都重活一辈子了,也忘不掉的蠢……
“没有人比你还蠢。”
听着陈叙一遍遍地说自己蠢,林南抿紧了唇,心里就像是被刀子割一样难受。
“对不起……”
陈叙已经听不到林南说话了,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嘴里却还是时不时念叨两句“蠢”。
“真是太蠢了。”
“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在家睡觉多好……别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