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实在好奇,队员的嘴上质疑,行动的却比谁都快。
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东西就整整齐齐摆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
小李捏着手机,一路小跑找到在警局四处溜达的谢黎,眼神跃跃欲试:“谢先生,东西都收拾好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行动?”
谢黎仰头欣赏夕阳沉没地平线的壮丽窗景,提了一句:“下一个月圆之夜,是几月几号,什么时辰?”
小李卡了壳,赶紧掏出手机,点开日历APP搜了一会儿,才抬头回话:“就在明晚九点到十一点左右。”
“亥时。”谢黎重复了一遍,轻轻点头,“那就,这个时间,明天晚上记得提前二十分钟出发,去第三个案发现场。”
小李应得干脆,转身就往会议室走去,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可当天晚上,收到通知的刑侦队却彻底失眠了。
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月圆之夜要做什么”、“用那些沙土和公鸡血能查出什么”、“作案者真的是非人类吗”类似念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李队长也没能免俗,躺在被窝里刷了半宿的“民俗禁忌”,越看越兴奋。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刑侦队的八个人不约而同提前了好几个小时出现在警局门口。
每个人眼下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路过的同事见了,都忍不住感慨:
“李队,你们这是又通宵查案了?也太拼了吧,最近这案子确实难办,你们可得注意身体啊!”
小李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笑,没好意思说出真相。
总不能跟同事说,他们一群搞刑侦的,因为等着看“高人抓鬼”,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吧?
时间一到,警车准时发动。
刑侦队八人加上谢黎,直奔第三案发现场。
在夜色笼罩下,荒草长得比人高,远处教学楼的轮廓显得格外没有人气。
小李领着队员们在现场外围拉开警戒线,向谢黎低声介绍:
“我们查过监控,受害者是在凌晨三点出现在学校附近,校门口那段监控显示是他自己走进后山荒地的。”
“这一片没有监控,但现场没有外力拖拽痕迹,基本可以排除抛尸。”
没人知道死者为什么要在凌晨来到学校后山。
谢黎听着李队的叙述,径自绕着荒地走了一圈,停在了一个位置。
李队心里一疙瘩,谢黎站着的位置恰好就是死者遇害时倒下的地方,这是巧合吗?
谢黎弯腰从袋子里倒出沙土,混在一起,又打开装着公鸡血的保温桶,狼毫笔蘸着血,在青砖上描摹符文。
隐约有念词顺着风飘进队员们耳中,离得最近的小李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大致内容是:“幽阴觅踪,魂影现形,诸土为引,厉魄显形……”,再往后就听不清晰了。
一直到最后一句,谢黎抬手抓起混好的沙土,朝着风的反方向一扬。
夜风明明是往荒地外侧吹的,可那些沙土刚离开他的手心,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竟直直朝着荒地深处飘去。
说来也奇怪,这个过程中居然没有一粒沙土被风吹散。
在场的八个人瞬间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沙土飘落的方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负责现场勘查的老陈,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放大镜,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他干了二十年刑侦,什么现场没见过?可“沙土逆风指路”这种事,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
这要是写进勘查报告,谁会信?
小周是刚转正的刑警,远没有老刑警的从容淡定,往后缩了缩肩膀,悄悄往同事身边靠,寻求安全感。
惨白的月光下,那些沙土聚成一道模糊的土线,一点一点往后山深处延伸,像条土灰色的小蛇在爬。
另一个队员老赵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掏出手机想拍照,手却抖得厉害,好半会屏幕都没有对准。
他是所有人中最不相信这些的,一直到下车还觉得谢黎是在“装神弄鬼”,可眼前这一幕,根本没法用科学解释啊!
谢黎踩着沙土尾巴,一步步往后山深处走。
刑侦队几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没人敢掉队,就算是平日里正气十足的警察,落单了也难免心头发慌。
李队率先跟上,队员们赶紧排成一列,紧紧跟在谢黎身后,手电筒的光束欲盖弥彰地在前方扫来扫去。
沙土轨迹越往前越淡,最终停在一处坍塌的小土包前。
队员们围过去一看,都能感受到不对劲。
土包周围杂草长得比人高,疯了似的往中间挤,可土包本身却光秃秃的,连一根草芽都没有。
裸露的黄土边缘还能看到明显的坍塌痕迹,像是被人挖过又草草填上。
更奇怪的是,土包前没有石碑,也没有任何祭祀过的痕迹。
若不是跟随指引来到此地,谁也看不出这竟是一座坟地。
谢黎蹲下身,指尖拂过土包表面的黄土,指腹沾了点细沙,对着月光捻了捻。
随后起身绕着土包走了一圈,目光落在土包西侧。
“这里的风水,是‘困魂局’。” 谢黎站起身,拍掉手中的沙土:
“土包背靠断山,前临死水,左右无依无靠,是风水里最凶的格局,专门用来埋葬生前作恶多端的人,
目的就是让他死后魂魄被困在坟里,永不超生。”
队员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周充分发挥好奇精神,举手询问:“先生,前临死水是什么意思?”
谢黎答:“荒地深处藏着一口枯井。”
小周瞪大眼,只是在这里转了一圈,就知道后面有口井?
“那我能去看一看吗?”
犹豫再三,小周决定忽视队长瞪视的眼神。
谢黎多看了小周一眼,嗯,年轻人一身正气,八字也硬,“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得了话,小周就像是有了人撑腰一般,三两三往后山跑去,没过几分钟又火急火燎的下来,哼哧哼哧给大家展示他拍的照片。
“真、真有井!”
李队消化完那段话,忍不住问:“谢先生,您是说,这坟里埋的人,生前干了坏事?那这坟又怎么塌了?”
“是被人破坏的。” 谢黎指着土包西侧的深色泥土。
“你看这里的土,还带着湿气,挖掘痕迹不超过半个月,有人故意挖开了坟包,破了这个困魂局。”
“困了几十年的魂魄突然被放出来,怨气积压得太深,自然会四处发泄,那三个死者,就是被它盯上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