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负责人拷贝了会议室的影像,花了三天时间赶回特管局总部。
大楼里灯火通明,各科室队员围着堆满文件的长桌,键盘敲击声不断,速溶咖啡的苦味在空气中弥漫。
一个揉着酸胀后腰的年轻队员见他进门,忍不住直起身发牢骚:
“周局,咱们都连熬三天了,为了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大师’,至于吗?您就这么相信他能解决全国范围的异常?”
此话一出,科室内所有的成员悄悄竖起了耳朵。
周负责人把 U 盘插进主机,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抬眼扫过他:“你小子一看就没带脑子看录像,光盯着人家说的话,没注意细节?”
“细节?” 年轻队员懵逼:“他不就说了案子是邪祟做的,提了句世界失衡吗?我瞅着跟网上那些故弄玄虚的‘大师’没区别。”
“故弄玄虚?” 周负责人冷笑一声,点开影像文件。
将进度条拉到谢黎坐在审讯室的片段,调出专业分析软件,把画面放大三倍,指着屏幕里谢黎的眼睛。
“你过来,用法医科的瞳孔分析参数比对一下,先看瞳孔直径,活人在室内暖光环境下,瞳孔正常直径是 2-4 毫米。”
“你看他的,全程稳定在 3 毫米,没有任何对光反射的收缩或扩张,连眨眼时都没变化。”
“再看反光,活人瞳孔因为视网膜反光,会有细微的‘眼底光斑’,你再看他的,黑瞳仁里只有审讯室的环境倒影,这是典型的‘无视网膜反射征’。”
年轻队员凑近屏幕,手指点着画面里谢黎的瞳孔。
果然,不管镜头从哪个角度拍,那对浓黑的瞳孔始终是均匀的纯黑色。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却见周负责人又调出虹膜细节:“用你的脑子回忆一下上周补的法医课!”
“就算学艺不精,胸膛起伏这一点总能捕捉到吧?”
这些话像一道惊雷,炸在众人耳边。
年轻队员瞪大眼,猛地想起法医课上学过的 “瞳孔活体征象”。
即对光反射、视网膜反光、虹膜纹理,这三项是判断生命体征的重要指标,缺一不可。
而这位‘大师’的眼睛,竟三项全不符合!
队员此时声音都在发颤,完全不敢继续看录像了:“周、周局,这…… 这,那他是…… 邪祟?咱们跟他合作真的没事吗?”
周负责人靠在椅背上,语气复杂:“实话说,当时在会议室,我离他不到两米,那气息……”
“真要动手,咱们全部加起来都是乌合之众,除非动用上面那个……”
周负责人比了个蘑菇的手势。
众人倒吸一口热气。
他顿了顿,又道:“你们不要忘了, 邪祟生前也是人,诞生了理智的邪祟还能叫邪祟吗?”
说到最后,周负责人扯了扯嘴角,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半开玩笑:
“到时候机灵点,叫几声前辈,说不定啊,还能传授你几招上古秘法,原地飞黄腾达了。”
谈到‘上古秘法’和‘变强’,年轻队员顿时不慌了,和周负责人再三保证端正工作态度后,火速跑回工位,手指都在发抖。
一想到他们要和一位 “生理体征非活人” 的前辈合作,他既紧张又兴奋,连熬了三天的疲惫,都被这股新鲜劲冲散了大半。
显然方才偷听的那一波人也是这么想的。
……
留在警局的谢黎没闲着,刚和特管局的人对接完,就主动提出要解决那起连环杀人案,嗯,如今该改叫 “厉鬼追凶案” 了。
小李作为第一个接触谢黎的人,在一众同事羡慕和好奇的眼神中美得合不拢嘴,直接把人往刑侦队领:
“谢先生,您这边请!我们队里人都等着呢。”
负责这起案件的刑侦队一共8人,都是跟着小李摸爬滚打多年的老队员。
谢黎的事他们多少都听说了,虽不像特管局那样知道 “活尸” 的内情,却也清楚这位 “外援” 绝非常人。
加上是李队长亲自领过来的,队员们早早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见谢黎过来,一个个都客客气气的。
谢黎跟着小李进了一个小一些的会议室。
队员们都以为他会先看卷宗、问案情,或是去案发现场勘查,毕竟这些都是寻常办案的流程。
可谢黎坐下后,只让小李拿了张纸,提笔写了几样东西,推到桌中央:“先把这些东西搜集齐,今天之前给我就行。”
队员们凑过去一看,一整个大跌眼镜。
纸上写的既不是 “调取案发现场监控”,也不是 “排查死者社会关系”,全是些看着十分离谱的东西。
乱葬岗七处不同位置的沙土、新鲜的公鸡血、朱砂、狼毫笔……其中最正常的就是 “青砖”了。
谢黎撂下这番话,就离开了,在他走后,会议室里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队长,这啥情况啊?咱查的是杀人案,不是搞封建迷信啊!” 一个年轻队员挠着头,一脸困惑。
“乱葬岗的沙土?还得七处不同的?这去哪找啊?”
“就是啊,公鸡血还好说,朱砂黄裱纸,这不是画符用的吗?” 另一个老队员也皱着眉,手里捏着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
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觉得荒唐,有人担心耽误办案,小李刚送完谢黎回来,一进门就听见满屋子的吵嚷,眼皮子一跳。
他心里也犯嘀咕,可想起纸人站立的场景,还是选择了相信。
李队长重重拍了下桌子,故作镇定吼道:“都吵什么!谢先生有自己的办法,咱们照做就行!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一本正经地指挥:
“沙土,去城北老坟地找,严格按照要求分七个方向挖,公鸡血去菜市场买活鸡现杀,朱砂这些的,去文化用品店问,实在没有就网购加急!”
“青砖更简单,隔壁工地借两块,有时间在这叨叨,行动起来早干完了。”
队员们被他吼得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还是觉得离谱,却也不敢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