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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囚于南阁(四)

作者:林嘉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房门被书越筝徐徐拉开,日光斜斜落下,久雨后泥土混杂着青草的清香溢了满怀,岑澈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书越筝的话。


    “你说……”岑澈颔首看着她紧紧牵着他的手,她的掌心是温热的,交握的手指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她说她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吻他的。


    有片光零羽的雀跃自心口一点点地泛上,岑澈跟在她身后迈出了房门。


    过往不论,即便是做什么人的替身也好,是她存了戏弄他的心思也罢,她的心他看不明朗,但他的心意他却心知肚明。


    无论何种境况,他都甘之如饴。


    他愿意相信她此刻的喜欢。


    岑澈那夜本有十道杖刑,孝惠帝随岑相一同看着他长大,再如何也于心不忍,最后也只让他跪了几个时辰后杖刑五道。


    即便如此,他如今也依旧行走困难,肩背处虽不若伤及骨髓皮开肉绽,但也是艰难起身。


    书越筝看得出他面见圣旨前强行更衣是为维持体面,知他定不会唤人来扶一扶自己,思及此处,书越筝便默不作声走在他身边,借着两人相牵的手顺势挽起他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担去他一半重量。在她曾经痛苦的时候,他那么多次不动声色地分去她一半的痛意,将她的心安置得稳稳当当。如今历经这样多的磨难,终于能够与他重逢,她希望他能够放心依赖她,今非昔比,如今的她早就不再是那个需要人护在身后的稚嫩少女,她也希望能够如同当年一样保护好他。


    岑澈忍痛走出两步,见她忽而如此,不住止步侧目望她。


    书越筝扬眉笑笑,明眸善睐,语气里也带了几分亲昵:“师父啊,我这个人呢,付出就是为了收获,我待所爱之人温柔就是为了让他也如此待我,我就是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只付出不索取那是圣人,师父,我才不做圣人。”


    “所以啊,你就行行好,给我牵牵如何?”


    话毕她又轻巧地向他眨了眨眼。


    岑澈当然明白她说这些只是为了卸下他的重担,坦白说就是给他台阶下。她甚为机敏睿智,却又不动声色地维持着他竭力维护的尊严。


    岑澈心下了然,方才蹙起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几分,唇角绽开一抹近似无可奈何的笑意,随即眼角眉梢泛起几分柔和,方才僵住的身体也一点点放松下来,他如她所言,卸下一部分力气将自己受伤的身躯交付给她,握住她的指尖拢得紧了几分,回应着她这份体贴入微的温柔。


    “阿筝,我都依你。”


    “师父此后也要多多如此才好。”


    二人行至前院,看到岑澈受刑后却依旧强撑的模样,替皇帝传话的大监眉目之间闪过几分不忍,他抿唇开口道:“圣上口谕,岑大人昨夜受刑便不必再跪,站着接旨即可。”


    “是。”


    “制诏奉常岑澈:


    朕登鸿业,得尔肱骨之良,功于社稷,劳于王室,年幼知名,可许良配。


    今有靖德之女越筝,才思敏捷,婉顺成性,仪范有则,为京中贵女典范。


    念尔二人相识日久,情谊真切。


    今特以靖德之女越筝,赐婚于尔,配为正室,愿尔恪守己身,终身不予另娶。二人结为伉俪,斯乃天作之合,亦朕所悦也。


    其赐:杂彩百匹,黄金万两,玉器十对,鸾驾一乘,诸礼依上卿制。


    永嘉十四年十月甲子”


    大监宣旨结束便匆匆离去,这圣旨一出,岑澈竟生出几分诡异的荒诞感,就像是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尽数观察着,有寒意自心底翻涌而上,接旨后他率先转头看向书越筝,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岂料书越筝面色却甚为平静,她行至他身侧温声道:“师父,如今你的感受我完全能够感同身受,但如今这里不宜讨论这些,我们先回去休息养伤吧。”


    岑澈正欲开口,听她这样说,也只得扶着她的手臂继续往回走。


    管家跟在二人身后,欲帮衬一二,却被书越筝拦住,她语气中尽是真诚,眉眼间却挂上了笑意:“管家,如今得了这圣旨,我未来怕也是要住进这南阁的,你不妨让我与师父多相处相处,增进感情,互相了解一下呢。”


    管家一直跟在岑澈身边,所接触的人大都是温润知礼,话留半分的世家弟子。哪里听过这种大白话,连忙告退,逃也似地匆匆离开再没回头。


    书越筝在原地看着管家远去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师父,看来如今在众人眼里,恐怕是我要欺负你了呢。”书越筝俏皮玩笑道,“你说管家他们会不会因此不喜我啊?”


    岑澈方才悬起来的心因为她这眉眼绽开的悄然一笑安定几分,他不紧不慢地握上书越筝手掌,步履维艰地走出几步。


    “我倒觉得,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岑澈的声音清亮悦耳,语气也是温柔至极的。


    “那你也要很喜欢我。”书越筝没在意许多,下意识脱口而出。


    二人并肩而行,那道圣旨被书越筝攥在掌心,她欲等到寝室再印证自己的猜想,却在将将推门而入的瞬间,听到身边沉默半路的人发出了忽而很轻的声音,闷闷的,听不真切,却又不偏不倚钻入书越筝耳中,缓缓落在心底,温柔又妥帖。


    “嗯,我知道了。”


    岑澈这样说。


    书越筝转身望着他,只见他耳尖红透了,侧脸也泛起几分不明晰的红晕,那样让人挪不开眼。


    心头不知怎得忽而变得酸涩发涨,她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感受究竟是为何故,原来被他喜欢的时候是这样的,就连这样一句玩笑话他都会稳稳当当地接住,不留一丝余地。


    “师父,谢谢你。”


    岑澈方才进门,便听得身后紧接着锐步而来的书越筝带着几分缱绻开口道。


    “什么?”岑澈对她这莫名谢意生出困惑,轻轻蹙着眉头开口。


    谢谢你愿意把你的心分出一小块留给我。


    书越筝想起他们前世,好像也总是会有各种玩笑话。只是后来分隔两地,他爱上了前世的夫人苏枝筱,岑家去请皇帝赐婚,那之后二人渐行渐远,她就再也没跟他说过一句玩笑话了。


    “没什么。”书越筝抿唇笑笑,将眼底那份一闪而过的失神很好地掩饰掉。


    岑澈当然很快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动,他又缓缓向她挪了几步,抬手将她拥进怀里,略显几分强势而又不容拒绝地将她的额头贴在自己胸口。


    方才那道圣旨是将她赐婚给他的,她也说过了喜欢他。可到底前世她身边有着那样一个知冷知热的少年宁皓,那人最后为私欲杀她,爱恨交织,如今却是随随便便被赐婚给自己,想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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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筝心里也很不好受。


    思及此处,岑澈胸口那股无名的怒火与嫉妒几乎要按捺不住,他不由分说地低下头,在书越筝额头印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嗯?”


    书越筝混乱的思绪被他那个拥抱打断,倏尔一个额头吻,又让她生出些许不明所以,抬眸望他。


    “不准想了。”岑澈正色道。


    书越筝的眸光暗了暗,更是深感莫名。


    那厢岑澈顿了顿,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严肃,又软着话音温声补充道:“我会对你很好的,阿筝,嫁给我你一定不亏的。”


    对于这样的话,书越筝很是受用,她强压笑意,心中存了几分逗弄心意,撇着嘴角抬眸望他开口道:“那师父准备怎么对我好?”


    “你愿去蓟州掌兵,我会辅佐你。即便你嫁我为妻,我也绝不将你囚在这一方宅院中,你永远都先是你自己。”岑澈想了想,温声道。


    “嗯,还有呢?”书越筝眉眼也笑弯了,步步急逼般追问道。


    岑澈闻言,沉吟片刻又道:“我会相信你,你说的话我都会听进心里,我也会好好听你的话。”


    “嗯,不错!”书越筝扶着他的肩膀,蜷在他怀里,继续道,“还有吗?”


    “我会好好活着,做你的后盾,永远为你燃一盏灯。”岑澈轻声笑了,轻若耳语道,“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书越筝的心忽而浅浅疼了起来,她没能出声,侧耳倾听他愈发激烈的心跳,心都化成一汪春水。


    他过去也是这样爱着那个人吗?


    那她可真是好运气。


    “师父,我有话对你说。”书越筝挣开他的怀抱,在他面前站定,开口道,“在你还没醒的时候,苏府的三姑娘……”


    书越筝适时顿住话音,喉间微微滚动,她小心翼翼地瞥着岑澈的表情,见并无端倪才继续开口道:“她来过了,说找你有要事相商。”


    岑澈的眸子澄澈明亮,却在下一刻抓着书越筝的手,不允许她有丝毫逃避地将它紧紧握在掌心。


    “阿筝,你大可以相信我,我对你说过的话字字真心。”


    书越筝扬着唇角轻轻笑了,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眨眨眼将话题引到手中圣旨。


    “师父,你难道不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些的吗?”书越筝扬了扬手中圣旨。


    “为何?”


    “因为你晕倒在我怀里那天。”书越筝的目光骤然变得格外冷静,“有莫名其妙的暗色字迹悬于半空,字迹更迭,格外诡异。”


    “便是那些字迹中说明你受了杖刑,会生病,最后……”书越筝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那股缓缓爬上后背的凉意,“是皇帝会为你我赐婚。”


    “怎么可能呢?”岑澈眉头紧锁,不解开口。


    “对啊,这怎么可能呢?”书越筝手指按了按袖口,又冷静分析道,“即便有人用了巫蛊术法将字迹悬于半空恐吓你我,但这个人又是如何得知皇帝今日才颁布的旨意?”


    “这的确不可能。”岑澈肯定道。


    “所以师父,你觉不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假的?”


    “这是什么意思?”岑澈严肃道。


    “不若你我试一下,看看我的猜测是真是假。”书越筝弯起唇角,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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