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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对面不识

作者:林嘉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若我走了,你可要记得时时想我才是。”书越筝此话说得格外自然,毫不避讳。


    岑澈那添置果脯的动作顿了一顿,呼吸似乎也随着书越筝此话凝滞下来。半晌后才闷闷地回了句:“嗯。”


    昨夜疏窗孤灯,岑澈罕见地做了个冗长无尽的梦。


    梦中是许多细碎场景交叠,他却像是一脚踏入迷雾之中,诸多画面都看不清晰,只是很多声音在耳边环绕。


    “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别回头!”


    “但你来了,每次我很害怕的时候你都来了。”


    “这世间若是有你喜欢的东西,我也一定会保护好。哪怕用千倍万倍的力气,拼了命也要将其护得好好的。”


    “我种这里,好不好?”


    “可在我这里,是要将先生仔细珍重的。”


    那道声音太过熟悉,岑澈如遭雷劈般登时僵在原地,几乎一瞬他就辩出了那是谁,


    是书越筝。


    而在这些只有书越筝的画面尽头,是格外有冲击力的一幕。


    那是间有些阴暗的房间,但书越筝的面容格外清晰,只见她红色发带高束,满头青丝倾泻而下,目光中带着几分狡黠,俯首定定吻着面前人。


    发丝尽数落在那人脖颈处,只是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岑澈却始终看不明朗。


    观此情此景,岑澈用了些时间消化这些画面。心口缓慢生出几分艰涩,有股不明所以的忌意一点点蔓延而上,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悉数吞没。一想到她会那样喜欢一个人,他便再也没法冷静,各种情绪交织,理智全无。


    即便这只是他过于真实的一场梦。


    怕掩饰不好自己的情绪,所以干脆就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在他之前在书越筝心底大抵也是这样的,她并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妥。


    “就这样离开,书府那几人可会刁难你?”岑澈又抬手沏了两盏清茶,将一盘果脯自然而然推向书越筝。


    “此事说来也怪。”书越筝抿着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昨日公主向我开口,说这次离开洛阳前要跟书向丘和离,今晨恐怕就已经入宫面圣了。”


    即便书家人要杀她,她也毫不畏惧,只是她不想再将岑澈卷入这些是非。于是她话音一转,轻笑着开口道:“既然公主要亲自带我离开,想必那些人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自己的女儿去世后一时想的不是敛尸下葬而是为不失权势寻人替代。亲生女儿尚能如此,对待旁人恐怕更为苛刻。这样的人毫无真心,满腔算计又心狠手辣。公主看清他的真实面目,这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师父所言极是。”书越筝顺手接过岑澈递来的吃食,囫囵吞了几个,总觉得与上次来吃到的不同。像是酸涩味褪去,只余甘甜的桃干,“今日这个格外好吃。”


    那是上次管家专门为二人准备的,只是书越筝走得早,没能吃到。岑澈见她满意:“你喜欢就好。”


    “师父,好香,是新种了什么花吗?”书越筝撑着矮几坐起身来,挪了几步行至窗边,抬手推开窗叶,她斜斜倚着向曲廊远眺,果不其然,在廊道拐角看到了几株开得正盛的桂花,而窗前也放着几盆,清香扑鼻。


    “是桂花。”岑澈在她身后款款而来,抬手将窗叶支了起来,向书越筝耐心解释,“前几日管家添置的,说是种名为日香桂的四季桂。”


    “师父喜欢桂花?”书越筝信步闲庭地挪向岑澈。


    “这世间诸花各美其美,但流年易逝花期短暂,最多不过一季而已。”岑澈指尖轻落在绿叶上,微微下压,便有露珠歪歪斜斜滑过他的指尖,坠入泥土顷刻消逝,他温声继续道,“唯四季桂不同,季季可见。”


    岑澈在她身侧望着她,忽而定定开口:“那你呢?阿筝,你喜欢什么?”


    在那样一个梦境后,想要了解她的心意过于强烈,往日里于他而言冒昧的疑问就这样问出口,甚至连亲昵的阿筝也就此脱口而出。


    书越筝没注意到岑澈骤然沉色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温声道:“玉兰花。”


    “师父。”书越筝的视线落在自己并没那么精致的指尖,有些恍惚开口,“我非常喜欢玉兰花。”


    “为什么?”岑澈听她笃定语气,有些疑惑开口。


    “因为……”书越筝侧目望着面前岑澈的脸,见他神色凝重,她带了笑意挪开视线,瞥向窗外曲廊故意打岔道,“是玉兰花看着我长大的。”


    “这是什么道理?”岑澈被她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不住好奇。


    “师父也知道,我不是书家的人。”书越筝的话音放得很轻,“玉兰花是我幼时最喜欢的花,初春玉兰开花我就倚在树下读书,秋末天气温凉我就躺在树下小憩,那段日子对我而言是人生中罕见的一段清闲的日子。”


    话音刚落,书越筝忽而扭头看向岑澈,未有片刻犹豫抬手握上了他的袖口。


    目光中满是令人无法拒绝的殷切期盼。


    “师父啊!”书越筝这声唤得格外谄媚。


    听到这句时岑澈不知为何忽而有些背后一凉。


    他抿唇应道:“怎……怎么了?”


    “你也送我一棵玉兰树,好不好?”


    不知为何,那时梦境一般无二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时,岑澈只觉手脚发凉,他默了半晌,缓缓意识到这句话里书越筝用了“也”这个字。也就是说,有人在他之前,就已经送了棵玉兰树给她。


    思及此处,岑澈眸光微暗,略为罕见地一口拒绝了她的提议:“不好。”


    梦中场景历历在目,岑澈指尖暗自攥着衣袖,转身离开了窗边。


    岂料那边书越筝却像是猜出他会拒绝似的,蹦蹦跳跳就窜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袖口道:“送一棵嘛,师父,不是玉兰也行。”


    “不要。”


    “师父,好不好吗?”


    “不好。”


    “好。”


    “不好。”


    “好。”


    “不好。”


    ……


    “不好!”


    “好!”


    过于信赖习惯,当然不是好事。


    “师父应下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书越筝见得逞了,翘着嘴角笑得很是开心。岑澈见她如此,只得无奈地随了她的心意,竟也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书越筝得了允诺,又挪步向一旁,握着卷竹简在手中。岑澈看她模样惬意,不由得好奇,她为什么总是能从什么角落里摸出些东西把玩。


    罢了,能博她一笑,纵使从前她与什么人有过多么撕心裂肺的过去又有什么所谓。总之现在是他守在她身边,他绝不会轻易放手。她的那些回忆,他来一点点替换掉就好。


    “你想要玉兰吗?”岑澈垂眸看着她,温声道。


    “想要。”书越筝以手支额,有模有样地提着要求道,“师父啊,独独一棵太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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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或许会死的,所以你最好能直接送我三棵玉兰幼树,届时栽在南阁中也不算寂寞。”


    “白玉兰就很好。”书越筝将那卷轴理好,又定睛望向岑澈,“到时候我会来和师父一起种的。”


    “既然早课已然结束,我也没什么旁的事,师父,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去听春楼问问吧。”


    “也好。”岑澈将思绪转回寻前太子一事,坦诚道,“上次那糕点我有些在意,回来我便暗自派人查过了,京中确实只有听春楼一家有那蝴蝶酥,甚至连最大的酒楼也不曾有。”


    听了此话,书越筝垂下眼睫思量片刻,温声道:“没想到,师父竟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那我们不妨再做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这正是巧娘自己做的?而之所以听春楼会有蝴蝶酥,或许是因为她们的后厨中曾经有人去过边境。”


    “短居的话,很难会直接学到这种糕点的做法,因而这人一定是在边境几城长居过的。那么她所住的地方也许就在云州,蓟州,或是青州。”


    “这样说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变成如今这幅常带惧色的模样,”岑澈顺着她的思路推测道。


    “不过一切尚且未知,我一会儿先请牧女师带那位女医去听春楼旁的客栈稍作等候,届时我们到听春楼将巧娘带去那里会合,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旁的事情,师父以为如何?”书越筝开口询问道。


    “那就这样吧,我们再去问问。”


    同岑澈又一次站在听春楼前,书越筝不知为何竟然忽有些紧张,所有事情都在朝着完全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即使是前世于她而言格外艰难的事情,今生居然也就轻飘飘地被解决了。也不知这杀郑知彦一事会不会依旧如她所愿。


    思及此处,忽而被身侧的清亮声音打破思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筝,你别太紧张。”


    书越筝抬眸看向身侧的岑澈,他唇边笑意很浅,见状,书越筝方才紊乱的心绪忽而平静下来。


    踏入听春楼,只见黄姑忙不迭上前几步,阿谀逢迎笑道:“二位公子今日可是初次到访?公子们今日可是来得巧了,今天是我们楼里最擅琵琶的春落姑娘主演呢,您二位可要上座?”


    她竟没认出二人?


    话音入耳,书越筝与岑澈皆不明所以地僵在原地。二人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困惑。


    黄姑分明还是那个人,即便听春楼每日人潮如织她不可能记住每位来客的样貌,但书越筝来过足足两次,且每次都相当不同寻常。第一次有闲客闹事,书越筝帮着救下了听春楼里一个险些受辱的姑娘;第二次专门来见巧娘,先是诡异遇刺将上房雅间的装饰扯得乱七八糟,而后询问巧娘时她一把将所有糕点扫到地上,岑澈还赔了不少钱。


    怎得才过不足半月,黄姑竟将他二人忘得一干二净。书越筝困惑不已,而黄姑的面色竟无分毫作伪,倘若这真是她演出来的,那她的演技未免也太过精湛。


    “夫人,我二人今日不听曲。”书越筝仔细地观察着黄姑的表情,喉间微微一滚,她垂眸思量片刻,压低声音试探着开口道,“我来寻一个叫做巧娘的姑娘,不知夫人可否带我二人去见她?”


    但下一瞬,黄姑便轻蹙眉头说出了令二人更为震惊的话。


    只见她眉头紧锁,沉思良久后才不急不缓,颇为为难地开口道:“我也不愿扫了二位雅兴,但公子们这可是为难我了。”


    “我们听春楼里可从来没有名为巧娘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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