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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他动心了

作者:林嘉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一片狼藉的房间走出来时,岑澈下楼的步子迈得极为轻缓。


    书越筝倚在他肩膀上,忽而覆在耳边压低声音开口道:“师父啊。”


    女子呼吸骤然撒在耳边,岑澈不自觉耳廓微微泛起红晕,他浅抿薄唇温声道:“怎么了?”


    “你说方才打碎那些需要赔多少钱啊?”书越筝偏头看他,却又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得收回了伸长的脖颈,安安心心地将脑袋靠在他肩上。


    “应该足够了。”岑澈顺阶而下,也学着她的模样偏头轻声开口。


    岂料一偏头,便与书越筝撞上视线,少女那双映着他的眸子清亮,肌肤上的浅浅绒毛似乎都能看得清晰。


    离得太近了。


    四目相对间,岑澈匆忙收回视线,轻咳一声开口道:“那……我要付钱了。”


    “师父付便是了。”书越筝有些不明所以,为何还要专门跟她说上一句。


    岑澈见她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便又换了个委婉开口:“我或许,需要用一下我的手。”


    这便是让她先从他背上下来,但若直接让她下来,岑澈怕她又借机逗他,故而委婉暗示。


    书越筝这才意识到,他的手此刻正搭在她的腿弯,若不告知她就贸然松手,她容易滑落摔到。思及他的体贴之处,书越筝也浅笑起来,直截了当地回应道:“师父不用担心。”


    话毕她便直接将腿挂在了他的腰上,双手也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温声开口道:


    “师父去付钱吧!”


    被她光天化日之下紧紧勒着脖颈又锁着腰,如此违礼的动作,放在旁人定然只会换得怒意翻涌的训斥。但此刻的岑澈竟然生出几分毫无由头的笑意,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薄唇微动要跟她解释,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总归还是要先背她回南阁,再用马车送她归家才不失礼数。


    思及此处,他便坦率地抽出手解下腰间钱袋。而书越筝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乖顺地倚在他背上。


    走出听春楼,书越筝意识到以岑澈的脾性或许不会直接以这个姿势将她背回书家。她大方坦荡地轻拍岑澈肩膀:“师父,您把我背到那个路口就好,我自己走回去。”


    “为何要回去?”岑澈不解顿住步子。


    “我不回去去哪里?”书越筝疑惑开口。


    “回南阁。”岑澈脱口而出,“你不想去吗?”


    听到这句时,书越筝不由得大喜过望,唇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住,她放开了对岑澈脖颈处的禁锢,白净修长的指节搭在他的肩头,带着笑意的雀跃声音响起:“师父要背我回南阁吗?事不宜迟,那我们走吧。”


    “扶好,不要摔着了。”见她忽而支起身子,岑澈又捞着她的腿弯,将她小心翼翼地继续托好。


    “好啊,师父!”


    人潮如织,一袭红衣的公子背着身着碧衫的少年,缓缓走入熙攘人群中。赤色衣摆微漾,与碧色衣衫相映成趣。


    “师父,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问你重不重吗?”书越筝又倚在他的肩头开口。


    “我不知道。”岑澈步履稳健,眼底有着若有似无的喜色。


    “因为啊。”书越筝又掩面附在他的耳边,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开口道,“你亲口说我重。”


    “怎么可能?”岑澈有些意外地顿住步子。即便再讨厌的人,这样的话于情于理他都不会直接说出口,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书越筝,他并不厌恶她。


    “怎么就不可能,我还能骗师父不成?”想起那句,书越筝还是很生气,于是不轻不重地杵了岑澈一拳。


    “我什么时候说了?”岑澈听她这样信誓旦旦的话,自己竟也生出几分动摇。


    “昨夜,你喝醉的时候。”


    “我……”岑澈忽而缄默下来,纵然醉酒之人本无理智可言,但无论如何都不该高高在上地评判别人,思索良久,他又开口道,“抱歉,那是我随口胡说的,你不要当真。”


    “师父想起来了?”


    “没有。”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跟师父说说,师父醉酒后真的很不一样。”


    “趁着醉意便信口胡说绝非君子所为,我会改掉。”


    “可是你醉了要怎么改?”


    “我会看着自己的。”


    “师父你还挺不一样的。”


    “什么?”


    “这世间有人以醉酒之名伤人,有人以醉酒之名犯浑,还有人便行恶事后将罪责全部推诿给醉酒,可酒有何罪,怪来怪去不都是人本性驱使罢了。总之,我想说师父很好,不用改了。”


    “但我也只是常人而已。”岑澈敛眉思索片刻,“阿筝,你别高看我。”


    “可现在分明是我在高处啊,”书越筝又开始插科打诨,试图破开将方才有些沉重的氛围,俏声道,“我攀在师父背上,看师父还得俯视呢,又要如何高看?”


    岑澈不出意外地笑出了声。


    二人此来彼往地细碎闲聊,消磨着步行赶路时的无趣。一路从听春楼行至南阁,书越筝忽而觉得不可思议,仅仅是因为有人同自己温声细语,竟也将此程变得如此生动。


    岑澈将她一路背到客房,叮嘱她好好坐着自己去拿药箱,书越筝连声称是,而岑澈前脚一走,她后脚便站起身来巡视着与记忆里有些不同的南阁客房。


    桌上摆了盘新置的蜜饯,书越筝捞起几颗,入口时乍然酸涩,但后味却是甜得有些腻了。不算特别好吃,但却别有风味,书越筝干脆端着果盘开始在房内缓步而行。


    却见书桌前挂着一副她前世从未见过的画作,书越筝能看出来此画大概是岑澈长姐岑嫽的大作,她的画向来如此,笔调犀利,大开大合,然而画面的细节部分却处理得格外细腻动人。


    画中是个只有背影的姑娘,初春生机盎然满是绿意,她却处在截然不同的暗色之中。


    “好看吗?”身后冷不防响起一阵熟悉声响,是岑澈提步缓缓而来。


    书越筝压下心虚,挑眉应道:“好看。”


    “那也得先上药。”岑澈打开药箱,取出一个蓝瓷瓶,抬眸望向她,“一会儿再看。”


    没有等在原地的书越筝顺着岑澈给的台阶而下,她轻巧地蹦了几下在岑澈身边落座,十分熟练地褪去鞋袜,踩上一侧圆凳。


    见她如此,岑澈深觉有趣:“这会儿听话了?”


    “我这不是第一次来嘛,我只是对师父布置的客房……感兴趣。”书越筝咬着蜜饯口齿不清地嘟囔道。


    岑澈不再多言,将袖口整理好后便抬手倒了些药酒,缓缓握上她的小腿:“可能有些疼,你忍一忍。”


    “师父你的这些果脯子很好吃。”书越筝向他笑笑,“师父放心,我不怕疼,你尽管动手。”


    岑澈向她颔首,温热的手掌这才缓缓落在她的脚踝处,他的视线定睛落在那看着似乎并不明显的伤处,神情认真,动作温和,书越筝收回四处乱瞧的视线,将目光也定定落在他身上。


    常常恍惚,如临前世。


    岑澈为她按了很久,书越筝再起身时觉得小腿似乎真的没那么疼了。岑澈净手后将那些瓷瓶一一收入药箱,开口道:“明日早课结束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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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还痛得厉害,我就再给你揉揉。”


    “谢谢师父。”书越筝穿好鞋袜净手后又捧起那果盘行至那画前。


    “那画名为游春。”岑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画面满是寂寥荒凉,却又以春为名,此画可是有何寓意?”书越筝偏头望他。


    “阿姐年幼巡游,途径一县,有男子与女子青梅竹马,懵懂心动,二人便相约共度余生。女子家中以糕点起家,传承到女子这辈已经算远近闻名的老店。而男子家中贫穷,男子欲赴太学参与选考却是连盘缠都凑不够。于是这女子便包揽了男子入京的车马费,男子感激涕零,立下一生一世的誓约。岂料男子竟在赴京选考出榜后与旁人春宵一度,醒来后此人非但不愧,反而竟要将此事当做未曾发生,给女子寄信,要让这女子随他入京过好日子。”


    “这女子发现后,果断拒绝了这男子的请求,与他寄信断情。”


    说到这里,岑澈忽而将话音顿了顿。


    “然后呢?”书越筝听得正在兴头上,她连忙催促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这男子归乡,欲请女子原谅。他跪着走遍村落以示歉疚,结果行至村口时,一道惊雷落下,将这男子当场劈死了。”


    “嘶……”书越筝倒吸一口凉气。


    “你竟觉得遗憾?”闻声岑澈瞥了书越筝一眼。


    “这个褐色的好酸,牙倒了。”书越筝捂着脸开口道,“师父说什么呢,这有什么遗憾的,多好的结局啊。”


    “师父,你多多吃这些蜜饯果脯子,甜甜的。”书越筝拨出几个桃干,笑道,“这男子得庆幸他遇到的不是我,否则他便不会死于天灾,而是人祸了。”


    “我若喜欢一个人,便会生出占有欲。倘若两情相悦,那便天上地下,仅此一人。”


    “喜欢这女子还要同旁人卿卿我我,这种人在我看的话本里都活不过第十回。”


    岑澈听到这里,忽而轻声笑了。


    “好了师父,我出来够久了,该回去了。”


    岑澈立于廊下静静望着随马车而去的身影,只见行至轿前时,书越筝忽而转过身双手置于唇边朗声道:“师父,明日再见。”


    话音落下,她又向他夸张地挥了挥手,笑意分毫不减。


    怔然间,岑澈竟也下意识向她摆了摆手。


    马车滚滚而去,留下一行清晰的碾痕。


    管家捧着新鲜的果脯蜜饯回来时,只见岑澈一人独立于回廊尽头,有风过,倏尔吹下、落叶纷纷,有几片打着转儿落在他肩头。


    管家唤他一声:“公子。”


    岑澈却没有反应。


    管家又耐着性子唤了几声,岑澈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慌张间收回目光:“管家,怎么了?”


    “没什么。”管家笑得灿烂,向他指了指手上的果脯,“只是府中新置了些蜜饯,想要拿给您和书二姑娘尝尝。”


    岑澈接过管家手中的蜜饯,梅子入口时带了些酸味,却只一瞬,唇齿间便慢慢泛起几分若有似无的甜。


    “师父,你多多吃这些蜜饯果脯子,甜甜的。”


    她的声音似乎又涌入耳中。


    岑澈的目光又投向南阁门前,那处早就空无一人,他却似乎明白了自己在纠结什么。


    他对书越筝的情绪是与旁人不同的在意,无论是初遇时她大刀阔斧地救他,还是她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


    能见到她,他就很高兴。


    风吹帷帘,疏影浅晃,无可喜之事却止不住唇角笑意。


    他明白,那是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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