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爻眉一压,强撑着坐起身。右半边身子不受控制地轻颤,但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出乎意料,来人竟是几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身穿涤纶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趿拉着磨损严重的运动鞋。
手里拎着半截水管和生锈的扳手,围成半圈,将两人困在中央,这些混混没有上步,打量他们的眼中带着些犹疑。
这便是之前郑柔枋在北山村煽动的人,他们四处寻找,果然在这里找到了落单的柯木少爷。
“你们被利用了。”陈爻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切,你们狗咬狗关我屁事?”领头黄毛啐了一口。
“所以你们想做什么?是绑我勒索,还是推我下去?这里全是监控,大家都是聪明人,肯定知道这样做不行。”陈爻弯了弯嘴角,没有半分惊慌,也不带丝毫求饶、或者居高临下的意味。
见众人愣住,他叹口气,切换成推心置腹的语气:“来,我教你们怎么办,知道北山村征地补偿款为什么缩水吗?因为至少五成进了项目协调人和地方代表的腰包。”
还有人不服气,陈爻预判了他们的预判:“你们肯定觉得柯木也不干净,但柯木至少明面上所有流程合法合规,审计报告随时可查。而你们那位村代表,海外账户突然多出三套澳洲房产,这不是我祸水东引胡说八道,大家有自己的途径,想查都可以查;还有,他的行事作风非常夸张,‘夸张’的人不会只在一件事上‘夸张’的,你们最好警惕一下,我怕之后出什么事情也会连累大家。”
他轻笑一声:“拿这个去谈判,比跟柯木的法务部硬碰硬简单多了。”
“说到底,你们的朋友是彼此,绝不是那些开保时捷住别墅的‘自己人’。柯木或许不是朋友,但可以利用它捍卫自己的利益,柯木是你们挥向真正背叛者的武器。”
陈爻垂下睫毛,语气里掺进了些疲惫:“至于我,我也没有过得很好,大家……大家至少有健康的身体,我天天要电疗针灸,出趟门都得带医疗队。今天听说北山村有老人摔沟里,才来帮忙的,结果现在成了这样,不过老人没事,那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最怕的不是真情里搀假意,而是场面话里混着一份真情流露。
毕竟这位柯木大少爷一身狼狈,好像真的过得不太好。
陈爻说话水平很高,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自己从“无良资本家后代”的形象,悄然转成了与他们同一阵线。
大部分人神情稍有松动,但仍有人不为所动。
李昒茸坐在一旁,能看到陈爻撑在身后的手颤抖着,趁没人注意,她不动声色环顾四周。
一只很肥的流浪猫,正盘着身子趴在杂物堆顶,防尘布下面,隐约看到堆得乱七八糟的杂物中,似乎有一个断了的保险杠护杠。
果然,一直没吭声的紫毛猛地抡起扳手,金属头一下一下敲打着陈爻受伤的右肩。
紫毛开口,眼神混浊凶狠:“大少爷,你说什么屁话呢!真当我们是傻子?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那套拐弯抹角的玩意儿,老子听着就恶心!现在、立刻、马上,我不爽了!我不爽了就得见点实在的,懂?”
陈爻痛到了极致,脸上反而没什么表情。他慢慢抬眼,目光平静到近乎空洞:“你想怎么发泄?”
“特别简单,就两个选择,二选一就好,要么你把裤子脱了扔进小便池里,让我们一人踩几脚;要么,”
紫毛头一歪,目光转向李昒茸,不怀好意上下扫视,“我们有原则,不打女生,你把上衣脱了,让我们拍张照,不用都脱,内衣还是能穿的。”
他话音刚落,周围顿时爆出一阵哄笑。
紫毛仗着人多,肆无忌惮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她看起来有些瘦弱,肩骨薄薄的,几乎撑不起衣服,下颌线条凌厉,脸色苍白,双唇也没什么血色,但是总有一种别样的美丽,细看五官,竟比好多网红都要精致好看。
陈爻眉压着,声音不受控地冷了下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没想到李昒茸笑了笑,不急不慢:“只是这样吗,那确实不难,听着无病无伤的。”
陈爻苍白的脸上瞬间透出焦灼,连带着受伤的右肩也开始发抖。
“呦!牛逼啊!”紫毛阴阳怪气笑起来,毫不掩饰眼里的恶劣。
李昒茸站起身,语调轻松:“那可不,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整那些有的没的。要不你来拍吧,大家都看的话,我也是会害羞的。”
紫毛一时接不上话,脚步却不自觉往前挪,后面有人笑成一团,满嘴各种不堪入耳的打趣。
李昒茸走到杂物堆旁,引着紫毛绕至死角。紫毛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吹口哨,一边解屏。
“来来来,你看过来。”李昒茸点着他的肩膀,紫毛刚抬脸,一个拳头已径直砸向他的鼻梁!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己拿手机的手腕被扭成了一个恐怖的弧度,紧接着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拍到了一旁车库的防火卷帘上。
“砰”得一声巨响。
其他人还没弄清发生什么,李昒茸迅速捡起地上的手机,毫不留情嘲讽道:“瞧你这怂样。”
她居高临下拍了张男生的脸:“我一般也不打男生,狗除外。”
远处脚步声逼近,李昒茸转身从杂物堆中抄起早已看好的保险杠。
那几个混混刚冲过来,她便化守为攻,向着最近的那个人一保险杠砸了过去。
用尽全力,不留余力,保险杠不堪重击,这么打一下子就折了一半,李昒茸扔到一旁。
“卧槽!”剩下几人总算反应过来了,最后的男生看着精瘦,但是个子很高。
李昒茸只感觉一阵疾风冲着面门而来,接着一个有力的胳膊就勒住了她的脖子,直把她往后拖。
李昒茸的双脚一时间蹬不住地,一口气堵在喉咙喘不上来。
她知道男女生在速度力气方面有着生理上的差距,她也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以一打多,所以一开始她就想好了,要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死角,靠巧劲儿也好,靠工具也罢,一个一个解决是上策。
只是这个人,动作太快了,力气也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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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她脸憋得通红,空出的力气使劲儿拧着男人的胳膊,男人也被彻底激怒,抬起右手,一个手刀就要落下。
就在这时,一瓶刚被拧开、还冒着冰雾的矿泉水从空中泼洒下来,骤雨般将两人彻底浇透。
陈爻勉强站起身,来不及冲过来救人,便随手从旁边混混手里抢过水,朝两人甩了过来。
察觉到背后男人手臂稍有松懈,李昒茸大喘气的同时,狠狠掰住他的小指向上猛折。男人惨叫一声,李昒茸紧接着向后一记猛踢,终于挣脱出来。
抬眼便看见陈爻直接跳过杂物堆,一记直踢重重踹在男人后心,男人一个踉跄向前扑去,狼狈摔倒在紫毛身上。
猫咪看了半天热闹,终于“喵呜”一声跑走。
陈爻上前一跨步,拳头直直朝着男人面门而去,要打第三拳时,李昒茸拦住了她。
他拧着眉,不满地仰头看上去:“怎么,白脸都给你唱了,我就只能唱红脸么?”
李昒茸看着男人满头满脸混着泥灰,忍不住觉得好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真的笑出声:“不是,你起开,我还有账没跟他算。”
陈爻看她三秒,然后撑起身子,退到一边,嘀咕道:“你早说嘛。”
尾音竟带着若有若无的苏哑,李昒茸抖了一下身子,实在忍不住,粗声粗气道:“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陈爻轻笑着:“我怎么了?”
李昒茸诚恳道:“不要发嗲音,真的很欠揍。”
接着她走到紫毛身边,细看才发现男人两眼乌青,半边脸肉眼可见肿了起来,看来刚刚陈爻下手极狠。
李昒茸蹲下身子,从男人口袋里抽出一把刀,桃木手柄,一看就是削铁如泥的高档货。
紫毛身子明显一抖,脚往后蹬着想退。
李昒茸单膝跪下,压在男人的脚踝上:“跑什么跑。”
“给你两个选择。”她稍稍卸下力,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脚踝上,男人整个人抖如筛糠,面目狰狞。
“要么,回去把你自己裤子脱了,塞进小便池,一个池子塞一本。要么。”李昒茸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她抽出小刀,在指尖绕了一圈,随即猛地向下,刀尖“唰”一声插到男人裤子前的泥地上。
“算了,我怕自己长针眼,就这么着吧。记住没?”
说完直起身子,紫毛脚踝剧痛,斗鸡眼状看着裤子前的小刀,竟不争气地湿了裤子。
她站起来,扫了一眼旁边围观的人,觉得自己气势还不够,干脆一跃跳上杂物堆。
“你们要跟他谈,那就坐下来好好谈;你们要跟我横,那就比比谁更横!都是光脚的,谁还怕踩不着谁的影子?”
说完这句话,她目光转向陈爻:“你就是太讲体面。不是所有人都听得懂好赖话的。大狗见大狗才文质彬彬,我们小狗只会汪汪乱叫。为什么叫?因为虚!越虚的狗,叫得越响!”
陈爻靠在一边,感觉四肢像被拆过一样,目光一刻也离不开她,低低笑出声来:“你怎么狠起来连自己都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