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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月明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忆安回京第三日,国公府已在准备下聘的聘礼。


    这桩婚事已定了下来,她却丝毫没有待嫁女的自觉,一连三日,每天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桂香堂里,连等了三天长孙女,还不见她来磕头,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一回来竟也不知到我这里问安,她在乡下呆了八年,越发不懂规矩了。”


    罗氏带着女儿、儿子坐在桂香堂里陪老太太说话,听见这话便道:“娘,她来那日老爷就教导她来给母亲磕头,这丫头想是忘了。”


    打发高嬷嬷去海棠院叫长女过来磕头,罗氏亲手叉了块老太太爱吃的甜桃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笑说:“娘,大前日一早我已经打发人去国公府送信去了,小厮说江夫人知道安姐儿回来,高兴得什么似的,想来过两日就会到咱们家下聘了。”


    想到长孙女这门亲事,老太太紧绷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


    促成与国公府的亲事儿媳功不可没,老太太满意得对罗氏道:“你做得很好,她能有这么一门亲事,多亏了你这个母亲,这也是她的造化。”


    罗氏笑了笑,又往碟子里叉了块老太太爱吃的香瓜,道:“儿媳哪里会什么,多亏老太太、老爷的指点,这些年才慢慢有些长进。”


    老太太素喜继媳罗氏,因她说话行事稳妥,还为姜家生了孙子,比那早死的儿媳苏氏强了不知多少倍,听她这样说,更是喜笑颜开胃口大好,接连吃了好几块瓜果。


    海棠院里,姜忆安刚在榻上悠悠醒来,便听到有人重重拍响了她的院门。


    她才刚回府,以前伺候她的丫鬟嬷嬷早就遣散了,只有一个罗氏临时差来的小丫鬟,名字叫香草,今年才十三四岁,原是灶房里烧火打杂的,小时候因一场病烧坏了喉咙,是个不能说话的小哑巴。


    姜忆安没管谁来敲门,被子一拉蒙着脑袋继续睡觉,香草听着咚咚咚的敲门声站在门后干着急,昨晚大小姐把院门锁了钥匙揣在她自己兜里,没有钥匙她开不了门哪!


    “香草死丫头,你不会说话又不是耳朵聋了,听见我敲门还不快点开开?老太太还在等大小姐去请安呢,耽误了事小心你的皮!”高嬷嬷隔着门缝看到了门后的人影,便在外面骂了起来。


    香草鹌鹑似地缩了缩肩膀,转身快步跑到正房外面,却又猛地刹住了脚步。


    她不敢进去吵醒大小姐。


    昨晚她亲眼看到大小姐从一口木箱子里拿出来几把杀猪刀,每把刀都磨得锋利锃亮,相比于爱骂人罚人的高嬷嬷,她更怕这位陌生带刀的大小姐。


    高嬷嬷在外拍着院门,大小姐在房里呼呼大睡,得罪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一场罚是逃不掉了,香草抱着肩头躲在廊檐后抹眼掉泪。


    突然,房门吱呀一响。


    姜忆安拉开房门迈出了门槛。


    她今日穿着石榴色的对襟长袍,脚蹬黑靴,腰间一根墨色细带,长发简单束了个高马尾,昳丽光线倾泻而下,她微微眯起眼睛,悠闲地舒展长臂伸了个懒腰。


    瞥了一眼藏在角落掉泪的丫鬟,她眉头一皱,将手里的钥匙抛了过去。


    香草接了钥匙一愣,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姜忆安,看她冲自己比了个去开门的手势,忙低头拿袖子抹了把眼睛,急匆匆跑去开了院门。


    高嬷嬷在外面等了两刻钟,手心都快拍肿了,嗓子也快喊冒烟了,见香草终于开了门,扬起巴掌就要朝她脸上打。


    胳膊刚抬起来,手腕却忽然被捏住了。


    高嬷嬷转脸,看见大小姐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力气之大竟一时挣脱不得,忙笑道:“大小姐,这丫头忒懒了,我替你教训教训她。”


    姜忆安秀眉微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在我院里伺候的丫鬟,就是我的人,该不该教训,哪轮得着嬷嬷多事?”


    高嬷嬷揉了揉酸疼的腕子,讪讪笑道:“大小姐,是我多事了。夫人打发我来,是请大小姐去老太太院里,老太太等候多时了,大小姐这就过去吧。”


    吃饱睡足,养了三天精神大好,姜忆安双手抱臂慢悠悠去了桂香堂。


    老太太看见长孙女的穿戴打扮,单薄的唇便往下耷拉了几分。


    十八岁的姑娘,眼看就要嫁人了,头上不插钗戴花,也不穿襦衫长裙啊这些姑娘家的衣裳,偏生穿了件男人衣裳样式的长袍,这让人不由得想起她娘生前那副我行我素的骄纵大小姐模样。


    姜忆安走进屋里环顾一周,继母与弟妹都在祖母身边,轻飘飘睨了他们一眼,她没开口说话,一撩袍摆径自在旁边坐了。


    老太太斜眼看着她,等着她磕头告罪,等了半天,她自顾自喝着茶,似乎完全没把自己晚来请安当回事,也没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老太太实在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安姐儿回来,连我这个祖母都不认识了吗?”


    姜忆安不紧不慢地搁下茶盏,道:“祖母,我岂会忘了您老人家?不过祖母以前勒令我回老家反思己过,这么些年过去,事情的真相早该查个水落石出了吧?祖母曾说过若是误会了我就给我赔不是,祖母是长辈,事事都该是小辈的榜样,说话总不能出尔反尔,孙女没有先开口,是在等祖母给我道歉呢。”


    听她说完这番话,老太太气得嘴唇抖如筛糠,几乎说不出话来。


    当年把长孙女赶回老家,还不是因为孙子捉了条蛇扔到了她的房里,便被她压着脖子揪着头发往水缸摁,要不是发现得早,宝贝乖孙不知会被她整成什么样!


    她这样凶悍的性子,还嘴硬不知悔改,家里岂能容得下她?


    虽说后来两人打了起来,乖孙骂了句她娘是个早死的短命鬼,又惹得她发了疯,可那又如何?乖孙说的也许不恰当,可那是童言无忌,她这个当姐的不该斤斤计较,更不该往死里欺负弟弟!


    说来说去,事情都是她的错,这次接她回来,还给她定下门好亲事,她不知感激也就罢了,竟张口就让她这个祖母道歉,真是越发肆意妄为,没有规矩了!


    老太太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气极说道:“这么说,你今天到这里来,是来挑我的理了?”


    姜忆安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微笑道:“孙女儿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是挑祖母的理,是等祖母知错就改,给我道歉。”


    老太太勃然大怒,霍然起身指着她骂道:“你真是好歹不分,枉我疼你一场,过去的错事你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还胆敢让我这个祖母给你道歉!真是岂有此理!”


    说完,老太太一叠声吩咐道:“马上去官署把她爹叫回来,我倒要看看,今天她敢顶撞我这个祖母,我管教不了她,她爹还能不能管教她!”


    事情闹大了对长女的婚事不利,罗氏急忙扶住老太太的胳膊劝她息怒,同时暗暗打量着长女的神色,见她双手抱臂神色淡定的模样,知道她又犯了犟脾气不会轻易服软,只好对老太太附耳低声道:“娘,别忘了,国公府快来咱家下聘了。”


    一语提醒了老太太,她恨恨瞪了一眼长孙女,深吸口气道:“罢了,念在你刚回来的份上,磕头请安的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罗氏看向长女笑道:“安姐儿,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好不容易回来,做什么闹得急赤白脸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要和和美美的才好,快过来坐下与祖母说会儿话。”


    姜忆安打量她一眼,再缓缓转眸瞥了眼小弟姜佑程,冷笑道:“娘这句话说得不对,过去的事为何就不提了?你们一家人吃香喝辣当然和美,我在老家呆了这么多年过得可不容易,你倒是轻飘飘一句话就揭了过去,我这些年受的累谁来补偿?”


    罗氏被噎住,脸色变了几变。


    长女咬住以前的事不放过,老太太不待见她,不可能会与她说什么软和话,若是再闹下去,长女一气之下不想嫁人,事情可就糟糕了。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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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想了又想,暗暗咬紧了牙,招手让儿子走到面前,低声对他道:“当年的事起因都在你身上,你出言不逊,去给你大姐道个歉让她消消气。”


    姜佑程磨磨蹭蹭不肯去,被罗氏使劲拧了一把胳膊,才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臂,晃着肥胖的身子走过去,不情不愿地翻了个白眼,道:“我错了。”


    姜忆安冷笑盯着他,“错哪儿了?详细说说,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迎着她冷飕飕的眼神,姜佑程只觉脖子一紧,喉咙差点喘不过气,冷汗莫名冒了出来。


    “过去的事是我不对,大姐最怕蛇了,我不该往大姐屋里扔蛇,更不该嘴里不干不净!大姐想怎么罚我出都行,别跟祖母吵架伤了和气。”他低头拱手作了个揖,差点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


    姜忆安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长点记性,要有下次——”


    姜佑程头皮一紧,本能地脱口而出:“大姐放心,没有下次了。”


    姜忆安没有过多与他计较。


    她还没离开姜家,不打算与姜家真撕破脸,只要姜佑程对她恭恭敬敬的,她便可以放他一马。


    回到自己的海棠院,姜忆安优哉游哉地坐在院里的秋千架上晒太阳。


    香草端着两个洗干净的蜜桃送来。


    她本要当着大小姐的面将桃子切成小块吃的,府里夫人小姐都是这样吃,吃相文雅还不脏手,谁想桃子刚端到大小姐面前,她便挑了一个大口啃了起来,还从盘里拿起另一个抛到了她手里。


    “吃。”姜忆安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香草捧着桃子,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自己服侍的主子。


    这是姜家桃园里刚结的新桃,数量不多,每个院里只分了几个桃子尝鲜,大小姐就这样大方地赏给她了?


    “愣着干什么,吃啊。”看到香草捧着桃子发呆,姜忆安嚼着桃催促道。


    香草笑着点了点头,躬身坐在秋千架旁,捧着桃子大口啃了起来。


    主仆两人吃完了桃子,香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在姜忆安面前比划起来。


    看着她不成章法的手势,姜忆安满头雾水——这丫头是个哑巴,她又看不懂她比划的是什么,沟通起来实在是个难题。


    大小姐不明白她的意思,香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额角冒出了一层汗。


    不过,看到大小姐纤细皓白的手腕,她灵机一动,伸手点了点她的手腕,又双手握成圆形比了个手镯的形状。


    姜忆安恍然大悟,原来香草说的是姜忆薇还回来的绿玉镯。


    那绿玉镯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让香草取过来,眯起眼睛对着阳光看了看,赫然发现那镯子内侧刻着四个小小的字。


    她十岁那年离开京城,只认了一些字,这四个字里,她只认得定和公字。


    香草眨了眨眼睛,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喜结来,指了指那镯子又指了指喜结。


    姜忆安沉吟片刻,看着她道:“你是说这是给我下聘的那家送来的定礼?”


    香草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


    姜忆安轻嗤一声。


    怪不得姜忆薇把这只她素来没见过的镯子还了回来,又怪不得祖母和爹娘差人把她接了回来,原来给她定亲的这户人家还大有来头,竟然是定国公府!


    香草咬了咬唇,犹豫片刻,当着大小姐的面,拿起手帕捂住了眼睛,然后伸着一只手摸索着往前走路,还做出险些一下子绊倒的动作。


    她是个哑巴,府里的人不怕她会传话,说话时没有特意避着她,所以她亲耳听到高嬷嬷对人说,大小姐要嫁的那个国公府的男人,是个瞎子!


    明白了香草的意思,姜忆安把玩着绿玉镯的动作一顿,无声冷笑起来!


    她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


    果然,若不是个不好娶妻的瞎男人,也不会让她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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