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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决断时刻

作者:七情Q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梅里涅特看到自己的儿子坐在属于她丈夫的王位上。所有人都像虫子匍匐在他们的脚下,请求他们的恩宠,而他们的敌人,图雅和她那该死的两个儿子,他们的头颅则被高挂在王座的上方。


    她对此很满意。每一个前来觐见的人都能看到反抗他们的下场。


    然而梅里涅特忽然觉得缺了些什么。


    啊,还有那个叫泰雅的小丫头。


    那是个口齿伶俐的女孩,长相也甜美可人。梅里涅特真诚地为她感到可惜,如果她的出身于神庙,那她或许可以成为孔斯帕克赫鲁德的侧室。


    可惜她是个士兵的女儿。那她就只能是一个有些小聪明和姿色的村妇了,只有图雅的小儿子才会娶那种货色。


    我会让她好好欣赏自己夫君的头颅,看着他那张脸慢慢被蛆虫腐蚀。如果她足够听话,我还能给她留个体面,如果她不愿意,我想蛆虫很乐意做她第二个丈夫。


    梅里涅特愉快地想着,将目光放到自己称王的儿子身上。


    孔斯帕克赫鲁德有着和她父亲一般的亮棕色头发和天空一般澄澈的双眼。在塞提的孩子们,数他生得最俊俏,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像一头幼狮。


    如果他的兄弟姐妹还活着,梅里涅特相信他们也会如此美丽,而且还会有一个法老哥哥保护他们。孔斯帕克赫鲁德还能与他的姐妹结合,以加强他们的血统。梅里涅特相信他们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但他还离真正的王者还远的很。


    梅里涅特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为月神孔斯所保护的——就如他名字所说的那样。或许也是因此,孔斯帕克赫鲁德的性格也如月光般温柔。


    然而温柔锻造不了帝王,真正的君主应该像他的外公那样,强硬、冷峻,但不乏对众神的崇拜。


    想到这里,梅里涅特伸手环住他的儿子,亲吻他的发顶。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教你如何统治。”她轻声告诉他,“我绝对不会让你像你那该死的父亲那样。他是个只懂打仗,不知尊严的莽夫。”


    孔斯帕克赫鲁德听话地点点头,但他的温驯却迎来一阵嗤笑,紧接着,更多的人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她开口尖叫,“这是你们的法老,伟大的荷鲁斯神在人世间的化身!”


    她的高呼没能阻止人们欢呼雀跃,事实上,他们笑得更加开心了,前仰后合、指指点点,好像坐在上方的不是他们的法老与太后。


    卫兵!卫兵何在?把这群傻瓜拖出去,我要让他们化为灰烬!


    还未等梅里涅特言语,人群自行分成两侧。他们不小了,但仍然是一群只会窃窃私语的傻瓜。一个身影从他们中间缓步走出。梅里涅特不禁后退一步。


    那个人她太熟了。他身材高大修长,肩膀宽阔,脊背挺拔,还长着一张瘦长的脸,留着棕色的胡须。他嘴巴紧闭,眉弓压低,这是梅里涅特常在他脸上瞧见的模样。


    “父亲。”


    她不禁颤抖着又后退一步,但很快,她想起自己是太后,她的儿子是法老,她不需要对臣子卑躬屈膝。于是梅里涅特站回到自己的儿子身侧。


    “阿图姆纳赫特大人。”她微微仰头,如同父亲曾做的那般俯视他,“来此有何要事?”


    阿图姆纳赫特大人湛蓝的眼睛十分美丽,却没有丝毫温情,仿佛在王座上的不过是条狗。


    “做什么。”他的语气都与梅里涅特印象中的如出一辙,平板又锋利,一下就把梅里涅特打回原型,“成天耀武扬威,只会强调身份之人做不成真的王者。”


    “我儿乃凯美特的法老。”梅里涅特咬紧牙关,“您不应对他如此无礼,您这是以下犯上。”


    “你居然好意思说这个?”阿图姆纳赫特大人虽然居于下位,但依然能高高俯瞰他的女儿,“如果你没搞错你的位置,你的儿子早就成为王储。”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梅里涅特,注意你的位置。


    父亲和丈夫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恼怒在她的心中炸开。塞提根本不是个君王,他是个出身低微、无情无礼的畜生!


    然而她父亲的话还没结束。


    “我告诉你,我嘱咐你。”他一步步迈上通往王座的阶梯,缓慢而坚定地告诉她,“你要讨好他,不仅要让他喜欢你,还要让他以你的好恶为好恶,以你的心意为选择。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她的父亲停在她的面前,彻底地俯视她。梅里涅特不由自主地后退,兜兜转转,她还是她父亲的女儿。


    “我相信你。”他的声调似乎在嘲讽梅里涅特的软弱,“我相信你的决心,你维护儿女、家族与荣耀的决心。拉美西斯没活多久,他的儿子也注定活不长,如果你的儿子不登上王位,谁知道赛特涅姆赫特会不会是又一个异类分子?上一个异类让国家混乱、尸横遍野,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受尽屈辱才苟活下来。”


    不是的,大人。梅里涅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我很努力地尝试过,我试过。结婚之初,一切都很顺利。塞提虽然出身平平,但他确实比神庙的男人都要高大魁梧,但很快,梅里涅特就发现问题所在。


    ——他们的性格根本就合不来。


    梅里涅特无法接受一个自我中心、只在醉酒时才来找她发泄的懦夫。塞提也对她的申辩抗议毫无兴趣。有一次,梅里涅特忍无可忍,要求他先去把脑袋拾掇清楚再来找她。塞提一语不发,只闷闷不乐地走了。


    但这都没关系。只要梅里涅特稍加整理,她依然能够表现地很爱他——而这一切终究是被塞提毁了。


    她申辩道:“我的第一个孩子死了,他不闻不问,没流一滴眼泪!我派了那么多人去找他,他却跑去打猎!”


    “那不过是个女孩。”阿图姆纳赫特大人露出微笑,像在嘲讽女儿的纯真,“一个远远没成年的小女孩,谁知道一天内有多少个孩子就那么死了?”


    梅里涅特如遭雷击,怔愣地开口:“我的女儿还不如一头鹿、一头牛?”


    “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阿图姆纳赫特大人的态度很平静。他的眼睛依然散着锐利的光,梅里涅特眼前的景象却愈加虚幻,不过她仍然听到他父亲的陈述。


    “一个活不了的女孩还不如天边飞过的一只鸟。你心里清楚,你不是傻瓜。比起君王的宠爱一个孩子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你选择视而不见。”


    “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梅里涅特。摆清楚自己的位置,然后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当梅里涅特因晃动而惊醒时,父亲的告诫也依然在她的耳畔回响。她猛地从躺椅上弹起,发现自己浑身冷汗。


    她微微撇头。晃动她的是她的侍女,塞莎梅杜(Seshamedu)。这个姑娘是神庙书吏的女儿,母亲是阿图姆纳赫特大人的同胞姊妹,出身合格,长相虽然一般,但好在很听话——瞧她现在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呢。


    梅里涅特正在考虑让她成为自己儿子的正室,至于以后会不会封她为大王后则要看她的肚子争不争气。


    想到这里,她气便不打一处来。图雅总是在各种方面与她较劲,连儿子成婚之事都是如此。梅里涅特把赛特涅姆赫特的婚事搅黄,图雅就在孔斯帕克赫鲁德的选妃上横插一脚。两个人斗来斗去,反而是拉美西斯那个边缘人先娶了个老婆。


    但也没事。毕竟拉美西斯娶的是努尔的女儿,而努尔的祖上不过是个木匠,或者陶工,总之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工作。


    想到这里,梅里涅特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出了什么事?”


    她的语气很平静。绝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好恶与喜怒,父亲,我在做了。


    “陛下回来了。”侍女的声音就和她的胆气一般小气,“他请您过去。”


    请。


    梅里涅特发出一声冷笑。每次塞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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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回来一堆畜牲,他就要没完没了地开宴会,还要自己亲自把火堆点着,将好一些的猎物架着烤,再与那些低贱的人一起享用。


    还不够丢脸的呢。照她看来,王者是众神的化身,应与世间一切保持距离,怎能与他的仆从坐在一起吃喝玩乐?


    “那你告诉传话的人,我身体不适,让他们自己庆祝吧。”


    “恐怕……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梅里涅特站起身,更多的侍女涌过来,为她穿衣戴银。她很享受这种被人群拥戴、照顾的感觉,也喜欢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


    ——我都为自己的家族奉献了那么多,这是我应得的。


    她满意地看着镜中自己光鲜亮丽的模样,后知后觉想起塞莎梅杜还没有回话。这个时候,她就有些不耐烦了。


    “有话就说。”


    “陛下点名让您与王子到场。这次他得了许多猎物,而且……”


    “而且什么。”梅里涅特皱起眉头,她讨厌别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人做事就应该干净利落才好,“如果不说就不要说了,我现在命人摘了你的舌头。”


    侍女吓得脸色煞白,立刻跪倒在地,连连求饶。“殿下,不要啊!殿下!”


    这样的话还中听些。梅里涅特满意地点点头,命令她起来。


    侍女马上谢恩起身,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梅里涅特差点气昏过去。


    “陛下说努尔大人在猎狮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要封他为大将军。”


    努尔。大将军。汗马功劳。这三个词凑起来任哪个有识之士听了都觉得可笑。


    “打猎算什么汗马功劳!”梅里涅特不由自主地大吼,紧接着她又质问道,“努尔不过是个贱民,能成为战车队长已经是他的福分,他做了什么事值得如此厚待?”


    “陛下没说。”她的侍女,听话的塞莎梅杜已经被吓破了胆,含着泪,不住地摇头,向她解释,“我只看到努尔大人似乎缺了一只手臂。”


    听了这话,梅里涅特更加气愤。


    一条手臂换一个王公贵族才能得的好职位,真是一桩天大的笑话。


    她就应该再给塞提灌一杯酒。那酒香醇浓厚,是她父亲生前收藏的珍品,饶是塞提喝了一杯也已经有了醉意。若他再喝一杯一定会酩酊大醉。塞提好面子,一定会强行狩猎——无论什么时候,“意外”都不会怯场。


    意外也确实发生了。努尔丢了的手臂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塞提没有死,丢手臂的也不是图雅的两个儿子,而是只无关紧要的老鼠。现在塞提要让那只老鼠坐上将军之位。那个位子应该给她的孔斯帕克赫鲁德才对!


    努尔之后的将军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图雅的小儿子!这就是在给她好看!


    想到这里,梅里涅特又开始发抖。


    她想起自己的父亲。虽然阿图姆纳赫特大人在她的梦中还风华正茂,但他去世的时候又老又小,他满头华发,与床褥无异。她还记得那只抓着她的手,满是皱纹和风霜,但却令她无力挣脱的手。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你的儿子继承大统,要么你就跪在图雅的脚边,祈求她的儿子们放你一条生路。”


    “我们之前就是这么活下来的,你也要这么活吗?”


    他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讲完,也不等她回应便咽了气。


    总是这样,无论她如何叫喊,如何挥霍自己的眼泪,父亲也不会回应她。因为他是个不会退缩的人,就连死了,目光也一直盯着她。


    “殿下,”她的侍女端来了酒杯,“请用。”


    梅里涅特看着那杯浅色的酒液,慢慢露出微笑。她终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我要血。我不光要图雅和她儿子们的血,我还要那个懦夫的血。我不会退缩,永远不会,就像我的父亲。


    她笑着,将那因发酵而略显酸甜的酒液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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