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仪仗浩浩荡荡,在尤努民众的夹道欢迎下穿过城镇,最终驻扎在东边的草原上。
安营扎寨需要一段时间,为了不让他们的陛下无聊,拉美西斯与泰雅为塞提准备了一件礼物。
“礼物。”
开口的不是塞提,而是他身边的梅里涅特王妃。她和绝大多数凯美特人一样,有着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她面容姣好,身材也很苗条,看不出来生产的痕迹。
梅里涅特坐在塞提身边,说话的腔调就跟她的举止一般优雅,但发言就有点令人惊叹了。“拉美西斯的新媳妇动作倒挺快的,如果肚子的动静也快一点就更好了。”
塞提泛起笑容的脸肉眼可见垮了下去。坐在他另一侧的图雅立刻开口。“拉美西斯和泰雅都还很年轻呢。他们只有十二岁。医生们都说年纪轻轻备孕不利于年青人的身体。”
梅里涅特语气冰冷。“怕就怕播下去的种子开不了花。”
怪不得塞提不倾向于梅里涅特的儿子。泰雅想,一个合格的君主,他的七成精力交给国事,两成精力交予百姓,剩下的一成首先要顾及自己的孩子和母亲,哪有时间陪着后妃扯皮?
烦都烦死了。
果然,塞提无视梅里涅特的发言。“泰雅,先让我看看你准备的礼物吧。”
泰雅恭敬地应承一声。一名姑娘牵着一匹马儿从正在搭建的营地之间穿行而过,走上前来。那是一匹成年的骏马,四肢粗壮有力却步伐平稳、轻盈如丝,而且它浑身漆黑,没有一丁点杂毛,在阳光下就像披着绸缎般华贵。
法老眼睛一亮,从座位上站起,径直来到骏马面前。他伸手抚过马的脖子,连连称赞。接着,塞提看到马背上的马鞍。 “这是什么?”
在这个时代,凯美特对马匹装备仅有缰绳,主要的作用是拉动战车和充当宠物,只有少数斥候会骑上马匹,但他们也受到骑驴习惯的影响,落座在马屁股上。
换而言之,这里不存在马鞍的概念。之前泰雅只是拿了些麻布垫着,但收效甚微,为了她的屁股着想,她一般只让马匹小跑。泰雅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制作马鞍,可惜她不是个木匠,又对手工一窍不通。她也与父亲努尔商量过这个想法,联系了靠谱的木匠,但在马蹬上又遇到麻烦。
马镫的材质有铜、铁鎏银、铁和皮革,好巧不巧哪个都不好找,而且需要现打模具。等她嫁给拉美西斯,有了皇室背书,她的设想才得以加急落地。
“是马鞍。”拉美西斯回答,“泰雅很喜欢骑马。她每天花在马上的时间比陪我的时间都要多。这是她自己琢磨的。我们想请您先看看,有没有用处。”
确切来说是按照记忆中复刻的。泰雅在心里纠正,而且马鞍是木制的,用捆扎和榫卯结构固定在一起。这对用木头拼大船的工匠们来说不难,但可把她愁坏了。
塞提点了点头,绕到马的侧面,指着铜制的马蹬,说:“这个是脚蹬着的地方。”
“是的,陛下。”
泰雅回答后,塞提又问了些问题,比如马鞍的结构、如何固定在马背上、如何训练马匹以让他们适应这种额外装备。泰雅一一回答后,塞提不仅没有消停,反而更加跃跃欲试。
泰雅意识到他需要一个捧哏。“您要不要试试骑一下呢?”
塞提当即露出满意的笑容,刚要承接下,梅里涅特王妃忽然尖叫出声:“你们怎么能让陛下骑马?”
法老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很快变成令人战栗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转头望向梅里涅特。“梅里涅特,你说什么?”
如果梅里涅特还知道什么是理智的话,她现在就应该闭嘴,然而那是不可能的。泰雅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因为骑驴被视为是地位低下的标志——这主要是因为驴被认为是赛特神的化身,而赛特神因为谋杀亲哥哥成为了恶神——这种观念也影响到了骑马上。
“她在侮辱您!”在塞提的目光下,梅里涅特打了个哆嗦,但她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像您这样伟大的人应该做轿子,而不是骑在肮脏的牲畜上!”
泰雅没兴趣和她掰扯,但侮辱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太大了。“请陛下明鉴,我绝无此意。”
在扯传统观念的大旗上,泰雅注定赢不了梅里涅特。但好在吵架的第一要务不是反驳别人的观点,而是掏出自己的观点。她最擅长的就是开辟新战场。
“恕我直言,轿子无法帮您统御天下,但马儿能与您出生入死,助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你说的倒漂亮。”梅里涅特冷笑道,“一匹马能做什么?”
她的夫君,拉美西斯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他的同胞哥哥比他快了一步。
“她做的更漂亮。”
拉美西斯更像母亲,而赛特涅姆赫特更像父亲。他有着和塞提一模一样的黑发黑眼,而且头发剪得很短,打扮相当平凡,身上没戴着一点首饰,却散发出雍容华贵的王者风范。
他没有搭理梅里涅特王妃鄙夷的眼神,而是用和蔼的目光看着她和拉美西斯。“父王,拉美西斯有了一个美丽又伶俐的妻子,我们应该祝贺他才是。”
“当然。”塞提的面色稍有缓和,“拉美西斯,你们的礼物我很喜欢。想要什么赏赐?”
到这个时候,拉美西斯却愣愣地,先瞧了她一眼。泰雅不动声色,抓住他的衣角,往马的方向揪了揪。
拉美西斯立刻会意,借坡下驴。“启禀父王,今日我们只想将这小小的礼物奉上,从没想过要什么赏赐。真要说的话,就是希望您亲自上马,让在场将士一揽您驰骋沙场的风采!”
这个调子不低。拉美西斯大概有点杀手本能在身上,在泰雅觉得他没救了的时候,总能搞出些好活。
“好!说得好!余就给你这个赏赐!”
塞提爽没爽不知道,但最起码他表现得红光满面。这次,他没等梅里涅特开口,也不需别人帮忙,一脚踏上铜蹬,稳稳坐在马鞍上。
他就像个小孩子那样左看看右看看,显然对这个新事物十分满意。“还挺舒服。”
塞提先让马走了两步,觉得不过瘾,想要跑跑试试,命令前面牵绳的姑娘退下。
那姑娘立刻望向泰雅,泰雅轻轻点了点头,她慢慢放开缰绳,退到一边,低头提醒道:“陛下,飞奔的时候需用双脚撑住,力放在脚上才稳。”
塞提没有回应,只轻轻一抖缰绳。黑马立刻小跑起来。接着,他又催马飞奔。马儿迈开步伐,比离弦的箭还要快。路途上的士兵纷纷闪开,叫着赞叹。塞提也不愧是行伍出来的帝王,不一会儿就找到要领,主动将力加到脚上,让自己的臀部随着马奔跑的节奏一上一下——这样跑起来不仅稳,而且省力。
泰雅选中的是她养的马中最勇敢的一匹。别说栏杆,面对篝火也毫不畏惧。当它载着塞提从火焰上跳过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到法老畅快的大笑。
“好啊,好啊,”赛特涅姆赫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父亲,笃定地讲道,“我们的斥候缺的就是这个。有了这个,我们不光可以骑着马用弓,还能用刀剑。”
拉美西斯补充道:“而且马的速度比马车更快。”
自塞提上马的那一刻,梅里涅特的脸就没有好看过,青一阵,白一阵,比变脸节目还要顺畅。
被当众驳了面子肯定不好受,但在场的人除了她的儿子外没人体谅她。
“妹妹在神庙待久了肯定不知道。我这个儿媳妇说话绕的很,我替她同您解释。”很久没有开口的图雅忽然开口,补上最后一刀,“她的意思是,这匹马,会改变我们所有的战争。”
事实证明,什么信仰、神明,领导的态度才是真理。梅里涅特再不愿意,也只能把这口气咽回肚子里,憋着一肚子气留在席上,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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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赛提回来,特意行礼。
塞提也没给她好脸瞧,转身就给拉美西斯和泰雅安排上席,落座在梅里涅特王妃的儿子,孔斯帕克赫鲁德的对面。
不一会儿,默图大人便带着人上来,通报狮子和公牛的情况。方向与范围已经确认好了,只等法老一声令下便可出动。
塞提先夸赞了一番拉美西斯,接着冲默图打趣。“默图,你又胖了,还挥得动斧头吗?”
胖滚滚的默图大人则幽默地回复。“只要陛下开口,微臣什么都能干,但挥斧头、骑骏马、上战场您可要找别人喽。”
“你也应该掉点肉了。”塞提哼了一声,没再追究,“这下,我可得重新找个能人。”
“你之前不是说默图之前还劈死一只公牛吗?”拉美西斯凑到她耳边小声耳语,“他怎么这么说。”
泰雅也以耳语回复道:“或许是陛下想让他那么说呢。”
忽然,塞提提起了拉美西斯的名字。“我的儿子,你事办得很不错,不知道武艺如何?”
中上吧。泰雅在心里替丈夫回答。不过小聪明有的是。
拉美西斯倒激动地很,蹭得站起来。“我愿意与父王、兄长一起狩猎!”
塞提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把话扯到泰雅身上。“泰雅,你的礼物,余非常喜欢,既然你不要赏赐,那余就特赐你的父亲随驾狩猎吧!”
猎狮是只有皇家才能享受的娱乐活动,把她的父亲拉过去确实是至高的恩赏。
泰雅乖乖站起行礼谢恩,只感觉对方头上写满了四个大字——图穷匕见。
孔斯帕克赫鲁德王子照例不参加狩猎活动。他面孔精致,身材也十分瘦弱。他比十二岁的拉美西斯大三岁,却不比他高多少。不过他倒是比他的母亲看上去要谦和许多,但可惜的是,谦和和文弱在尚武的拉美西斯家族里没什么优势。
法老打猎的阵仗就像是去打仗。一辆辆战车排着队地往目的地赶。法老今天要先猎那头狮子,然后再去猎公牛,顺道关注其他猎物。
临行前,泰雅将旺财也一并放在拉美西斯的战车上。前面的塞提似乎正同梅里涅特王妃讨论着什么,但他们并不关心。
“旺财行吗?”
拉美西斯只把旺财当宠物看,对它的水平有所质疑也是合理的事。
“没有被它追着咬过是你的幸运。”泰雅不客气地告诉他,“它不仅会追你、对你咆哮,还会故意绕路吓你。当你因为惊吓而僵住的时候,它就会咬破你的衣袖,撕扯你的手臂,直到命令它停下它才会停。”
“那还真够吓人的。但旺财很喜欢我,不会咬我,对不对?”
拉美西斯说着,附身想要摸摸那只黄金色的脑袋,可惜被旺财毫不留情地躲开了。
他撇撇嘴,竖起一根手指,同狗讲起道理来。“不听我的命令可是会给你的主人丢人的。”
“旺财很聪明,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对不对,旺财?”泰雅学着拉美西斯的句式,伸出手。旺财扒住她的手掌,伸出舌头舔了个遍。
当她考虑去好好洗个手的时候,塞提冷冷的呵斥传到她的耳朵里。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梅里涅特,注意你的位置。”
站在他对面的是捧着酒杯无所适从的梅里涅特王妃。她的儿子,孔斯帕克赫鲁德接过那只杯子,举到父亲面前,似乎还想劝些什么,但塞提毫不留情地把那只酒杯拍开。
酒杯落地,孔斯帕克赫鲁德也是一个踉跄。
“不上战场也就算了,一点常识都没有,亏你还是我的儿子。”
梅里涅特的脸颊如霜雪般苍白。她捡起那只酒杯,随便行了一礼,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剩下的王子还想说什么,但塞提只用一句话,把孔斯帕克赫鲁德也给赶走了。
“滚去找你妈喝奶吧,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