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夏汀舟对夏迁舟说:“我们从今天开始去妈妈家住吧,以后不回别墅了,好不好?”
夏迁舟的手臂上过药,此刻正火辣辣地刺痛。他靠在车窗旁,过了好一会,才道:“……好。”
车里陷入沉默。
司机隐约感觉到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一言不发地开车,很快把两人送到夏女士的老家。
下车前,夏迁舟拉住夏汀舟,问:“他们俩还是离婚了,对吗?”
夏汀舟不敢看他,她脸上的表情已经给出答案。
“我就知道。”夏迁舟笑了笑,“我就说妈怎么可能突然回姥姥家,走之前还拿走了她几乎没用过的行李箱。”
夏汀舟看着比她还小的弟弟如此风轻云淡,却能感觉到他心里有着和她一样的汹涌波涛。
陈玫正穿着旧衣,拿着拖把打扫卫生转移心情,突然听到门铃响起。
“来了。”
她把工具放下,洗净手拧开门把。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陈玫一开始还有些尴尬,在她低头看到夏迁舟贴着纱布的手臂时,立刻心疼地捧起来问道,“胳膊怎么弄成这样了?”
夏迁舟没有回答。
“爸打的。”夏汀舟想起傍晚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心里还是一阵后怕,“我和弟弟想住在你这……以后都不想回去了。”
“夏恒这个混蛋!”陈玫瞬间红了眼,“妈保护你们。有我在,他别想再动你们两个一根头发!”
夏迁舟:“姥姥老爷呢?”
“他们已经睡了。正好,家里还有一个空房间,我马上给你们收拾出来。”
夏迁舟按住她:“现在太晚了,我先在客厅凑和一下吧,明天再弄。”
“也是。”陈玫局促地笑了笑。
“妈,”夏汀舟对陈玫道,“我今天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
陈玫又喜又惊:“好啊,我再拿一个枕头去!”
“嗯。”
夏汀舟还是有些不适应陈玫这么热情,等陈玫进到里屋后,又给孙姨发消息,先把她和夏迁舟的东西收拾好,明天找时间去拿。
半小时后,夏汀舟和陈玫躺到一张床上。
身边多出一个人,存在感就会变得尤为强烈。夏汀舟不出意外地再次失眠了。
她背对着陈玫,在黑暗中开口道:“妈?”
陈玫也依然清醒:“还是睡不着?”
“来的路上,我和夏迁舟说好了,以后就住你这了。行吗?”
“行啊,这也是你们的家。”
“还有一件事,下学期我想住宿,不走读了。”夏汀舟想了想,说,“高三时间紧张,住校比较方便。”
“但和同学住一起的话,你能睡好觉吗?会不会休息得不好?”
“您不用担心。再说,我都习惯了,多睡一个小时少一个小时没什么影响。”
“那什么时候申请?我给你签字。”
“等开学吧。”
“好,到时候你把单子拿给我。”
夏汀舟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也没什么话要说了,便闭上眼酝酿睡意。
陈玫还以为夏汀舟会接着问她和夏恒离婚的事,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夏汀舟的声音响起,渐渐地,身边传出均匀的呼吸。
今天确实挺累的。陈玫想道。
*
苏昙记得夏汀舟刚睡着,便被001带回了裂缝之隙,而她游离的魂魄就快要支撑不住,赶紧回到了原主身体里。
第二天醒来,她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苏昙起床洗漱过后,打开手机,看到一条陈玫的微信。
“我今天出去找工作,你姥姥姥爷和我一起出的门,他们俩去超市抢购新鲜还打折的食材了。早饭在锅里,你和弟弟自己开火热热就能吃。有什么问题再和我发消息。”
苏昙走到厨房,果然看到米粥还在锅里冒着热气。她回了句“好”,放下手机盛了两碗饭。
“夏迁舟,吃饭了。”
“知道了!”
夏迁舟擦干手上的水,从厕所出来。
苏昙看到他胳膊的伤,提醒道:“对了,今天记得上药啊。”
昨天她在一旁看到滚烫的热汤被掀翻,心里也感觉被烫掉一层皮,整个面部都狰狞起来。
“好。”
夏迁舟用烧得较轻的那只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
“我昨天和妈说过了,以后咱们就住着,等会吃完饭,我回去把咱们俩的行李捎回来。昨天我已经托孙姨整理过了——”
一串悠扬的手机铃声在厨房响起,打断苏昙后面的话。
她放下筷子:“我先去接个电话。”
夏迁舟点点头,继续吃饭。
苏昙拿到手机,发现是孙姨打来的。
“喂,孙姨。”
“汀舟,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啊?你爸昨天压根没回家,我怕他今天回来,就不让你们走,所以就把行李先带回我自己家了。”
“行,那您现在在家吗?”
“在是在……就是我昨天在收拾房子的时候,把你养的花也带回来了,不知道你还要不要?”
“花?我什么时候养花了?”
“就是你生日过完那天早上,从房间里抱出来一盆花,说让我放到客厅去。本来我以为是你不要的,结果后来一天晚上,我看到那花的花苞竟然开了。后来查了才知道叫昙花,开完就会凋谢。但你换得频繁,我都没见花枯过呢。”
苏昙直觉,这件事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孙姨,那盆花你先别动,我马上过去!”
她挂断电话,立刻出门打车去孙姨家。
一路上,苏昙心里的谜团越绕越大。
昙花一现,现了之后不就该凋谢枯萎?为什么还能开这么多次?
还是说,001送的这盆昙花每晚都会开放,然后回到花苞状态,新夜晚来临时,便再次绽开?
而且,为什么这盆花在里世界里,竟然不会受到时间的影响?
苏昙在识海问道:“001?”
过了几秒,子系统的声音出现,听着像是急匆匆地赶过来。
“怎么了?”
“你确定你送我的那盆昙花,是虚空之境的?”
001“唔”了一声:“确定是确定……但你不是把花扔了?”
毕竟他之后再没在房间里看到那盆花,一个人失落了好些天。
“花、呃,的确被我扔了。扔在客厅的角落里了。”苏昙心虚了一秒,很快道,“但现在问题不是这个,你知不知道,你买的那盆花不会枯萎?”
这次轮到001惊愕。
他思考片刻,问道:“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你有保存它第一次开放时候的照片吗?”
“有,我现在给你找。”
苏昙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相册,突然意识到什么,划过照片的手指霎时顿住。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001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嘴角压抑不住地微微上扬。
识海诡异地安静下来,苏昙却觉得无比煎熬。
“你,怎么不找了?”
001颇有些期待地问道。
但在苏昙听来,完全是赤裸裸地戏弄。她淡定道:“你不会想看的。”
“我会的。”
“不,你不会。”苏昙试图洗脑。
“我看了才能知道是不是同一盆花。”
“……”
苏昙拗不过他,两眼一闭,把照片翻了出来——
月光透过窗户倾洒在绽开的白色花朵上,仿佛给花瓣穿上一层丝绸,但更吸睛地,是坐在花前,赏花的人。
偷拍的人只拍下了赏花人的侧脸,立体的眉骨、高耸的鼻梁、流畅的下颌线,还有他专注赏花的眼睛,和嘴角噙着的一抹淡淡的笑。
那晚苏昙根本没睡着。没过多久,她便看到花开了。不是一瞬间绽放,而是一片片花瓣先后迸开,逐渐吐露出里面的花蕊。
或许是知道赏花的人和这花一样,太容易留不住,她鬼迷心窍地摸到枕边的手机,静音拍下了眼前的一幕,又赶紧装模做样地闭上眼装睡。
“我以为……你真的没有看到。”
短暂的愉悦后,001心脏泛起一阵余幸的酸涩。
“花那么好看,不拍下来不就白白浪费了昙花一现的机会?”苏昙努力找补,“谁知道这花竟然天天开。”
她赶紧熄灭了手机屏幕。
001把目光从照片上收回,又落到苏昙脸庞:“嗯,刚才确定了,是同一盆花。”
以防苏昙再次炸毛,他紧接着道:“会不会因为这盆花不属于里世界,所以才不会受里世界时间的限制?”
“很有可能。等到了孙姨家,你再把花带回虚空之境,看看会它还会不会开。”苏昙若有所思。
“听你的。”
……
十分钟后,苏昙到了孙姨楼下。
“师傅,您先别走,等五分钟,我马上回来。”苏昙对司机说着,快速下车走向孙姨。
司机点点头,打开手机开始趁着间隙刷会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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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
“汀舟来了,东西挺多的,我帮你把东西放到车上吧。”孙姨说道。
苏昙看到孙姨脚下放着三个箱子和目标花盆,说道:“不用麻烦您,我自己来就行。”
“哎呀麻烦什么,”孙姨爽快地提起一个行李箱,“迁舟还在家呢吧,别让他等急了。”
“……行。”苏昙难抵她的热情,便推着行李箱跟在身后。
一眨眼,第三个箱子和花盆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车的后备箱附近。
苏昙冷不丁抬头,看到001正抱着站在行李箱旁,弯起眉眼对她展露笑意,活像个做了好事向主人邀功的……傻狗。如果夸两句,说不定会更开心。
不过,苏昙只被吓得不轻。
她赶紧把花盆从001怀里夺过来,下一秒孙姨转过身,惊讶道:“没想到,汀舟你做事还挺利落,眨眼的功夫就把东西全拿过来了!”
苏昙不语,只是一味地致笑:“没有没有……”
上了车,001识趣地回到苏昙识海,后备箱里的花盆也随之不见。
苏昙找001算账:“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我——”
“算了我不听你解释,你一向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
“近朱者赤。”
001听起来心情不错。
苏昙冷笑:“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学习能力这么强。”
001得寸进尺地试探道:“其实,你也可以学习,试着再向我多靠近一步。”
“……”
苏昙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让他自行体会。
“那我还能再向你提一个要求吗?”
“不可以。”
“我想要你手机里的那张照片。”
“……不可能。”
苏昙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翻到相册里的照片,确保他能看见。
“反正你已经确认过,这张照片也没什么用了,我删掉了。”
说完,她按下确定删除键。
照片在眼前消失,001沉默了足足十秒。
苏昙不知道这十秒里他究竟是什么心情,甚至以为他生气地离开了。
可十秒后,001开口道:“没关系,不差这一张。”
语气松散轻快,就是听起来快哭了。
“……”
苏昙总觉得他和一般的异性不太一样,哪有表白被拒绝了还能若无其事和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知道尴尬避嫌吗?
照片是能留作纪念,但多余的照片只会占据相册内存,必须要定期清理。他似乎把照片看得太重了,几乎到了珍惜的地步。
她实在想不通,索性胡诌道:“没关系,你买一个手机,想拍多少拍多少,想怎么拍怎么拍,前置后置、美颜滤镜——不过我觉得你不需要,还有实况视频全都来一遍,那张照片算什么?你会发现新世界的。”
001被她的这番说辞逗得轻笑,心里的遗憾被搅得烟消云散。
*
虚空之境。
密门背后,正躺在高座上睡觉的黑影突然浑身战栗,痛得从座位上不受控制滚落下来。
主神瘫在地上不停喘息,祂觉得身上哪里都痛,仿佛祂的每一寸骨头都被细细碾碎,神经如针扎线挑般瘙痒难耐,一度接近癫狂。
高座周围的众多触手也罕见地蔫了吧唧地垂到地上,虚弱得快化成一滩水。
不知多久过去,主神身上的刀割一样的疼痛渐渐退去,祂扶着座沿坐起来缓了一会,脚步虚浮地挥手抚开大殿里面被金柱拱起来的扇面墙。
霓虹涩的光辉散开到两侧,暴露出背后的庞大景象。
无数不同大小、不同颜色、不同长短的线轴,来回绕墙后的环形空间穿梭,看似毫无规律,却排列十分整齐,一层一层向中心向上靠拢,像一个巨大的千层蛋糕。
主神走到线轴前,顺着它们穿梭的轨迹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发现在这些线轴的最底端,有几条线轴缠绕在了一起。
祂走得更近了些,身上那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又蠢蠢欲动。主神迅速退后,手心朝上,唤出了一颗乒乓球大的珠子。
手心的珠子微微震动,仿佛也受到了前面交错的线轴的影响,看起来不安而躁动。
主神走出墙后的空间,关上了隐藏在墙体里的机关门。
这领祂想起了一个宿主。
他在的那段时间,这些线轴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未承想,如今往事竟重现。
主神坐回高台,周身的黑气又浓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