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卿摇摇头，他这几个月来感量颇多，早就没有了刚重生时那股子冲劲和热血，他刚刚想起了重生时自己的气愤和怒火，以及要报复身边这个人的决心，可现在…
他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直觉告诉他，不应该这么做。
可为什么不应该呢？
他也不知道。
他被这个问题困扰良久了。
“不重要了。”
他怕锦瑟没有听懂，又加以解释了一番：“不重要了，恨你有什么用？杀了你对我的名声有好处吗？杀了你，我就一定能好过吗？这一次死的是你，下一次死的会不会是我？恨了你这么久，到头来与我并肩作战的是你，与我最有默契的也是你。常颂啊，告诉我好吗？把一切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不想再猜了，都快猜出病了。
锦瑟点了点头，而后，他的一番话，让姬长卿的已有价值观碎了一地。
姬长卿扯了扯嘴角，既茫然又不可置信地捂着眼睛，再次求证道：“你的意思是，我本来是天庭的一个文官，但是由于公文太多了，所以分裂了一个第二人格，也就是你，和我一起轮班倒批公文，但是由于公文还是太多了，我们就用留言式聊天的方式，一合计，不干了，下凡了，对吗？”
“对。”
在听到他肯定答复后，姬长卿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他不解：“那为什么我没有记忆？”
“因为下凡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那为什么你有记忆？”
“我是后来才有的。”
姬长卿眸中漾起绝望，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以前脾气这么好，在天庭给人家做牛做马的。
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在天庭上被人家那么欺负，我都没有反抗，甚至是没有愤恨，而是兢兢业业，甚至不惜分裂出了第二个我来帮我一起批公文，对吗？”
“没错。”
姬长卿闭了闭眼，相与这世界彻底告别，他喃喃道：“呵，呵呵呵，多荒谬啊，锦瑟，你不觉得荒唐吗？”
“还好。”锦瑟毕竟在修真界混了这么多年，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得知真相的那天，他思考了一晚上，不是因为他思考出来了，而是因为天亮了。
姬长卿本来正在消化这残酷的事实，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锦瑟的胳膊，道：“那我和你之间…”
和你之间的相遇，相知，相恋…
啊啊啊啊啊啊，他妈都是些什么啊！
他快要把头发薅秃了，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他就这么看着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一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转头也回味了起来这件事。
他，姬长卿，貌似…爱上过自己…
这是真自恋啊…
当锦瑟想到他所想的那一处时，已经来不及了，锦瑟像他一样有些绝望，道：“这…这都是他妈什么事啊！”
他难得爆了粗口。
姬长卿安慰道：“没事哈，没事哈，这不，恰恰证明了我魅力大吗？哈哈哈”
“你闭嘴。”
这是锦瑟最后的倔强。
“其实吧，来人间的这一趟，你也有了自己的故事，有了不一样的心境和不一样的体验，你早就不是纯粹的我了，你是常颂，是宗主，是锦瑟仙尊，还是宋姨的儿子，你有这么多层身份为你冠名，你早就不是我了，而且你也没必要是我。”
锦瑟明显听了进去，面上稍稍缓和，嘴却还是死犟：“倒是能让我听得几句舒心的，罢了，不聊这个了，你真的不杀我了？”
“杀你对我没好处。”姬长卿道。
但别人杀不杀我就不知道了。
锦瑟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道：“哦，那就是别人要杀我呗。”
姬长卿被看穿，不满的啧了一声，道：“我可没这么说。”
“行行行，话说咱们这么说出来，会不会不太好？”锦瑟顾虑道。
姬长卿道：“我开了结界，远远望去，我们是在休息。”
另一边的神魔二人，并没有僵持太久，霍茂代表着魔族要求天庭严惩西南武神，作为交换，也要魔族保证不再干涉人间的事。
魔族的人退了，天边的那条裂缝也补上了，众人悬着的心也都落了下来，二位仙尊修整的差不多了，一同起身，打算看看那神仙长的什么样。
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姬长卿在看到的神仙的第一眼，就呆在了原地，这人…怎么和蔺淮书长的这么像呢？
那神仙感受到了那灼热的目光，看向他时微微愣神，道：“本官乃为天庭的大司命，文神之首，今日来仍有一事，劳烦诸位帮我个忙。”
姬长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大司命客气了，您说就好。”
“本官曾下凡历劫，按理说是要把尸首带回去的，可本官动用了神识察看，并未发现，冒昧的问一句，我的尸体现在还好吗？”
“不知您下凡历劫时，用的什么名字…”姬长卿忐忑不安，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他不敢承认。
大司命笑了笑，道：“向笙怜。”
此言一出，引起轩然大波。
显然是不相信，这儒雅端方，光风霁月的神明，是他们口中人人喊打的向笙怜。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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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也没有一个人敢来讨伐，谁敢对神明不敬呢？
姬长卿道：“实在是抱歉，有一宗宗主仰慕您，敬佩您，故而将您的尸体私自收藏，实在是我们的不是，这就将您的尸体抬过来。”
他不敢现在贸然和向笙怜攀关系，他只是人家在渡劫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徒弟而已。
而且他不知道现在众人对向笙怜的态度是否发生转变，装作不认识对谁都好。
大司命点了点头，看到了自己完好的尸体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此次魔族来攻，也是我们天庭的不是，近十年大概率会派一个神官下来，到时还请不要薄待。”
说完这话，他便走了。
可如今不是消停的时候，现在还有一大隐患，那便是秦纳兰，他悠悠开口：“完事了？完事了，那就来算算我的吧。”
众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怎么还忘了这个疯子呢？早知道让大司命收了！
琼华默不作声的站在他后面，而颜辞镜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鹤微尘站在锦瑟背后，摆出了一副三足鼎立的局面。
秦纳兰看了一眼锦瑟的方向，后又瞥开，戏谑开口：“呵，你们…”
地动山摇…
天边突然出现巨大的漩涡，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吸了进去，进去后，是一片虚无，修士们崩溃了，这又是哪啊？！
而比他们先崩溃的当属于秦纳兰，一次又一次的打断他一统修真界的计划，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天道做局了…
“这他妈是哪？！能不能让我好好打一次了？！啊啊啊，我要疯了。”秦纳兰失控的大喊大叫。
师玄卿一边拍着背，一边安抚，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把秦纳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折腾的濒临崩溃。
姬长卿下意识抓着颜辞镜的手，安抚道：“别怕，小场面。”
刚准备安慰他的颜辞镜：“……好。”
他在识海中感知了一番，越感知越觉得不对劲，他手握得更紧了，生怕颜辞镜遭遇不测，而后看向锦瑟，而他也正好向姬长卿看去，二人眼神交汇，互相点了点头。
颜辞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俩人，又达成了某种共识，心中的无力感排山倒海涌来，可他右手上滚烫的温度昭示着姬长卿的爱意，他像是被这份爱意裹满，迷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与其说是爱意，不如说是安逸。
师玄卿对他说的话在耳边回荡，他深知不应该吃锦瑟的醋，可就是情不自禁…
明明他二人也没什么关系。
算了，应该是战友的默契吧。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