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身上的不适感已经消去大半。
这时，夜无忧突然问了一句:“渡鸦死了吗？”语气淡淡，像是随口询问。
楚离点头回应，“死透了。”
鉴于烛厌一直没有说话，楚离默认烛厌暂时不想理他，于是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副本和周身情况。
他余光里，夜无忧在得到回答后一直在整理衣物，却不肯走。
楚离好笑地看了夜无忧两眼。
夜无忧也望过来，问道:“怎么了？”
“噢，我看你一直不肯走，还在想要不要带你一起行动。”楚离给了个台阶，说罢不忘找补一句，“当然，只是暂时一起行动。”
夜无忧没第一时间回答，反倒往下走了几级台阶。
楚离微微笑，没有动。
他知道夜无忧肯定会回头，甚至能猜到夜无忧在想什么。
大天使已经知晓她的欺骗行为，定然不会放过她。
如今神职一个个被解决，只剩下假面和大天使还存活，也就是说，距离大天使现身的时间不远了。
夜无忧难免会被大天使针对，如果独自行动，死亡的概率很大。
但如果不独自行动，就只能依附于身为法官的楚离。
偏偏楚离前不久才差点杀了她。
现在的夜无忧可谓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不过，楚离很肯定的是，至少目前在夜无忧心里他肯定比大天使更安全，合作的优先级也更高。
因为他们都是人类，且目前处于同一阵营。
“吧嗒。”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猛然停止。
夜无忧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转身，像是还在纠结。
楚离倒是想得清楚，夜无忧既然已经动摇，大概率是会跟着他的。
他确实不喜欢夜无忧的为人，不过……必要时候，有些敌人也可以成为朋友。
楚离眼神黯了黯，轻声哼笑，发出极短促的一句气音，像是在嘲讽也像是在催促夜无忧快些做决定。
而后，他开始往五楼去。
按照宋修醒来的时间做参考，李逍林应该快醒了，他可不能当着李逍林的面吃心脏。
那场景，想想就觉得地狱。
楚离三两步往上跑，愈发想快些到达五楼。
好在以他的脚力，不过片刻抵达。
楚离又看见那满地尸体碎块，根据昨晚烛厌的转述和夜无忧提供的信息来看，这些碎尸块应该分别属于三个玩家。
至于残缺的尸块，大概已经被渡鸦吃掉。
楚离叹一口气，快速行至尽头的门，打开后见李逍林仰面躺在不远处。
他定了定神，先去探鼻息，确认人还活着便稍微放下心，顺手将散落在一边的项链捡起。
项链通体银色，中间坠着一个小型精巧的怀表。
不知是不是战斗时掉落被砸开，楚离看见怀表里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三人，分别是笑着的李逍林、一丝不苟但眼神温柔的周怡，以及他们怀中的婴儿。
【提示】瑟西出声道【李逍林信任度上升，部分人物信息解锁】
【李逍林拥有异能“飞将”，该异能来源非收容所异常物】
【“飞将”获取方式为■■】
楚离一皱眉，瑟西最后说的几个字全被屏蔽一般，发出电子产品接触不良产生的杂音。
“方式为什么？”他问。
瑟西停顿一瞬，却没回答，兀自继续道。
【李逍林与周怡曾为夫妻并育有一女，名李昭阳】
【李逍林与周怡因工作原因常年分居，李昭阳跟随李逍林，灾变开始前，李昭阳■■■■■】
楚离:“…………”
【灾变开始后，李逍林因■■■■■获得异能，李昭阳目前下落不明】
楚离欲言又止。
可能因为他从未接触过李昭阳，所以有关李昭阳的信息他几乎无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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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李逍林的异能获取方式，他怀疑可能是李逍林信任度不够所以也听不到。
——我猜的对吗？
他问瑟西，瑟西却安静下去不肯回答。
说好的非副本强相关基本能回答呢？
楚离无奈，注意力回到手中的怀表上。
他没见李逍林戴过这东西，想来是比较贵重，便重新摆回李逍林胸膛前，只当做没看见。
而后抬眼，望向浮空在这房间正中的跳动的心脏，目测甚至没有成年人的半个巴掌大。
楚离向前几步，将那心脏握在手中。
心脏形状很小，一阵一阵有力的鼓动自他掌间传来，却是冰凉无比。
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胃里不住翻涌。
心理上的渴望却催动他打破生理排斥。
楚离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做着思想建设。
——都是为了活下去。
他一咬牙整个吞入，不敢咀嚼，只囫囵吞枣一般，一股脑吞入腹中。
而后升起一些难言的满足感。
这定然不属于他的，应是属于烛厌。
楚离被这种满足感刺激得不住战栗，喉间涌动的血腥味却让他想要干呕。
生理与心理拉扯着。
他就像案板上的鱼，被一刀刀剜下，灵魂四分五裂。
楚离身上也开始冒出冷汗，不适感让他眉梢皱起，垂下眸子，眼睫脆弱地颤抖。
胃部一阵痉挛，使得他腰身弓起如半开的弦。
“咳……呃！”
身心上的割裂带来强烈眩晕，让他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周围变化，直至跪倒，才突然听见旁边的脚步声。
楚离没抬头，余光看见李逍林不知何时走到身边。
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半晌，又听见李逍林犹犹豫豫地问道:“你……刚刚在？”
“……”
啊，有点难办了。
楚离喉结一滚，咽下满口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