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很少有被逼到绝境的时候。
他的人生短短二十二年,不说万般顺遂,至少可以随遇而安。
——出生在普通的家庭,读普通的学校,成绩姑且倚仗他天生聪慧的头脑,还算不错,高中毕业后考上理想大学。
目前遇到最大的挫折或许就是灾变。
“这就是我的前半段人生。”
楚离的分身已经被打散,没了分身传来的第二层痛苦,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此刻,他正靠在扶手旁,回答脑海中瑟西的问题。
“你为什么对我的人生这么感兴趣?”楚离低着眉眼,勾起唇角。
他的听力与视觉暂时还未恢复,也就没精力去管夜无忧。
好在瑟西一直在他脑海中与他交流,在这空洞的黑暗中多少算一种慰藉。
【分析:平淡舒适的人生或许会创造智者,但很难造出勇者】
瑟西继续道。
【在您的人生经历中,鄙人无法看见足够塑造出您现在性格的经历】
楚离闭了闭眼。
好吧,如果瑟西不是一直揪着他的性格不放,他或许会更好受一些。
“人是会变的,在巨大的……挑战下,我很快地成长起来不行吗?”楚离随口胡诌。
瑟西却明显不想就此放过他。
【否定,这并不符合逻辑。您足够聪明,但最难能可贵的并非一个聪慧的大脑,而是足够的勇气与果断。】
【当然,您二者皆有】
“那我当你是在夸我喽。”楚离懒懒地答道:“你话里话外都在怀疑我的身份,要不直说你分析出的结果?”
“反正我说的句句属实。”楚离哼笑出声。
瑟西不说话了,半晌,才回答一句意义不明的【样本参数过少,难以分析】。
楚离哂笑。
就这时,他忽感浑身一凉,身上的疼痛也消减不少——是烛厌回来了。
如今烛厌回归,那就说明五楼的事多半已经结束。
——进入黑夜了吗?
“对。”烛厌回答:“渡鸦死了。”
楚离仍然看不见听不着,唯独能与瑟西和烛厌在心里交流。
他斟酌片刻,轻吐出一口气。
“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你帮个忙,告诉我系统报幕了什么,还有倒牌的情况也帮我看看。”
楚离是在同烛厌说话。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楚离发觉烛厌其实还算听他的话,除了嘴馋无时无刻不想吃东西之外,烛厌也没刁难过他。
但这次,烛厌陷入长久沉默。
楚离以为烛厌不愿意,正想说算了,头却突然被祂扶住。
侧脸蓦然触上冰凉的掌心,楚离的眼睛因惊诧而微微睁大,连心脏也紧了瞬间。
呼吸窒住的一刻,又自嘲般强迫自己松气。
他偏偏不去抵抗,顺从接受掌心引导,靠上某处带有弹性的……
楚离眨眨眼,故意伸手去摸,手感很凉很滑,在手掌中微微鼓起,好像有点软。
他心里猜到了这是什么,停顿一瞬间,思索要不要松手,结果是实在没忍住捏了一下。
“啪。”带着修长指节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行动。
“我帮你看,你别乱动。”烛厌说。
楚离升起一种被抓包的尴尬,抽回手挠了挠鼻尖。
他知道自己现在必然是靠在烛厌怀里。
烛厌的身体很凉,冰凉总是会让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但靠得太近,烛厌的心跳声便明显起来。
楚离开始有点难言的上瘾,既是对烛厌身上少见的类人性,也是对这种亲昵的距离。
于是终于放松,完全靠上烛厌身体。
就当是片刻休息吧。
楚离这样想,听烛厌开始转述情况。
“渡鸦是6号,已经死了。”烛厌说:“然后……4,5,17,19,都是平民,刚天黑时牌就已经是断裂的。”
“嗯?”
烛厌发出一声很轻的鼻音,像是在疑惑,而后说道:“11号守卫夜晚倒牌,就刚刚。”
楚离闻言,弯着眼笑,“李逍林果然很靠谱。”
他说完,听见烛厌意味不明地回答一句“哦。”
楚离:?
“大天使选中了预言家和守卫,还有13,23,25。”烛厌说完这句话后,又继续保持沉默,完全没有回答刚刚那个“哦”是什么意思的打算。
楚离欲言又止。
为什么烛厌没提到关于预言家的行动?
这是在闹别扭吗?因为李逍林?
烛厌似是听见了楚离的疑问,低声反驳,“没有闹别扭……”
停顿片刻,祂又道:“也没有关于预言家的行动报幕。”
楚离的视觉已经开始慢慢恢复,眼前浮现模糊光亮。
虽然无法完全看清烛厌,但大概能猜到烛厌的脸在哪。
他于是伸出手,拇指抚摸着烛厌的下颌,再往上连带拂过侧脸。
若即若离的触碰,带着暧昧的轻佻。
手指最终落在烛厌的耳垂上。
而后,楚离一边安抚般轻捏,一边眯眼笑道:“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你也很靠谱。”
他很好奇现在烛厌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又暗自将自己的行为归咎于吊桥效应产生的依赖。
因此,楚离可以毫无负担地故意逗弄,再突然收回手。
甚至因为看不清,还能心安理得忽略他松手后,烛厌那略带不舍的神情。
楚离开始按照惯例进行宣言。
“我说,我见证。”
“今晚是平安y……唔……”
话没说完,唇边擦过一点冰凉。
烛厌的手掌覆住他的侧颈,拇指擦过他的唇瓣,细细摩挲着。
楚离被迫抬起头。
视觉已经完全恢复,烛厌的样貌撞进他的眼眸。
片刻怔愣,他攥住烛厌的手腕,笑着望向那双黄金瞳。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烛厌的样貌。
楚离想象过很多次烛厌的长相。
烛厌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说话时咬字极为清晰,像是不熟悉语言,小心翼翼地想要读准每个字。
但语速不急不缓,比起学舌的迟钝要更加平仄有度。
所以,楚离心中的烛厌总是与高知分子的刻板形象重叠。
只不过烛厌身上的兽性让他偶尔会觉得,烛厌像是一位穿着西装的暴徒。
当真正看见后,楚离还是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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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厌的肤色深棕,雕塑般健美又高大的身体上有着金色纹路,像是烙印的图腾。
而那双黄金瞳在四周昏黑的环境里极为抢眼,神色自若,冰冷如同机械,带着让人不自觉战栗的寒意与压迫感。
楚离不喜欢这种眼神。
他自以为与烛厌有着不同常人的亲密,因为烛厌只在他体内,只能依靠他进食,只住在由他来管理的收容所中。
——烛厌理所应当是他的所有物。
但烛厌看他时,不带有任何情绪,仿佛天生无喜无悲。
唯独烛厌浓密的白色眼睫,在某一瞬间轻微颤抖施舍些许动摇,楚离才能看见那自冰冷裂缝里透出的,丝丝缕缕又悄无声息的温热。
长久的对视后,楚离伸出手,指尖捻起一缕白发。
烛厌那垂落的长发顺着肩膀滑向胸膛,在棕黑色身躯的对比下极其扎眼。
楚离勾唇一笑,松开手,又用手指剐蹭祂下颚,“竟然是个美人吗?”
美或者帅,楚离其实无法准确判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长相。
也因为这不同寻常的长相,他才意识到原来烛厌身上的非人感不能单纯的归咎于兽性。
还有一种难言的神性。
他好像无法完全掌握住烛厌。
——这很危险。
楚离发觉自己失算了。
由于烛厌对他几乎言听计从,他竟是下意识认为这是一条乖狗。
楚离心里琢磨着,起初只是用指尖触碰烛厌冰凉的侧脸。
而后,他开始用大拇指与食指中指,一起轻轻掐住了烛厌的两侧脸颊。
烛厌攥紧楚离的手腕当作反抗。
楚离的确难以在力量上胜过烛厌,他的手臂没有再用力,仿佛示弱。
但手指却趁着烛厌放下戒备,猛地捏住烛厌的脸颊。
楚离得逞一般,眉梢眼眸都弯起,调笑着看向烛厌,没有说话。
莫名的对抗,莫名的较真,你进我退着拉扯并乐此不疲。
最终,这场对峙在楚离玩笑一样的挑逗下落幕。
烛厌显形时间已到,消散了。
楚离的指尖猛然一空。
他拢起手指,虚虚地掐着,摩挲间用体温占满了指节残存的凉意。
〖法官已确认结果〗
〖今晚是平安夜〗
〖天亮请睁眼〗
〖白天倒计时三十分钟〗
楚离的视线逐渐恢复,他还坐在楼梯间里,夜无忧就在身边。
“你看起来没事了。”夜无忧站起身,拍了拍衣服。
楚离点头,也跟着站起。
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渡鸦的尸体在五楼,他需要去吃掉心脏。
但在整理衣物时,楚离又突然好奇,假设他就是不去吃心脏会怎么样?
烛厌不知为何没有作声,是瑟西回答了这个问题。
【回答:不建议尝试】
【祂无时无刻不在想吃掉您】
【另外,“昨夜”烛厌阁下多次附身消耗大量能量,如今无法显形,您只能亲自吞下心脏】
楚离沉默片刻,闭眼苦笑一声。
——好好,我知道了。
真让人伤心啊,我想亲祂,祂却想要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