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净坊的生意愈发红火,银钱如流水般汇入账房。叶长安忙于扩张商业版图和打理日益繁杂的“狐商”情报网络,常常熬至深夜。
叶长安信任阿史那弥真,将不少日常管理和与胡商的对接事务都交给了她,其中包括账目的初步核对。
然而,近几日,叶长安在复核总账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咦?”叶长安的指尖点在一笔支出上,“这笔三百贯的‘特殊香料采购’……我记得库房那边报上来的新料入库,没这个数啊?而且,这是什么香料这么金贵?”
叶长安又翻了几页,发现类似的模糊款项还有两三处,加起来竟有近千贯之巨。这可不是小数目。
叶长安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而是担心。弥真最近心神不宁,莫非……
一个念头跳进她脑海,让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好你个弥真!莫非是红鸾星动,看上哪个西域来的英俊胡商了?私下拿钱贴补情郎?估计是被人骗了吧?这傻姑娘!
叶长安合上账本,脸上带着狡猾近乎猥琐的笑容,溜达着去找弥真。
刚走进后院,见弥真又要外出,叶长安立刻笑嘻嘻地凑上去,勾住她的肩膀,一副“姐俩好”的架势,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问:“弥真娘子,最近气色不错啊?可是有什么喜事?跟夫君说说,是不是看上哪个西域来的俊俏儿郎了?哪家的?做什么买卖的?人品怎么样?聘礼要了多少?跟夫君说说,好跟你和离~”
弥真被叶长安一连串浑话冲得一愣,眼神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用力推开叶长安的手,语气有些生硬:“你……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我是去谈正事!”
“哎呦呦,还害羞了?”叶长安笑得更加猥琐,“谈正事好啊,边谈正事边谈感情,两不误嘛!跟‘夫君’说说,到底是哪个幸运小子?‘夫君’帮你掌掌眼!别怕,咱们现在有钱,聘礼管够!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弥真脸颊微红,不知是羞是恼,甩下一句“你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便落荒而逃般匆匆离开了铺子。
叶长安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摸着下巴,笑得像只偷着腥的猫:啧啧,还不好意思了。看来得我这个假夫君真姐妹得亲自出马,去考察一下未来妹夫才行。(PS:叶长安穿越到唐代了是16岁,但实际心理年龄是23岁,所以说是“妹夫”。)
叶长安当真上了心。通过账目上模糊的线索和伙计无意中听到的弥真与人约定的地点,叶长安很快锁定了西市一家颇有名气的胡商邸店——专营皮草生意的“雪狼裘坊”。
翌日,叶长安换上一身体面的男装,摇着一把折扇——鎏金小匣出品,附庸风雅必备。叶长安俨然一位翩翩富家公子,溜达着就到了“雪狼裘坊”。
店内充斥着浓郁的皮革和膻味。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的突厥商人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汉语说得有些生硬,但语气极为热络:“这位郎君,可是要看看皮子?上好的雪貂、火狐、银狼皮,都是从漠北最新运来的!包您满意!”
叶长安一边装模作样地摸着皮子,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对方。这就是弥真接触的人?看着倒是挺豪爽,像个正经生意人。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摆出娘家人的架势,压低声音试探道:“掌柜的生意不错啊。听说……老板近来结识了一位西域美人?是来自赤野部的?”
那突厥商人自称德兰邝闻言,笑容不变,眼底却极快地闪过一丝精光,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故弄玄虚的味道:“哦?郎君也知赤野部?唉,都是旧事了……想不到在这异域他乡,还能遇到部落的旧人,真是天神庇佑!”
叶长安心中点头,看来是找对人了。她正想再打听一下对方家世为人,那德兰邝却话锋一转,猛地抓起一张油光水滑的银狼皮,热情万分地裹在叶长安身上:
“郎君您看!这皮毛!这成色!正配您这俊朗的人物!穿出去,满长安城的娘子都要为您倾心!价格好商量!您若是认识那位赤野部的故人,便是我的朋友,给您这个数!”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比划了一个价钱,几乎要怼到叶长安脸上。
叶长安被那浓烈的皮毛味和过分的热情呛得后退半步,差点被厚厚的皮草绊倒。
那德兰邝还在滔滔不绝,甚至越凑越近:“……若是郎君喜欢,我这还有顶级的黑豹皮,是从大食那边弄来的稀罕物,穿上之后更显得身材魁梧……”
叶长安:“……”她感觉自己不是来考察妹夫的,而是被当成豪客给推销了。
叶长安内心疯狂吐槽:等等!这剧情不对啊!说好的风花雪月呢?怎么变成皮草推销大会了?而且这大哥的热情是不是用错了地方?真搞不懂弥真看上他啥了?难道是卖皮草的执着吗?!
她费了好大劲才从那过分热情的皮草包裹和价格攻势中挣脱出来,几乎是狼狈地逃出了“雪狼裘坊”。回头看看那招牌,不巧正看到大胡商史德旻在德兰邝的店里鬼鬼祟祟朝外看了一眼,正巧和叶长安对视。
叶长安满心狐疑:忠王让我调查的史德旻怎会在此?弥真的眼光……这么独特的吗?
几天后,叶长安再次查账,发现一笔更大数额的款项被划走,且用途同样模糊时,她轻松调侃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这不像是在谈恋爱,倒像是在填一个无底洞。
她留了心,开始暗中留意弥真的举动。她发现弥真并非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反而愈发沉默寡言,眼神时常飘忽,带着一种压抑的焦灼和隐隐的恨意。她有时会对着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叶长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她设法截留了弥真用她们之间约定的突厥暗语通过秘密渠道送出的一封信,内容让她心惊肉跳——弥真在信中急切地催促对方提供更多关于“那位大将军”与“当年朔方军粮草调令”的“确凿证据”,并承诺“不惜一切代价”。
大将军?朔方军?当年?
叶长安猛地想起弥真父兄“叛变”的旧事!一个冰冷的念头窜入脑海:那个德兰邝,根本不是什么旧部或情郎,而是一个精心伪装的诱饵!他在利用弥真复仇的心切,向她灌输精心编造的谎言,引诱她一步步走向危险的深渊!
她再也按捺不住,拿着那封信和账本,直接冲进了弥真的房间。
“弥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阿史德兰邝跟你说了什么?你要这些关于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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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军大将的证据做什么?!”叶长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厉。
弥真先是一惊,随即看到叶长安手中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很快又被一种倔强和愤怒取代:“你监视我?!”
“我不是监视你!我是在担心你!”叶长安将账本拍在桌上,“你看看!这些钱都去了哪里?那个突厥人给你看了什么?让你像着了魔一样!”
弥真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给了我真相!我父兄当年根本不是主动叛唐!他们是被人陷害的!据说是忠王联合朔方军大将王忠嗣出计暗算父兄!就是他们!是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
弥真颤抖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磨损的羊皮纸和一个断裂的、染着暗沉污渍的狼首铜符,声音颤抖:“你看!这是邝哥冒死从当年战场上找到的!这是那个大将部下才有的令牌碎片!还有这信……上面虽然字迹模糊,但提到了‘构陷’、‘赤野’!是他们先动的手!”
叶长安接过那所谓的“证据”,只扫了几眼,心就凉了半截。羊皮纸上的字迹刻意做旧,内容语焉不详,指向性却极其明显。那令牌碎片更是可笑,军中制式令牌流散出去的不知凡几。破绽太多了!在她这个受过信息轰炸的现代人看来,伪造的痕迹相当明显。
“弥真!你清醒一点!”叶长安抓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这东西是假的!漏洞百出!这玩意儿我随便都能找人做出十个八个更真的!他们是在利用你!你想过没有,如果王忠嗣和忠王真是凶手,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说事?他们就是想借你的手,去攻击忠王!”
“假的?你怎么知道是假的?!”弥真猛地甩开她,眼中充满了被质疑的愤怒和不信任,“呵呵你我为忠王所救出宫,当然可以说它是假的!你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你根本不在乎我的血仇!”
“我不是不在乎!”叶长安也急了,“我是不想看你被人当刀使!不想看你送死!”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心中的痛!”弥真嘶声喊道,泪水终于滑落,“每一天,每一夜,我都能梦见父汗和哥哥!梦见部落的哭声!你拥有那么多——是啊你有钱,有势力,你甚至能左右权贵!可你从来没想过真正帮我报仇!你只想让我忘掉过去,像你一样做个冷血精明的商人!”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叶长安心里。她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被仇恨吞噬的女孩,又是心痛,又是无力。
“弥真,我不是……”
“够了!”弥真打断她,擦掉眼泪,眼神变得冰冷而疏远,“我的事,从此以后,不用你管。你的钱,我会还给你。我的仇,我自己报。”
说完,她决然地冲回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叶长安独自站在院子里,思绪飘飞。
她曾认为她和弥真之间只是塑料姐妹情,可是没想到日久生情,弥真对她的误会,让她心如刀绞,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
而隐藏在裂痕之后的,是远比商业竞争更加凶险的权谋漩涡。那个叫做德兰邝的突厥商人,和他背后若隐若现的黑手,已然将致命的砒霜巧妙地裹在蜜糖之中,喂给了最渴望它的猎物。
晚风吹过,带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