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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裴卿发难

作者:木木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长安的贵妇圈近日被一股前所未有的风潮席卷,话题中心正是叶氏净坊推出的限量款——“金箔牡丹凝香皂”。


    此皂通体莹白,内嵌细细的金箔碎片,雕成层叠的牡丹花纹,不仅精致华美,更散发着一股清雅持久的异香。


    据说(其实是叶长安的忽悠)是用了极西之地传来的神秘香料调和而成。最关键的是,此皂限量发售,每月仅十盒,价高者得。


    物以稀为贵。


    这“金箔牡丹”迅速成为身份和财力的象征。王妃诰命、世家贵女们趋之若鹜,价格被炒得越来越高,一盒香皂几乎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嚼用。


    拥有它,仿佛就拥有了踏入长安顶级社交圈的通行证。


    西市另一巨头,“宝林堂”的东家赵宝林,看看自家柜台前日渐冷清的场景,再听听“叶氏净坊”每日里车马盈门的喧嚣,尤其是那“金箔牡丹”令人咋舌的天价,气得几乎咬碎后槽牙。


    他本就因之前合作被拒而怀恨在心,如今更是妒火中烧。几次暗中使绊子,比如先前的查封闹剧,都被对方莫名其妙地化解,自己还莫名赔进去了好多钱。


    这让他觉得颜面尽失,也愈发感到那姓叶的掌柜深不可测。


    但贪婪和愤怒最终压倒了赵宝林的最后理智。他一咬牙,联合了另外几家同样被“叶氏”挤压了生存空间的大商户,凑在一起密谋良久。


    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不再用街头混混□□的低劣手段,而是打算从官面上入手。


    他们罗织了数条罪名:一是偷税漏税之罪,称“叶氏”生意如此之好,但上报的税额却低得可疑;二是使用禁药之罪,暗中散布谣言,说那“金箔牡丹”异香扑鼻让人欲罢不能,定是掺了微量砒霜等邪物,方能达到如此美白奇效,长期使用必会慢性中毒。


    状纸和谣言,几乎同时递到了京兆府和西市署。


    原本这类商业纠纷未必会引起大理寺的注意,但状纸中的“使用禁药”一词,触动了司法敏感的神经。更重要的是,一直对“叶氏净坊”心存疑虑的大理寺评事裴行昭,主动请缨,要求介入核查。


    这一日,天朗气清,叶氏净坊刚卸下门板,便有客似云来之势。


    忽然,街面上一静。几名身着深青色官服、腰佩制式腰刀的差役,簇拥着一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年轻官员,径直朝着店铺走来。


    为首的官员正是裴行昭,他神色平静,目光却如秋霜般清冽,扫过店内琳琅满目的货品和略显惊慌的顾客。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暂行回避。”一名差役高声喝道。


    店内顿时鸦雀无声,顾客们面面相觑,纷纷退到一旁,却又忍不住伸长脖子观望。


    叶长安正在柜台后核对订单,闻声抬起头,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这是大理寺少卿?他怎么亲自来了?再看这架势,绝非小事!坏了,不会是被他认出来了吧?


    她立刻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快步迎出,拱手施礼,语气恭敬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大人这是……”


    裴行昭还了一礼,态度冷淡而公式化:“在下大理寺少卿裴行昭奉命办案。叶掌柜,有人举报你店中货品涉嫌使用禁药,且账目不清,有偷漏税之嫌。本官奉命前来核查,还请行个方便。”


    他话语清晰,不容置疑,目光已然落在那陈列着“金箔牡丹”的琉璃柜上。


    叶长安心下飞快思索,面上却愈发诚恳:“哎呦,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裴大人明鉴,小店向来本分经营,童叟无欺,这定是有小人眼红诬告!大人您请查,尽管查!小店一定全力配合!”


    裴行昭不再多言,微一颔首。身后的差役立刻分头行动:一队人直奔后院作坊,查验原料库存;另一队人则开始封存柜面上的货品,尤其是那几块矜贵的“金箔牡丹”。


    “叶掌柜,请将最近所有账册取出,供本官查验。”裴行昭的目光转向叶长安,带着审视的意味。


    “是是是,马上马上!”叶长安连连点头,转身从柜台下抱出厚厚几大本装订整齐的册子,恭敬地放在旁边一张清理出来的桌案上,“大人,所有收支往来,皆在此处,一笔不差。”


    裴行昭走上前,修长的手指翻开最上面一本账册。只一眼,他那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愕然。


    账册内的字迹工整清晰,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记录方式与他所见的任何账册都截然不同。


    上面满是各种奇特的符号(如+ - ×÷ =等)、弯曲的文字(其实是现代的阿拉伯数字),以及一种奇怪的表格,将收入、支出、利润分门别类,列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叶长安结合了现代会计记账法和阿拉伯数字做的账,在大唐绝对是独一份。


    裴行昭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抬眸看了叶长安一眼,只见对方一脸“真诚无辜”,眼神清澈。


    叶长安内心疯狂吐槽:啧,裴大人这表情是看不懂吗?哎呀呀,这可怎么是好?早知道该用毛笔字写大写数字的,失策失策!据情报讲,裴行昭似乎有强迫症,那么这表格排列得多整齐啊,横平竖直,他应该很喜欢才对……


    裴行昭沉默地翻了几页,尽管看不懂具体符号,但那表格确实工整清晰。


    这绝非一本糊涂账,反而精密得过分。他指着一处标注着巨大金额流入的地方,语气平淡地问:“这一笔五千贯的进项,标注‘西域胡商’,所售为何物?为何未有细目?”


    叶长安心里一紧,那是忠王李沄通过影子购买的,是关于李林甫心腹情报费用,自然不能有细目。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一副“您懂的”表情:“回大人,这啊是几位西域来的大亲戚,看好小店生意,投了些本钱,不算售卖所得,故此单列。您知道,胡商嘛,有钱,性子急,不爱看细账……”她笑得有些隐晦,仿佛在解释一件寻常的商业潜规则。


    裴行昭目光锐利地看了她片刻,显然不信这番说辞,但眼下确实找不到破绽。他注意到,叶长安在解释时,手指无意识地在那奇特的账本上点了点,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奇怪的符号—¥,仿佛那是代表“钱”的特定标记。他默记于心,不再追问,继续翻查。


    另一边,去后院查验的差役回来复命:“大人,作坊内所有原料均已查验过,皆是常见花草油脂、蜂蜡、碱粉等,并未发现砒霜等违禁之物。”


    裴行昭还未开口,叶长安立刻接话,语气变得轻松甚至带上了几分市井的调侃:“大人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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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是冤枉嘛!咱们这皂,都是干干净净的好东西!这位差役大哥,您辛苦,这块新出的‘竹韵’皂您拿着,回去试试,保证清爽去油,洗完了回家嫂子肯定更疼您!”


    那被点名的差役一愣,看着塞到手里那块翠绿清香的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闹了个大红脸。周围的差役想笑又不敢笑,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又尴尬。


    裴行昭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轻轻咳了一声,维持着冷面:“休得嬉闹。”


    恰在此时,门口一阵环佩叮当,一位穿着体面的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到了门前,一见店内这阵仗,愣了一下。那嬷嬷目光扫过裴行昭的官服,又看到桌上被差役拿着的那块“金箔牡丹”,脸色微变,上前几步,对着叶长安道:“叶掌柜,我家夫人定的那盒‘金箔牡丹’可备好了?夫人后日宴客要用,特遣老奴来问问。”


    叶长安仿佛才想起似的,一拍额头:“哎呦!瞧我这记性!备好了备好了!就在里头收着呢!劳烦嬷嬷稍候,我这就去取!”她说着,状似无意地从腰间解下一块腰牌,在柜台里翻找,那腰牌上赫然刻着一个“寿”字环绕的徽记——正是当今最得宠的武惠妃所出的寿王,他府的标记!


    木牌一闪而过,叶长安很快收起,捧着一个锦盒出来,殷勤地递给那嬷嬷。嬷嬷验看无误,满意地点点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官员差役,意味深长地道:“叶掌柜生意兴隆是好事,但也需谨慎些,莫要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让人挂心。”说罢,便领着丫鬟走了。


    店内一片寂静。裴行昭的目光在那嬷嬷背影和叶长安脸上转了一圈,脸色依旧冷峻,但眼神更深沉了些。寿王府……这叶长安的人脉,果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核查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不枉叶长安费劲口舌给裴行昭讲账本内容,账目看似确实没有问题,原料没有问题,所谓的“禁药”查无实据。


    裴行昭心知肚明,今日是抓不到什么切实的把柄了。


    他合上最后一本账册,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衣袖,动作一丝不苟。


    “叶掌柜,”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清晰的警告意味,“账目新颖,原料清楚,此次核查暂未发现问题。但营商之道,重在诚信守法,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行差踏错,授人以柄。”


    叶长安长舒一口气,脸上堆满感激的笑容,连连作揖:“多谢裴大人明察秋毫!还小人清白!大人教诲,小人铭记于心,定当守法经营,绝不敢忘!”


    裴行昭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差役离去。那群差役来时空手,走时却几乎人手一块叶长安“热情赠送”的试用香皂,气氛颇有些怪异。


    躲在远处茶楼窥探的赵宝林等人,看着裴行昭脸色铁青,没有押长安出来,便知道这次发难又失败了。


    而叶氏净坊内,裴行昭刚走,顾客们便又重新围了上来,议论纷纷,言语间对“叶氏”更加信服,毕竟连大理寺都查不出问题。


    叶长安笑着应付顾客,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


    裴行昭最后那个眼神,让她明白,这位心思缜密、强迫症晚期的裴大人,并未打消疑虑,反而盯得更紧了。那几笔说不清来源的款项,就像埋下的钉子,迟早是个隐患。


    风波暂平,但长安西市的天,似乎总是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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