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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页

作者:听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怎么了?”


    人离开后,孟嘉珩收回视线,语调散漫淡漠,好似意识随口一问。


    戴着老花眼镜的何中医正用两根手指头慢吞吞敲着键盘,闻言眼皮也不掀一下,“怎么,你认识啊。”


    孟嘉珩漫不经心地揪着边上盆栽垂落的叶子,“不熟。”


    “不熟你打探人家姑娘的隐私!把手给我放下——”


    孟嘉珩丝毫没有讪讪的反应,收回了手,选择性忽略后一句话,“和我妈一样的问题?”


    老何才没有掉入圈套,只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打为同类,“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好好照顾身体,作息不健康,才会有这么多不舒服的。”


    “像我那小孙女,就爱吃冰的,结果来例假了疼到脸色发白.....”


    孟嘉珩听着他的唠叨,心底已经猜到了大概。


    他垂着眼皮,脸色淡淡,也不知在想什么,等老何开完药,拎着东西离开时,余光里闯入一抹碍眼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只见康骏亦步亦趋跟在一位护士身后,不像病人,满脸愁容,显而易见两人关系不一般,这没用的蠢货还去牵对方的手,结果被人甩开了。


    孟嘉珩仅看了一眼,事不关己地收回视线,走进电梯,接起助理打来的电话。


    ......


    谭灵下周要去度蜜月,这会儿陪蔡亭礼出差,顺便过来找方知漓。


    两人约了家艺术馆,整体偏古怪的可爱卡通风格,倒是很符合谭灵的审美。


    也有许多家长带着小孩子过来,余光里,两人瞧见有个小女孩指着某个以“珍珠”为主题的艺术品,仰头俏生生地说,“妈妈,这个珍珠小狗好像爸爸哦。”


    “不可以说爸爸像小狗。”


    “那好吧,爸爸像小猪。”


    “......”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正打算过去瞧瞧这珍珠小狗,只见小狗的身体忽地全部瘫软,几乎是一瞬间,珍珠骤然啪嗒啪嗒全部掉落,颗颗滚落至各方,引来了诸多视线。


    小女孩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不小心踩到了珍珠,家长伸手去扶时,小孩已经摔倒了。


    很快,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盯着面前的狼藉,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母女,“你们打算怎么赔付?”


    方知漓看着他,只觉得有些眼熟。


    将女儿扶起来的女人猛地抬头,慌慌张张地解释:“这不是我们弄的!”


    “是东西自己掉落的!”


    “还在狡辩!”


    也是此时,两个女人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面露错愕。


    温临泽怒视着小声啜泣的女孩儿,“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女儿伸手了。”


    女人急得脸都红了,她下意识地环视一圈想要找监控,女儿似乎被他吓到了,再也憋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谭灵忍不了,上去替她们作证,“真的不是她们弄的,是这件展品自己掉落。”


    她话音落下,几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阚思思看到她身边的人,讷讷喊了名字,“方知漓?”


    方知漓也终于想起了这几人,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和谭灵说了一样的话,“她们没碰到,应该是你视角问题,展品会掉落大概是制作的时候有地方出了差错。”


    温临泽见到是她,眼里的厌恶更深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路人。”


    “你这人怎么这样!”


    谭灵怒瞪他,方知漓将人拉了回来,没有和他沟通,而是看向阚思思和厉羽,“你们要究责起码要拿出证据,至少我们刚才就在旁边,小姑娘的确没碰到东西。”


    阚思思和厉羽倒没有温临泽那般充满敌意,两人找人去调取监控,围观的人太多,找了间休息室等待。


    那对母女还拘谨地站在一旁,谭灵从包里拿出今天买的小玩意儿送给哭泣的妹妹。


    “方知漓,你怎么回....”阚思思话音一顿,似是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不妥,换了句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知漓语调依旧平淡,没有太过热络,“大学毕业就回来了。”


    两人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谭灵敏锐察觉到氛围有些尴尬,再加上温临泽那不善的目光,她警惕地回到方知漓身边,一副护短的模样。


    “那你,遇见孟嘉珩了吗?”


    这话是厉羽问的。


    方知漓毫无波澜地对上她的目光,也没有刻意否认,“嗯,工作上碰见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温临泽的话里满怀恶意,厉羽怕吵起来,赶忙换了话题,“你别怪他。”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艺术展,所以临泽可能着急了点。”


    “着急也不能随便咬人啊。”


    谭灵格外护短,方知漓心里却笑了下,进步了,会阴阳人了。


    温临泽居高临下地将两人上下打量,这目光让谭灵格外不适,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也是此时,监控终于查清了,那对母女没有碰到。


    厉羽和阚思思的态度还好,和人道了歉,温临泽只是拧着眉,高高在上说了声对不起。


    母女两人离开前,还向方知漓和谭灵道谢了。


    因为这一插曲,两人的兴致也没了,转身之际,厉羽似乎有点愧疚,温临泽却冷哧了一声,“她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真是她一出现,就有晦气的事。”


    谭灵气不过,顿时想回头找他算账,方知漓安抚地拍了拍她,转身,唇角扬着不温不淡的笑意,“幸好你提醒我。”


    厉羽和阚思思对视了一眼,只见方知漓没有一句废话,扬手狠狠甩了温临泽一巴掌。


    “你居然打我!”


    他说着,就要动手打回去,厉羽和阚思思这才回过神拦住了他,方知漓面露讽刺,“不是说有晦气的事吗?”


    “我帮你满足了愿望,怎么不跪下来感谢我?”


    “方知漓!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恶毒!你爸怎么不把你打死——”


    “临泽!!”


    方知漓没有他们想象中愤怒、羞愧,她只是平静地拿出纸巾擦拭手心,清眸如同死寂毫无波澜的湖海,仿佛一踏入,就会与之同归于尽。


    “方闻廷啊,你们不是知道吗?他被我捅了好几刀呢,怎么——”


    她唇角扬起清浅的笑意,温和而礼貌地反问,“你想他了?”


    “.....”


    厉羽和阚思思的背脊生起刺骨的冷意,温临泽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如同看待一个疯子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知漓也没打算和他们“叙旧”,和谭灵离开后,触上了她欲言又止的视线。


    她心跳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了谭灵,顿时后悔。


    可谭灵是个心细的姑娘,她知道,方知漓一定有她不能说的原因,那些事对她来说一定是伤疤一样的存在。


    所以,她不打算揭开漓漓的伤疤。


    她只是问,“你和他们,以前就认识?”


    方知漓明白她有心转移话题,冷硬的心脏像是被人柔软护住,嗯了一声,没有瞒她。


    十岁之前,方家并不算富裕,还住在小巷子里,方知漓那会儿还算是个孩子王,性子有点野,也特别有好胜心。


    做什么事儿都要做到最好,每天仰着下颌,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搬到粤海湾后,很多事情都在变。


    这里住的非富即贵,而方家这样的暴发户,显然处于食物链最底端。


    最开始,方闻廷望女成凤,叮嘱她要和那群千金少爷处好关系,也不断地往她身上施压,开始学习各种礼仪。


    但他不知道,方知漓根本没办法融入他们的群体,她被排挤了。


    不仅如此,她也发现,自己曾经骄傲的一切,在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同样的年龄,孟嘉珩他们已经可以用流利的英语交流,甚至不像她还带着别扭生涩的口音。平时的休闲娱乐不是玩弹珠、跳皮筋,而是各种高尔夫、交际礼仪,或者是感兴趣的课程,比如骑马、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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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样的差距,也激起了方知漓的好胜心。


    她向来有野心,既然来到了新环境,她会不顾一切地向前走。


    而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孟嘉珩。


    他总是带着令人讨厌的高高在上,可她不得不承认,他很厉害,他什么都会。


    方闻廷的贪欲越来越大,总是向那些富豪献殷情,方知漓听过许多次,那些富家子弟毫不顾忌地嘲讽方家。


    但方闻廷不在意,他甚至想让她和孟嘉珩发展到更亲密的关系,只是他不知道,孟嘉珩这人眼高于顶的,根本不看她一眼。


    也是因此,他身边的朋友也看她特别不顺眼,带着偏见,觉得她和方闻廷一样贪婪。


    方知漓心态很好,将“攻略”转换成了好胜心,把孟嘉珩当成了自己的竞争者。


    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最开始还会装模作样,假装好脾气,但有时被他高傲自大的模样气到了,也会尖锐地反击。


    打不倒他,攻略不了,就恶心死他,哼。


    当时,孟嘉珩身边的温临泽最讨厌她。


    高一的时候,学校的手做市场,方知漓做的是花瓶,只是她没有和大家一样一起放在教室里。


    等第二天活动开始,所有人的作品都被摔毁了,唯有方知漓手上拿着完好无所的瓶。


    监控坏了,再加上有人看见她昨晚出现,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她做的。


    温临泽当时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方知漓被冷漠的目光围剿,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他一巴掌。


    “看到了吗?”


    她没有任何的窘迫,依旧像以前那般扬着下颌,冷冷道,“我想做什么,会直接做。”


    “所以到底是谁做的?”


    谭灵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方知漓牵了下唇。


    当时的气氛很尴尬,温临泽要动手,最后是教导主任出来和稀泥,企图让这件事翻篇。


    方知漓永远忘不了他们那时的目光,就好似在说,行了行了,知道是你,但我们善良大度,不和你追究这件事,别闹了,行不行?


    她是不是被冤枉的,也没人在意。


    “怎么这样啊!”


    谭灵要气晕了,方知漓见她这样激动,觉得实在是可爱,安慰道,“后来查清了。”


    大概是过了一周的时间,某个保安发现学校里的流浪猫溜进教学区,正“作恶多端”,把学生的东西都拽了出来。


    也是这一插曲,有人想起来,那天晚上值日生打扫卫生的时候,确实撞见有流浪猫闯进来。


    因为一直没找到,还以为猫跑了,现在想来,应该是被关在教室里的流浪猫玩闹,把东西摔破的。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猫闹出来的乌龙,人可不会负责。


    误会就误会了,那又怎样。


    这可不关他们的事儿。


    谭灵气得心梗,“怎么就没人相信你呢!”


    方知漓显得平静很多,当时年龄小,在他们面前强撑着,私底下,的确是委屈的。


    甚至因为这件事,回去以后,方闻廷又动手了。


    “那孟嘉珩呢?他相信你的吗?”


    谭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起他,只是想起之前高河的事,他似乎是护短的。


    那他....


    “他不在。”


    他看不上这种活动,根本没参加。


    谭灵有些气,叽叽咕咕地替她打抱不平,方知漓一直温和听着,唇角的笑意很淡。


    她没有告诉谭灵,孟嘉珩没有去,却有的是人将消息告诉他。


    好巧不巧,她听见了他漠不关己的回答——


    “就是为了这点事找我?”


    “我很闲吗?”


    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样的回答。


    这个回答,意料之中,好似没什么不对的。


    是不是她做的,和他没关系。


    她有没有被冤枉,也和他没关系。


    她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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