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几人还没走远,听见这话瞬间拖着死沉死沉的康骏加快了速度,死腿快跑啊!
车子渐渐驶离车库,望着窗外的夜色,方知漓压下烦躁的情绪,尽可能心平气和:“你想要什么赔偿。”
“你费尽心思想要的生活,就是这样。”
两人的声音撞在一起,同样的疏离,却好似淬了一层冰,空气陷入无端的逼仄。
方知漓依旧双手环抱,抵着腹部的姿势,“我不懂孟总什么意思。”
“国内头部服装公司的营销总监,沦落到亲自上场直播。”
“夜晚十一点,还要赶过来替一个纨绔子弟处理问题。”
孟嘉珩双腿交叠,手里拿着平板,嗓音不温不淡的,但方知漓还是听出了他刻薄的讽意。
她没有因此产生太多的波澜,月经的不适令她脸色苍白,“如果孟总没想好赔偿的事,麻烦将我在前面放下。”
孟嘉珩置若罔闻,只是平静地说,“面对别人,你倒是能忍耐,怎么在我面前,这么没耐心,这就是你对待客户的态度?”
“.....”
方知漓背脊被冷汗浸透,她强撑着,扯唇假笑,“您想多了。”
“.....”
空气中溢出一声很淡的轻哂,他极为刻薄地评价,“笑得真难看。”
“.....”
真难伺候。
方知漓小腹阵阵痉挛,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清泠泠的双眼坦然对上他的淡漠的黑眸,凉飕飕地嘲讽,“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您何必这样刁难我。”
有滴滴答答雨珠砸窗的声音渐响,冷意似乎从窗外渗透进来,坐在副驾的小周不由打了个哆嗦,分不清是因为突然的瓢泼大雨,还是后座僵滞的气氛。
“刁难?”
孟嘉珩漫不经心地重复了这两个字,望着窗外的大雨,淡声道,“我如果真的有心刁难,会让你在这时候下车。”
“那我应该感谢你吗?”
方知漓的一双眼似是被雨水浸透冷意,“感谢您大恩大德,嘲讽我之后,没有把我扔下车。”
她似乎懒得和他虚与委蛇了,看向窗外的大雨,声音冷到极点,“如果没有你,酒店左拐五分钟就有地铁站,我也不需要面对会临时被扔下车的风险。”
终于袒露了尖锐的防备,但依然不像曾经那般。
孟嘉珩却没有任何被激怒的反应,只是平静地扔下一句话,“你现在,连委屈都不会发泄了么。”
方知漓蜷紧的手一松,手心黏着细汗,冷淡麻木的心脏似是被钝钝凿开了一条缝,有片刻的茫然。
很多人说过,她像是浑身带刺般难以接近。
却只有他看出,她将刺对准的,是她自己。
“我对你没什么好发泄的。”
空气静默半晌,她才再次淡声道,“孟嘉珩,你不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了么?”
不如此刻黑沉沉的雨夜,那天的阳光刺眼到让人眼眶泛酸,似是有一团火在灼烧,烧毁了她所有的冷静与希望。
两人僵持很久,到最后,方知漓歇斯底里,用尽全力地推他,让他滚——
“孟嘉珩,你贱不贱啊!我都这样说了,你为什么还不滚?!你都没有自尊心的吗!”
他确实被激起了愠意,“所以你就是为了所谓的自尊心推开我?既然我这么不重要,我这么廉价,你当初何必委曲求全地接近我?”
从小到大,他们吵过很多次,却从没有像那天般尖锐难听。
到最后,她只是无力地求他,“你放过我吧,行么。”
就仿佛如果他不离开,她会一直这样痛苦。
孟嘉珩没有再抱她,安慰她,最终,只是失望而冷漠地撂下一句话,“行。”
“我尊重你的选择。”
“从今以后,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了。”
-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冷风窜进了骨子里,方知漓的小腹似是被死死绞住,疼得脑袋发懵,却还是强撑着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做什么?”
关心?故意折腾?还是为了报复她。
她不明白。
孟嘉珩的确不会回头看,但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平板冷淡的光线折射在男人凌厉的五官处。
“方总监,你好像没资格问我。”
高高在上,又疏离至极。
方知漓扯了下唇,外头的雨太大,她也懒得固执要求停车,低头给郝淑雪发了消息,正打算告诉司机小区的地址,发现车已经来到了医院。
她拧着眉,心底窜起愠意,医院距离小区几乎是相反的方向,再回去不知道要几点了。
“你有别的行程不知道先把我放下吗?你——”
“下车。”
相比她明显冒火的语气,他依旧高高在上的冷淡。
方知漓压根就不是会顺从的人,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的,大脑很沉,“我不是你的助理。”
他已经收起了平板,凉凉睨了她一眼,“赔偿还没处理,别死在我车上。”
“......”
身体的不适让方知漓反应有些迟钝,她依旧没动,只是手指不小心划到屏幕打开了前置摄像头,镜头里,她脸色白得吓人。
许是这些年压力太大,她一直有月经不调的问题,常常四五个月才来一次月经。
今天来的时候她还没在意,没想到不适感比曾经几次都要猛烈。
她现在,的的确确非常需要止痛药。
方知漓没有强撑,推开车门,刺骨的冷风窜进骨子里,原本以为他会直接离开,谁料男人也从车上下来,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西装扣子。
“毕竟是坐我的车离开的,如果你出了意外,我是第一嫌疑人。”
“......”
方知漓实在没力气反驳,走进电梯,她潜意识地站到他身后,背靠着撑住身体,冷汗不断,她捂着小腹,实在想不明白这次怎么会这么不舒服。
孟嘉珩高大的身体立于她前侧方,目光从电梯银面描摹女人恹恹的模样,他掀起眼皮,看向跳动的楼层数字。
“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从外头冲进来一对抱着小孩的夫妇,方知漓被撞得一个踉跄,眼前发黑,那对夫妇慌张又急促地道歉,她却什么也听不清,紧咬的牙止不住地颤着,甚至是身体在抖,摔倒之际,栽进了冷淡而硬朗的怀抱中。
恍惚间,她浑身冒着冷汗,意识都像是从身体里被飘了出来。
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大三,
那会儿郝淑雪生病了,方知漓挤压着时间兼职赚钱,后来听朋友说半程跑马拉松能有奖金,她没有犹豫地报了名。
但她到底不算专业的,只记得跑到终点时,眼前发黑,也是失去意识地栽了下去。
再醒来已经被送到医院,她的手臂因为摔倒磨破了一大片,红艳艳的触目惊心。
只是问起是谁送她来的,谭灵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应该是工作人员。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场马拉松的参与者都可以抽奖。
方知漓运气爆棚,抽中了八万的奖金,据说是举办这么多年,第一位抽到的。
...
方知漓的眼皮很沉,再次醒来时,视线里晃着一个洁白的身影。
护士正好要帮她拔吊针,见她醒了,唉了一声,“你醒了。”
她慢半拍地嗯了声,迟钝地问,“我是.....痛到晕厥吗?”
“是啊。”
护士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你已经是这个月第十位因为痛经住院的了,唉,记得啊,来月经要好好休息才行。”
方知漓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她点头,护士收好东西就准备离开了,“行了,好好休息,哦对了,你男朋友还在外面呢。”
男朋友?
愣神之际,病房的门从外头被推开,孟嘉珩走了进来。
护士离开后,方知漓才问,“你怎么还在这?”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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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有点忘恩负义。
果不其然,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轻飘飘地说,“总要确定你没事,免得被讹上。”
“.....”
方知漓也懒得跟他吵架,“你再不走我真的要讹了。”
孟嘉珩拎起搁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方知漓这才发现,她住的是单人的病房。
“你今晚就在这住,赔偿明天会有人联系你。”
“.....”
她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摆明了不想应付他。
孟嘉珩也没多说什么,离开后,病房内陷入冗长的沉寂。
已经是零点了,有时加班到这个点,郝淑雪也会亮着灯等她。
方知漓怕她还在等,赶忙发了消息过去,得到回复后才松了一口气。
许是身体的疲惫,即使是在陌生的环境,她昏昏沉沉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日依旧是六点半的生物钟,她的状态好了很多,回家洗漱换了一套衣服,又准时到公司。
开完早会,她的身后幽幽飘过来一道身影。
康骏满脸写着不自在,欲言又止,最后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昨天,辛苦你了。”
方知漓进了办公室,眼皮也没有掀一下:“不辛苦,命苦。”
“.....”
康骏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你就不能委婉点吗?”
方知漓靠进椅子里,清泠泠的眼眸让他止不住的心虚,终于举手投降,“好好好,是我错了,这次谢谢你。”
他自来熟地坐到了沙发上,双腿大剌剌地敞开,不知是不是被康总训斥过了,再无平日里的嚣张,肉眼可见的低迷颓废。
这次赔偿,康总也没打算真的让公司给他收尾,最终会从康骏的账户走。
但问题就是,他所有的资产都停了,如今只能靠微薄的工资生活。
他一直絮絮叨叨地哀叹着倒霉可怜,方知漓被他念烦了,冷冷淡淡地打断:“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出去?你让我没办法专心工作。”
“为什么?”
康骏最爱问为什么。
“你噪音太多,长得也很碍眼。”
“......”
这人怎么还人身攻击的!
康骏好歹也是被捧着长大的,心情本就糟糕,此时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站起身死要面子地找补,“你以为我想在你这,这公司都是我家的!”
他趾高气扬地就要离开,不知想到什么,又转头硬邦邦地问:“阿陶说,你昨天还拍视频了。”
方知漓移动着鼠标,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康骏没想到她就这么淡定地承认了,抓了抓头发威胁,“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知道吗?快点删!”
方知漓的目光依旧没有瞥他一眼,敷衍地赶人,“你还在这边打扰我,我就把视频传出去让整个公司的人都看到你昨晚的蠢样。”
“......”
“你居然是这样阴险恶毒的女人!”
他说的每个字儿都透着无能的愤怒,奈何方知漓连眼皮也没动一下,康骏到哪不是被人捧着的?
第一次被人这样忽视,他气势汹汹地拉开办公室的门,身后,方知漓忽地喊住她。
康骏心里吊起的一口气顿时松了下去,以为她要道歉,还没转身,只听女人不近人情地说:“敢摔门就扣工资。”
“.....”
如今只能靠工资生存的康骏又又又怒了,“凭什么?!”
方知漓的视线终于从电脑中移开,她双手环抱着往后一靠,笑容清浅漂亮,说出来的话却格外让人心凉,“因为我是你上级。”
“康总说过了,从今天起,不用对你客气。”
“......”
看见他憋屈的样子,方知漓心情好了不少。
只是笑意还未收回去,目光越过康骏,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男人冷淡的黑眸。
他身后,正好是她刚提到的康总。
“孟总,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