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漓的手心有道很深的伤疤,也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总会下意识地蜷紧手,指尖掐进手心,直至有微弱的痒意蔓延才回过神。
明明是死死扒在皮肤上的疤痕,却好似一同牵扯到了心脏,不同于揭开那一瞬间撕裂般的刺痛,痒反而更难抑制。
她松开攥久的手心,直至指甲留下的小月牙印子渐渐消散,看了眼手机,才六点半。
谭灵凌晨两点多才回的消息,是一个眼巴巴竖着耳朵要听八卦的表情包。
方知漓想了想,用一句话解释了她和孟嘉珩之间单薄的关系——
【算是邻居吧,一个大院的。】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郝淑雪年龄大了,每天五点起床在家练八段锦,方知漓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热好了早饭。
“比赛是下周六吗?”
刚离开的那两年,郝淑雪的状态不好,整天以泪洗面,怯于出门,也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方知漓只能在家里装满了监控,时时刻刻地盯着她。
直到大三那年,方知漓为了赚钱去跑马拉松,结束后倒在人群之中,昏迷了整整一天。
那时的郝淑雪才意识到,她的懦弱已经连累女儿太久了。
她逼着自己振作起来,久而久之,状态终于好了起来。
直至今日,她不但是小区广场舞的重要队员之一,还积极报名各种志愿者活动。
郝淑雪一大早就很精神,可骄傲了,“对,而且我还站在第一排嘞。”
这话她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但方知漓很耐心,哄小孩似的顺着她的话应了几句。
到公司时,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处理邮件。
S.L是国内头部的女装品牌,就在一个月前,公司的营销总监庄敏跳槽。
方知漓做了五年的助理,如今坐上了营销总监的位置,她没有任何的忐忑紧张,也没有纠结自己配不配得上。
五年的磨练,她很相信自己,她也知道,自己有能力坐稳。
只是,这个位置是暂时的。公司里虎视眈眈的人太多,有很多人不服她,尤其是刚上任,不少人盼着她出错,期待将她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她必须在新一季度的销售额上交出完美答案,才能堵住部分人的嘴。
但越往下处理,她头越疼。
中午十一点,康骏还没有来公司,助理进来提交文件时她问了一嘴。
“他给自己批了一周的假.....”
助理也很是无奈,康骏是康总的儿子,这样一个关系户塞到方知漓手下,却依旧我行我素的,公司里也没人敢惹。
方知漓心底窜上来一股火,她不在的这几天,康骏却毫无作为,新品上市的进度极其缓慢。
她没时间究责,晚上要与当红的一位小花进行品牌直播,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要上场的主播忽然胃疼,脸色白到吓人,直播部的李主管立刻让人送去了医院,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没有主播了。
按理说,公司不止这么一个主播,可庄敏走的时候,撬走了公司不少的核心员工。
方知漓的脸色有些冷,“我记得人事部上周刚招了三位主播。”
李主管也是头疼,“有两个正在休假中,现在赶不回来,还有一个......”
他欲言又止,无奈道:“康总给她请了假。”
方知漓拧着眉,“康骏?”
助理小声和她解释,“听说康副总监最近在和她谈恋爱,我刚刚刷到朋友圈了,确实是在开party.....”
更何况是康骏亲自让人给她请的假,李主管也只能批了。
康骏这人沾花惹草,勾搭了不少姑娘,她是知道的。
方知漓压着火气,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环视了一圈,直播部的人纷纷避开她的视线,摆明了不愿意这时候上场。
“我来。”
一瞬间,有数道质疑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但也有人松了一口气。
此时快要来不及,有人出头是好事。
就算出了问题,反正是方总监她自己提议的,不关他们的事。
大家再次忙活起来,有化妆师过来帮她补妆,方知漓低头看着流程,大学的时候,她为了拓展分,参加过学校的公益直播帮农民卖水果,勉勉强强算是有点经验。
直播很快就要开始,她整理了一下裙摆,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走进镜头内。
-
两个小时,直播终于结束。
虽然今天的意外康骏占了主要原因,但几个部门之间的磨合还是不够顺,也还是有太过松散的地方。
方知漓和其他的主管复盘沟通了很久,结束时已经接近十点。
她抄送邮件发给康总后,一股熟悉而突兀的暖流涌了上来。
一天没停歇的工作,再加上月经,让她愈发疲惫。
偏偏在下班时,接到了一个晦气的电话。
康总将营销总监的位置交给她,还有一个额外的要求——必须多盯着她儿子康骏。
她倒是想让康骏坐上营销总监的位置,可惜康总不得不承认,她儿子太蠢了,交给他,公司得完。
钱难挣,有个关系户同事钱更难挣。
方知漓是真的不想接,却又不得不接。
这个位置,她不坐,有的是人垂涎。
她深呼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冷着脸接了起来:“什么事?”
.....
电梯到达地下一层,方知漓才走出来,就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
看见康骏趴在某辆价格不菲的豪车上撒泼,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机拍照。
等拍够了,康骏的助理阿陶眼巴巴求助地看着她,方知漓想说点什么,似是察觉到什么,一抬眼,撞进了一双冷淡而熟悉的黑眸中。
地下车库的光线不算明亮,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身型颀长,淡漠的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戾气,望过来的目光里笼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不难察觉,他此时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方知漓只一眼收回了视线,拧眉扫向趴在豪车上的康骏,酒鬼此时正嚷嚷着这是我最喜欢的车,她面露不耐,“把他拉开不就好了?”
这点破事还让她过来,康骏是蠢货,身边的人也是蠢货,只会跟着吃喝玩乐吗??
阿陶也愁啊,和孟嘉珩的助理小周对视了一眼,上前一人拽起康骏的一条腿,谁能想到这酒鬼力气大得很,抱着车的后视镜嚎叫——
“来人!有人偷袭朕!!快救朕!!”
“......”
鬼哭狼嚎声在地下车库刺耳又响亮,两个助理顿感丢脸地松开了手,方知漓不断给自己洗脑这都是工作。
她爱工作。
她爱工作。
她的小腹坠坠实在难受,忍不住烦躁问,“没喊保安吗?”
阿陶说喊了,但下一秒,他讪讪瞥了她好几眼,嗫嚅着又说出找她来的真正目的:“.....他把人家的车吐脏了。”
“......”
身体的不适让方知漓懵了下,只见小周微笑着站在后座打开的车门旁边,瞥到里头的状况,方知漓是彻底没辙了,无力道,“他又发什么疯了?”
把别人的车吐车这样,也难怪男人脸色那么差了。
阿陶是真快哭了,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他。
扶着康骏出电梯时,他看见了孟嘉珩的车,当时助理刚为男人打开车门,酒鬼着了魔似的冲过去。
还一把推开正要上车的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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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珩,睡进人家的车里,醉醺醺地嚷嚷着——
“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宝贝啊!!一直买不到你,原来你在这!!”
阿陶喊她过来,主要是因为赔偿的问题。
康骏的卡在一小时前忽然被康总停了,对面的男人明显来头不小,要是这时候被康总知道就完了.....
方知漓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忍着脾气,公事公办地看向脸色不佳的男人,“孟总,赔偿问题我提申报流程,尽快汇到您的账户里,您看可以吗?”
孟嘉珩睨着人时,笼着点冷血资本家的审视。
女人酒红色的v领修身衫搭配着黑色包臀裙,金色复古的冷调耳环很衬她,笑意淡而疏离,不卑不亢,除了脸色不太好,让人挑不出瑕疵。
如同戴着假笑的面具,虚伪至极。
方知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在想,如果孟嘉珩不接受赔偿怎么办?
他这人,说不清是领地意识太强,还是惯出来的洁癖劲儿,不允许别人碰他的所有物。
高中那会儿,有人只是碰了他的外套,这位大少爷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扔了。
这辆车,大概率会和那件衣服一样的下场。
但他这样睚眦必报的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如果我说不可以,方总监打算怎么处理。”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空气似乎结了冰。
阿陶无措地看向女人,方知漓似是毫不意外,她扯了下唇,“您想要怎么处理呢?”
她坦然对上男人的目光,也是此时,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驶入车库。
孟嘉珩没有回答,随意解开西装的扣子,从容不迫坐进后座,这期间,毫无波澜地扔下一句话,“上车。”
方知漓没有动,就这么看着车内的男人,“你没有想好的话,明天公司法务亲自联系您。”
明明他坐着,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平淡的语气却透着令人心沉的压迫感,“只有这一次机会。”
“.....”
分明是康骏惹出来的事,方知漓却不得不解决。
如果她没有处理好,明天就有可能被康总从位置上推下来。
上位者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能毁掉一个人多年的坚持。
这个位置有的是人垂涎,有的是人愿意屈于上位者的身边。
大部分时候,普通人都是在被选择。
进入职场这么多年,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
方知漓冷着脸坐进车内,视线一转,只见阿陶茫然呆愣地一问,“我们呢?”
她真的要被蠢死了,冷声质问,“你没叫车?”
“叫了叫了。”
“难道还要我亲自护送你们回去吗?”
阿陶挠挠头,“不用吧.....我只是怕我控制不住他。”
“.....”
方知漓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控制不住就拿一根绳拴起来。”
阿陶讷讷着反驳,“怎么能把老板当成狗。”
方知漓凉凉的目光盯得他怂怂缩了下脑袋,玩忽职守的保安也终于姗姗来迟,几人费力把康骏搬了起来。
还不等她收回视线,身边的人忽地淡声开口,“你们S.L的人,还真是喜欢占用别人的东西。”
“.....”
腹部的痉挛让方知漓脸色苍白,却没让她痛到听不出来男人话里的讽意。
不知情者,会认为他只是在嘲讽康骏而已。
方知漓积压了一天的火气,终是在这一刻被点燃。
她脸上笑意早在不知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就这么坦然接住他的目光,疏离的清眸里有和男人相似的冷淡,掀唇反问,“那怎么办?”
“要不你把他打死,或者报警抓走吧,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