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北京,秋风渐起,胡同里的槐树叶子开始泛黄,簌簌飘落。
“一个月了......”
她以为江赫言会主动找她,毕竟当初说好一个月后送回小飞虎。
开始的半个月,他每周五晚都会送回小飞虎,周日又接走。
不知出了什么情况,如今政治经济专业都转成功了,那人却杳无音信。
电话打通后,王麦川倒是回了个信,保证小飞虎好好的,让她放心,过几天抽空就送回来。
陆南星没再追问。
结果两个礼拜过去,也不见小飞虎的影子。
她现在太忙了,没空去找——政治经济学的课业比她想象中难多了,简直是“地狱模式”。
她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超前二十年的眼光和还算灵活的脑子,学好政治经济学不在话下。
不说全科优秀,最起码也是良好。
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从来没人告诉她,政治经济学竟然也有口语课,同样积分制。
外语口语课,注重语言的准确性和流畅性;
和外语口语课不同,《资本论》的口语课肯定考的不是发音,考的是逻辑。
老师抛出一个经济或政治议题,学生必须当场表达观点,哪怕观点是错的,只要逻辑自洽,就能得分。
秦教授就是秦主任,他的的观点是:搞政治的人,思路必须清晰,临场反应要快。
将来要是连自己的观点都说不明白,怎么说服别人?
再有,《资本论》的期末考试是开卷,口试。
老师提前发下100道试题,考试当天抽签决定考哪一道。
抽到题后,学生有10分钟准备时间,然后和老师一对一答辩。
这种考核模式,根本不存在押题或者套用老师题目的可能性。
这意味着——考生必须把整本《资本论》乃至所有相关课程全部吃透,才有可能达到及格线,想要取得优秀更是难上加难。
如今的大二学生,当年考试全专业只有两个优秀!
陆南星打听到考试规则后,默默合上笔记本。
果然,只要逼一逼,每个人都能变得强大,优秀到自己都无法理解。
就这样,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这门课竟然没有不及格的先例。
不是考试简单,而是学生们不得不拼命学。
陆南星每天认命地翻开《资本论》,坚持啃。
安慰自己:这政治经济学的口语课原理和外语专业的口语课一样。
现在辛苦,将来肯定受用无穷。
又是一个周五下课铃响,陆南星收拾好书本,骑上自行车回家。
路上还背诵着书里的内容。
转过胡同口,远远看到自家院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
她眼睛一亮:“小飞虎?”
使劲蹬着脚踏板,车速加快。
吉普车门打开,走下来的不是江赫言,而是——
“王南初?”陆南星单脚撑地,停在车旁,微微诧异。
王南初穿着剪裁利落的米色套裙,长发利落盘起,笑容明媚:“陆同学,好久不见。”
陆南星点头:“王同志怎么找来了?有事?”
“之前说好有空一起玩的。”王南初指了指院子,“我找人打听了你的住处,冒昧来访,希望没打扰你。”
陆南星客气笑了笑:“不会,等了有一会了吧!进院吧。”
踏进院门,王南初环顾四周,目光在葡萄架和石桌上停留:“收拾得不错。”
“别人弄的,我自己可没这本事。”陆南星放下书包,走向厨房。
拿起暖壶晃了晃,有热水。
她又迈步走出厨房,询问王南初:“绿茶和红茶,你要喝哪种?”
王南初不假思索:“红茶!”
陆南星应了一声“好”。
热水冲开茶叶。
端到院子里,见王南初还站着。
陆南星把茶盘放在石桌上:“怎么还站着?坐啊!”
王南初优雅地揽着裙下摆坐下,拿起茶杯轻轻一嗅,又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小酌一口:“祁门红茶?”
“好眼力。”陆南星在她对面坐下。
“女生还是适合喝红茶,对身体好!”王南初开口。
“是吗?我不懂这些,都是瞎喝。”陆南星笑答。
两人谁都没再急着开口,只是安静品茶,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半晌,王南初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烫金请帖,推到陆南星面前。
“这是?”陆南星询问。
“茶话会的请帖。”王南初微笑,“参加的都是些诗人、文学爱好者,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陆南星翻开请帖,扫了一眼:“私人性质的?”
“对,参加的人费用平摊。”
“周日不行。”陆南星合上请帖,“我约了室友来家里聚餐。”
“没关系。”王南初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转到政治经济专业了?”
“是。”
“很好。”王南初抿了口茶,语气认真,“我们这样的出身,不该以‘嫁个好人家’为目标。”
她抬眸,直视陆南星:“权力,不该只是男人的工具。”
陆南星手指一顿,缓缓抬头,看向王南初明亮的眼睛。
眼里的光芒她太熟悉,是野心。
两人目光相接,无需多言,已然明了——
她们是同路中人。
王南初的目的也不是邀请她参加茶话会,而是结交。
“茶话会的话,我没空!”陆南星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请帖的边缘。
“之前忙着转专业,课程也紧......”
“这周日邀请了外语专业的室友聚餐,不过,我之后就没那么忙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有些文人的无病呻吟,”王南初笑了笑:“但是不可否认,笔杆子很重要,还是能引领风向的!”
陆南星点头同意:“可能是受长辈影响,我更喜欢实干!”
王南初哑然失笑:“很高兴这次拜访,下次介绍北京的几个小姐妹给你认识!”
“好!”陆南星勾唇,“我下次一定有空!”
突然想起什么,陆南星问:“你哥最近在忙什么?”
王南初微微一笑:“他啊,整天神神秘秘的,我也不清楚。”
她顿了顿,“不过最近都没见他人!我猜人不在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