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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西洲风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卫大被县令扣在了驿站里,说是要等着时日先在村口打完板子再拖回县里行刑,以儆效尤。


    至于叶游知呢,悲田养病坊也不用去了,流放也给免了。


    按叶游知自己在公堂上的话,那就是她不仅破案有功当赏,此前出手也是因为知道卫大的本性,那是为民除害。


    再者,卫大也没死嘛,连胳膊都没少一根。孩童顽劣,怎么会真的用斧头劈人呢?于情于理,叶游知这事儿和卫大连杀两人比起来也不严重了。


    卫七拉着叶游知的衣袖就跟着她走了,出去时没少遭人白眼,还听到有人在唾骂“不孝女”的。


    路上,卫七问她的生辰,“我都不知你是我姐姐还是妹妹。”


    叶游知摇头,她也不知原主的生辰,按着自己的过法,三月份的人应当是她的姐姐。


    卫七于是就认了个姐姐。


    “阿姐。”


    待到叶游知回家,天色已经暗了。叶松坐在凳上,也没点灯,眼神被黑暗挖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大的处决下来后叶松才知晓叶厉死去的消息,什么反应也没有,还说要给前来报消息的衙役倒碗水喝,只是没走两步路就晕了。


    叶松的胃空得泛酸,酸水把心下也倒腾得凉飕飕的,她反应有些迟钝,慢吞吞地回头看了一眼,道:“游知回来啦。”


    “阿姐,她父亲卫大要死了,屋里能再多个人吗?”


    叶松扯起勉强的笑,回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容易,留着就留着吧。”


    叶游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大会安慰人,但见着叶松精神萎靡的样子又十分心疼。


    卫七说她想去把家里的米拿过来,叶游知便自己搬了一个矮脚凳在灶台前放着。


    这样热的天,灶孔里的灰都是凉的,可见叶松一整日都没吃饭。


    叶游知没用过灶锅,一个人点火加柴,下菜煲汤。柴放得少了,一会儿就没了火星子,她又估摸着加柴,结果火舌直往她下巴舔,烟气把叶游知呛得泪流不止,却又不敢咳出声音来。


    “饿了吗,我来吧。”


    叶游知被叶松稳稳抱下矮脚凳,看叶松熟捻地往里头放盐,菜汤盛出来后扫锅加柴煮饭。火候把握得刚刚好,和灶孔里的火有感应似的,时不时加一根木头进去,或是一些杂物进去。没见火熄也没见火冒出来。


    饭做好了,小七推着一辆小车就来了。


    她不大敢看叶松,招呼来叶游知帮忙。


    叶游知一看——


    好家伙,这是把她家都搬来了吧。


    小推车里有一布袋米、六个碗盘、两条凳子……甚至连今儿劈人的那把斧头都带过来了。


    两人都小,一个一个地搬,后背的布都被汗水浸得深了一坨。


    “我来吧。”


    叶松把饭菜端上桌拍拍手就来了,一把将叶游知和卫七手里的凳子夺过,蹒跚地向前走去。


    第二趟来时还特地照顾了小七,“刚才对你冷淡也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事情和你没关系。既然游知都叫我阿姐,你也这样唤我就是。”


    一顿饭,三人没有一句话。


    驿站却很热闹。


    大家伙买了好酒好菜庆祝,嫌犯抓到,他们终于能回洛阳县了。


    县令也高兴,这趟不算白跑,回头又能在他的功绩簿上加一笔。猪五花爆炒辣椒,辣椒用泡红椒,既很好的去猪骚味,酸辣口还特别开胃。


    吃了几年好饭,人吃的膀大腰圆,脾气也跟着上来了。最底下办事的衙役有事禀报他都不见,叫人给打发走。


    “明府,那卫大非说有个东西要给你瞧瞧看。”


    他皮笑肉不笑地搁下筷子,道:“什么好东西非要给本明府看。”


    小吏神色恭敬了些,手掌张开露出一块银鱼袋,战战兢兢地等县令反应。


    “传卫大来。”


    卫大手上绑着链,神色却全然不像在公堂上时那般谨慎小心,迈着大爷步岔腿坐下。


    卫大一来就问:“知道大真主吗?”


    “这银鱼袋就是大真主的。”卫大扫了眼桌上的残羹剩菜,不由咽了咽口水,眉头挑得更加跋扈,“没错,那什么富商就是我杀的,如何?大真主吩咐我杀的。”


    县令不动声色,等他再多说些话再决定要不要留他。


    “那个叶吏,他就倒霉喽,谁叫他看到了大真主的教徒来找我。”


    银鱼袋,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并非特别厉害的大人物,但也绝不好惹。


    县令收起了油光满面的态势,稍敛了点腻味,道:“你帮着朝中官员杀人?一个四五品官员朝中能整的人多得是。自称大真主?圣人若是知道了你们一个都活不了,我正好现在就拿你去邀功。”


    闻言卫大哈哈大笑:“得了吧,你衙门就有大真主的人!你现在知道这事儿了,要不被我们杀死,要不归顺大真主。”


    “恶毒刁民,满嘴胡言!你以为本明府会屈从于你们吗?”县令起身去找笔,喃喃道,“本明府这就上一封奏疏!”


    他题字:臣奉命巡查……


    十个字不到,冰凉的刀尖便已经抵着他喉咙。


    “明府,你对我有提携之恩,我本不愿动手。倘若你愿意同我们一道,这把刀今夜就不会沾到血。”


    县令眼球斜走过去,看到那人下巴上的一颗大黑痣,手中的毛笔霎时掉到地上,粗浓的墨在衣衫上画出一柱黑条。


    他脸色涨红,怒问:“你、你就不怕圣人怪罪!”


    “圣人如今十三,谁不知晓权力都握在那几个贵人手上。”


    县令为他们所做的事所不齿。


    他今年四十五,父亲是个不成器的教书先生,自小耳濡目染觉得应该读书考个官做,奈何资质平平。三十五才中了明经,靠家里上下打通才能有个县尉做,熬到四十等着县丞死了做了县丞,又等两年原县令调任京城得了这个县令。


    在县令做的这三年他自认没做过什么好事,油水揩了不少,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从不含糊,就连地主家的儿子杀了人他都敢判斩,为洛阳县解决了多少恶霸。


    能得天家眷顾厮混如今他已感激不尽,怎可与奸人狼狈为伍?


    不过此刻刀抵着脖子,他也不敢说重话,只问:“大真主是其中哪一个?”


    “不知道。”


    刀尖又往脖子里钻进一分,他脸色吓得煞白,原本红胀的脸瘪下去不少,他立刻道:“刀放下!我答应不把事捅到上头去!”


    “不够!”


    “和和和、、和你们一道!”他又举起手发誓,吓得瞳孔比眼珠子还要大,说话都结巴了。


    颤颤巍巍坐下来,吃了好几块小炒肉才能尝出其中味道。他想多问些话,一问到大真主得到的回答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该问的别问”。


    “我们哪儿知道那么多,不过听令行事罢了。”


    “让你杀了兰姓富商的人是谁?”


    “万真寺的方丈。”卫大风卷残云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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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干净剩下的菜,嚼巴嚼巴,“上回不肯给寺里香油钱把方丈得罪了,借着大真主的教义让我杀人取钱。好家伙,他身上都好几块金子,我又眯摸了一半。”


    卫大说到此处贼眉鼠眼地笑起来,一条缝里流出一丝狡黠的光。


    小吏相比卫大显得正常得多,出去一趟带了一本《真主救世论》给县令,“好好看,一月后要考的,考过了方才能为大真主做事。”


    县令翻开《真主救世论》,第一页写着:天道不公,道为我用。


    后头便是教义:富人为富不仁,钱财不正,该杀。


    快速看一遍,后头约莫都是这些,把上层人贬得一文不值,愤世嫉俗的味道比辣椒还浓。


    “你们是何时窜通的?”


    “今夜刚知晓对方身份。”卫大道,“方丈死前我去看过,他意识都不清了,在他房间左翻右找愣是找不到什么,好不容易见着枕头底下有个箱子以为是黄金,结果费劲把箱子砸开里头就是个袋子。”


    他下里巴人眼界短,打听了才知道这袋子该是朝中官员的,心想肯定有用,于是就给随身揣着了。


    今夜那银鱼袋拿出来后小吏打眼就看到了鱼袋下面官员自己绣的一粒谷穗,认出他亦是大真主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他也就是给下手的下手打下手,连谷穗都认不出来。


    今儿被侮辱了一顿,卫大心头还有气呢,恨不得活剥了那个拿斧头砍人的小姑娘,又怕拼起命来得不偿失,遂对县令道:“你只顾自己功绩,那些证据真能定我的罪吗?还不快把那小姑娘抓起来治个诬陷的名声?”


    “这事儿……”县令垂眼,“小孩杀两人怕是不能服众,再随便找个人替了你的罪吧。”


    三人商量好,证据留着,人换一个,总之人死了也不怕上头查下来死人开口伸冤。何况他现在还有保命鱼袋呢!


    卫大大摇大摆地出去了,神清气爽,头一次尝到有人罩是什么滋味。


    现在洛阳县的县令都和他是一头的了,他还怕什么不成?


    回去看到家里空了,卫大威风的气势被气得越发庞大,一夜没睡好。


    想了一宿觉得肯定是他那倒贴钱女儿把家给卖了,真后悔没生下来就给她沉塘,呸了一声就怒气冲冲出去了。


    天三分明,叶松已经进了山,不少村民也起床了,大早上看到卫大风风火火在村里乱窜惊诧不已。


    “这不是卫大吗?昨儿刚进了衙门怎么又回来了?”


    卫大提着一把斧子道:“衙门今儿抓我今儿就得放,县令又怎样?以后见到我酒都给我敬上来!”


    叶游知耳朵好,大老远就听到卫大在村里吆喝,仍然继续手里的活计,那气却是要非得从手里爆发出来不可!


    什么废物衙门!


    好了,也用不着她去试探了,既然卫大是给归真教做事的,杀人就是归真教的指示,衙门得知后也不能对自己人怎样。


    一群沆瀣一气的蛆虫!


    卫大冲进叶家,手上斧子磨得锋利,直提溜着小七就走,走前还不忘威胁叶游知:“见你年纪小,之前的事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敢轻举妄动,她的命可在我的手上。”


    “县令放你出来的?”叶游知问。


    卫大呵呵一笑,“县令?他算个屁,不还得听老子的!”


    小七面如死灰,本能地流出眼泪,好不容易撕开的勇气的口子又被这个人缝上了。


    叶游知气得双眼打颤,手里的拳头越握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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