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两个巴掌合起来那么大块的肉平铺在火堆里,下面是各处搜罗来的、年代久远的木头。
至于干不干净——雷婷的原则极其灵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是一个非常注重卫生的人,但现在腹中雷鸣阵阵,条件又甚是艰苦,还穷讲究,难不成是真要把自己活活饿死在这里吗。
更何况,她之前刷视频,看到有博主用这样的方式烤肉,也有人质疑,说不卫生。但很快就有弹幕反驳,木头放在火里烧,脏东西都要化成灰了,还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
在等待烤肉的过程中,雷婷试图凭空变出白花花的盐来调味,可惜都没成功。
于是她灵活的原则又开始工作,已经饿到这个份上了,就不要管味道如何了。
在燃烧的火焰中,鲜肉收缩,滋滋冒油,油花滑入火堆中,火焰骤然拔高,让好不容易适应了的狼一下子又炸了毛跳开。
等火缓和下来,才又慢慢靠近来。
如此反复几次,肉终于在火焰的炙烤中熟了。
雷婷从花门折下两枝稍有硬度的花枝,刚要插进去,听到了一声吧唧嘴的声音,抬眼看去,是狼纯饿的眼睛。
雷婷:“下次吧,没刀不好切,下次带把刀来。”
狼弹出利爪,尖锐且闪着寒光,看上去就是不输于刀的好爪子。
雷婷,“……”
看狼蠢蠢欲动想要动手的爪子,再看就算是她饿了三天三夜也完全吃不完的烤肉。
妥协。
“你等等。”
狼乖巧坐好。
碍于肉刚烤好,直接上手肯定是纯送,雷婷将两根花枝插进去,沿着一条线戳戳戳,然后一点一点往两边扯,努力地将肉一分为二。
雷婷把大点的那一份给了狼,她拿三分之一,倒也不是她善心泛滥,而是量力而行,饿了那么久,吃那么多肉,她怕自己一下子消化不了那么多,反倒给胃增加负担。
狼不明白她这样做的深意,它只知道:肉,好吃!
三分之一的肉和三分之二的肉,大小还是挺明显的。眼前这个人类却愿意把大的肉给它。
狼感动。
也胃口大动。
雷婷则把两根花枝插进肉中,举起来小小咬了一口——说实话,没有加调味料的肉着实是有点寡淡了,但幸而这不知道是什么的肉虽然没有经过什么处理,却没有太大的异味。
但也绝对谈不上好吃。
面无表情地啃完,肚子有了饱腹感,而狼早已吃完,一边看着她吃,一边舔着嘴巴回味——它从未吃过熟的东西,口感挺奇妙的。
然后它看见雷婷手贴着肚子站起来,晃了两下,“滴答滴答”,鲜红的血液从鼻腔里流出来,落在地上。
血的营养似乎要更好些,乍一落地,芳菲便生根发芽,无风也自招摇。
当事人也似乎有点懵,空闲的手摸了一下鼻下,指腹鲜红刺眼,哗哗直流的鼻血很快就将鼻子下面手指摸出来的斑驳痕迹覆盖掉。
鼻腔和口腔是连通的,这鼻血流得雷婷喉咙发痒,轻轻一咳,血沫四溅,墙角也开出一簇又一簇的小花。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眨眼之间,还没等狼震惊这是什么先天大补圣体,雷婷失血过多,身体一晃,就要往前扑,狼一个跨步,让人倒在它的背上,随后拔腿狂奔——
救命啊!
狼一路嚎,血一路洒,花一路开。
***
“世界之树”
女娲倚靠着树干休憩。古树树皮纹理纵横,细看之下,只觉那些纵横的纹理颇为玄妙。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正闭目养神的女娲睁开眼睛。古树苍茂的树冠之上,一粒小小的萤光懵懵懂懂地撞了进来,在墨绿的枝叶间辗转。
“世界之树”位于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罅隙,女娲在此间驻守,维系华夏世界与异世界的微妙界限。
随着规则的完善,穿越世界界限,从异世界来到华夏世界,或者华夏世界去到异世界这样的事情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但也已经变成了概率极小的事情。
但在隔壁小国,明明是小概率的事情,却几乎能够人人中大奖,穿越异世界不仅稀疏寻常,到现在,连穿越后的物种都变了——变史莱姆、变蜘蛛……
那天,女娲像往常一样在看自己捏的小人在干嘛,恰好注意到了精神恍惚的雷婷,和她周身产生了微弱扭曲感的空间。
小概率的事情发生了!
但女娲只来得及在小人身上打下印记,小人就被拉进扭曲撕裂的空间缝隙里,消失不见了。
异世界是一个统称,是指除了此间世界外的所有世界。
女娲不知道那个小人会到哪里去,她无法离开自己的诞生之地去帮助她,亦无法将她带回来。
落叶归根,她在小人的灵魂上打下印记,若是在异世界遭遇不幸,印记会将她带回故里……
可她也没想到会那么快。
印记带着颤颤巍巍的小米粒回来,她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却发现小人的灵魂和异世界还存在着牵引力,而且这个牵引力在逐渐加强,小人的灵魂只是暂时被她留下的印记带回来。
靠着这枚印记,女娲知道了小人的死因——晚上太冷,被冻死了。
在睡梦里。
于是女娲摘下了一片“世界树”的叶子,送去给即将被异世界力量引走的小米粒,让她以后无惧寒冷与炎热。
并为她祈愿,希望下一次再见她,是她寿终正寝能够魂归故里之时。
结果,才眨眼的工夫,再见小米粒。
这次是被毒死的。
女娲又摘下一片“世界树”的叶子赠予她,富路穷家,在外不乏有心之人,增加毒抗的确是有必要的。
再次目送走小米粒,女娲的心却放不下,果然——
……第三次。
女娲悬着的心落地。
让她瞧瞧,这次又是怎么个回事。
透过印记,女娲了然,水土不服,异世界的食物不合小人的华夏魂。
情有可原。
就当没看见古树无风自颤的雄伟身躯,女娲伸手,摘下其中最大、最古朴的一片叶子,送出去。
尾巴尖尖托腮,她目送小光点园区,手轻拍老树身躯以作安抚。
她平日里闲来无聊,就喜欢看看她捏的小人都在干什么,如此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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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月下来,她也略懂一点心理学,孩子老死是不利用身心健康的。
又何况出门在外——
多多担待吧。
女娲叹着气又拍拍老树。
***
睁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这黑暗、这窒闷,再联系失去意识前挥洒的鼻血——
雷婷伸手一推,开了一条小缝,天光没有大亮,这稀奇古怪的地方没有白天。
她尚未完全打开棺材板,外面就有人顺着力道帮忙掀开了盖子。
随后,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先出现,再是一张潦草的、头顶着花花草草的狼脸。
狼低头,“嗷。”
人,你没事吧。
看着狼的样子,雷婷已经能够想象出当时的盛况了。
棺材还是她上次用的那个棺材,花枝都已经长到她的身子底下了。
她抬手握住棺沿坐起来,想着反正长也是长了,顺手薅了一把狼头,粉色的金鱼草也跟着点了点头。
潦草的狼脸和粉色的金鱼草。
“噗嗤”,雷婷没忍住被这搭配整笑了。
狼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不知道人为什么要笑,歪歪头。
但人活了。狼搭在地上的尾巴摇了摇。
林奈收回了在狼尾巴上的视线,望着棺材里的人类少女颇有些无奈。
交到他的手里才两天,已经复活了三次。
头痛。
雷婷自然也注意到了林奈的眼神——黯淡、失意——通常出现在因为被迫频繁加班而麻木的社畜身上。
雷婷感同身受,如果有家长在她休息的时间强迫她加班,她一定没有他那么礼貌。
屠龙者终为恶龙,她竟然变成了她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
雷婷有些自责。
但她又实在不确定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次能活多久,也就不能做什么保证,只能说,“我能活一点是一点,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林奈,“……”
不是,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但,“希望如此。”他轻叹。
一回生二回熟,望着不远处的城堡,雷婷与狼并排走。
上一次出来,天色灰暗,看不见太阳,也没有月亮,阴云一直延伸到森林的那一头,显得视野范围内的世界暗淡无光。
这次也是差不多的景色,只是沿途多了一抹了不起的彩色。
花路纵伸,在灰度的世界里,它们似乎知道自己很漂亮,都骄傲地抬头站立着。
自然而然,也清晰地显现出狼带着她奔跑的线路。
血有奇效。
但雷婷可不愿意拿自己的血当浇地的水来滋养这片土地。
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具身体,青春洋溢,年富力强,没有寒窗苦读多年的近视眼,也没有常年低头加班的脊椎病,心脏强健有力,乳腺没有结节……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走”了,但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来都来了,就当是用年轻的身体提前体验一下退休的生活。
如今她有时间,勉强算有住所,还略懂一点魔法……
能过一天是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