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婷是被一只大狗带回“房间”的。
刚才从黑棺中起来,虽然很小心,但是当她出来站好,黑色的肃穆的棺木已然是一副俏皮的模样。
林奈垂眸看生机勃勃的小树叶,不言语。
不说就是没关系。
雷婷当作自己没看到,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成年人,且又是担任过最难管教的学生群体的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两只眼睛一起闭上,都是常有的事。
她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块开阔的平地,身侧的棺木一半被掩埋在深色的泥土中,棺材板斜斜地靠着,旁边有一间小木屋,看样子应该是新建的,但做工非常得一般。檐下悬着一盏灯,暖黄色的火焰在灯罩中静静燃烧。
借着灯光,雷婷突然发现黑色棺木上有着鳞片一般的花纹,巴掌大的鳞片轮廓层层叠叠,铺满了棺身,勾勒轮廓的线条是比棺木本身更深沉的墨色,却又在灯光之下显得流光溢彩。
这般光彩,比雷婷在网络视频里见过的螺钿盒上的螺钿更要绚丽。
……至于眼尾余光扫过的那些隆起的小土包,雷婷不想深究。
相互交换姓名之后,林奈就找来面前的这只大狗送她回去。
看着大狗低垂在股间的尾巴,是狼也说不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是雷婷见到的第二个生物,它灰色的毛发多处打结,看上去甚是凌乱。但身型非常伟岸,足有成年男人半人多高,按理来说,面对这种体型的野兽雷婷应该是害怕,但莫名的,并没有。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的一双手上,白皙纤长,哪怕是指关节处,也是保养得当,没有多余的褶皱,更没有色素沉着。就是这样的一双手,拥有着神奇的力量。
触物生花,是这具身体原本就存在的能力吗?
雷婷回想起梦中那片融入她额头的叶子……
***
住处不远,方圆五十里,就只有这座城堡。
深黑、尖锐,是雷婷对城堡的第一印象。
进入内部,年久失修、破烂不堪,是雷婷对它的第二印象。
随处可见凹陷碎裂的地砖,剥落的墙皮,附着在角落的蛛网,壁灯落灰无人打理……这是何等凄惨的内里,白瞎了威武雄壮的外壳。
不过寄人篱下,雷婷也不可能跟一只陌生的狼提出建议。
那太怪了。
跟着狼的步伐,层层深入,到了月光更是无法抵达的长廊里——
更怪了。
“踢嗒踢嗒”“踢嗒”“嗒”……
狼走路没有声音,雷婷只能听到脚步声从脚底发出来,又荡出去,不知道荡到何处,碰到障碍物撞上去,又灰溜溜回来了。
长廊两边是齐齐整整、破破烂烂的牢房。
等到了她的那一间牢房,狼站定,没有挡住门,用眼神示意她到了,可以进去了。
雷婷:“……”
虽然睡梦恍惚间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但从外往里看,等会儿还要进去,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谢谢。”雷婷从狼的身边路过,没有多想,顺手就把插在凌乱毛发里的杂草拔出来,没有触碰到它的毛发,随后便开门进去。
丝毫没有发现狼在她触碰到它毛发的一瞬间骤然凛冽的眼神,也没有看到狼在看见她只是处理掉它身上的一根草时瞬间变清澈了的目光。
她只觉得,巴山楚水凄凉地——
眼前一窗(两个巴掌大)、一床(四根脚姑且称得上完整)、一椅(三根脚也还能立得住)。
没她凄。
异世界的妖风一吹,也没她凉。
雷婷回头,狼已不在,身后空无一物,只有一扇木门“吱呀吱呀”地晃来晃去。
它就那么放心地离开,甚至没有锁门。
雷婷没有原身的记忆,对自己在这座城堡里的定位很是疑惑。
她目前见过的一人一狼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暂时还不需要深究,她从来都是这样一个得过且过的人。
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辈子也就只为了教师这一份安稳的工作拼过命、努过力吧。
没人关门她关门。
雷婷扶住木门,一时间春暖花开,腐朽的木头缠绕上花枝绿叶,一朵盛开灿烂的小玫瑰亲昵地贴住雷婷的手背。
有着丝绸一般的触感。
雷婷不敢多看,亦不敢多想,花枝已经有蔓延到墙壁上的趋势,赶紧关上门,松手。
断触后,枝蔓停止生长。木门上的各色鲜花散发着的温润萤光,为昏暗的室内增色不少。
……差点忘了她现在的迪士尼体质。
虽然衣服碍事,但她不敢脱,怕茎叶、枝干、根系撑破身上仅有的一套衣服。
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不让手掌接触到被单。她仰躺着,两只手伸直,看一会儿手背,又看一会儿掌心,再次感叹这神奇的体质,这魔幻的世界。
***
王座厅。
做工繁复精美的琉璃吊灯与鲜艳的红毯自大门,一路延伸到台阶上。厅中两排十八根高大的石柱被雕刻成凶猛魔兽的模样,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禁锢撕咬活物。其后,数套手持兵器的盔甲静立于两侧墙壁之前,或双手拄剑呈守护样,或两手握剑做冲锋状,无有重复。
而这一切的布局摆设,都是为了簇拥台阶之上的华丽王座。红丝绒的椅面椅背,绚烂夺目的宝石镶嵌其中,与靠背顶端拳头大的宝石相得益彰,遥相辉映。
此时,一人坐于宝座中,双腿交叠,略微侧身,一手撑着脸,闭目养神,另一手指尖敲击扶手,无声,却叫座下垂首、单膝跪地的黑衣人内心沉重。
厅内死寂,衬得那心跳声更是如雷。
豆大的一颗汗珠从额角划过,落入衣领。宝座之上,银色长发的男人掀起眼皮,猩红的眸光闪过,漠然俯视座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保持垂首的姿势不变,却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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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要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男人话音微顿,“又或许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黑衣人顺势弯下另一边膝盖,“属下失利,有负我主信任,愿领责罚。”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试图推脱责任。
事实上,他最开始已经完成了任务,抓到了目标人物,但是,因为中途有人插手,作为任务目标的那个人类公主易手。
至于他如何与那个人缠斗,他又追击了多久……
这不重要。
他没能将胜利的果实摘取给他伟大的主人——
这已是最大的过错。
黑衣人深深俯首,额头贴于地面。
王座上的男人阖上双眼,一片黑影从王座背后掠出,顷刻间便吞没了黑衣人的身影。
***
刚接受简陋的住处,不断给自己洗脑“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雷婷很快又遇到了魂穿异世界的第二个困难。
狼叼着篮子,里面放了一块肉,送给她。
血淋淋的肉,一大块!
“嘶溜”一声,雷婷抬头看去,一节红红的舌头舔过嘴角缩回嘴里,狼的目光松开鲜美的肉,用清澈的蓝眼睛与她对视。
雷婷一向是动物友好者,如果她现在不饿着肚子的话,她是会愿意将面前这一块不加任何处理的肉送给它。
“有火吗?”雷婷问它。
狼轻轻,“嗷呜。”
沟通上有障碍,雷婷直接选择放弃沟通。
于是,一人一狼,中间夹着一块肉,人无力,狼克制。
如果视线有温度,这块一定已经外焦里嫩了。
雷婷叹口气,动动蹲久了有些发麻的脚,余光瞥见花团锦簇的床铺,又是深深一口气。
然而叹气之余,又时刻告诫自己收敛,不然,一滴“神仙水”,地上的石砖估计也要长草了。
如果,她只是说如果,如果她的手不仅能生草,要是能生火就好了。
雷婷看着白嫩嫩的食指指腹,越看越投入,指纹一圈一圈又一圈,圆圆的,越看、越像一个简笔画的太阳。
从暖烘烘的太阳,联想到一小团燃烧的、跳跃的、红通通的火焰。
恍惚间,雷婷好像真的看见了一小团火焰在她的指尖摇曳。
“嗷呜!”狼急促地短叫一声,往后挪动了一大步。
雷婷回神,看到在狼冰蓝的眼瞳中倒映摇曳的小火苗。
想象成真。
雷婷觉得自己好像隐隐触碰到了一点魔法使用的规则。
吹灭指尖的火焰,雷婷打开绿意盎然的牢门,上面的绿色没有再生长,却在她触摸之后更显蓬勃。
昨天进来的时候,她有注意到其他牢房,残破、荒凉,一看就没有人住,所以她拿些东西来用用……应该也不过分吧。
破旧木板木头“哐哐哐”就在狼的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狼不敢多讲话,只一味地将耳朵向脑后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