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酒吧开始升级改造。
晚上在宿舍休息,买了过几天回家的火车票,林茯打算带点特产,又想起第一次带回去,奶奶责怪她乱花钱。
归乡心切,林茯失眠了。
翻来覆去闭不上眼,发现冯薇薇竟然还会打呼,也很诧异,这姑娘怎么睡个觉,一只腿能抬起靠在墙上,姿势相当狂野。
没睡好,隔天起床,林茯脸色有些憔悴。冯薇薇把她按住,说这样出门不行,追不到人,非要给她涂个素颜霜,再抹点腮红。
“挑个你喜欢的色。”
冯薇薇从化妆包里拿出好几支口红,让她试,又拿走一支,嘿嘿笑:“这支不行,男朋友送我的。”
林茯也笑:“那这支呢?”
“这个是妈妈送我的,第一支口红,我都舍不得用。”冯薇薇眼睛一亮,“这支是新的,我送你好不好?这样你的第一支口红就是我送的。”
“我有的。”
冯薇薇愣住了,舍友的桌上就一款粉色三字儿童霜,早上涂,晚上涂,化妆品没见一个。
林茯从柜子一个小包里,拿出支口红,冯薇薇不可置信:“这个好贵,要五百多!怎么都没见你用过?”
“不会化妆,单用口红会不会有点浪费?”
“没这个道理,想用就用。”冯薇薇说着,又觉得不会是舍友自己买的,好奇,“谁送的?男生吗?”
“嗯。”林茯把口红塞了回去,没打开,语气照旧,“老家镇上的一个哥哥,我以为他喜欢我才收的,那会还想着上大学前回份礼跟人告白,结果人就没那意思,差点出糗。”
“没那意思送什么口红?把你当备胎?”
“他才没那么无聊,是我年少无知想太多了。”
冯薇薇揶揄她:“现在喜欢邵以持就不无知?”
林茯顿了下:“可能是物质吧。”
地下商场增了几家新店,人流量变多,几个带孩子逛街的年轻妈妈,看到里面的格斗馆,正好邵以持在,妈妈一咨询,这年轻帅哥是老板,立马对孩子严格起来:“学这个好!强身健体!不想学也得给我学!”
林茯忙完自己的活,坐在垫子上,托着腮,看阿坤教学。
看得很认真,阿坤擦了擦汗,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矿泉水,笃定道:“小茯姐,你又在偷学了!”
林茯接过茬:“只是看看,不用交学费吧。”
“交。”身后响起邵以持的声音,“学费从你工资里扣。”
林茯转过头,仰起视线,看了他一眼,很不以为意似的,又收了回去。
邵以持觉得她有些嚣张了,绕到她面前,蹲下身,刚想放句狠话,视线却不受控制落在她的唇上:“你……涂口红?”
“不可以吗?”
颜色不深,透得那双唇更加饱满水润。
他没来由凑近,林茯往后缩了下脖子,就听到一句:“不适合你。”
阿坤在一旁听到,很震惊:“Boss你还懂口红?”
“不懂。”邵以持站起来,睨了她一眼,很不解风情,“上班涂口红给谁看?”
林茯“哦”了声,小嘴开始动:“给你看啊,想着涂了气色好一点,你看到我心情也会好一点。”
阿坤绷不住,看到Boss脸上掠过极其复杂的表情,像那种大半夜会爬起来后悔讲了某句话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这种后悔甚至没有停留,很快就被某种极不明显的正面情绪取代,阿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Boss的嘴角好像很浅地扬了下。
结算工资,是在绿皮火车上,收到邵以持的转账。
按正式员工给的两个月工资,有全勤不说,甚至还有一笔高温补贴。
[谢谢老板。]
经过山海关、北戴河,火车一路往南开。车厢顶灯昏昏沉沉,忽明忽暗,鼾声、说话声、泡面吸溜进嘴里的声音,都被铁轨与轮胎的摩擦哐当哐当带走。
邵以持没回她。
林茯熄了屏,闭着眼休息了会,又被车厢内几个小孩玩闹的声音吵醒。
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终于到了熟悉的城市,出了车站,热浪袭来,后背马上就和衣服黏在一块,滨城没有这样的高温。
赶在晚饭前,到了镇上,公交站牌下有个小姑娘,齐肩短发,穿着紫色水晶凉鞋,绿色大花裤,脖子伸得老长,一发现车上的人,脸上就跟绽了朵太阳花似的。
“姐!你想死我了!”
林茯本来就热,这会被熊抱住,整个人黏糊糊的,气都喘不过来。
她把抵在胸口的脑袋瓜推开:“林初,你晒得可够黑的,放假都在干嘛?”
“就爬树,钓鱼,游泳……”
“你们学校的暑期安全教育呢?”
“我下学期要上高中,这是最后一个能放松的暑假。”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初三前,她也是这么说的。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围着张长长的竹凉床,奶奶烧了不少菜,凉拌西红柿、毛豆烧鸡、炒空心菜……太久没吃到的味道,林茯闷头干了两碗饭。
“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下周三。”
奶奶拿着扇子,拍着腿上烦人的蚊子:“你也不早点回来,多待几天。”
“等我毕业了,就回来陪你们。”
“毕业不往大城市走,留在这能有什么出息。”
林初吃西红柿,嘴巴吃得通红,反驳道:“不是啊,长赢哥哥从南京回来,你们不都夸他厉害吗?”
“他毕竟考上检察院了嘛。”
林茯抬头问道:“他考上了?”
“对啊姐,他没给你发消息吗?”
奶奶用扇子打了下林初的手:“小孩子懂什么,吃你的饭。”
晚上,奶奶出去搓牌,姐妹俩在院子里纳凉聊天。南方的夏天,远处田野里的蛙虫叫声很噪,直到后半夜才能消停。院子里白兰花开得正香,摘两朵放堂屋,房间,睡觉都香。无奈蚊虫飞蛾实在太多,在外面凉快,免不了被叮一身的包,发起痒来,手一抓,很容易留下印子和疤。
林初抓着小腿:“姐,彩礼是什么呀?”
?
“谁跟你说这些。”
“镇上的叔叔阿姨,每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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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哥哥到我们家来,她们就说他又来送彩礼了。”
林茯皱了皱眉:“每次?”
“周末他回镇上,就顺便到我们家来一趟。上上周还送空调过来,被奶奶拒绝了。”林初压低了点声音,抱着她姐手臂,头发蹭了蹭,“然后我就听到他们说,长赢哥哥是想等你毕业了,跟你结婚。”
“胡说八道。”
“可是姐,现在镇上好多人都想把女儿嫁给他,说他长得周正,人又有本事,以后要升官。你不把握住机会,就被人抢先了。”
林茯一拍一个大蚊子,嘟哝道:“随便吧。”
赵长赢是个好人,她知道。小时候,镇上那些从来不跟她玩的小孩,有一天突然对她很好,请她吃零食,邀请她去山上摘果子。她那时可开心了,以为终于能交到朋友,结果被丢在山里,迷了路,出不来。她躲在山洞里,什么都怕,是赵长赢打着手电夜里爬上山找到她。在那之前,她从来没跟他说过话。
回到家,奶奶知道事情,拎着鸡蛋带她去赵家。
“等会记得说,谢谢哥哥。”
她不好意思,怕说不出口,一路上默念许多遍,见到面了,反而是他先主动走过来,低头问她要不要吃冰棒,小布丁还是绿豆沙。
赵长赢给她拿了支小布丁。
她接过冰棒,往奶奶身后躲,她那时太害羞,对这个世界充满太多恐惧,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哥哥。”
也是高考完,她收到他送的毕业礼物口红后,有一天去找他,听到他妈在院子里训他,语气很冲:“你不要总是跟林茯玩。”
“她家什么条件你知道的,又有老又有小。”
“妈,我又不喜欢她,以后也不会娶她,你到底担心什么。”
“你能这样想最好,镇上说的那些有的没的,我听了都烦。”
小布丁融化得很快,林茯少女时那点冒出头的感情,还没理清楚,就已经被掐断。
她不喜欢强求别人,也不喜欢为难人。不喜欢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喜欢是件很容易的事。
只是那天,她往回走,心里还是有点涩。
啪!
林初一巴掌甩到自己脸上,蚊子没杀死,脸红了。
脸红了,她也不觉得疼,很在意地说道:“怎么能随便!长赢哥哥送空调过来那天,还偷偷对我说,觉得你对他好像生疏了,上了大学后也从来不找他聊天,还问我,你是不是在外面交朋友了?”
“交哪种朋友?”
“当然是男朋友。”
“你懂的倒不少!”
“这有什么,我们班上都有人在谈,姐你大学了,谈恋爱也很正常,但是千万不要让奶奶知道,她是接受不了。”
林茯逗她:“放心吧,我也不会让你知道。”
“可恶!那就是有了!”
手机屏幕亮了下,阿坤在群里艾特她:
[小茯姐,到家了吗?]
林茯愣住,她一个兼职暑假工,假期结束了,反而被拉到格斗馆的工作群里。
[到了,谢谢关心。]
阿坤:[@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