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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作者:池峥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晚,公鸡回家看见女人手中兔子,咯咯叫了几声。


    “呀,今天吃兔子肉?还是明天或者以后吃?”


    冷翠烛坐在院子里发神,不愿面对房中男人。


    见公鸡玩乐完从外面回来,她将兔子放到它身边,摸摸公鸡脑袋。


    “菟丝子,你照顾它一下。”


    公鸡笑着眯起眼,点点头:“好呀,我可喜欢小兔子和兔子肉。那你这么晚是要去哪里呀?”


    “外面很危险的,小心啊宿主。”


    她小声嘟囔:“再危险也比不上这地方让人恶心……”


    “我不去哪儿,只是去沐浴。”


    尹渊自从来到宅院就一直待在房中不出来,她也不愿理睬他,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天,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谁也不搭理谁。


    尹渊坐在榻上,身上狐裘褪下搁在腿边。


    他有些疲惫,单手托腮,乜斜着眼,冷翠烛进来时抬眼看她,见她绕过自己径直走到床边,未置一词。


    她坐在床头梳头发,刚沐浴完发丝还未干,几缕黏在肩头,濡湿肩上肌肤。


    这个角度,只能看清榻上男人撑在榻上的手。


    手背紧绷,手臂也僵硬。


    他幽幽道:“你置气很久了。”


    冷翠烛不语,只“嗯”了一声。


    “没私通就没私通罢。”


    “……是我错怪了你。”


    “嗯。”


    她依旧不加多言。


    男人沉默半晌终是没坐住,起身走到床边。


    贪婪地,侵占她眼前的大半月光,熠熠清辉全镀在他身侧。


    男人的一条腿探进她并拢的双腿,将其分开。


    冷翠烛垂眸盯着腿间膝弯,那家伙缓缓往里,不断试探磋磨她的心绪。


    每进一寸,都无比煎熬。


    直至抵上她的耻骨,徐徐地磨,令她遍身酥麻。


    “为什非要与我置气?”


    “我做错了什么?”


    男人猛地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面前人。


    “过去这么多天,还不能冷静?”


    他眉心似是皱起,眼里却没有愁,更没有恼,平静如一潭死水。


    同他讲话一样,无比平静,毫无波澜。


    就像是,胜券在握。


    “我给了你很多时间。”


    “所以,要对你感恩戴德?”


    冷翠烛哂然失笑。


    “还是要奴家夸夸官人,您有多容易心软,多么工于内媚……啊,奴僭越了,奴不是您的妾,更不是你的妻。”


    “奴只是官人的外室啊,没有名分,就像官人于奴而言,也只是个没名分的而已。”


    “既这样说,我就择日将你纳为妾室。”


    冷翠烛怅然若失:“官人愿意让奴家做妾,可奴不想让官人做奴的夫君啊。”


    从前她巴不得能进尹府做尹渊的小妾,为此还费尽心机。


    如今,她只觉得男人吝啬,如她从前一般费尽心机想拴住她,想平息她的怒气、怨气,却不舍得施舍她太多。


    真的想让她顺从的话,为什么不为她去死呢?


    以前,她可是一片痴心到能够为了官人去死啊。


    男人还真是懦弱。


    或者说,是太贪婪,不舍得抛下任何,情愫、尊严……


    她倒要看看他能被榨出多少能让她发笑的尊严。


    “那你想让谁做?”


    他莫名问:“他吗?”


    “……你今晚服下软,我就当作没有那个人。”


    她轻挑眉梢:“所以在官人心中,还是有的,对吧?”


    男人盯住她面颊,迟疑了瞬。


    “有吗?”


    “官人为何如此在意?”


    她眼尾被泪水浥湿:“也许官人,是看上了蓁蓁,急着给奴扣上不忠的罪名。”


    “如此,奴就成了品行不端,不能育子。”


    “官人就能将蓁蓁纳为己有。”


    “啪——”


    她受了男人一巴掌,倏地摔在床上,斜睨着眼去看床边男人。


    “奴说中了?”


    尹渊脸上难得有表情,惊惧、不安、难以置信……即便是从前她逃离他,他也未有这么大的反应。


    从前总是多情却被无情恼,谁承想还能有这样一天。


    那个总是沉默不语的男人,竟大惊失色。


    “泠娘,你疯了。”


    经历这么多难以接受之事,她不疯才是奇怪。


    无比深爱的丈夫,爱上了自己一直呵护的孩子,明明是他们将她逼疯,却反过头来斥责她是个疯子。


    “我早说过,冷蓁非嫡非庶,非尹氏人。何况当初是你非要留下这个孩子。”


    “如若他是个女孩,我定会为他备下丰厚嫁妆……”


    她打断道:“因为他是男子,官人就能理所应当地占有么?”


    她冷哼一声:“非嫡非庶,非尹氏族人……官人可真会为自己开脱。”


    “你总说他与我长得相像,这也是你的趣味吗?”


    尹渊神色一滞。


    “不是,没有。我没有那种趣味,我对他也不是……”他卡壳住。


    “泠娘,但有些事我控制不了……你也一样,我们都无法掌控。”


    他只是想做一个好父亲,就像她一直以来期待的那样。


    那日在湖畔,他亲眼见她跳进湖中去救冷蓁,不禁迷茫。


    或许,泠娘想要的,只是一个和睦的家庭,又或许,她是偏要与他对着干。


    尹渊总是搞不懂她。


    但他还是眼睁睁看着冷蓁游上岸。


    冷蓁揪住他衣领厉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还想拉他一起跳湖自尽。


    泠娘定然是不想看到他们父子之间这样的。


    所以他让人把冷蓁脚筋挑断,自己又抱着冷蓁嘘寒问暖佯装关切,自以为这样泠娘或许能宽慰些。


    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她竟然会这么认为……是他弄巧成拙。


    “好多时候,我不知我怎么了。”


    冷翠烛愤然:“你真恶心!”


    “嗯。”


    他直起身子,远离她。慢慢挪步到榻边,絮絮地说:“我何尝不这般想……”


    冷翠烛孤身出了房间。


    月光泠然若水,铺满幽静庭院。


    前几日积蓄的雪化了大半,她坐在青石阶上,无意识抚过微红的一边脸颊。


    “夫人?”


    她扭过头:“尤恩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睡?”


    她不愿给尤恩看自己的窘况,忙将手覆在被扇红的脸颊,垂下脑袋。


    眨眼间男人就半跪在她面前,抬手轻抚她脸颊,低吟几声。


    “有什么关系呢……”


    冷翠烛一惊,慌乱躲开。


    “你……”


    尤恩垂下眼帘:“抱歉,是我失礼。”


    “我只是心疼夫人,一时忧愁,才……”


    “夫人受了伤,一定很痛吧?”


    “……谢谢你关心我。”


    她摸摸脸颊,肌肤似还留有余温。


    “已经不怎么疼了。”


    “这样的话……”男人偏头,将长发捋到一边肩头,“我也就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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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翠烛抬眼,正好看见男人脖侧咬痕,粉中透红,结了层软痂。


    ……那天晚上,她咬的是尤恩?


    “夫人,我走了。”


    “等等……”


    她拉住男人衣袖。


    男人所穿的,是她送给他的那件,也就是原先尹渊的衣物。


    “我、我之前是不是……”


    她竟然把尤恩认作了尹渊,还对他倾诉了那么多话!


    “我知道的,我与尹渊很像。”


    “那晚,的确是我引诱的夫人。”


    “你……对不起,我那晚、我那晚是吃错药了,就把你认作了他,还咬了你……对不起。”


    “这、这这还痛吗?”


    男人弯下腰,她顺势抬手抚摸他脖上咬痕,指尖触及破皮的粉肉,她越抚越自责。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肯定很痛……”


    男人勾唇答道:“因为,是引诱啊。”


    “……啊?”


    “我居心叵测,想用这张脸,博取夫人的爱,哪怕被当作别人也没事。”


    “哪怕,这份爱不明,夹杂许多恨,我还是想要。”


    “你对他的爱与恨,我全都想要。”


    她瞪大眼,脸颊发烫:“你……”


    男人握住她的手,指尖与她冉冉缠磨,直至十指相扣。


    “不要再给他了,给我吧。”


    听他说了这么多,冷翠烛始终没有反抗,任他握住手。


    即便尤恩没说那几个字,冷翠烛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尹渊这些天以来,一直疑心她红杏出墙。


    他都这样怀疑她了,她当然是要满足那个男人的臆想。


    更何况,尤恩没有错,他一直是个好孩子。


    她并不讨厌尤恩,还蛮喜欢他的,只不过一直拿他当自家孩子或者小宠物看。


    她早该猜到他会有此等想法的。


    其实无论孩子还是宠物,只要年轻俊美,听她的话,一切乞求她都会满足的。


    她不是不近人情的主人。


    “……你想清楚了?”


    但,她还是问了最后一遍。


    “夫人,您就权当可怜我。”


    男人颔首,脸颊轻蹭她手背,长发如水般铺淌在脊背。


    “如此,便好。”


    她抽开被男人握紧的手,双手一同捧起男人双颊,仰头吻上他唇。


    这种事,怎么能当作可怜一个人,所以施舍他呢。


    她是自己要这样做的,从前她也的确想过这么做。


    只不过,她没料到真有这么一天。


    四周静幽,她只能听清自己愈发不稳的吐息,如冥冥细雨般轻打在面靥,与男人的呼吸相融。


    她揽住他脖颈,他便扶住她腰肢,两人缠绵在一起,无论身心,就这样溶在寂寥的夜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舌尖酥麻酸软,悠悠松开手,垂头埋在男人胸口。


    几缕银发被风吹得刮过她面靥,轻轻呵痒。


    她脑中还回荡着那种温软、滑润的感觉,盘踞在内心不散的惆怅也散开,被抛到九霄云外。


    “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男人低低笑了声,身子随之震动。


    “夫人,我求之不得。”


    冷翠烛原以为院中寂静是因只有她与尤恩两人。


    她怎样都想不到,几步之外的梅树下,尹渊杵着,仿若朽株枯木,紧抿着唇恓恓惶惶。


    肩头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尹渊不是无话可说,他是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平生头一次这么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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