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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作者:池峥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冷蓁脸颊多了块血掌印,脸肉迅速肿起。


    他捂住脸:“娘,你竟然打我……为什么?”他倒在地上,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不停流泪。


    冷翠烛捂住伤口,面色惨白。


    此时此刻,她却无比畅快,眸中闪着异样光彩:“因为你该打。”


    “你让我觉得恶心。”她语调轻快,几乎要笑出声。


    “恶心?”他侧目笑道,“就因为我出卖身体?”


    又陡然冷面怒视:“你这个妓女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


    他声音颤抖,像要喘不上气般:“一个荡/妇,还指望生下的孩子纯净无瑕?”


    “你做梦。”


    对于冷蓁的谩骂诋毁,冷翠烛毫无感觉。


    她不是第一次被这样骂,她早就习惯。


    但冷蓁是第一次,这么气急败坏地骂她。


    他似是下了很大勇气,说出此生最恶毒的话,妄图刺激她,看她难堪。


    结果毫无用处。


    她费力坐起,扯下一块衣料,缠住伤口不让血继续流。


    冷蓁还在骂,攘袂扼腕,浑身颤抖,活脱脱一个破落泼皮,同街上七老八十小肚鸡肠的老翁没了区别。


    “我对那种人卖笑都是为了你!你凭什么那么在乎我的贞洁,你自己都没有!你自己都和那么多人上过床,我、我……我逢场作戏又怎么了?”


    缠好伤口,她蹙眉道:“冷蓁,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要怎么出卖自己,都和我没关系。同样,你的堕落,不是我的错。”


    “就算没有母亲这个借口,就算你的母亲是闺阁之中清白守礼的女子,你依旧会堕落,依旧会找到其他理由为自己的罪行开脱。”


    “因为你自己,本来就是那样不安分的人。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让自己清白无辜、好顾影自怜。”


    “你失不失身,都和娘没关系。说实话,我很不愿听你讲述你自己的云雨之事,还有你每天有多惨、有多不容易……娘没有那种癖好,娘同情久了也会觉得烦。”


    “我只是想提醒你,父亲就是父亲,母亲就是母亲,你与他们只能有亲情。”


    “我听说,你昨晚歇在尹府……不要把有违人伦当作不同流俗,行吗?”


    冷蓁倏地愣住。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龌龊?”


    “根本没有,根本没有这回事!我去尹府,只是去拿从前忘在那儿的东西,其余什么事都没做!你不要污蔑我!”


    很可惜,他撒了谎。


    他从未落下什么东西在尹府。


    尹府本就该是他的,他凭什么不能歇在自己家?


    从前他怨恨家里穷,后来才发觉自己是认错了家门。


    “你别说了。”


    冷翠烛垂下眼眸,不想再听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辩解:“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回去歇息吧。不想毁容就往脸上覆点药。”


    “以后,不要有那种想法了。”


    “就算这样,就算你看不起我……你也不要想着抛下我,与你的那些情夫私奔!没可能的事,这辈子都没可能。”


    “这是从前,你自己向我承诺的。”冷蓁咬牙,抓起地上鲜血淋漓的匕首,逃出房去。


    她终于能泄下气,倒在床上,月白中衣沾了血,床单、地板也是。


    到处都弥漫着浓重血腥气。


    乌鸦从外面飞进来,停在床边。


    “……你们吵架了?”


    “嗯。”她低低答了声。


    “尤恩,可不可以麻烦你……换一下床单,还有我身上的血……”


    乌鸦点头:“好。”


    “夫人,先抱你去榻上吧。”


    经过方才与冷蓁的那一系列争辩,她现在实在是精疲力尽,低声道:“衣袍在枕下。”


    她合上眼:“床单,在衣橱……还有中衣……”


    耳畔声音温柔:“睡吧,不要再想了。”


    尤恩将她抱到榻上歇息,换好床单后又将地上血渍处理干净,忙忙碌碌到丑时,外头公鸡都扯着嗓子咯咯叫了。


    公鸡叫完肚子咕咕叫,偷偷摸摸进房找谷子吃,怎料撞见榻上二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翠烛猛然惊醒,睁眼见领口的中衣扣子已解下大半,露出青色肚兜与裸露的一边肩头。


    罪魁祸首还在解,全部注意集中在她胸前的几颗扣子上。


    “……尤恩,你在干什么?”


    公鸡尖叫道:“流氓啊!”


    它还想再叫,被冷翠烛踹到床边,鸡脑袋撞到床脚晕过去。


    她身边男人抬眼:“换衣服。”


    他长发由木钗挽着,低头时几缕发丝垂在颊侧,鹤骨松姿,犹冰洁渊清,行径也变得正当合理。


    那样好的模样,让冷翠烛不便质问他了:“这个我自己来就行……”


    她转身背对他,接过他递来的干净衣服:“你出去吧。”


    “手腕上的伤,也是夫人自己来处理吗?”


    “不需要帮忙啊……我原以为,能对夫人有用。”


    她莫名心软。


    自己这么将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用了就把他扔掉,或是找旁的代替他,的确有点过分。


    虽说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被别人指使着做这儿做那儿,但她还是选择尊重尤恩的意愿。


    “伤……等一下麻烦你帮我包扎吧。”


    “把菟丝子带出去,往它饭碗里再加点玉米吧。”


    她换上中衣后,又强撑身体去衣橱里找了件藕粉深衣穿上,系腰带时尤恩正好回来,安静坐在软榻旁的台阶上,台阶比榻要低很多。


    男人仰头望着她。


    她系好腰带,一甩衣袖,宽大的垂胡袖不慎甩到男人面庞。


    “啊……不好意思!”她忙将袖子收回来,弯腰理他鬓边碎发,极为抱歉,“你没事吧?”


    她理发丝的手,被男人握住,抚摩起手背筋骨。


    冷翠烛从前以为,人的手都是冰凉的,冷蓁、尹渊,就连她也是如此。


    因此她不喜欢与别人牵手。


    可是尤恩的手,很温暖,同他们共枕在床一般温暖。


    她逐渐接受了他口中所谓的“礼节”,或许,这世上确有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与尤恩一样热忱守礼,只是他们的礼节,比较热情罢。


    男人垂眸,吻过她手心。


    额前轻软发丝落到她指际,软绵绵地痒。


    她脸颊顿时烧得慌,猜想这应该也是个什么礼。


    是没关系的意思吗?


    “啊哈哈……你要不先坐起来吧?台阶地板冰。”


    “可以就这样坐着吗?”


    他解开她腕上缠着的布带:“这样方便包扎。”


    “好吧……”


    冷翠烛坐在榻上,时不时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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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男人。


    他低头认真为她涂药包扎的模样,倒真像尹渊,特别是那皱眉的神态。


    她心里明白,谁都不想被当作旁人,即便是尤恩也不愿,她又不受控制地将他与尹渊联系到一块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但同时,她又确定一件事。


    “你比尹渊听话多了。”


    语毕,她大吃一惊。


    自己怎么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是吗?”


    男人低低笑了几声,抬头直勾勾盯她。


    慢慢地,将下巴搁在她手心:“那夫人,可不要这么告诉他。”


    “男人总有虚伪的自尊心。”


    那尤恩也有吗?


    她暗忖着,去瞥低头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的双腿。


    衣袍之下,两条腿微微叉开,将膝弯衣料褶皱绷平。


    她原本是好奇想问的。


    最终只是翘起指尖,指甲剐蹭过他脖间轻滚喉结,留下一道浅显白痕。


    冷蓁伤了她,她未去找冷蓁的麻烦。


    她根本不想见他,不仅是冷蓁,尹渊也不想见。


    无奈自己的日子全靠尹渊给钱过活,因此尹渊来找她时,她还是强撑起笑靥。


    “……官人今日怎么来了?”


    冷翠烛上街买爆竹回到家,推门就见尹渊敛容坐在床边。


    飘扬的床纱遮住他大半面庞,冷翠烛刚开始还未看见,走进些后,扭头忽地与他对上眼,心跳如擂鼓。


    时辰刚过辰时,这个时候,尹渊该去衙门点卯。


    他却出现在她的房间,悄无声息,她毫无察觉。


    尹渊无言,一双狭长双目空洞洞,直盯着她。


    他身边会动的,只有被寒风裹挟的床纱,飘啊飘阿飘。


    眼瞅时间流逝,冷翠烛站不住,走到他面前,裙纱挤进男人微张双腿,坐到他腿上。


    “官人是想奴了吗?”


    她极尽所能,靠到男人肩头,指尖盘绕起发丝,翦水秋瞳泠泠。


    她不知道尹渊此次来是为何,也不想猜。


    不如就半推半就地把他带到床上,撒个娇服个软,什么事都能过去,还用不了多长时间。


    尹渊垂下眼帘,一只手覆上她腰际,其余情绪全无,目视窗外琪花玉树。


    “官人……那日在街上见到官人,奴心中激动得紧。”


    “是奴错了,与官人分离一日,奴就痛苦一日。”


    “那日有旁人在,奴不敢与官人说的呀……”她眸中蓄了晶莹,咬唇环抱住男人脖颈,衣袖垂至手肘,露出截雪白小臂。


    她眼尾那颗欲坠未坠的泪珠,由男人轻柔拭去。


    冷翠烛抓住他拭泪的手,偏头蹭蹭:“官人……”


    尹渊平稳的呼吸,凝滞了瞬。


    “方才去了哪?”


    “奴上街买爆竹,”她抬起手,“您瞧,手都拎红了……”


    尹渊捏住她手掌,端详片刻,一拉,顺势将她甩在床上。


    分明她清晨走前收拾好了床铺,现在却乱糟糟的。


    她哼唧几声,掩目任男人压上来,抑住微翘唇梢。


    一缕细丝落在她靥面,呵痒她翕张唇瓣。


    “……官人?”


    尹渊手里捏着根白发,他将大半发丝垂在她面颊,漠然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在与旁人私通?”


    “就这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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