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已至,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建章宫内一片酒盏碰撞声,直至亥时群臣告退,李权才行至未央宫,彼时殿内灯火通明,张灯挂联喜气洋洋。
见他满身酒气,王倚马上令人去端醒酒汤,自己则一边替他脱下大氅。
李权醉意朦胧的靠在软榻上,顺势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这日子过的可真快。”
王倚低垂着头,声音带着些许感慨,“妾身记得往年也是这个时候,大王来家中提亲,谁料时光如梭,宝儿都已经成亲了。”
李权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之人五官端丽,只是眼角多了些许细纹,仿佛也在提醒他,自己也已不再年轻力壮,群臣们支持立储也是情理之中。
“这些年你受了太多苦,是孤对不起你。”他轻轻拍着妻子手背。
王倚双目泛红,“大王更不容易,妾身受的这点苦又算什么。”
李权伸手将妻子拥入怀中,面上带着一丝温情,“待春分峥儿生辰,孤便立他为太子。”
王倚轻轻靠在男人怀中,似有忧虑,“可峥儿还未及冠,此事是否言之过早。”
“他是孤的嫡子,论嫡论长都该是他,不过是早晚之事。”李权闭上眼。
这时宫人端来醒酒汤,王倚立即接过,然后吹了几下,又递给男人。
“启禀大王。”
冯公公忽然走了进来,欲言又止,“含光殿来人,说颀公子吃糕点噎了喉咙,如今情况未知。”
闻言,李权皱皱眉,“太医呢?”
冯公公低下头,“今日宫中只有三名值守太医,如今都已经赶过去了。”
王倚眼帘微垂,面露担忧,“大王不如去看看。”
见妻子如此体贴大度,李权又拍了拍她胳膊,随即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然后拿起大氅披上快步走出未央宫。
望着男人远去的身影,王倚面上没有任何感触,只是命人熄灯就寝。
宫人忍不住道:“今日可是年节,大王理应留在您这,王后怎么还让大王去了含光殿。”
王倚面无表情吹灭一盏烛台,“你们都去歇息吧,今日不用守夜了。”
闻言,宫人只好行了一礼,服侍她歇下后,跟着转身退出寝殿。
殿内一片漆黑,王倚躺在床榻上,此时也没了想法。
不过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何必勉强。
李权来至含光殿时,太医们还站在外头,当被询问公子如何,太医们只能跪地支支吾吾回答。
他们要怎么言明,公子只是被呛了而已,多喝几口水就无碍了。
待进入内殿,李权只看到女子守在床榻前,唱着童谣哄着孩子熟睡,一片温馨动人。
当发现来人,姚夫人才立即上前行礼,“妾身拜见大王。”
李权揉了揉额心,声音不自觉压低,避免吵醒孩子,“怎么回事?”
姚夫人一边替男人解开大氅,又递给宫人,跟着抬手抹泪,“先前颀儿忽然被糕点呛到,满面通红,妾身一时慌乱无措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让人去请大王,实在并非打扰您与王后相聚。”
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子,李权只得拉住她手,似在责备,“以后莫要如此,王后才是宫中之主,亦是孤的发妻,你须得敬重才行。”
后宫如前朝,有时难以平衡,幸而王后大度,也省了他不少心。
姚夫人依偎在男人怀里,泪如雨下,“妾身该死,妾身明日便去给王后请罪。”
李权看了她眼,“罢了,日后你无事莫要去未央宫,王后大度,想来不会与你计较。”
闻言,姚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轻轻攀住男人脖颈,“大王放心,妾身只是去给王后请安而已,宫中姐妹都去,若是唯独妾身缺席,那王后岂不更加认定妾身心存不敬。”
李权也没有再说话,实在今日饮酒过多,头晕脑胀,便让她替自己按按脑袋。
姚夫人熟门熟路来到软榻里侧,跪坐在男人身后替他按着太阳穴。
今夜王宫灯火通明,唯独含光殿久久不灭。
李宝儿今夜宿在沈府,往年都是她与母亲阿弟一起守岁,但今夜父王不管如何应该也会留在未央宫,她与阿峥留在王宫反而不妥。
只不过夜里喝了杯果酒,待她醒来已是巳时,她只得立马梳洗入宫请安。
李峥来到未央宫时,恰好看见宫里那些女人从母亲宫里出来,可他并未看见那个姚夫人,待他询问一番,才知父亲昨晚竟宿在含光殿,且今日所有人都来给母亲请安,唯独那个姚夫人没来。
然而他见母亲一脸平静,仿佛早已习惯。
“太过分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一掌拍在桌上,满脸愤怒,“那个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如此不敬,父王竟被这种女人迷惑,简直是昏了头!”
王倚急忙拉住儿子胳膊,示意他莫要胡言乱语,“你父王说了,待你生辰之时便立你为太子,其他都不重要。”
闻言,李峥依旧气的怒不可遏,拳头攥的极紧,“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替您泄气!”
李权刚踏进未央宫,见宫人欲行礼,便伸手阻拦,他带了西域进贡的宝石,算是弥补自己昨日之过。
可在听到殿内传来的声音,他不由眉头一皱,身旁的冯公公也是脸色一变,周围宫人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他骤然推开殿门,却见儿子也在里头,此时满脸都是杀意,显然刚刚之言不似玩笑。
“大王。”
王倚脸色微变,立即拉着儿子跪地行礼。
李峥同样心头一跳,可在想到母亲受的委屈,他又扭过头不情不愿行了一礼。
李权一步步上前,就这么意味不明的盯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大王息怒,峥儿只是一时口不择言。”王倚神情紧张。
对上父亲的视线,李峥忍无可忍,“母亲才是父王的发妻,那个女人只是一个妾,您怎可为了那样的女人不顾母亲颜面,任由她踩在母亲头上作威作福,您可知宫中上下是如何看待母亲的?”
少年眼中的愤懑不似作假,更不像一日两日积攒的怨气,李权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孤色令智昏?”
“大王息怒!”
王倚立马扯住儿子胳膊,“快向父王认错!”
李峥忍够了,母亲在忍,阿姐在忍,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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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忍不了了。
他甩开母亲的手,气冲冲的望着眼前人控诉,“我说错了什么?父王不就是嫌弃母亲年老色衰不如那些女人年轻貌美,可母亲嫁给您的时候容貌也是冠绝四方,她为您做了这么多,可父王呢?您竟然任由那些女人欺负母亲,与那些昏君有什么区别!”
听到儿子的话,李权五指收拢,面上浮现一股怒气,“你就是这样想孤的?”
“大王息怒!”
冯公公连同所有宫人都跪倒一地。
像是恐惧忽然涌上了心头,李峥也紧张的别开脑袋,可就是不认错。
他说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错,父王就是被那些女人迷惑,忍忍忍,母亲究竟要忍到何时?!
就连阿姐被赐婚的真相他也已经知道,父王如今眼里心里哪还有他们一家人!
“好!”
李权忽然笑了,“好!”
“大王息怒!峥儿只是昏了头,先前都是胡言乱语,绝无冒犯大王之意!”王倚立即跪地磕头。
李权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好儿子,他之前竟想立储,怕是等对方翅膀硬了,第一个就先替他母亲出气。
“将他关进大牢,无孤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他目光毫无温度。
霎那间,殿外进来几个禁卫,没有丝毫迟疑架住李峥胳膊,后者也不认错,只是闭着眼任由自己被带下去。
“峥儿只是胡言乱语,还望大王恕罪!”王倚跪着上前拉住男人袖摆。
李权像是气极了,头也不回离去。
看着漫天大雪,他只觉心中悲凉,这些年九死一生刀山火海,到头来什么都有了,身边却空无一人,就连最亲的儿子也说他是昏君。
一时间他只觉脑袋阵阵晕眩,冯公公立即上前搀扶,“大王!”
他摆摆手,独自行在漫天大雪中。
李宝儿来至未央宫时只觉得不对劲,一入内殿就看到母亲坐在那抽泣,她从未见到母亲如此紧张。
可当她得知事情经过后,同样心头一沉。
“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拉住峥儿,不然他也不会说出那些话。”王倚几乎泣不成声。
李宝儿倒了杯热茶递给母亲,又见殿内没有第三人,这才轻声道:“父王如今正在气头上,您如今去求情反而会触怒于他。”
阿弟平时就颇多怨言,口无遮拦,她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敢当众顶撞父王,有些话本就不适合言明,如此一来父王怎会不动怒。
她本想说虎毒不食子,可话到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如今的父王是一条盘旋在整个齐国上空的恶龙,任何试图触碰权力的人都会被无情的吞噬。
“可万一你父王铁了心要严惩……”王倚满脸都是担忧。
李宝儿正声道:“待会我出宫去寻舅舅,再让舅舅去找张丞相,只要丞相愿意在父王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想来父王应该会将阿峥放出来,最多也就是关在府中静思己过。”
王倚愈发不得其解,“这个傻孩子!他怎么敢当众顶撞他父王!”
李宝儿握紧母亲的手,只觉得脑中思绪万千,“您先别急,我这就去找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