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水溅在滴壶里的声音震耳欲聋。
“很辛苦吧?”赤司征十郎突然问。
鬼泽梨花愣了一瞬,不答反问:“你如今取得的所有成就,那些明面上光鲜亮丽的一切。你希望别人看到的时候,想到的是你的辛苦吗?”
赤司征十郎于是笑了,他摇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鬼泽梨花,像在看她眼中的自己,又像在看一面镜子。
“我不需要,也不想别人知道我背后付出了多少。那些随之而来的同情不应该属于胜利者。”
“没错。胜者不需要怜悯。”
鬼泽梨花也露出了微笑。
唯有这一点,她能够和赤司征十郎这个有钱人共情。
输完液后,赤司征十郎又送鬼泽梨花回了家,在公寓楼门口把人放下,又看着人平安走进去,安安静静地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最后才上车离开了。
次日,迹部景吾就趁着午休的时间把鬼泽梨花带去了电视台,让星座占卜的主持人和导演都和鬼泽梨花好好聊了聊他们的占卜理论——他们一字不提和真假有关的事,敬业精神就和那个指着蜘蛛说是蜜蜂的匠人一样。
鬼泽梨花就问主持人,世界上有没有鬼。
主持人露出了怔愣、尴尬、想笑又憋住等一系列极其丰富的表情,鬼泽梨花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心里也有了答案。
主持人最后只尬笑着说鬼神之类的东西和她的专业不沾边,她也不知道,不过她个人认为是没有的。
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的迹部景吾轻哼了一声,笑道:“现在安心了吧?梨花,还想要那个廉价水晶球吗?”
“我要。”鬼泽梨花站了起来,说着要拿走别人东西的话,还对那个别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然后她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迹部景吾,“去吃饭吧,我好饿。”
迹部景吾没意见,拿出万能的黑卡搞定一切,带着鬼泽梨花去高档餐厅用餐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鬼泽梨花没有适合进这种餐厅时穿的衣服,于是吃完饭又带人去采购了一番,算是补上了他童年时不爱玩洋娃娃的遗憾。
就连鬼泽梨花都有些无语,一边填着送货地址,一边吐槽道:“迹部大人简直就像是突然发现自家的猫没有好看的玩偶服一样,不管猫咪本身喜不喜欢就买了一大堆的笨蛋饲养员。”
迹部景吾一番好心没得到感谢,忍不住伸出手按了下鬼泽梨花的脑袋,然后在女孩轻呼“我的发型”后又赶紧收回,“少来,本大爷看你开心得很,不然你先把脸上的笑收了再说话。”
鬼泽梨花笑得更加灿烂,回头眨了眨眼,坦率地说:“我当然开心,我就不信世界上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人,我以后有钱了要买一房间的衣服。”
迹部景吾就喜欢她这样,也笑了,稍微弯下腰,调侃道:“一房间?啊嗯?目标订小了梨花,你这么漂亮,至少要有一层楼的衣服才配得上你。”
鬼泽梨花听了,高兴的同时也觉得确实如此!
不过东京的房价懂得都懂,鬼泽梨花觉得自己想在东京拥有一层楼,最有可能的方式就是嫁给一个有楼的丈夫。
不过现在她不想说这些扫兴的,所以她只兴致勃勃地说:“到时候我要用这个水晶球占卜第二天要穿什么!”
“哈哈哈哈……”迹部景吾笑出了声,拍了拍少女的肩,然后轻推着人一起走了出去,连点眼风都不给身后鞠躬幅度超过90度的店员们。
迹部景吾不会特意提方才在餐厅时某些人看向鬼泽梨花的打扮时的眼神,鬼泽梨花也不会问迹部景吾怎么突然会给她买衣服。
回学校后,鬼泽梨花和绿间真太郎说了声自己回来了,她出去时用的理由是冰帝网球部的人聚餐她去混顿好吃的,现在吃完了还要找赤司征十郎递交一下加入学生会的申请书。
口供昨晚他们就对好了,不过根本没用上,绿间真太郎压根没问她为什么加入学生会。
鬼泽梨花觉得绿间真太郎看上去就像是以后会被坏心眼的老婆骗得团团转的类型。
她也只能保佑他以后能找到一个好女人了。
交心后的两人再见时也没什么不同。鬼泽梨花是感情收放自如,又天性凉薄;赤司征十郎则是回去后辗转反侧了一晚上,都没休息好,然后来学校晨训时看到绿间真太郎就冷静了,再见到鬼泽梨花时,客气得都有些刻意。
鬼泽梨花只做不知,顺利走完流程,有履历也有人帮腔,加入学生会也没什么问题,恰好她顶上了已转学的坂本莎理的缺,当了一个杂事工。
最近学生会的人因为马上要开始的校园祭忙得够呛,鬼泽梨花刚加入也不介意当小工,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得又快又好不说还以亲切和善的形象开始乐于助人,没多久就把名声打出去了。
等到校园祭圆满结束,赤司征十郎也跟会长通过气,把鬼泽梨花要到了自己手下,暂时做些杂事——什么部门的工作都能掺和一下——打算等监察委员会那位三年级前辈提交辞职申请后再把人弄到监察委员会去。
(瞎写的懒得去考据了没去日本念过书将就看吧,有知道的麻烦告诉我一下,不影响剧情我就改了,影响剧情就当我私设了)
一般来说,学生会会长负责总管全局,副会长则负责具体的部门事务,属于会长的副手。赤司征十郎这么做,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个暂时没名分的副手。鬼泽梨花如今的面子有多大,就看他的面子有多大了。
学生会本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模型,在里面认真待着的几乎可以算是整个学校最现实的一批人。鬼泽梨花这么一“升迁”,她之前任劳任怨笑脸迎人的好口碑顿时在背地里垮掉一半,明面上,前辈们反而对她更亲切了起来,也基本不拿她当免费劳动力了。
鬼泽梨花最喜欢看前倨后恭的剧目,可惜帝光学生会的风气确实还算不错,一些背地里肯定有的怪话她反正听不见,也懒得计较。只是这回她再展现自己十足的工作热情时,欣然接受帮助的人就少了,大多都是先感谢,然后拒绝。
鬼泽梨花满腔精力无从发泄,都想着要不再加个社团算了。
赤司征十郎看在眼里,半开玩笑地问她要不要也来篮球部当经理,“我有信心和现在的队友一起卫冕冠军。大体来说,篮球部经理要做的事都不算难,梨花桑加入的话算是大材小用。不过,既然暂时没有心仪的社团,那么感受一下不同社团的风貌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鬼泽梨花还不够格有自己的办公室,但是既然她属于赤司征十郎的副手(名义上的职务是挂在执行委员会下面的),那么有工作不方便在教室里做的时候,蹭一下赤司征十郎的办公室也没人有意见。
反正真正有权利表达意见的会长和指导老师都是知道赤司这个姓氏意义的人,没人会给顶级的御曹司不痛快。更何况鬼泽梨花在冰帝中学有过当副会长的经历,在组织校园祭的时候工作态度和能力都过关,成绩又好,属于老师最喜欢的类型,那就更没问题了。
鬼泽梨花听赤司征十郎这么说,假模假样地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拒绝了,只说自己已经对运动类社团有了充足的了解,目前还是想要扩展知识面,想去参加棋类社团或者吹奏部之类的长长见识。
赤司征十郎听了也表达了认可,又说要是她感兴趣的话可以尝试一下将棋,说起将棋的好处来头头是道,最后甚至还提到绿间真太郎也喜欢下将棋。
鬼泽梨花已经拒绝了一次,不好再拒绝第二次,再说他连绿间真太郎都搬出来了,她更加没了拒绝的理由,于是便同意了。
赤司征十郎就露出了安利成功的欣悦之色,还不忘祝福鬼泽梨花在新社团中获得愉快的体验。
等到绿间真太郎面前,鬼泽梨花又是另一番说法。先是在绿间真太郎又去和赤司征十郎下棋然后失败了的时候问他什么时候学的将棋,话题打开了以后聊了半天,最后她一副被触动的样子说自己也想学着玩玩。
绿间真太郎当然赞同,就说他教她。
鬼泽梨花笑眯眯地答应了,于是两人的约会又多了一个常规项目。
好处是鬼泽梨花直接蹭了大量的将棋类指导书,坏处……坏处没有。
于是在国一年级的第二学期末尾,鬼泽梨花也顺利加入了将棋社。
求神拜佛的事早已在赤司征十郎的安排下陆续做完,算是有了一个心理安慰,鬼泽梨花一忙起来也就顾不上害怕了,真忙的时候甚至觉得见巫女有点浪费时间。主要是过了那个害怕的劲,再加上晨间占卜节目在少了被吹得神乎其神的水晶球后居然依旧有用,她也就肯定了之前是巴纳姆效应在作祟,星座运势学果然是伪科学。
赤司征十郎听她这么说,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暗想自己难得跟父亲说谎,废了好大的心思安排了这么多,最后落到鬼泽梨花这里居然成了浪费她的时间……实在叫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要说生气,也没有。
就是感觉自己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
说到这里,那天晚上之后,赤司征十郎不算刻意地留意过,发现鬼泽梨花日常确实是一直带着一点笑容的。
一般人在没有情绪波动时会自然地露出的无表情的脸,在她这里根本见不到。哪怕确定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做某件事,她的唇角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再加上一些固定的装扮,显得她的面相温和无害,叫人完全想不到这张脸冷下去时会那么冷。
不过是一个半摆烂的暗恋者的常有的关注罢了。
赤司征十郎算着时间,根据生物学和人体激素的研究结果,最多十八个月他就能恢复正常。
在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的深夜,赤司征十郎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脑海中自动翻腾出来的、白日里有关鬼泽梨花的记忆像带着咖啡因一样,又像是中毒,反复地重播。
在这样的时刻,极少的瞬间里,赤司征十郎也会放任自己的思绪乱想、犯傻。
比如他就曾经十分真情实感地担心过,一旦荷尔蒙的影响消退,鬼泽梨花在他心里失去了所有的光环,褪色为一个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的普通同学后,他要用怎样的态度和对方相处。
他真地假设了好多可能会有的交谈。
在最开始,他自虐地幻想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时都没想过这么多。
到了十二月,放假了,完全见不到人,赤司征十郎就算着时间……应该说,忍到忍不了的时候——人毕竟无法做到无时无刻都保持绝对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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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他如此宽慰自己——他会找些鬼泽梨花可能感兴趣的生活细节发在动态上,然后等鬼泽梨花点赞或评论后就自然而然地找她聊天。
鬼泽梨花有个好处就是她给人大开绿灯,这样就大大降低了别人找她的障碍。
放假的时间就这么被赤司征十郎分为了和鬼泽梨花有关的时间,以及除此之外的时间。
直到他生日那天,鬼泽梨花主动联系他,祝他生日快乐,说自己准备了礼物,但不知道要怎么送给他,要不等到开学好了。
赤司征十郎当时的期待,和小时候期待母亲给自己做了什么形状的生日蛋糕也没什么不同。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回复说自己可以来找她拿礼物。
然后他又找补,说了些生日礼物还是要在当天收到比较好之类的话。
鬼泽梨花答应了,约好了时间地点。
赤司征十郎从未觉得自家司机开车的速度那么慢过。
等到了见面的公园,赤司征十郎迫不及待地下车,连围巾都忘在了车上。他也完全感觉不到冷,不跑起来是他担心那样与形象不符,但他步履匆匆的模样对于慢悠悠飘下的细雪而言就像一阵狂风。
他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站在圣诞树下边的少女。
他自己都奇怪,周围全都是穿成厚厚一团的人,再戴上厚帽子,除了衣服颜色和身高外几乎连男女都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一眼就看到她的。
但是此刻他不想思考那些深奥的问题,他只是更加高兴了而已。
走近,放缓脚步,平复呼吸,警告心脏最好安稳点,赤司征十郎一如往常地喊了声少女的名字,和她打招呼。
像个毛绒绒的玩偶一样的少女闻声转过来,笑意吟吟,甜美的嗓音瞬间将他带回那个漂浮着阳光和奶油的夏日午后。
他怦然心动。
回过神。
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赤司征十郎看到了少女手中提着的两个来源不同的礼品袋。
他怦然心碎。
脸上纯然的欢喜还未完全消失,仿佛潮水褪去后沙滩上深了一些的颜色。他保持感激的口吻,说:“谢谢……你和绿间的礼物。”
鬼泽梨花递出两个装了礼物的袋子,笑呵呵道:“不客气,赤司君可以猜一下我们分别送了什么哦。”
“……好的。我会认真分辨的。”
“赤司君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我记得迹部大人生日的时候倒是弄了好大的排场。不过那是他的性格,你应该不会做这么高调的事吧?”
“嗯……我还是一切如常,回去后还有两节小提琴课,完成后父亲应该会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厨师也会在晚上准备生日蛋糕……很普通的。”
“诶?真不愧是赤司君啊,没想过跟父亲提生日礼物是今天不想学习吗?”鬼泽梨花忍不住调侃。
“不……我没有在生日或者节日就应该松懈的想法,学习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件辛苦的事……一般,会跟父亲随便说一样想要的东西。”
“确实,这一点我得向赤司君看齐才行。”鬼泽梨花看雪落在赤司征十郎身上,也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干脆地说,“好啦,礼物我也送到啦,过去的一年里,我受了赤司君的很多关照,在新的一岁里,还希望赤司君能够多多使唤我,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下属,我都会全力以赴的!”
“哪里的话……”
“好啦好啦,别再客气啦,赤司君怎么出门也不带围巾帽子的,身体好也不能这样呀。”鬼泽梨花无奈地笑着靠近,轻轻碰到对方的手肘,然后对方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般被带着转了身,“你快回去吧,我看着都替你冷。之后要告诉我你认为哪个礼物是我送的哦,真太郎是前几天就和家人一起去北海道旅行了,没办法当面给你说生日快乐,所以礼物我就替他转交了,还请不要在意。”
“……没事,生日能够被记住我就很感动了。那个、梨花桑接下来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啦,既然要出门,我就顺便拉着家里人出来逛这边的商场了,看看有没有我们家那边的超市里没有的过年好物。”鬼泽梨花指了指,眉眼弯弯,“就是那里,我送你上车后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送我上车什么的……”
“哈哈哈,今天你可是寿星哦,尊敬的主人公先生,需要在下的搀扶吗?”鬼泽梨花仰着笑盈盈的小脸,白得如同月色下的雪色,在赤司征十郎眼中散发着微微的光彩,直到雪粒滑过脸颊才能看出她的皮肤比雪更粉。
碎掉的心又自我修复能力极强地自己粘好自己,勉强工作起来。
他终于真心地笑了笑。
晚餐结束后,父亲问赤司征十郎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赤司征十郎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的雪景,他联想到一句在中国脍炙人口的古诗,于是在看似思考,实则犹豫的时间结束后,他说他想重新布置一下家里的园艺,在新的一年里看一些新的风景。
父亲对此没有意见,也不觉得这值得被当做生日礼物,于是多问了一句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赤司征十郎仍旧犹豫,然后摇头,说没有了。
他想要的,不是能被当做礼物送到他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