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祁宁一直幸福?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祁宁却低头看了很久。
纸片很厚,他又提起包,拿出钱包,放进夹层。
“怎么突然送花?”
端宝儿:“因为旅行很开心,所以送给你。怎么抱着不放,第一次收到吗?”
话语里有点期待,好像她很想自己是第一个送花的人。
……这倒不是。
祁宁:“是的,第一次收到女朋友送的花,有点晕。”
他低头轻嗅,又拨弄了鲜嫩的花瓣,看端宝儿面上写着得意,便问,“那,下次想去哪?”
端宝儿:“下次的事,下次再说?现在你先告诉我,明天和奶奶吃饭,我该说些什么?”
祁宁径直去她的沙发坐下,才说:“嗯——正常吃饭就好。”
端宝儿追上去,跟他坐一起,“祁宁。”
突然喊他名字。
祁宁刚才那种松弛的劲儿消失了,坐直了,问她;“怎么?”
“我知道你觉得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但是对我来说,见家长就是很重要的事,以女朋友的身份去见祁奶奶,和我前些时候每天以店长身份看她打牌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才希望你给我一些建议,但是你不理我。”
“……”
“我没有。”
端宝儿不语,似乎等他说下一句话。
祁宁抿唇,过来想拉她的手,“因为……”
他语速一直不快,此时也是不急不缓,“她一直都很喜欢你,做店长的时候你是宝儿,和我交往后你也还是宝儿,什么都没变,所以不必紧张。”
祁宁见端宝儿的手就半握着放在膝盖上,不主动牵他,也没躲,便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手覆上去,“你是在担心她不喜欢你吗?”
他的确不理解。
虽然也有“见家长容易紧张”的常识,知道很多人都会出于担心给对方家长留下坏的印象而紧张,但怎么想这件事都和端宝儿没关系。
首先她不可能在奶奶那有坏的印象,其次她也没有让奶奶讨厌的可能性,那还有什么原因让她感到紧张呢?
直接说不必紧张,端宝儿不满意。
接着该说什么,祁宁没想好。
没找到正确答案,他十分谨慎,不乱开口,于是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端宝儿:“……不担心,但是紧张。”
祁宁:“不管明天怎么吃,之后都是我们住在一起,而且奶奶也不会想什么……”
端宝儿语气突然变快,把他的手甩开,往桌上拿杯子。她说:“我是在意,而且就是想紧张,你直接给我建议就好了,为什么一直叫我别在意,我们之间,要见家长的只有我,我现在的心情不是很正常吗?”
祁宁刚想说什么,忽然就止住了。他想起端宝儿那边完全没有能让他见上面的家人……她没有联系的家人,初中毕业就去谢家寄宿了。
端宝儿没有发脾气,祁宁也没说话,他担心说错话,让两人氛围更僵。
第二天在公司想起这件事,他还是心神不宁。也不知道错在哪,但好像是错了,鲜少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漂浮感。
玻璃外侧,那里坐着特助,男的,没什么参考意义。
楼下,是秘书陈池,男的,不大有参考价值。
他摆弄着手里的钢笔,深呼吸后,看了几份材料,确定无误签了字,放在一边。
手上的事一空,又琢磨起端宝儿,正巧这时公司高管来送文件,因为联系密切,没让助理送进来,打过招呼,直接进了。
说了一通新项目的事,祁宁给了几点意见,她要走,祁宁忽然想起,这是异性,应该能有所帮助。
“张总。”
叫住,才想起这位高管离过三次婚。
……她给的建议有不靠谱的概率。
但是又听说她有过十几个男友。
从数据上看,肯定积累了成功的经验。
既然已经出声,祁宁干脆就往下说了,“咨询你一点感情问题。”
张姐是他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在风行内也是他一手提拔,所以都已经很熟悉,不介意说起私事,就直接问:“你结婚……你第一次结婚的时候,见对方家长,紧张吗?”
张姐:“我?我还好。我那时候在读博了,对方本科,他们家里人有学历滤镜。祁总你要准备结婚了?”
祁宁:“不是我,我女友之前和奶奶很熟,但老人家最近才知道我们在谈。于是新约的这顿饭,她突然说紧张。”
张姐:“那你叫她别紧张。”
祁宁:“……”
他相对仔细客观地叙述,和端宝儿各自的情况。
祁宁本身不是很有倾诉欲的人,但现在总觉得,是该说出来的时机。
要按他自己的思路,说不定哪句话又让端宝儿失落。错误的方向,不可越走越远。
张姐听完,“嗬”了一声,“祁总,你这对象年纪不大,劝过她不用在意,不就成了么,是黏你吧?想你多哄哄?”
“张姐。”这时候祁宁咳了一声,变了称呼,“别这么说我女朋友。我是真心请教您。”
张姐不易察觉地挑眉,也换了语气,说笑道:“我刚也是没多想,嘴太快了。”
公司里跟她倾吐家事的男同事很多,张嘉华一向是糊弄。
反正他们朝她抱怨,基本上都是发一发配偶的牢骚,她才不掺和。
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就够了,不得罪人。
听年纪大的抱怨,就说人家妻子也不容易,夫妻感情深呢。
看到年轻玩得花的,就说年纪小多哄哄,小情侣情趣呢。
总之不会出错。
结果第一次听老板抱怨,就出了差错。
没想到他看起来这么冷心冷面又老成的,竟然私生活干净非常,在正儿八经谈一些听起来很幼稚的恋爱,收到一束花这种事也要带着一点回味和笑意地说出来。
于是张嘉华也用了几分真诚,耐心指点:“祁总,你年纪轻轻就有好大一番事业,人家见你家长,紧张也情有可原啊。”
“她跟你说紧张,让你出主意,你就陪她一起紧张,帮她想想明天送什么,说什么,聊什么,这让她觉得你和她是一边的。你光强调不要紧张,她当然会觉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祁宁若有所思,也坐直了些,秘书过来帮张嘉华满上茶。
张嘉华:……是要她说多少。平常最讨厌废话的祁宁,竟然成求贤若渴的好学生了。
张嘉华:“还有,你觉得老人家态度不会变。但其实很多长辈,单独看待晚辈是一回事,当成儿媳妇孙媳妇,再看她们,又是一回事。”
“就比如,你说,你女朋友家人不管她,这在之前,可能会被看作是独立,不容易的坚强小姑娘;但一旦是你女朋友的身份,可能就会被看作是家庭关系混乱、不适合结婚、没法带来助力的人。面对的挑剔和质疑反正是指数型增长咯。”
祁宁:“可是我的家人怎么想,根本不影响我的看法?我和她就是会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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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和他们分开住,见面的机会都不多。既然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他们即使偷偷这么想又怎样呢?”
张嘉华:……你的逻辑赢了。
她借着喝茶的功夫看向落地窗外,组织语言。
建在南市的分部,环境比C市好得多,因为外边就是江,离海也不远,同样是二百七十度的风景,这边就视野开阔又漂亮,还好她跟了过来。
想了想工资和奖金,又有动力好心解决老板的感情问题了。
张嘉华:“你的看法,你怎么想,都不重要。情侣之间,有时怎么做,怎么说,比怎么想更重要,你对她很忠贞,你想一直在一起,这种情感,说出来其实我也不信。感情是抽象的,不可控的,但之所以能被接收,就是因为有足够的行为和语言,不断被看到,被听到,去证明——”
她走之后,祁宁拿起钢笔,从抽屉拿出一个新本子,笔尖在空中停了几秒,落笔,写下几个字:
【共情】
【表达共情】
【渴望】
【说出渴望】
【行为】
【被看到】
【逻辑】
【不重要】
【证明】
【永远证明】
今天是提前下班。祁宁让助理帮忙在商场订了两双鞋,两套运动服,下班的时候,正好一起提回建设小区,到家时才下午五点,以为端宝儿还在店里,没想到她已经在用卷发棒卷头发。
第一次见端宝儿用卷发棒。
她之前头发都披散着或挽起来、编起来,这时两边烫了大卷,显得脸更小,而且非常之可爱,仔细一看,原来妆也已经化好了,睫毛很长,没有眼影,但脸颊粉粉嫩嫩。
穿的是米色的无袖平领连衣裙,裙摆过了膝盖。
……好可爱。
他走过去,俯身。
端宝儿松开卷发棒的开关,他靠过来时,只感到背后的光被挡住,而后传来清冽的淡香。他低头吻她,顺手勾住她的下巴,他好像很中意这个站着从背后吻过来的姿势,手指会在她伸长的脖子上流连。
祁宁松手时,端宝儿又一把抓住他领带,反了身,从椅子上站起,卷发棒丢在一边,和他面对面地亲吻。
不过没吻多久身体便开始回忆,刚洗过澡,不能白洗,端宝儿又急忙松开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掩饰心虚似的咳了一声,“回来好早。”
“嗯。”祁宁把袋子给她看,“买了奶奶爱穿的衣服,一会儿你一起提过去,她肯定喜欢。”
端宝儿从镜子里瞟他。
祁宁:“怎么。”
她低头,笑一声,“谢谢。”
祁宁:“还有昨天……我太想当然了。对不起。”
端宝儿:“……昨天是有点不高兴,不过主要是感觉说不清楚,没法和你对上思路。不用道歉啦。”
祁宁站在她身后,腰腹隔着衬衫,贴她的后脑勺,手指不安分地勾住她的头发卷了卷。
端宝儿又放下卷发棒,往后靠,抬头倒着看他,“其实有时,你对我也太过紧张了,其实可以轻松一些。”
“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她的嘴角露出一点转瞬即逝的落寞,“毕竟,如果你一直都高度绷紧,总有一天也会累啊。”
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端宝儿想,她此前一直想着及时行乐,如今,竟然也开始在意将来。
鱼被网笼罩住,体会到的并非不妙——
原来不知何时,她也早就沉浸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