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荣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像一根细细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夜宸那刚刚宣泄完情绪后、仅存的一点脆弱。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里,瞬间重新凝聚起了冰冷的、如同利刃般的寒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大小姐”。
若是换了旁人,被他这副如同要噬人般的眼神盯着,恐怕早已吓得两腿发软。
但宁荣荣是谁?
她可是七宝琉璃宗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从小见过的强者、怪人,比普通人一辈子吃的盐都多。更何况,她身边还站着一位封号斗罗。
她非但没怕,反而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将怀里那堆瓶瓶罐罐放在地上,然后居高临下地,用一种“我看穿了你”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夜宸。
“啧啧啧,”她摇着头,咂了咂嘴,点评道:“真可怜。我还以为传说中的‘暗影’,是个多么冷酷无情的角色呢?原来,也不过是个会躲起来哭鼻子的……爱哭鬼啊。”
“荣荣!”一旁的骨斗罗古榕有些头疼地呵斥了一句。他知道自家这位小公主是刀子嘴豆腐心,但这话,也确实说得太不给人留情面了。
“我……我才没有哭!”夜宸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他的声音因为刚刚痛哭过而显得异常沙哑,这句辩解,听起来非但没有任何气势,反而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的嘴硬。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看她。
他堂堂“暗影”,地下世界闻风丧胆的杀神,竟然被人当面说成是“爱哭鬼”,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哦?是吗?”宁荣荣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蹲下身,与蜷缩在地上的夜宸平视,那双漂亮的琉璃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那你眼睛这么红,是刚才被风沙迷了眼?”她指了指夜宸的眼睛,明知故问。
夜宸的身体一僵,嘴唇抿得更紧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和警告。
“不想干什么啊。”宁荣荣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只是奉我父亲之命,来给你送药而已。顺便,再免费附送几句‘忠告’。”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那堆瓶瓶罐罐里,挑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递到了夜宸面前。
“喏,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那个傻瓜老师背后的伤,就是用这个止住血的。我爹说了,你虽然没他伤得重,但魂力反噬,内伤肯定不轻,外敷内用,都有好处。”
夜宸看着那只递到眼前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玉瓶,没有动。
“我不需要。”他冷冷地拒绝。
“别嘴硬了。”宁荣荣不由分说地,将玉瓶塞进了他的怀里,“你以为你那点伤,能瞒得过我骨爷爷的眼睛?你现在魂力紊乱,经脉受损,再不及时处理,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留下永久性的暗伤,以后再想寸进,难如登天。”
她的话,让夜宸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他知道,宁荣荣说的,都是事实。
强行破开魂斗罗的“骨狱囚笼”,又长时间维持武魂的“魔神”形态,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荷。如果不是他基础打得牢,恐怕早已当场爆体而亡了。
“至于‘忠告’嘛……”宁-荣荣看着他那副明明很在乎,却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暗笑,故意拖长了声音。
“我爹让我告诉你,你那个老师,是个一根筋的‘笨蛋’。”
夜宸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认定的事情,十头龙都拉不回来。他认准的人,就算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他也能抱着啃一辈子。”宁荣荣学着她父亲宁风致的语气,老气横秋地说道。
“四年前,他为了保护你,用最蠢的方式把你推开,结果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四年,他过得是什么日子,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现在,好不容易重逢了,你又想用同样的方式,再把他推开一次?”
宁荣荣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像个小恶魔一样,在他耳边低语:
“夜宸,我问你,你真的……舍得吗?”
“你真的舍得,再让他,为你痛苦四年,甚至……一辈子吗?”
“你真的舍得,让他那道刚刚才看到一丝愈合希望的伤口,被你亲手,再次撕裂,变得比以前更加血肉模糊吗?”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一层一层地,剖开夜宸那用冷漠和决绝伪装起来的外壳,直抵他内心最深处、最柔软、最不敢去触碰的地方。
夜宸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抱着膝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舍得吗?
他问自己。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秦明那张因为绝望而惨白的脸,浮现出他那双写满了哀求的、通红的眼睛,浮现出他抱着那件旧衣,跪倒在乱葬岗里,嚎啕大哭的、破碎的背影……
心,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穿刺。
密密麻麻的,尖锐的,无法呼吸的痛。
不。
他不舍得。
他一点……也不舍得。
看着他那副痛苦挣扎的样子,宁荣荣知道,自己的“药”,下得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恢复了那副高傲的小公主模样。
“行了,药也送到了,话也说完了。至于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她撇了撇嘴,说道,“不过我可提醒你,我爹说了,你们两个,最多只能在我们七宝琉yí宗再待三天。三天之后,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我们可不养闲人,更不收留两个加起来快六十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闹别扭的……笨蛋。”
说完,她不再理会夜宸,转身,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向着竹林外走去。
骨斗罗古榕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像一尊真正的雕塑,静静地站在一旁。直到宁荣荣走远了,他才深深地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地上的夜宸,然后,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竹林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夜宸一个人,和怀里那只冰凉的白玉瓷瓶。
他呆呆地坐了很久,很久。
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宁荣荣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是个一根筋的‘笨蛋’。”】
【“你真的……舍得吗?”】
舍得吗?
夜宸缓缓地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枚被他体温捂热的金魂币。这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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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他试图用来了断一切的“交易”凭证。
他又想起了,秦明砸向他的那件旧外衣。
一件,是他试图斩断过去的“刀”。
一件,是对方小心翼翼守护了四年的“光”。
他们两个人,都是无可救药的、偏执的“笨蛋”。
用着最笨拙的方式,互相伤害,又互相……守护。
“呵……”
夜宸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自嘲,与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缓缓地站起身。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他的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迷茫与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的坚定。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打开那个白玉瓷瓶,倒出一些药粉,一部分均匀地涂抹在自己因为强行运气而震伤的手臂经脉上,另一部分,则毫不犹豫地,和着口水,吞了下去。
药粉入口,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迅速地滋润着他干涸受损的经脉。
然后,他握紧了手中的瓷瓶,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那间他刚刚逃离的、让他快要窒息的竹屋,一步一步,重新走了回去。
这一次,他的脚步,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和彷徨。
有些债,是还不清的。
有些结,也必须由自己,亲手去解。
四年前,他用冷漠,将那扇门关上。
四年后,他决定,用自己,去重新,将它推开。
当他再次站在那扇熟悉的竹门前时,他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了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抹去了脸上的泪痕,虽然眼睛依旧红肿,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属于“影”的冷静。
他轻轻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屋子里,秦明依旧跪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怀里紧紧地抱着那件旧外衣。他的头低垂着,火红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如同死灰般的、绝望的气息。
听到开门声,他甚至都没有抬一下头。
他以为,是柳老师,或是宁荣荣,又来劝他了。
他不想见任何人。
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抱着这点仅存的、可悲的温暖,沉沦下去。
直到,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冰冷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在他的头顶,缓缓响起。
“你的药呢?”
秦明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看到的,是去而复返的夜宸。
他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红肿的眼睛,却清晰地,倒映着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的手里,还拿着那个小小的、装着金疮药的白玉瓷瓶。
“什么?”秦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的药。”夜宸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般的味道。
他伸出手,将手中的白玉瓷瓶,递到了秦明的面前。
“把它吃了。”
“然后,把伤养好。”
“影宗的仇,还没报。”
“我一个人,太慢了。”
“……需要一个,能帮我正面挡住所有攻击的,‘不动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