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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残局

作者:千灯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听着陆衍的话,沈昭的心脏瞬间绞紧,眼底不自觉泄露出一丝恐惧。


    她用力把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摄政王是不是管的太多,何时还管起朕的私交来了?朕不过微服私访罢了。”


    陆衍抬眼,眸色幽深,“臣管的不是私交,是陛下的安危。那书生的手,臣瞧着不太干净,万一伤了陛下……”


    他声音低下去,像一条有着剧毒的蛇滑过草丛,鳞片冰冷,“臣会很心疼的。”


    马车驶入宫门,御林军散去,直到回了未央宫,都是无话。


    进殿之前,陆衍像是说了件小事一样,轻描淡写,“把这个侍卫带下去。”


    沈昭看向沉璧,猛地转头瞪着陆衍,语气里带着急切和怒意,“摄政王,他是朕的人!要罚也是朕罚,你管的实在太宽!!”


    陆衍神色未变,语气轻描淡写,“陛下,这个侍卫护驾不利,没能保护好陛下的安危,理应带下去受罚。”


    他摆了摆手,便有一群侍卫持剑上前,团团围住沉璧。


    “拿下。”


    陆衍下了命令后没再看一眼,伸手握住沈昭的手腕,硬生生把人拽进殿里。


    未央宫寝殿,只余两人,铜炉香冷,绕梁不绝。


    陆衍站在殿中央,终于不再掩饰,脸沉下去,俊美的脸上是滔天的怒意,连眼底都闪着火。


    他一步步逼近,沈昭一步步后退,直到背抵屏风。


    “沈昭,”他第一次直呼她名,声音哑得厉害,“你可知我昨夜忙到几更?你可知我今日巡城,连午膳都未用,整整大半日只为寻你?”


    “你倒好,躲在雁回街,同个卖字的眉来眼去!”


    每说一句,他便逼近一步。


    沈昭退无可退,被迫抬眼与他对视。


    “摄政王,朕只是买字。”她声音轻,却字字清晰,“还有,是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朕的名字?”


    “买字?”陆衍低笑,指尖捏住她下颌,强迫她抬头,“那臣便毁了那双手,看他以后还怎么写字。”


    沈昭瞳孔骤缩,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动了杀心。


    殿外惊雷乍起,春雨骤落,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琉璃瓦上。


    沈昭猛地挥开陆衍的手,袖中短刃滑出,抵在他颈侧,“你敢动他,朕便先杀你!”


    她声音发颤,却带着帝王的冷冽。


    她决不允许,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栽培的心腹,被这个人杀害。


    陆衍不躲,反而向前一步,让刀锋贴上皮肤,血珠瞬间渗出,他却笑得越发温柔,“陛下终于肯用刀指着臣了。”


    “陛下想做这件事很久了吧?”


    雨声更大,像千军万马奔腾过屋脊,甚至有雨丝从没关紧的窗户外飞进来。


    两人对峙,呼吸交缠,杀意与怒意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陆衍垂眸,却是看着那微微颤抖的照夜,血珠滑过刃面,滴落下去,“只是很可惜,陛下连杀臣的刀,都是臣送的。”


    话音刚落,他松开她的下巴,却是抬手轻轻遮住她的眼睛,俯身吻了下去。


    陆衍微凉的唇落在她唇角,像一场骤雨砸在薄冰上。


    沈昭眼前一片黑暗,僵在原地,呼吸被掠夺,只剩心跳狂乱,比雨声更慌忙。


    他吻得不深,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侵占,不是情欲,是惩戒。


    沈昭被捏着下巴,用尽全力侧头,齿关磕在他唇上,铁锈味瞬间漫开。


    陆衍却低笑一声,指腹擦过她沾血的唇角,声音沙哑,“陛下咬人的样子,也很好看。”


    沈昭扬手便是一掌,却被他扣住腕骨,用力按在背后的檀木屏风上。


    “你敢再动一次,朕——”


    “陛下便如何?”


    陆衍打断她,俯身更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缠,“陛下真要杀臣吗?”


    他眼底翻涌的并非笑意,是赤裸裸的占有。


    沈昭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像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挣扎只会割伤自己。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殿外雷声轰然,雨幕砸窗。


    沈昭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到极处,“摄政王,朕最后说一次,放开。”


    陆衍指尖微松,不弄疼她,却仍扣着她的手腕,指腹摩挲那点突突跳动的脉搏,有些心醉地眯起眼。


    “不放。”他低声道,语气温柔得像缠绵时的情话,“除非陛下答应臣,明日酉时,一个人来听雨楼赴宴,臣会派人来请陛下。”


    沈昭心里“咯噔”一下,明日酉时,正是她和苏逸之约好的时间。


    “摄政王好大的排面,若是朕不来呢?”


    陆衍指腹压在她唇上,沾着血轻轻一擦,像一枚朱砂印,轻叹一声,“那臣便亲自去雁回街,或者去陛下今日约好的穿云楼请人。”


    他顿了顿,凑到她耳边,几乎要吻住她的耳垂,声音低到近乎耳语,“连同那书生的手,一起带走。”


    僵持良久,陆衍终于退后一步,松开她,指腹在唇角轻轻一揩,像在回味。


    “陛下若还想要回那侍卫,便听话吧,不然臣只好……清君侧了。”


    *


    雨从傍晚开始下,先是一点两点,后来连成一片,打在河面,像无数细小的箭。


    沈昭踩着江灯碎影,身边没有沉璧,他仍被押在摄政王府,生死未卜。


    她指尖发冷,却强迫自己冷静。


    沉璧若死,她定要不惜代价让陆衍陪葬;若活,她要把人完完整整抢回来。


    听雨楼立在江心,三面环水,只有一条窄桥可通,桥头悬两盏青竹风灯,灯罩被雨打得噼啪作响。


    沈昭只披一件墨青色罩衫,手中持一柄素白油纸伞,踩着湿滑的桥面往听雨楼走,桥板发出沉闷的回响。


    她腰间悬着照夜,刀身被雨水洗得发亮。


    此刻她只庆幸,今日下了雨,想必苏逸之不会去穿云楼赴约,若想和他谈,往后她总能找到机会。


    守在门口的黑衣侍卫看见她,恭敬地躬身行礼,“陛下,请。”


    听雨楼里暖意融融,与外面的凄雨全然不同,沈昭一进去,身上的寒意瞬间被驱散。


    灯火昏黄,微晃的灯影下,陆衍玄衣上银线勾勒成巨蟒,腰间佩着一枚汉白玉佩,已温好两盏姑苏雪,还有一小壶果子酿。


    案上摆着一副残局。


    白子如墨龙伏脊,已成屠戮之势,黑子孤星欲坠,被逼至一角,却还剩最后一气。


    听见脚步,陆衍抬手将酒斟满,语气平静得像是旧友对酌,“陛下,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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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还是先喝酒?”


    他把果子酿往前推,语调温和,“臣知道陛下喝不得酒,喝这个吧。”


    沈昭没动,站在原地,“喝之前先见人,沉璧在哪?”


    陆衍低笑,一双桃花眼弯成一个弧,衬得那泪痣越发冶丽,他瞧了她一眼,抬手击掌。


    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名黑衣侍卫押着沉璧走进来。


    沉璧脊背笔直,一双眼睛亮得吓人,他被按在陆衍身侧三步外,铁链拖地,发出细碎金属声,但看过去却是没什么明显的外伤。


    沈昭的指尖在袖中收紧,指节泛白。


    陆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得张扬,“人完好无缺,换陛下今日赴约。”


    沈昭看了眼沉璧,转向陆衍,“放人。”


    陆衍却是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侍卫把沉璧带下去,“陛下,今夜是您与臣的私宴,便不要谈论无关之人,好吗?”


    他语气淡淡,却不是在商量。


    沈昭看了眼几案,深吸一口气,“摄政王,注意你和朕说话的态度。”


    她知道在现如今的局势下,她这句话太过苍白无力,但她就是不甘心。


    陆衍反倒是先愣了一下,然后挑眉,似乎是觉得很有趣,笑吟吟的,“既然陛下有令,臣遵旨便是。”


    陆衍姿态慵懒闲散,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昭,“陛下,人你也看过了,现在可以喝了?”


    沈昭的视线落在姑苏雪和果子酿上,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果子酿。


    无他,因为她真的不会喝酒。


    沈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是热的,入喉却像冰渣。


    她把空杯放回棋枰,杯底与乌木相撞,发出清脆一声。


    陆衍托着腮看她,“陛下,黑先白后,请吧。”


    沈昭没学过下棋,她细长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本想硬着头皮上。


    但她没想到,持棋的时候,就好像她天生擅对弈一样,不假思索地落子,却十分精妙。


    她暗地里诧异,但陆衍却没表现出半分惊讶,而是从容落下一枚白子。


    二人交替行棋,棋声如雨。


    沈昭额前渗出冷汗,尽管她不明原因地会棋,但这棋盘一开始就对她不利,陆衍的棋艺更是比她精湛,她根本无力回天。


    白子蚕食鲸吞,步步紧逼,黑子已然奄奄一息,苟延残喘。


    陆衍的攻势强硬,却不屠大龙,只一圈圈勒住气眼,像在逗弄笼中雀。


    很快,黑子只剩两口气,冷汗已经浸湿了里衫,沈昭手上紧紧捏住一枚棋,却根本落不了子。


    她忽地停子,抬眸,语气微寒,“摄政王舍不得杀?”


    陆衍低笑,指背掠过她执子的手,语气暧昧亲昵,“臣舍不得的,是陛下皱眉。”


    他轻轻握着她的手,引导着她落在一处,那一处不可以保棋,但可以攻。


    “陛下也不要光顾着守,也要攻,攻守兼备,才是棋盘上夺胜的关键。”


    沈昭猛地抽回手,陆衍手里一空,下意识摩挲着,似乎是在回忆触感的温存。


    沈昭冷冷地笑了,“摄政王有话不如直说,何必和朕拐弯抹角,朕没有功夫陪你玩这哑迷。”


    陆衍若无其事地又落一子,沈昭蹙眉,她看得出来,这一次,陆衍压根就是在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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