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因并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停在这儿。那些甜腻的糕点,分明不是祖母喜爱的口味,她却依旧让店家包上一些。打包时,目光也总似有若无地向四周扫去,像是被什么牵着。
直到真的瞥见那道身影时,她整个头皮都倏地一麻。
人与人之间,或许当真存在某种无形的牵引。无论置身何地,只要那人出现,心神便自有感应,开始不由自主地寻觅。
因此,今日遇见陆呈辞,她虽似早有预感,可当目光真正相迎的刹那,她仍是措手不及。
这几日,她总反复做一个诡异的梦。
梦里,在一间漆黑无光的屋子里,她被人狠狠掼在床榻上,任凭如何挣扎嘶喊都无济于事。混乱间,她摸到一件冰冷坚硬的器具,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向对方砸去,这才得以脱身。
她拼命地跑,一路不敢回头,直至浑身滚烫、喉间干渴得如同烧灼,才跌跌撞撞寻到一处堆满柴火的杂间。
朦胧中,她瞧见一名男子,那男子身形清瘦,面目模糊,她想也不想直接扑了上去。
之后,那些纠缠的、炙热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拥抱、亲吻、乃至更深的放纵,都真实得骇人,仿佛曾亲身经历过一般。
她只觉得胸口燥热难当,像有一团火要跳出来。
这场荒诞又羞耻的梦,她接连做了几夜,不禁让她害怕:或许在她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当真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梦境与残存的记忆碎片渐渐重叠,虚虚实实,教她已分不清何为梦境、何为真实。
方才与陆呈辞那一眼对视,让她慌乱得无以复加,只得匆匆拎了点心,一头扎进旁侧的窄巷。
她原只想远远避开他,却未料到,他竟径直追了上来。
身后传来他清冷的嗓音,她脚步微微一滞,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不料他紧随不舍,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沈识因。”
“我有话同你说。”
他再次叫她,她终究还是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她转过身,只见他已经大步迫至眼前。她强自压下心绪,垂首行礼道:“拜见世子。”
这一声“世子”唤得极是生疏冷淡。
陆呈辞立于三步之外静默地望着她,看她这般疏离模样,心中百味杂陈。目光掠过她身后幽深的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里僻静无人,她为了躲他,竟独自钻入这等地方。
他清声开口:“往后见了我,不必这般疏离,更无需躲着我。”
她没做声,只抬头看他。
二人将近一月未见,他清减了许多。这些时日她虽未特意打听他的消息,但从父亲与兄长偶尔的交谈中,隐约听出宫中出了乱子。
运河粮仓起火后掀起轩然大波,祖父、父亲和兄长接连数日早出晚归,忙碌不堪。她渐渐察觉朝堂局势果真如陆呈辞所言并不简单,或许祖父当真陷入了他人设下的圈套,那些话未必是在骗她。
还有东街命案一事,她也听闻陆呈辞几次寻过许夙阳。许夙阳在她面前提起时,话里话外都带着对陆呈辞的不满与愤懑。
想来这段日子他应当十分忙碌,这才消瘦至此。
瘦削后的他更显清俊,只是不说不笑时,周身那股清贵之气愈发凛然,教人不敢靠近。
她移开目光,轻声问道:“不知陆世子寻我,所为何事?”
终究还是要礼数周到。
陆呈辞闻言向前迈了一步,而她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这一退,不禁让他沉了一下眼眸。
他停下脚步,放缓了些语气:“不必紧张,我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
将近一月未见,今日在街上偶然相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唤住她。可瞧她这般模样,似乎并不愿与自己多言。
沈识因垂眸道:“世子多虑了,我并不紧张。若是无事,我便先告辞了。”
她心中暗自懊恼,方才为何要躲进这巷子,以为能避开他的视线,却不料还是被他追了上来。
她说完,准备绕过他离开,结果却被他伸臂拦住了。
他今日穿着一袭浅蓝色长衫,袖口绣着淡淡的云纹,抬手时广袖在风中轻轻浮动着。
她望着横在身前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又抬头去看他。
她原以为这一个月不见,彼此该生疏如陌路,可此刻四目相对,却分明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那眼神交汇处涌动着的,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暗流。
巷中寂静无人,二人默然相对片刻。沈识因终究还是回过神来,低声道:“若是世子没有其他吩咐,我便先告辞了。时辰不早,还要去探望外祖母。”
陆呈辞慢慢收回手臂:“我送你过去。”
“不必劳烦世子。”她立即拒绝。
陆呈辞没做声,只默然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巷中,沈识因不语,陆呈辞也不言。起初沈识因步履匆匆,渐渐却放缓了脚步,陆呈辞始终不即不离地跟着。
沈识因行至马车前,登上车厢,陆呈辞也翻身上马,紧随在侧。沈识因掀开车帘望去,不由蹙起眉头,他还当真要送她。
马车快要行至外祖母府邸时,沈识因见他仍紧随不舍,只得命车夫停下。
她下车吩咐马夫将车驾到一旁等候,而后走上前,仰首道:“陆呈辞,你下来。”
她这次未再尊称“世子”,直呼其名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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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陆呈辞依言翻身下马,目光扫过四周,这里是后山旁的一条小径,两旁种满了翠竹,时值深秋,竹叶泛黄,风过处簌簌作响。
沈识因指向竹林中一条幽深小径,冷声道:“世子若是有话,不妨在此说个明白。我不愿你随我去外祖母家。”
府上舅父舅母一众亲眷皆在,她岂能这般带着外男登门。可看陆呈辞这般架势,似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呈辞颔首应下,随她步入竹林小径。
二人慢慢往前走着,沈识因声音轻却带着薄怒:“这许久未见,我原以为往后都不会再相见了,没想到今日还是遇见了。我不明白你跟着我做什么?还要跟到外祖母家来,是怕旁人不说我的闲话吗?”
陆呈辞随手拈了一片竹叶在指尖轻捻,低声回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送你一程。”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几分:“也想……单独与你多待一会。”
沈识因蹙眉道:“莫非我上回说得还不够明白?世子这般行事,当真会给我添许多麻烦。我祖父应当也与你说清楚了,我们两家是断不能走得太近的。你这样实在让我很为难。”
陆呈辞依旧捻着手中竹叶,侧首见她气得双颊泛红,不由笑了声。
“你竟还笑?”沈识因愈发气恼,“有什么可笑的?是平日太清闲,还是觉得捉弄我很有趣?”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心浮气躁,只觉得心头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陆呈辞敛了笑意,温声道:“你别误会,我从未存心捉弄你。近来很忙,明日还要离京一趟,约莫十来日才能回来。今日既偶然相逢,便想多与你待一会。”
沈识因抬眸望向他,语气稍缓:“世子可是缺个说话的朋友?若是有什么烦恼想要倾诉,大可去寻旁人。我终究是个女儿家,与你是做不成朋友的。”
沈识因说要“做朋友”,分明是想与他划清界限。
陆呈辞却道:“做不了朋友,可以做别的。”
他眸光微沉:“我不是与你说过,让你等一等?怎的还在与许夙阳议亲?”
二人近期虽未相见,但是沈识因的事情陆呈辞却打听的清楚。
沈识因抿唇不语,觉得自己的婚事与他并无干系。正待要说些决绝的话,却见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木匣。
他把木匣打开,里面是一只珍珠耳坠,莹润生光,很是漂亮。
但是这么漂亮的耳坠,却只有孤零零的一只。
她不由蹙眉,看着他满是疑惑。
他这是要送她耳坠吗?怎么只送一只?并且,这只还那么的熟悉。
她好像有过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