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昕从顾府出来,她烦躁地扯着帕子,脑子里全是顾明姝给安乐定制的那条云锦裙子。
再想到顾明姝大大方方的花银子砸她的脸的那副样子,就更加令她不爽了。
“容烬怎么可能给她花钱?”
她对着空气冷哼,指甲差点把帕子戳破。
上辈子她嫁进王府时,那地方破败得连老鼠都嫌寒酸,吃的是糙米,用的是粗瓷,容烬就连块像样的玉佩都没给过。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定是容烬没给过她钱,是顾明姝用自己的私房钱补贴,打肿脸充胖子!
“哼,装模作样。”
顾明昕啐了一口,心里却像被猫抓似的。
回到陆府时,天色已擦黑。
顾明昕坐在主院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陆铮回府的消息。
“小姐,能守的地方都派人守了,还是没看到将军。”红梅的声音发颤。
陆铮的事还是传到了上司赵总兵的耳朵里。
自从上次被赵总兵骂了以后将,他回府就跟做贼似的,不是翻墙就是钻狗洞……
“废物!”
顾明昕把茶杯往地上一摔,“连个人都看不住!
他是不是又去哪个狐狸精屋里了?”
红梅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回答,“除了林姨娘在惠姨娘的院子里蛐蛐人,朱姨娘在院子里练舞。
其他几位姨娘的院子都纷纷熄了灯。”
红梅凑近道:“除了丽姨娘,奴婢刚才看到丽姨娘在茅房那边鬼鬼祟祟的。”
丽姨娘?
顾明昕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
那是陆铮第十八房小妾,比她进门还早上三个月。
整天装得楚楚可怜,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备灯!去茅房!”
顾明昕提着裙摆就往外冲,红梅赶紧拎着灯笼跟上,心里把丽姨娘骂了八百遍。
茅房后的墙角,丽姨娘正费力地扶着一架竹梯,梯子顶端搭在墙头,吱呀作响像随时会散架。
陆铮扒着墙头,一条腿悬在半空,另一条腿死死勾着砖缝,活像只挂在墙上的蛤蟆。
“你确定顾明昕在正门?”他压低声音,喉结滚了滚。
丽姨娘穿着件粉色襦裙,赔着笑:“将军放心,奴婢早就买通了门房,夫人这会儿正堵在正门骂丫鬟呢!
您赶紧下来,奴婢在屋内还给您备了热汤……”
陆铮盯着墙下黑乎乎的阴影,咽了口唾沫。
这梯子晃得厉害,底下还堆着几个装满了的尿桶,万一摔下去……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屁股疼。
“要不……我还是从狗洞走吧?”
他试探着往后缩,“那洞我熟,上个月刚刨宽了些……”
“将军!”
丽姨娘急得直跺脚,“狗洞那边被夫人的人堵死了!您再磨蹭,夫人该过来了!”
陆铮咬咬牙,闭着眼就要往下爬。
可脚刚碰到梯阶没多久,就听见远处传来红梅的声音。
“夫人,这边走!”
“操!”陆铮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往墙那头爬,慌乱中还踩掉了一块瓦片。
丽姨娘眼疾手快,一脚将梯子往茅房后面踹。
自己则往茅房里钻,嘴里还嚷嚷着:“哎哟,今儿这肚子怎么这么痛……”
顾明昕提着灯笼冲过来时,只看到丽姨娘从茅房里探出头,裙摆上沾着可疑的黄渍。
“你在这儿做什么?”
顾明昕的声音冷到了极点,灯笼照在丽姨娘脸上,把她吓得一哆嗦。
“回、回夫人,奴婢……奴婢闹肚子。”
丽姨娘捂着肚子蹲下去,眼睛却偷偷往茅房顶瞟。
陆铮正像只壁虎似的趴在茅草顶上,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
“闹肚子?”
顾明昕冷笑,眼神扫过空荡荡的墙角,“我怎么看着像在给人放风?”
她提着灯笼往茅房后面走,刚绕过墙角,就听见“哗啦”一声——茅房顶的茅草突然塌了一块,露出个褐色衣角。
“谁在上面?!”
顾明昕猛地抬头。
茅房顶上的陆铮吓得魂都飞了,手脚一滑,“噗通”一声掉进了旁边的粪坑!
“哎哟——”
凄厉的惨叫混着恶臭飘过来,顾明昕捂着鼻子后退三步,眼睁睁看着陆铮从粪坑里探出头,满头满脸都是黄澄澄的秽物,嘴里也充斥着不明物体。
丽姨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肩膀却哆嗦得厉害。
顾明昕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指着粪坑里的陆铮,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
陆铮在粪坑里扑腾,想爬又爬不上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快、快拉我上去!臭死了!”
顾明昕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捂着嘴抬脚就跑扔下一句话。
“你们还不快把将军捞上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没处理好的事情,你们伺候好了将军!”
红梅忍着笑跟上了。
身后传来陆铮的怒吼和丽姨娘憋不住的笑声,混着粪坑的恶臭,在黑夜里飘出老远。
顾明姝听说陆铮掉粪坑的事时,正在一旁吃着早茶。
知夏说得眉飞色舞。
“……听说陆将军在粪坑里扑腾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丽姨娘找了根扁担把他捞上来的!”
“噗呲!”
顾明姝忍不住将茶水喷了出来,淡淡补充道。
“陆将军还真是个有福气的。”
俗话说,笑容不会消失,它只会转移。
比如某人这个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容烬瞟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修长的手指并拢敲击桌面,“什么意思?”
陈伯不敢直视,只低下头重复着刚才的话。
“王妃娘娘说了,她要将库房的钥匙还给王爷。”
他怎么知道什么意思,昨个两个人不是感情挺好的么?
怎么今天又整这出。
容烬目光停在窗外某人院子的方向,仿佛沉浸在那日的记忆里。
半晌,他才重新执笔,回应。
“知道了。”
听到这个声音,陈伯心中才万事大吉,开溜。
之后接连几天,只要容烬在王府,无论什么时候都碰不到顾明姝。
这人,该不会跑了吧?
这是容烬的第一想法,毕竟顾明姝的性子很野,且还炸毛了,背着包袱离家出走也不是没可能。
白刃似乎读懂了容烬的想法,秉持着为自家王爷排忧解难的优良品格。
“王妃这几日都在街上摆摊。”
容烬略微疑惑地顿了顿,随后面无表情道,“白刃,这个月的俸禄减半。”
ok fine,他就不应该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