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楼的时候，节目组的商务车正好停在楼下，梁昼迈了出来，手边拎着一个保温杯，俩人礼貌地互相问好，然后擦肩而过。
等梁昼乘坐电梯，找到了那个小酒馆的时候，洛维恩已经在里面喝了一阵了。
“早上喝酒可能会导致神经受损，增加心脑血管的疾病风险。”
他把保温杯放在冰凉的桌面上，房间里面交错着昏暗迷离的紫光和蓝光，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的区别。
酒精挥发后的气味混杂着香烟的味道，并不算特别好闻，洛维恩歪着头看他，画了一个复杂夸张的烟熏妆，幼短的脸蛋上面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唇角扬起，好像一直在笑。
“你好啰嗦啊。”
洛维恩没有形象地仰靠在沙发上，已经喝空了一瓶酒，语气都带着晕眩散漫的味道。
“为什么要找我聊天？”
他歪着头去看梁昼，酒后的眼睛铺上了一层水润的雾，朦朦胧胧地看人，好像很专注。
脱轨的，不安全的，让人有毁灭欲的表情。
梁昼咬紧了后槽牙，他找出来一个干净的杯子，从自己的保温杯里倒出了温热的茶水，然后伸手将洛维恩面前的酒杯换掉。
“因为我想了解你。”
“伪君子啊，”洛维恩咯咯地笑起来，“你不是想了解我。”
他两根手指端起了梁昼给他的杯子，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梁昼，将茶水倒在了酒杯里面，和猩红的酒液混合在一起。
“你是想驯养我。想改变我的生活方式，让我变得柔顺听话，迎合你的人生理念，对吗？”
空荡荡的茶杯被他翻倒过来，轱辘轱辘地滚到了梁昼的面前，撞在了保温杯的边沿，又回弹。
梁昼伸手按住即将滚落在地的杯子，神色里面看不出丝毫的不悦：
“我不认为这是驯化，这是关心。”
涂着唇彩的唇瓣一开一合，重复了一遍“关心”两个字，洛维恩醉醺醺地看着他：“那你想关心我的什么？原生家庭的疼痛？我的兴趣爱好？关心完以后呢？”
梁昼从怀里掏出一包抽纸，擦干净了茶杯，又打开保温杯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为什么打那么多耳洞？”
“因为好看啊，我喜欢那些装饰品。”
洛维恩说得含含糊糊的，他彻底卸了力，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背上，举起自己的手，摸了摸耳垂：“你说我要不要在附近纹个身?”
梁昼没理会他跳脱的话题，又从包里翻出来一个药包，里面是解酒药，他取下来一颗，放在了洛维恩面前，轻声说：“胆小鬼。”
“什么？”
洛维恩有点懵，他眨了眨眼睛，撑起身体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梁昼。
对方刚刚说了什么？
“你害怕，所以不敢吃药。”
梁昼指了指他面前的杯子和醒酒药，说话的口吻很是平静。
“我就是害怕，就是不想吃。”
洛维恩才不吃激将法，他饶有兴趣地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梁昼，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好吧，那我这里还有糖。”
梁昼还有后招，从包里掏出来一盒糖丸，举起来晃了晃，清脆的糖果撞击着铁盒，声音很是清脆。
洛维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把我当小孩子哄？”
“没有。”
梁昼自己打开盒子，放了一颗糖在嘴里：“到我们这个年纪，容易高血糖，这是我专门定制的零卡糖口味，用来解馋的。”
他这样一板一眼的态度，给洛维恩看得一愣一愣的，终于噗嗤笑了一声：“你这人真有意思。”
他的心情一阵阴一阵晴，忽然拿起解酒药就扔进了嘴里，就这样干咽了下去，还张开嘴，展示了一下自己已经吃完了。
“嗯。”
梁昼点了点头，拎起了保温杯，就这样顺着原路返回了。
【？】
【这哥们真的是个神人，无法预测他的一言一行】
【你别说......古板爹系真的很适合治小洛这种叛逆猫猫】
【老实说，这个节目里面有很多嘉宾，都给我一种他们有隐藏属性的感觉，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同感】
【对，你不是一个人这样想】
直播间的观众还沉浸在前面的话题，新的聊天局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这次的地点比较特殊，是在网吧包厢里面的电竞房。
【我猜这是小叶选的，太清奇了，别人都在咖啡厅和酒吧聊天，小叶的网瘾真是戒不了一点】
【不好意思，我们网瘾少年是这样的（点头）】
【我草，是程意！！！】
直播间的弹幕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刻，彻底沸腾了。
【爷青回！！！！】
程意拉开包厢门的时候，神色还有些迟疑，看见叶峤南以后，下意识牵了一下嘴角，是一个习惯性的微笑。
“先坐下吧，机子我已经都打开了。”
叶峤南站起来，帮他把座位拉开，桌面上放着两瓶汽水，都已经打开了，还都插上了吸管。
手指触摸到冰凉的瓶身，程意脸上闪过一丝怀念：“以前在基地训练，大家都很喜欢喝这个。”
后来换了营养师，平时会关心他们的饮食，就不怎么让喝太多的饮料了。
“今天想怎么喝就怎么喝，管够。”
叶峤南听懂了他的意思，靠在电竞椅背上晃了晃，歪头露出了一个清爽的笑容，虎牙若隐若现。
【队粉落泪了，你们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其实我根本没有放下过去那些美好的记忆(?_?) 】
【我一直哭一直哭，能不能再幸福一次给我看】
以前在基地的时候，选手训练完以后，会开着电脑直播，一般打野都是和上单坐在一起，不过叶峤南比较霸道，把程意的位子挪到了他旁边。
两个人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同桌，经常互相投喂零食，有时候桌上的饮料也是随便喝。
后来新射手进队，程意又搬回了辅助应该在的位置，和新人磨合。
他和叶峤南中间隔了两个人，说话也要提高音量，才能听得见了。
隔了一段时间，再次像曾经那样坐在熟悉的位置。
程意放在键盘和鼠标上的手臂都在微微发麻，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让自己的神色露出异样，只是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看起来安静又内敛。
平静之下，又有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