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胃攻，和病娇前任复合了吗》 第1章 “因为我养胃了” 【排雷】 1.本文是长篇恋综，角色众多，慢热，主cp有很多回忆杀，作者笔力有限，能接受地请往下看。 2.众口难调，大家挑爱看的看，请不要吵架，看文愉快。 ——————————————— “楚先生，您为什么会和前任分手呢？” 炽热的打光灯聚焦在一张长桌背后，男人青筋分明的手掌交握在一起，带着几分淡淡的懒怠。 狭长的眼，冷漠的瞳孔，淡乌色的眼圈，皮肉紧贴着头骨，五官立体得像雕塑，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冷淡的进攻性。 黑衬衫很修身，勾勒出他紧绷的肌肉线条。 工作人员的视线都不自觉地投射在他身上。 被这么多人的眼神牢牢锁定，楚聿灼依然很从容。 或者说，是毫不在意。 “啊。” 他随手抓了一把卷毛，慵懒的碎发半遮住了眼睛，露出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笑。 “因为，我养胃了。” 他向来这样，我行我素，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所以，说出任何话，都不足以为奇。 可怜第一次见他的导演组，被炸了个七窍生烟。 工作人员原本看他的欣赏眼神变成了惋惜，却又忍不住更加兴奋起来。 重头戏啊。 导演投了个暧昧的视线给旁边的副导演。 两个人仿佛看到了热度和舆论一起爆炸的未来。 最看好的前任情侣，居然有一方养胃。 这放在任何恋综史上，都是重量级的炸裂！ - 【爆！大网红的渣男前任居然养胃？】 【节目组也是真的饿了，养胃男都能上恋综了！】 【帅成这样怎么可以养胃？】 【我的天啊，我一直想看的情侣居然真的上节目了】 【另外几对什么来头啊，有没有人爆一下瓜？】 ...... 当下最热门的恋爱综艺——《错位心跳2》，刚刚放出了宣传片，就让互联网炸开了锅。 “当旧爱重逢，心跳是否还能回到最初的频率？” ——《错位心跳2》 这是一档让分手的同性情侣，重新面对彼此的真人秀。 在这里，五对曾经深爱却遗憾分开的恋人，将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在朝夕相处中试探未解的心动、未说的遗憾。 第一季播出以后，几对前任爱恨交加的细腻感情纠葛，赚足了网友的眼泪。 大家都很期待第二季的情况。 只是这一季，从一开始的选人环节，就遭受了很多质疑。 【天啊，这一季选的是什么牛鬼蛇神？这个网红的男朋友不是渣男吗？】 【节目组老粉表示，不喜欢看网红上节目】 【网红咋了，我们蔚蔚超可爱的】 【你家蔚蔚再可爱，不也找了渣男谈恋爱吗】 【我懵了，你们怎么都知道他们是谁？】 大部分的舆论压力都集中在了第一对情侣身上。 其实节目组选人之后，不会第一时间公开前任关系的。 而是在节目的直播过程，让网友凭借聪明才智，观察嘉宾的一举一动，用显微镜视角，推测出真正的前任。 毕竟这个节目，不仅可以复合，也可以和节目上认识的新人“换乘”。 若是一开始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前任是谁，相处起来难免会有些尴尬。 可是这次的人选不同，他是个知名的网红。 “谢谢蔚宝！！！” 在咖啡厅，一个穿着男仆装的青年正在打包饮品和蛋糕，他唇角挂着漂亮的笑容，唇瓣像桃花一样柔软。 容貌更是翘楚，眼角上挑，睫毛卷翘，似春日繁花。 一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朦胧的雾气氤氲在眼底似散非散。 他面前的两个顾客高兴地接过袋子，语气兴奋地举起手机“咔咔”拍照。 “你真的好漂亮。” “哇塞我直接哇塞，原相机都这么抗打。” 许蔚弯了弯眼睛，好像一只慵懒的布偶猫，歪头一笑：“多谢喜欢，欢迎下次再来。” 店里生意火爆的不行，大部分人都是奔着穿男仆装的许蔚来的。 “男菩萨，嘿嘿。” “出了这道门，还有谁愿意像蔚蔚这样哄我们开心？” “可惜了，蔚蔚这么好，被渣男耽误了好几年。” “就是就是，希望这次恋综结束后了，两人可以彻底分手！” 议论声一直不停歇，许蔚站在吧台里面，听着这些话，含笑的桃花眼，微微黯淡下来。 咖啡店的老板拍了拍他的肩：“小许啊，去休息一会儿吧，你今天已经忙了很久了。” 他摇了摇头，端起一杯咖啡，将手机递给老板。 “张哥，辛苦你帮我拍几张照。” 张老板拿起手机，能独立开咖啡店的人，审美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借着下午清透的阳光，很快就拍了几张咖啡店火辣辣的小男仆工作照。 “很好看。” 许蔚真诚地夸赞道，他真的蛮满意的，敲了敲手机，就把这组图片上传到了社交平台上。 “我记得你不是带了其他的饰品吗？戴上应该更出片吧？” 另外一个员工凑过来，好奇地问。 许蔚轻声说：“那个不是工作用的。”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将最后几位客人接待完，许蔚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随身携带的包里，露出了一对漂亮的兔耳。 许蔚摸了摸毛绒的耳朵，想起今晚他准备去做的事情，羞涩的笑了笑。 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是他的经纪人。 “小蔚啊，你那个男朋友，在节目宣传片说的话，你知道吗？” 许蔚垂下眼，没有马上回答。 他先是看了看微信置顶，没有任何消息。 才点开经纪人的聊天框。 对方给他发了一个链接，正是《错位心跳2》的宣传片。 许蔚想起下午听见的一些议论，插上耳机，点开了视频。 熟悉的声音穿过耳机，低低的在他耳边环绕。 “因为我养胃了。” 许蔚莫名笑起来，他用指尖抚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好像能感受到那个人的温度一样。 镜头一转，切换到了他自己的采访。 节目组问他： “这次参加节目，你希望复合还是换乘？” 许蔚的脸在镜头下面，依然很漂亮，被节目组精心打扮过后，更是挑不出死角的精致。 柔软的唇一开一合，像春日的花瓣，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说：“我不知道。” 外面的天空在下雨，淅淅沥沥的，掩盖住了手机视频的声音。 这是他和楚聿灼分手的第一个月。 也是他爱楚聿灼的第五年。 第2章 “要食言吗” 去见他的时候，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心跳都会加快。 许蔚眯起眼睛，耳机里面的音乐声节奏轻快。 他手上握着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经纪人联系不上他，都快气疯了。 “你现在就退出节目听到没有？” “你的事业发展起来不容易，不要和养胃男捆绑在一起。” 许蔚顺手给他拉黑了。 雨天到处都在堵车，霓虹的光影闪烁，他捂了捂隐隐作痛的膝盖。 他才不是养胃男。 许蔚想。 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这样想着他又莫名的高兴起来，只有他知道楚聿灼的这一面。 好像雨雾把他们和整个世界隔开了一样。 让他忍不住心生雀跃。 电话铃声响起，还是经纪人打过来的。 许蔚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他声音放得很冷：“说。” 经纪人原本到口边的质疑，被他堵回去，一下就说不出来了。 噎了半天，才继续说：“哎，小蔚，就算你不在乎你的事业，也要想想你家里人吧。” 说到许家，经纪人终于找回了点底气，越说越带劲。 “你好歹也是许家未来的继承人，本来就不应该去参加这个什么恋爱综艺的。” “你们家那么多产业，你去拍杂志当代言人不好吗，非要旧情难忘。”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许蔚打断经纪人的滔滔不绝：“是我主动联系节目组的。” 是他心甘情愿。 他说：“合同已经签了，录完再说吧。” 经纪人一下泄了气，声音带了点劝诫：“哎哟，小祖宗，你俩就算复合，你们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 许蔚嘲讽一笑。 对他不闻不问很多年，现在突然来管他的家里人吗？ 可是...... 他握紧了手机，没有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口。 经纪人姓陈，是许家专门给他找来的。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还是一如往常一样清脆：“嗯，我知道。” “时候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于是按了电话。 司机听了一路，见缝插针开口八卦：“哎哟，你是那个很有名的学霸网红吧？” “我刷到过你的视频，专门拍那种美食店的是不是？” “是。” 许蔚下意识露出练习过很多遍的笑容，让湿漉漉的雨夜都明亮起来。 司机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下意识感叹：“小伙子长得真俏。” 许蔚礼貌感谢。 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到了熟悉的小区门口。 “师傅，辛苦你就停在这里吧。” 汽车的声音远远走开。 许蔚呼出一口气。 即使这段路已经走了很多遍，一个月没来，还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很多事情慢慢变得陌生了呢？ 他没有撑伞，任由雨滴落在身上，浸湿了他的衣裳，透出细腻的肌肤。 夜色已经黑透，唯有昏暗的光线，在熟悉的位置亮起。 许蔚站在门前，按了按门铃。 一只圆滚滚的小熊出现在屏幕上，憨态可掬地蹦了蹦，转圈圈跳着舞。 这是他们曾经一起设置的。 许蔚出神地看着。 分明是可爱的场景，在分手以后，再次看见，却变成了恍如隔世的钝痛。 但他还是在门开的一瞬间，扯起嘴角，瞬间绽放出明朗的笑容。 “surprise！” 楚聿灼眼中没有惊讶，他刚刚洗完澡，只穿了一身工字背心，饱满的胸肌将衣服撑开，淡淡的水汽萦绕在周围。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毛巾递给了许蔚。 “不打算让我进屋吗？” 许蔚问。 “我们已经分手了。” 楚聿灼把声音压得很低，他眼睑下是乌青的眼圈，整个人带着一种倦懒的厌世感。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蔚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不达目的誓不回头。 楚聿灼望了一眼外面越发狂乱的雨势。 “吹干头发，我打车送你回去。” 他转身进了屋。 许蔚带上门，他习惯性地拉开鞋柜，却没看见自己的拖鞋。 刚刚上扬了一点的嘴角再次拉平。 啊，又来了。 这种讨厌的感觉。 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们已经分手了。 房间里面，曾经一起买的情侣物件，如今已经形单影只，还有的不见踪影。 楚聿灼去浴室给他找吹风机了。 许蔚脱下鞋，有水滴顺着他的身体滑落。 薄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腰线，隐约能看出腰窝的形状。 他咬了咬唇，解开两颗扣子，莹白的锁骨，在屋内温馨的灯光下微微发亮。 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出了那对兔耳朵，脸颊已经因为羞涩泛起了粉。 楚聿灼出来的步伐一顿，瞥了一眼毛茸茸的兔耳，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站在了他面前。 “抬脚。” 他将拖鞋给了许蔚，自己穿着袜子走在地上。 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了许多。 阻拦了他举起吹风机的动作，许蔚的睫毛颤了颤。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抓住楚聿灼的袖口，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跳。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他抬起眼睛，湿漉漉的桃花眼里只有楚聿灼一个人，兔耳朵伴随他的动作，柔软地晃了晃。 没有哪个男人见到这样的画面，可以不心软。 除非他是直男。 而楚聿灼不同，他养胃。 他若有所思打量了许蔚一圈，好像明悟了什么一样。 “没有衣服穿了？” 楚聿灼顺手捞起了沙发上的毛毯，直接往许蔚身上一披。 “我待会儿给你转账，喜欢什么就去买。” 然后打开吹风机，按住许蔚的肩膀，就开始给他吹头。 刚刚湿润的小兔子瞬间被他吹炸毛了，一片凌乱。 许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环抱住上去，把头埋在楚聿灼的颈窝，嗅着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对方暖热健硕的身体，让他找回了熟悉的安全感。 语气自然而然就绵软起来，透了点忍耐已久的委屈：“你说过今年要陪我过生日的......” “要食言吗？” 楚聿灼的身体僵了僵，终究还是没有拒绝他。 他伸手摸了摸许蔚的头，将凌乱的头发理顺。 第3章 “好爱你，也好恨你” 柔软的额发带着点湿气，垂在许蔚耳边，他踮起脚尖，亲了亲楚聿灼的喉结。 见对方眸色黑沉，得意地笑了一下。 他无辜地问：“楚哥，你采访的时候，不是说养胃了吗？” “那这是什么？” 楚聿灼闭了闭眼，将他按在沙发上，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去。 许蔚被他亲的一塌糊涂，手自然而然勾在了有力的肩背上，抓挠了几下。 那力道与其说是推拒，不如说是撒娇。 “叮——” 门铃声忽然响起，手机也震动起来。 两个人从刚刚暧昧的氛围中抽离出来，许蔚意识到良机错过，忍不住失落了一瞬。 楚聿灼抓过旁边的毛毯，将许蔚的身体包裹起来。 随后去玄关开门，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走了进来，旁边还有一束鲜花，鲜艳欲滴。 蛋糕，蜡烛，关灯，许愿。 一气呵成。 许蔚最爱他这一点，对人好的时候，总是无可挑剔。 “生日快乐。” 楚聿灼按了按手机，给他转了一笔账。 数额不小，是他们曾经挤在出租屋时许愿都想要的数字。 蛋糕很甜，是许蔚向来喜欢的口味。 装饰用了兔子，完成度不像是随便下单的蛋糕。 这样的翻糖蛋糕，至少需要提前预订。 许蔚这一刻知道，其实楚聿灼早就为他的生日预备好了一切。 他压了压眼底涌上来的热意，翻身跨坐在楚聿灼的腿上，想要继续刚刚的事情。 楚聿灼侧头避开他的吻，宽大的手掌用温和又不可抗拒的力度，锁住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蔚蔚。” 分明是熟稔的称谓，语气却淡淡的。 “我们已经不是可以过夜的关系了。” 许蔚猛地站起来，一双眼通红，几乎马上要落泪了。 他拽住楚聿灼的衣服，在他的锁骨上重重咬了一口。 楚聿灼闷哼一声，没有推开他。 许蔚哽咽了一下，说：“你非要提醒我，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是吗？”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 为什么连一点余温都不肯给他呢？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楚聿灼是个理智的、清醒的、不会轻易动摇的人。 曾经他窃喜于对方的偏爱。 如今，二人形同陌路，他开始怨恨对方的理智。 楚聿灼将刚刚被弄乱的衣服整理好，坐在长椅上，手掌交叉，眼神淡淡的看过来。 “我们上次见面，你说，希望我最后答应你一个要求。” 两人分手时，许蔚含着泪，只要楚聿灼答应他一件事情。 “参加《错位心跳2》。” “我答应了。” “你不能总是用最后一个要求这种话，来让我心软。” 已经不是恋人了，所以得不到对方的纵容。 许蔚抱着毛毯，眼神是难掩的失落。 楚聿灼起身，给他找了一件宽大的外套，恰好可以抵御雨夜的寒潮。 “很晚了，回去吧。” “给你叫的车在楼下。” 许蔚任由他披上外套，熟悉的皮质夹克包裹住身体。 他出神地站在原地，沉默良久，轻声说：“蛋糕我可以拎走吗？” 楚聿灼为他整理衣角的手顿了顿。 “嗯。” 两人安静地下了楼，司机已经等待多时，按了按喇叭。 楚聿灼拉开车门：“晚安，祝你好梦。” 又回到了淅沥的雨夜。 许蔚靠在车窗上，他今天本来是想试探楚聿灼的态度的。 能不能复合...... 这个问题在舌尖滚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对方提出分手以后，态度很坚决，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他慌乱之下，选择邀请对方一起上恋综，这样才有机会继续相处。 明天节目组会约他聊一下节目的流程。 许蔚闭上眼睛，蛋糕的甜香充斥着整个空间。 还没结束呢。 他想。 - 楚聿灼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角毛毯，背光浸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楚聿灼有所预感，按开了屏幕。 映入眼帘的，就是扑面而来，狂热的爱意。 “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 密密麻麻满屏幕都是勃发的爱意。 感官要过载了。 他用指尖敲了敲屏幕，短信铃声仍旧响个不停。 “好想把你的头骨砍下来做成标本，这样每天睡醒就能看见你了。” “好爱你，也好恨你，好想把你关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你和哪个野男人在一起？” “我要杀了他，除了我谁都不可以靠近你身边！！！” 和往常一样，每天都是全新的号码，在给他发这些狂热的呓语。 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有些习惯了。 楚聿灼把界面切换为微信，给置顶发了一条讯息。 “到家了吗？” 对方反应很快，几乎是秒回。 “到了，淋雨以后有些难受。” 很可怜的语气，又在卖乖。 楚聿灼神情复杂，他的短信又跳动了一下。 “为什么不说喜欢我？你变心了吗？谁夺走了你的心？” 痴汉般的呓语还在不断重复。 他有些无奈，但还是很实在地点开外卖软件。 给许蔚选了一份姜汤和热茶。 截图发过去，手机终于安静了一下。 跳出一张很可爱的表情包。 “谢谢楚哥。” 楚聿灼盯着几个字看，他狭长的眼微微睁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 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口茶，很严谨地打字回复：“举手之劳。” 许蔚倚在床头，被他的回复逗笑。 他放下另外一个手机，很平静地删去那些狂热的呓语，将卡拔出来，折断扔进了垃圾桶。 抽屉里面还有几百张卡，他随便抽出一张换上。 锁屏是两个人在海边的合照，橙红的夕阳高悬，两个人十指紧扣，在海风里接吻。 热恋期的氛围扑面而来。 许蔚露出一个病态的笑，他把两个手机都放到床头柜上。 正对面的墙上挂满了楚聿灼的照片，站着的，坐着的，穿黑衬衫的，喝咖啡的，面对电脑打字的...... 形形色色，填满了他空虚的心。 爱火不断灼烧着他，让他快乐又痛苦。 为什么总是要离开我呢？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在忍耐了啊。 第4章 [回忆]漂亮的，被雨淋湿的兔子 楚聿灼，知道这些短信是许蔚发的。 并不太早，大概是几个月前才发现的。 距离他收到这些短信，已经过了快一年时间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爱人变得陌生了起来呢？ 楚聿灼闭上眼。 眼底青白的阴影，彰显着他的困惑。 这段感情，没有一个人是赢家。 可他还是爱他。 - “......楚哥？” “楚哥！” “快醒醒，放学了！” 楚聿灼睁开眼，黑鸦似的睫毛颤了颤，抬起了俊朗的脸。 睡了一下午，他的头还在有些昏沉，呼出的白气让玻璃窗起了一层雾，外面正在下雨，处处都是雨痕。 下课铃声已经响过，着急回家的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出去，同桌推醒了他。 他收拾好书包，最近又长高了一些，短袖比较合身，露出了青筋虬起的手臂，看得出健身的痕迹。 他抓了一把弯卷的黑发，随意将校服搭在肩膀，跟朋友一起穿梭过走廊。 漫长的雨季，校园里面处处都是雨伞。 “你今天睡了一下午，晚上回去要写多少作业？” “不像我，回去就享福了。” 朋友正在炫耀新买的游戏机，语气得意至极，楚聿灼实在懒得看那张嚣张的脸，插上了一半耳机，偏头往走廊外的雨帘看去。 如今正是四月，白柱撑起的走廊顶上是西式的瓦顶，设计师留出了位置，让紫藤萝缠绕着建筑自然生长，花枝犹如瀑布垂下，同学们都戏称这里是紫藤萝梦幻花园。 水雾溶溶，细风轻轻拂动垂枝，淡润的甜香夹着雨意弥散，葡萄似的花缀在翠绿之中，楚聿灼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半坐在地上的瘦削身影。 湿淋淋的头发贴在面颊，下巴瘦得过分，黑曜石般的圆眼透出警惕，姿态狼狈，却依然能看出五官的秀致绝伦。 漂亮的，被雨淋湿的兔子。 这是他对许蔚的第一印象。 不自觉地咬碎了口中嚼着的薄荷糖，清爽的凉意沁开，他昏沉的睡意彻底散去，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喂，你们在干什么。” 他淡淡靠在走廊的柱边，双手环抱，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穿透雨幕，带着点低低沉沉的回响。 比同龄人更挺拔优越的身高，漠然又带着压迫感的眼神，让那几个混混不自觉地犯了怂，他们怏怏地对视一眼，交换了几个眼神。 领头的那个暗骂一声晦气，嘴上还在虚张声势：“呸，是他撞到人的，没爸没妈的小杂种。” “只有没家教的人，才喜欢说别人没家教。” 楚聿灼的朋友搭上他的肩，方才笑嘻嘻聊游戏的神色一下就冷淡了。 那个领头的红毛似乎有些不服，但是被身后的跟班拽了一下衣角：“走吧，是楚聿灼和江封延。” 高中生正是悄悄雄竞的年纪，嫉妒心强的小跟班，早就把几个出名的男生摸透了。 江封延家里是出了名的有钱又有权，学校门口附近的商铺都是他家的，每个月租金都能收到手软，祖上也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小时候跟知名人物合照还挂在网上呢。 高一刚刚军训的时候，就被扒了个七七八八。 楚聿灼则是男生嫉妒的天花板，话少，长得帅，个子高，不油腻，还是个学霸。 身高外貌乃至学习能力无一不完美，所到之处必定众人瞩目。 这些小混混平时会悄悄骂一句“不过如此”“长得帅能当饭吃啊”“谁知道他是不是穿增高鞋了”“也就仗着家世好”，诸如此类阴阳怪气的酸话。 但是真的面对这两位年级上的风云人物，气势就先输了几分，他们不敢也不想闹得太过厉害，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就下了。 没有理那几个强撑着面子溜走的混混，楚聿灼还是倚在柱子边，不远不近地看着许蔚。 而许蔚也在看他。 楚聿灼的单眼皮很薄，带着一股薄荷的辛凉。 鼻梁高挺如峰，唇珠微翘，卷毛沾了点细碎的雨珠，看起来手感柔软，反而中和了他极具冲击力的浓颜。 身量极高，气场更是让他羡慕，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长成这副顶天立地的模样。 “被欺负了不知道还手？” 楚聿灼问。 许蔚站起来，雨水淋透了他全身，短袖校服紧贴在身上，瘦削得惊人。 他一瘸一拐地穿过雨幕，走到紫藤萝长廊下面，抿了抿唇，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靠近了才发现，楚聿灼高出他一个头。 他有些莫名的自卑，捏了捏衣角，觉得自己站得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好看。 楚聿灼莫名起了恻隐之心，把搭在肩上的校服劈头盖脸往他身上一扔。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许蔚手忙脚乱地接住他的衣服，和理科班的其他人不一样，校服是上干净的皂香。 他先是一怔，往后缩了缩，看着楚聿灼的眼睛带着一丝浅淡的不安。 “算了。” 楚聿灼忽然改了主意。 “想吃什么？” - 骤然从睡梦中醒来，天光已然大亮，淅淅沥沥下着雨。 靠近海边的空气都是湿润的，再加上不小的雨势，更是潮意绵密。 楚聿灼用手遮了遮眼。 没想到他又梦到了多年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在上高中。 和许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一个连绵的阴雨天。 相似的氛围，相同的人，或许这就是他做梦的原因。 用冷水冲了一把脸，他取了车钥匙，准备开车去节目组指定的地方。 今天，就会拿到节目的正式流程了。 听说这一季，不会所有人同时登场，错开了时间，是节目组的创新？ 无所谓。 楚聿灼单手打着方向盘，没睡饱的倦意丝毫没有损害他的帅气，倦懒的眼皮垂下，顺着导航开车。 无论他是第几批进入，都无所谓。 - “这和最后进去有什么区别吗？” 许蔚拿着手上的流程文件，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开什么玩笑，这么晚进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和楚聿灼培养感情？ 什么时候才能复合？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楚聿灼和别人约会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第5章 进组第一天 导演站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神色有些歉意。 “小蔚啊，我们也没办法。这次的节目赞助有许总，他说了让你越晚越好。” 许蔚神色一僵。 “不过，我们也有办法嘛。” 导演挑了挑眉，抽出一张纸来递给许蔚，神秘一笑。 其他地方，也上演着类似的对话。 “我？第一批？” 一个桀骜不驯的男生看了看周围，勾了勾嘴角。 “这么有意思？” “我同意了。” 像油画一样貌美的长发美男，温柔地说：“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好了，我也不好打乱你们的决定。” “只是。” 他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方便问问其他人是什么时候进入吗？” 导演组歉意地表示：“为了神秘感和新鲜感，目前不能透露其他嘉宾的信息哦。” 楚聿灼看了看手上的流程。 “嗯，我知道了。” 一周后就是正式录制了。 到时候，嘉宾住在节目组提供的小屋里面，会全程直播。 “摄像头已经提前设立好位置了，不会有工作人员在里面拍摄的，请放心。” 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 确定了摄像头可以关闭后，楚聿灼也没什么想问的了。 而对外公布的流程，再次让网友问号一片。 【为什么第一周只有三个人啊？不怕无聊吗？】 【+1 后面的人好像下周才来，万一是三个社恐，那这周就完蛋了】 【猜来猜去的，到时候看直播不就行了吗】 不管舆论如何，时间都自然流逝。 等到节目开播，乐子人都准时准点蹲在了直播间。 【你们猜那个养胃男是第几个？】 【我是节目组肯定把他放第一周】 【哈哈，我也猜第一周】 下午3点，直播间准时开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翻涌着冲击海岸的浪潮。 然后是一栋欧洲风情的建筑物，纯白色的外表，大约有四五层高。 最顶层是开放式的穹顶，清透的玻璃收拢了午后阳光，映射在花园里面。 一楼有一面落地窗，沙发放在那里，可以看见外面的沙滩和绵延的海岸线。 【哇！这季好大手笔，居然是海景别墅！】 【嘉宾们住的明白吗，让我来住几天】 紧接着，镜头切换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门拉开，黑色复古的帽子扣在一头柔金的长发上，顺滑又有光泽的头发垂下，神情优雅。 来人身穿一套米白色的定制西装，从颇具垂直感的面料可以看出价值不菲，袖扣精致，让整体观感并不单调。 反而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玫瑰金镶钻的胸针扣在他左胸上，闪着细碎的光。 注视着直播的人，均是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雅致的鸢尾花。 他下车后，先是打量了一圈四周，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 一双手都戴了雪白的手套，洁白的蕾丝锁边贴着他的腕骨，好像可以嗅到蔷薇的芬芳。 镜头终于拍到了他的脸。 带着神性的柔美，眉眼都很精细，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 就像在教堂里面祷告的圣职人员，让人无法生出亵渎之心，只会感叹造物者对他的偏爱。 原本稀稀疏疏的弹幕忽然激动起来—— 【是长发大美人！我们有救了！】 【我愿意听他诉说他的忧伤】 【好温柔啊......】 他的步伐走得沉稳又优雅，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来家教礼仪都十分到位。 按照节目组给的指示，第一个到达小屋以后，他从门边的鞋柜里面找到了拖鞋，然后换好。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开始猜测他的职业和身份。 【话说有人认识他吗？是不是搞艺术的？】 【也有可能是开公司的啊，西装还是蛮正式的】 【下一个人快来吧】 “轱辘”的声音再次响起，行李箱的轮子滑过地面。 长发美人看向门口，他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到一旁，站起来迎接对方。 “嗨~” 比夏天的柠檬还要清爽的男生站在门口，长相桀骜不驯，染了一头张扬的橙发，笑起来却有着虎牙，带着一股干净的少年意气。 他手腕上戴了一个机械表，青筋分明的手指握住门把，穿搭很潮流。 “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呢，没想到已经有人了。” 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骨骼感很鲜明，有一种莫名的张力。 “你好，我叫叶峤南。” 从他出现以后，就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弹幕再次疯狂起来。 【叶峤南？？？你小子怎么会来恋综？？？】 【这不是电竞选手吗？？？】 还有出来看恋综偶遇正主，忽然陷入了沉思的粉丝。 【老师我们家打野不是一直在忙着拿冠军吗？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以及吃瓜的路人。 【是电竞选手啊？难怪手这么好看。】 【只有我好奇这个竞男的前任是谁吗？】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屏幕后面，看着噌噌增长的数据，推了推眼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西装长发美人握了握他的手，很有礼貌地介绍自己：“你好，我是沈言。” 叶峤南打量了一圈四周，换了拖鞋，径直去了落地窗的位置。 他看着大海，青筋分明的手按在玻璃上，虎牙若隐若现：“真好啊，以前打比赛的时候就想来海边度假了。” 沈言神色一愣，他迟疑道：“节目组好像通知过，第一天不能说职业的......?” “是吗？” 叶峤南抓了一把头发，他“啧”了一声，破罐子破摔：“没事，你假装没听听到就行。” 沈言温和一笑。 门口再次有声音响起。 叶峤南转过身，“啊，今天的最后一个哥们来了。” 镜头也很懂事地切换到了门口的机位。 众人的视线聚焦过去，忍不住都期待起来，今日最后一个嘉宾是谁。 穿着黑色牛仔裤的一双笔直长腿迈了进来，比例极好，男人侧身单手提着行李箱，另外一只手虚握着门把。 墨蓝的丝绒衬衫包裹住他的身体，扣子严严实实到了最顶端，只露出一点喉结。 男人似乎有健身的习惯，肌肉将衣服撑得鼓鼓囊囊的，包括腰部的位置也很饱满，整个人有一股蓄势待发的进攻性。 造型师打理过的细卷头发很蓬松，黑框眼镜卡在他的棱角分明的脸上，让那股淡淡的颓靡感变成了一种克制的禁欲。 第6章 “今天这么穿这么保守” 直播间的弹幕罕见的停顿了几秒，随后更加疯狂的爆发出来。 【我滴姥姥，节目组上哪里找的这么权威的男人？？】 【好大，我是说行李箱，对了，他那里......】 【等会儿，我怎么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 “我叫楚聿灼。” 低沉悦耳的声音唤醒了所有人的记忆。 这是在宣传片里面自爆养胃的嘉宾！ 突然戴个眼镜，让大家一时半会儿都没认出来。 【天杀的节目组，你们敢耍姥子，帅成这样你说他养胃？】 【不是，哥们？你硬件这么好，怎么养胃的？】 【能治好吗，我就问能治好吗？很急！！！】 【就一张脸好看而已，别忘了他养胃！！！】 【不会真的有人吻上养胃男了吧？不会吧？大家不都是来看乐子的吗？】 叶峤南率先走过来，他帮忙把行李箱推到旁边的空地，眼神闪烁了一下，是遮掩不住的好奇。 他凑近楚聿灼，压低声音：“兄弟，你真的养胃了？” 弹幕里面的叶峤南粉丝尖叫出声。 【叶峤南！！！这种事情不要直接问啊？】 【不好意思我们峤南就是个臭打游戏的，脑子不太好使】 【嘴比脑子快，放宫斗剧里该赐一丈红】 楚聿灼倒是并不在意，他“嗯”了一声，黑沉沉的眼睛一片平静。 “你，这，哎，没事。” 叶峤南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向来桀骜的脸带了点沉痛，表示安慰。 眼神里带着止不住的钦佩，敢承认自己养胃的兄弟，都是狠人。 沈言半蹲下来，柔顺的发丝滑过他细腻的侧脸，从鞋柜里面找出一双拖鞋，放在旁边：“你是在找这个吧？” “谢谢。” 楚聿灼微微颔首，换上了拖鞋，黑色的棉袜包裹住他的脚踝，只能看出骨架很大。 三人一同在沙发入坐，暂时没人开口说话，外面的潮水声汹涌而至。 气氛一下变得很安静。 【有没有人打打字，我要尴尬疯了】 【好安静啊，节目组快救救场吧】 【i人先跑了】 “这里，应该可以看了吧？” 叶峤南受不了这种尴尬，率先开口。 他指了指沙发面前的方形茶几，上面堆叠了几个盒子。 “是节目组给的手机。” 盒子下面压着一个信封，是节目组给的说明信。 “今天晚上会进行第二日的约会指定。” 沈言快速看了一遍，简单做了总结。 他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下，搭在了沙发背上，里面是一件单薄的衬衫。 柔顺的长发贴在衣服上，光泽细腻，看起来是精心打理过的。 其他二人注意力都在第二日的约会指定上。 叶峤南疑惑：“明天就要约会了吗？怎么指定？” 楚聿灼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把自己一直震动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他随意瞥了一眼屏幕，号码未知，未读的短信已经99+了。 “由今天的直播间观众进行投票，在我们三个当中选择一个观众最想看他去约会的人。” “获得最高票的嘉宾，可以在明天去约会。” 沈言的嗓音很温和，说话的方式也让人很舒适，不自觉地就会把他的话听完。 【肯定投沈美人啊，长发美男我直接斯哈斯哈！】 【楚聿灼也很帅吧，可惜他养胃......】 【那个竞男看着不太聪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喊来恋综】 【只出场三个嘉宾还是太无聊了，我想看修罗场】 【确实，前任恋综要等大家都凑齐了才是重头戏】 三人开始适应节目的时候，弹幕已经自己聊起来了，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觉得氛围还算和平。 别墅在海边，距离市区稍微有些远。 节目组给他们留下了一辆车，可以开车去市区购买生活用品。 每个人的手机里面都有经费，三人转完了别墅，确定冰箱里面都没有食材，就随意聊了聊，确定了这几日的菜单。 沈言偏好吃西餐，会控糖控油控制热量，叶峤南是无辣不欢，什么都吃，而楚聿灼的口吻比较清淡，也会注意饮食均衡。 最适配他们三人的菜单，就是各买各的，雨露均沾。 基本的调料和锅碗瓢盆都配齐了，只需要准备一点基础的食材。 “我现在收拾一下行李，晚饭我来做吧。” 叶峤南和沈言一起去了超市，楚聿灼主动提议自己留在别墅，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大概扫了一眼别墅里布置的不同镜头所在的机位，挑了个拍不到他手机屏幕的位置，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滑动着自己的手机信息。 熟悉的狂热话语充斥着每一条短信，全是爱意疯狂。 “今天好帅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可是为什么大家都在看你？” “好想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啊，只能让我一个人看见你。” 楚聿灼神色平静，点开了微信置顶。 “什么时候来？” 没头没脑地提问，但是对方懂他的意思。 信息很快就回复过来。 “导演说需要保密，大概还有一段时间吧。” 许蔚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包，红眼睛的兔子啃着胡萝卜，耳朵都拉下来了。 怪可怜的。 楚聿灼眼睛里面含了点浅笑。 “我看了直播，今天怎么穿这么保守？” 许蔚的头像闪了闪，似乎意有所指。 楚聿灼昨天被他咬了一口的锁骨，到现在，牙印都还没有褪去。 如果不穿高领衬衫，直播间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带着前任的牙印来上节目了。 前任的牙印。 简直成何体统。 “你说呢。” 手指按了按屏幕，把讯息发过去。 许蔚好像爽到了，发了一个兔子转圈圈的可爱表情包，小爱心在旁边跳动。 手机终于没有疯狂的短信再弹出了。 楚聿灼起身，去了楼上的房间。 第7章 “前任不需要回答这种问题” 卧室主要集中在二楼和三楼，都是单人间，刚刚逛别墅的时候就已经分过房了。 他挑选了一间靠墙的房间，将行李收拾好。 每一件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甚至都没有太多的褶皱，依次收纳进已经擦干净的衣柜。 【这还挺爱干净的，加分】 【有没有人讲讲，为啥网红的粉丝总是说他是渣男】 【他和蔚蔚恋爱五年，都不愿意一起出镜，这还不渣？】 【不是吧，不合拍vlog就是渣男了？】 【都养胃了为什么要参加恋综啊】 和平了没多久，直播间的弹幕又吵了起来，还有人顺藤摸瓜，去考古了许蔚以前的vlog。 节目组把恶意辱骂的账号都勤快地屏蔽了，但是直播间的流量居高不下，热度丝毫不减。 一直吵到晚上楚聿灼做完饭，都没有消停。 他厨艺很好，做的菜也是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欲大开。 叶峤南嚼着红烧肉，神色幸福，充满了感激：“哥！我还以为录节目要吃外卖呢，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楚聿灼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没什么，我也是和人学的。” 叶峤南称赞个不停，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又竖起大拇指：“真的，大厨级别，去我们比赛场馆附近开店吧——哎哟。” 他眼睛转了转，发现自己一高兴就又说漏嘴了。 楚聿灼就当没听到，沈言解围：“今天做饭辛苦了，晚上的碗就由我来洗吧。” “哎，我来吧。” 叶峤南擦了擦嘴，“我不会做饭，明天也要麻烦你们，让我来洗碗吧。” 饭后，三人沿着海岸线散了散步，晚风带着海水的潮气，让人的皮肤都有些黏腻。 叶峤南受不了这种黏糊糊的感觉，说要回去洗碗。 “今天的观众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 沈言翻出手机，月光如水，倾泻在他的长发上，让那份模糊的线条，变得神圣又忧郁起来。 他回复了节目组让他选人的短信，冲着楚聿灼微微一笑。 “楚先生，明天，要多麻烦你了。” 他选择了楚聿灼。 - 清凉的水冲在身上，顺着他的肌肉滑落。 楚聿灼伸手把湿润的额发梳到耳后，黑润的眼睛带着看不清的雾气。 放在洗手间台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谁的消息。 他冲完澡，擦干身体，将白毛巾系在腰间，摁开了锁屏。 短信和微信都收到了很多信息。 他看了看微信，江封延发了几条，问他录节目的感想如何。 “很复杂。” 楚聿灼回了这么一条过去，又翻了翻父母给他发的讯息。 “聿灼，你和小蔚的事情，我们也不干涉，只要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只是，他家那边，你们要做好准备。” 言辞之间还是有压不住的担心。 “嗯。” 楚聿灼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对他也向来很放心，对待感情很开明，不在乎儿子是不是喜欢男人。 可是许蔚的父母不一样，他们许家，只剩下许蔚一个继承人了。 不能容忍他爱上一个男人。 这些都是困扰他们很多年的陈年旧事，并不会在楚聿灼心中掀起波澜。 他真正在意的，向来只有许蔚。 许蔚的头像旁边有几条鲜红的未读信息。 对方撤回了好几条，掐头去尾的，只留下一句。 “你觉得，我留长发好看吗？” 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故作镇定的试探。 楚聿灼垂眸，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滚落，滴在了屏幕上面。 他滑去水迹，打字：“我认为前任不需要回答这种问题。” “对方正在输入中”闪烁了几次，再没有讯息。 倒是不知名手机号码发过来的短信，越发的疯狂，一直震动个不停。 到这种地步了还不开启免打扰模式，楚聿灼也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他没有再去看手机，仰头倒在柔软的床榻上，将手臂横在眼睛上。 脑海里面浮现的，是多年前青涩稚嫩的许蔚。 - 高中的课间休息，二人在天台吹风。 许蔚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身上的校服空荡荡的挂在他身上，少年人的肩颈尚且稚嫩，犹如雨后的青竹。 他的头发已经长过了耳垂，只是有些毛糙，他神色带着不明显的失落：“今天有同学说我的发质不好，是不是真的很难看?” 楚聿灼喝了一口汽水，顺着他的话打量了一眼：“剪短了，重新养一养。” 依他来看，许蔚在福利院长大，性格又不争不抢，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都营养不良了，发质不好也正常。 以后养养就好了，现在并没有什么好自卑的。 许蔚“啊”了一声，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头发。 他偏过头，晚风穿梭过他的指尖，将细柔的发丝扬起，漂亮的眼睛神采奕奕，几乎比天上的群星都要闪烁。 “你觉得，我剪成寸头好看吗？” 楚聿灼看着他的眼睛，红透了的耳尖，轻轻笑起来：“那就变成小猛男了。” 许蔚瞪他一眼，清瘦的手臂扬起，示威一般在他面前挥了挥。 他张嘴正要控诉，却被头发糊了一嘴，圆润的眼睛水汪汪的。 楚聿灼的手指拨开他嘴角的乱发，将他红润的唇解救出来。 粗糙的手指滑过脸颊，感受着指尖细腻的触感，楚聿灼轻声说：“别多想，都好看。” 许蔚的脸也红了，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就不剪太短。” 楚聿灼的眼睛里面映出漫天的红霞：“嗯。” 他是真的觉得，许蔚头发的长度刚刚好。 就连同这个人一样，恰到好处。 -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楚聿灼的回忆。 他将手臂拉开，眯了眯眼睛，适应着灯光，声音倦懒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门外站着的人很有礼貌地道歉：“抱歉，无意打扰你的休息。” “我是来商量明日出发的时间的。” 楚聿灼坐起身来，随意将手搁在支起的腿上。 “进来吧，门没锁。” 沈言也换上了睡衣，似乎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湿润的水汽。 见楚聿灼懒散的姿态，他偏过头去，很有礼节地避开了视线。 “明天早上十一点出发，可以吗？” 见楚聿灼点了头，他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我来安排明天的行程，如果有什么忌口，可以现在和我说。” 第8章 清汤面 楚聿灼摇头，“我没什么不能吃的。” 他看了看沈言，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紧绷感，始终放松不下来。 不过和他也没有关系，他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打扰你了，早些休息。” 沈言也没有多说，敲定完流程后，礼貌道别。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看见屏幕亮起，有两条未读的信息， 沈言一僵，垂眸看过去—— “太丢脸了。” “随意安排别人，我们家里是这样教养你的？” 他脸色白了个彻底，精致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没有生机的木偶。 不明所以的直播间观众看见他的脸色，都有些疑惑。 【怎么突然这样了？难道约会邀约不顺利吗？】 【也没什么人好选的吧，竞男感觉和沈美人不在一个图层】 【不敢想象竞男和谁有cp感，他和养胃哥在一起也像好兄弟】 【又开始好奇他们的前任了】 其他人的前任不清楚，但是楚聿灼的前任，正在看他们的直播。 许蔚不仅看了直播，还把楚聿灼出场的片段都录了下来，全部存在了自己的手机。 他贪婪地翻动着手机里的截图，视线梭巡定格在有一张截图上，是楚聿灼在厨房做饭的画面。 腰间系了围裙，袖口解开了几颗，往上卷了一点，露出了干净的手臂，有一颗黑痣，淡青色的血管和青筋在皮下透出。 他漫不经心翻动锅铲，美味的菜肴摆放在餐盘里，暖黄的灯光裹挟着饭菜的香气，处处都是无声的诱惑。 至少许蔚对这样的画面毫无抵抗之力。 他第一次吃楚聿灼做的饭，是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没有被许家人认回去。 还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领补贴艰难生存的孩子。 经常被校园霸凌，书包和书本总是出现在脏脏的垃圾桶里。 世界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片灰白的默片，和形形色色的、看不清面容的人群。 是什么时候开始感知到颜色呢？ 稀稀疏疏的雨天，他如往日一样一人走在校园里。 雨势很大，校门口的家长举着伞，翘首以盼，等待自己的孩子出来。 没有一个人为他而来。 在这样的时刻遇见某个人，特殊的，足以改变人生的人，比中了百万彩票的概率还要小。 可，确实是发生了。 他那个时候已经在发烧了，只记得带着干净皂香的校服披在他身上。 楚聿灼干燥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就这样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还为他煮了一碗清汤面，加了两个蛋和一把青菜。 说起来很没出息，哪怕现在的他吃过太多的山珍海味，唯一让他魂牵梦绕的，还是那碗不完美的清汤面。 他翻了个身，从床头捞过一件宽大的男式外套，将脸埋进去，是无声的依赖和眷恋。 熟悉的皂香已经淡不可闻，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让他安眠。 - 楚聿灼在失眠。 事实上，和许蔚分手后，他就一直睡不太安稳。 分手是一个很痛的决定。 但他必须要这么做。 他们的感情出现了病虫，如果不拔除，只会让虫爬过的伤口腐烂生疮。 或许睡意浅淡，还有一点认床的原因。 《错位心跳2》节目录制的第一天，楚聿灼听着别墅外呼啸的风和沉稳的海浪声，只是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待天光大亮，他也没有睡意，去畅快地洗了一把脸。 穿好衣服下楼，已经闻到了清甜的香味。 楚聿灼顺着味道，找到厨房。 沈言用一根细绳扎了马尾，脆金的长发在晨曦下柔亮而有光泽，好像摇曳的金鱼。 他穿着围裙，里面套了简单的白衬衫，脖颈上挂了一条碎钻的细链，简约有气质，正在认真的熬煮锅里的燕麦粥。 烤箱里也飘出一阵一阵的甜香，让沉寂了一晚上的胃苏醒过来，叫嚣着要尝一尝咸淡。 “是曲奇饼干。” 沈言捋了几丝脸旁的碎发，温柔解释。 桌上还有三瓶牛奶，显然是一人一瓶。 他还在餐桌的正中间插了几束百合，清香扑鼻，别有一番意趣。 时间还早，直播间为数不多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也想有长发帅哥给我做饭，谁偷走了我的爽文人生？】 【这简直是居家必备的人夫啊】 【破防了哥，是我睡醒的姿势不对吗，我的早餐呢？】 “他还没有醒吗？那我先不盛他的份了。” 沈言看只有楚聿灼一个人下来，就只盛了两碗粥。 “叮。” 烤箱里的饼干也烤好了，楚聿灼顺手戴上旁边的护具，将饼干取了出来。 二人落座在餐桌上。 “味道不错。” 楚聿灼礼貌致谢，他昨晚没怎么睡好，眼下淡淡的乌青范围似乎都扩大了。 “有人说过你的卷发像泰迪熊吗？” 沈言好奇地问。 “有，我前任。” 楚聿灼抬了抬眼，冷淡的眼珠毫无波动。 沈言：....... 【哇，养胃哥真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怎么又把天聊死了】 【够了，我心疼沈美人】 于是饭桌上也沉默下来，只听得见微不可闻的吞咽声。 二人的餐桌礼仪都不错，很克制地没有让餐勺和碗碰撞出明显的声音。 吃完后，楚聿灼很绅士地去洗了碗。 沈言站在他旁边，有些无所适从，一直想要帮忙。 “休息一会儿吧。” 沈言摇了摇头，他做完饭后就把头发放下来了，就这样抱着手臂倚靠在橱柜边，不时帮忙打下手。 他忽然说：“会介意太安静吗？” 楚聿灼看他一眼，说：“每个人都有不想说话的时候，不用硬找话题。” 沈言的眉形很合适，看得出来是精心打理过的，上挑的弧度，都优雅得恰到好处。 正如他这个人一样，处处透露着得体。 在他接受的教育里面，冷场，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嗯。” 楚聿灼并没有否定，“这也是一个视角。”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态度，没有必要对别人进行说教。 成年人的世界，只有点到为止。 晨间话题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结束了。 第9章 慈善画展 邀约是由沈言发起，行程自然也由他安排。 两个人今天的行程是去逛美术展览，随后去一家名声不错的餐厅吃晚饭。 “海洋生物画展？” 楚聿灼拿着手中的门票，梦幻的深蓝色渲染着童话般的氛围，粉红的水母以极其强烈的对比色度，漂浮在海洋当中。 这种绘画风格，倒是颇有童趣，用色大胆又不落俗套。 “是慈善画展。” 沈言戴了一副银丝眼镜，恰到好处地收敛了他漂亮的眉眼，让他整个人今天看起来格外素淡，没有一丝攻击性。 他双手插在兜里，笑吟吟地解释今日画展的主题。 国内有很多听障儿童，和因为重大变故失去父母的孤儿，他们的治疗费用和生活费用，往往开销不小。 所以，慈善机构和几家企业牵头，邀请当地的美术院校，一起举办了这场公益画展。 今日展出的绘画，若有喜欢的，可以当场拍下，连同门票费用在内，所有的收入都会用于慈善。 每一笔费用，都会公开去向，也不用担心有人私吞。 很多人把慈善当生意，这个画展倒是办得极其敞亮。 “挺有意义的。” 楚聿灼说，他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门票，发现两张门票的边缘位置，分别有不同的小人画像。 一副俏皮灵动，一副羞涩腼腆。 看笔触，尚且还在稚嫩青涩，却十分鲜活有趣。 “这是那些孩子画的，每一张门票上的小人头，都是独一无二的。” 沈言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面含着别样的神采。 那一点神韵让他活了起来，好像静默的水墨画上，忽然落下了一滴彩色。 一下就灵动了起来。 不像昨日的他，虽然完美，像华丽庭院里精致打扮的人偶，缺少人味。 楚聿灼问：“你经常做慈善？” 是疑问句，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们顺着人潮进了检票口，排队的人群有序又从容，衣料讲究，大约都是有身家的人士。 沈言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展厅，浮蓝的汪洋里，点缀着各色海洋生物，都是今日送来参展的画作。 “也不算经常，我不认为我在做慈善。” 他的睫毛垂落，像燕尾，半遮了狭长眼角，看不清神采。 “这样讲话太傲慢了，在我看来，我只是帮助我的另一面。” 检票的礼仪员示意他们进入展厅，内外交接的阴影投射在缝隙处，半黑半白。 “毕竟，我也是孤儿院出身。” 他抱歉地冲着楚聿灼一笑：“今天过来，也是我的私心。” 他没有说完，但是楚聿灼听懂了他的意思。 ——借助节目的流量，让这个慈善画展，乃至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都获得更多的关注和热度。 前进的步伐缓缓停止，沈言伸手，碰了碰面前这幅巨大画作的透明玻璃框。 “只要被看见，就有上岸的可能。” 他们面前，是一条跳跃起来的金鱼。 灵动的鱼身弯折出一个压抑的弧度，挣扎着想要逃离幽绿狭窄的鱼缸。 鱼缸摆在一张破旧的木桌上，而四周是泛白的墙壁。 光线暗得可怜，只有高墙顶端透出一小束月光，冷淡地施舍到了鱼缸上。 鱼鳞翕动，似乎快要停止呼吸了。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相框上，掌心与画作的落款恰好相对。 好像与画作共情了，沈言也陷入了那种近乎要窒息般的绝望中。 就连一直看他们直播的网友都被这氛围感染，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这个画作有链接吗？求一个】 【+1 我现在就想知道作者的ID】 【沈美人居然是孤儿吗？我还以为他家里条件挺好的】 楚聿灼从这个画作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这条金鱼快死了。 他低头看着神色晦暗的沈言，有些疑惑：“你管这鱼叫上岸？” 他抬起手，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他骨骼感鲜明的手掌，指向画面正中间的鱼缸。 “我记得，金鱼适宜生活在碱性水质里面，温度不能太高，也不能过低，水质要干净。” 楚聿灼的卷毛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他今日穿了蓝灰的衬衫，戴一副黑框眼镜，眼底挂着灰青的眼圈，看起来像在学校通宵学习的好学生。 说起话来，又暴力得像黑白日漫里面的不良泰迪熊。 【养胃哥还是这种风味，挺带劲的】 【呵呵，文艺病犯的时候，遇到这种养胃男真的很绝望】 【怎么办我居然觉得他好可爱】 【有没有在乎一下沈美人的破碎感，我愿意关心他的原生家庭】 沈言却被他逗笑了，刚刚晦暗的神情一扫而空，犹如雨后霁月，是难得的开怀。 换作是其他人，应该会露出千篇一律的反应吧？ 比如先惊讶他曾经是孤儿，而后安慰他，再赞美这幅画作的唯美。 这是上流的体面，可沈言处在其中，被这体面包围到快要窒息了。 他收回按压在相框上的手掌，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楚先生，你真的很幽默。” 楚聿灼淡淡靠在护栏上，不以为意。 沈言按了按画作旁边的铃，卷了卷左手的袖口，一边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卡。 他解释道：“如果想要拍下画作，就可以按铃，会有工作人员过来登记。” 身后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带着略微起伏的呼吸。 “好巧啊。” 楚聿灼抬眼，随意放在护栏上的手下意识用力，他回头看过去。 湖水绿的瞳孔在这优雅静谧的展厅，显得格外有生命力，翠意盎然。 “这幅画，我也想要呢。” 许蔚扬起无辜又灿烂的笑容，直板夹打理过的头发自然又精致，白皙的脖颈上扣着珍珠项链。 他穿了一身宫廷风的制服，腰线收束得很窄，翘臀包裹在西装裤里。 俊俏的面容在柔和的光线下，更是出脱，好像天使坠落在旷野，让人不忍亵渎。 楚聿灼的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随后落在他身后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工作人员脸上。 【！！！】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修罗场？】 【能不能求一下美瞳链接，好自然啊】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美瞳！！！】 第10章 “因为我想见到你” 弹幕已经炸开了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大吃一惊，导演站在监控屏后面，脸色是难掩的激动。 【好巧，在画展偶遇前任？】 【全妆偶遇前任，我接接接】 【蔚宝好好看啊，一下就让画面亮起来了】 “这位是？” 沈言转过身，长发微微晃动，像摇曳的鱼尾，整个人似百合那样出挑。 许蔚笑吟吟地上前一步，向他伸出手：“我是燕大的学生，受邀参展，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叫我许蔚就好。” “许先生，您也喜欢这幅画？” 沈言惊讶，细弯的眉上挑，又带了一丝见到知己的喜悦。 他们几人的容色都极盛，站在一起，好像有聚光灯照了过来。 一时之间整个展厅的注意力都若有若无地集中过来，流连在平日难得一见的帅哥身上。 “是啊。” 许蔚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纯粹的喜悦，他专注地看向画旁边的楚聿灼，卷翘的睫毛忽闪，被珍珠项链扣住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我真的很喜欢。” 【是喜欢画还是喜欢人（狗头微笑）】 【我看不懂你们这些臭情侣了，不是分手了吗】 【这个眼神都要拉丝了】 【为什么修罗场的是他们，紧张的是我】 【不对啊，节目组不是不让前任见面吗？】 楚聿灼靠在围栏边，听到那句“喜欢”，冷淡的瞳孔在狭长的眼里转了转，将视线锁定在许蔚身上。 沈言还在纠结画，有些犹豫地想要将画让出去。 但他确实也很喜欢这幅金鱼画作，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楚聿灼冲他微微颔首，“我去一下洗手间。” 旁边的工作人员便很贴心地做了手势，为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他修长的腿迈了几步，恰好贴着许蔚的衣角走过，两个人的体温短暂地相接，又一触而离。 蜻蜓点水的一刹那，钓得许蔚心跳瞬间加速，几乎快维持不住脸上体面的微笑了。 “抱歉。” 他冒然出声打断了沈言的纠结，礼貌地笑了笑，“我先去接个电话。” 沈言一愣，敏锐地扫了一眼楚聿灼宽肩窄腰的背影，又看了看许蔚面上无懈可击的微笑。 下意识做出了一个礼貌的手势：“请便。” 许蔚便点点头，匆匆从包里拿出手机，随意按了几下，就放在耳边，然后快步从展厅拐角的位置走去。 看似在接电话，可走过去的那里是一片视野盲区。 沈言收回眼神。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许蔚好像不是冲着画来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迷茫。 【？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沈美人看着很迷茫啊】 【好刺激啊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哗啦啦——” 楚聿灼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手掌。 刚刚蹭了一下护栏，上面还有些不知道是何时弄上去的油漆，让他苍白的手腕上沾了点污渍。 洗手台的镜子照出他的脸，冷白又淡漠，英俊得惊人。 五官完美得像画室里面的雕塑，细软中带了些凌乱的卷发，冲淡了过度俊美带来的严肃氛围，反而增添了几分倦懒的松弛。 他垂下眼，倒数了三声。 三。 二。 一。 近乎是心头默念的声音刚刚结束，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他背后，随后是熟悉的体温。 “我好想你。” 带着淡金袖扣的双手穿过他的腰腹，树袋熊似的用力环抱住了他，好像拥抱住了最重要的事物一样深情。 许蔚将脸贴在他宽厚有力的脊背上，温热的脸蛋被挤得鼓出软肉，看起来是好欺负的糯糕。 “我承认我做了个很坏的决定，看见你在综艺上面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我快要疯了。” 他抱得越发用力，鼻尖嗅着属于楚聿灼的味道，被那干净的皂香包围，让他体内每一个细胞都躁动起来。 想要独占他。 他真的嫉妒得要发疯了，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楚聿灼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关上水龙头，从旁边悬挂的盒子里面抽出几张一次性纸巾，擦干了手上的水滴。 “为什么还要上节目？” 没有办法容忍他和别人出现在同一个镜头，却主动邀请他参加综艺？ 楚聿灼不懂。 “因为我想见到你。” 小骗子，答非所问。 楚聿灼心里微弱的期待又散去，他脸上的表情再度恢复到平静，青筋分明的手稍一用力，示意许蔚松开他。 许蔚虽然松开了环抱他的手，但是身体丝毫没有后退，还是紧紧贴在他身上。 楚聿灼转过身来，低下头，一只手捏住许蔚的下巴。 “你是觉得，我永远像以前那样好骗吗？” 所以才肆无忌惮地说假话？ 你的情话太多，真话又太少，让我如何相信？ 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对方，相贴的面容，呼吸交缠。 炙热的温度让空气都在升温。 这个距离让许蔚想起许多不该在这个场合回忆的事情，他的脸忍不住一红，声音也越发沙哑。 “我把真话说出来，可以讨要奖励吗？” 楚聿灼不置可否，起身往后退开，衣角被人重重拽住。 “我上综艺，是经纪人的安排，希望宣传我的知名度，为以后接手家族产业做准备！” 许蔚今日的造型很好看，打理过的头发乖顺修饰着脸型，看上去楚楚可怜的。 “想见你的心也是认真的。” 他半遮半掩地说出了上节目的真实意愿，却不想看楚聿灼的反应，迅速跳跃了话题。 “你不觉得那个金鱼很适合我们吗？纯洁又美好的爱情。” 他语气急促，忍不住眨了眨眼，“我把那幅画买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他仰起脸来，洁白如春花的面容露出温柔的笑容。 桃花眼里只有楚聿灼的身影，修长的脖颈被珍珠项链锁住，带着一股脆弱又华贵的美感。 又有一股濒临极限的疯狂。 “如果是为了隐瞒目的而愧疚，不必用这种方式。” “我不喜欢画。” “金鱼， 太脆弱了。” 第11章 你的嘴怎么肿了 正如他们之间的爱情，在许氏家族的权势面前，就像金鱼落在浩瀚的大海里面，禁受不住剧变，只能脆弱地死去。 烦躁的怒意。 楚聿灼伸手按住许蔚的后脑勺，薄淡的唇撕咬上去，带着惩罚性的意味。 唇齿相偎，淡淡的血腥味激发了男人之间的情热，许蔚桃花眼氤氲着水雾，热烈地回吻。 一时吻得难舍难分，只有暧昧的水声。 楚聿灼睁开眼，神色已经恢复清明。 他松开许蔚，后退一步，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银丝。 许蔚迷蒙的眼睛看着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眼神里是难舍的依赖。 “下次再对我说谎，就没有以后了。” 许蔚神色一亮：“还有下次？” 润泽的唇上还有暧昧的痕迹，被咬了还乐呵的傻子。 楚聿灼抽了抽嘴角，用手中的纸巾擦过他的嘴边，低声说：“不该奖励你的。” 【过去五六分钟了，人呢？】 【也该出来了，养胃哥不是不行吗】 【你们在说什么？】 【小孩子听不懂就去玩玩具吧，乖】 直播间已经疯狂刷屏了，楚聿灼手插在裤兜里，懒洋洋地走过来。 沈言还是沉稳地站在原地，一举一动都挑不出弊病。 【哥们，你的嘴怎么肿了？】 【不解释吗，不解释的话我要造谣了】 【天啊上热搜了！】 有人在扣问号，有人在添乱，也有人在直播间真情实感地破防。 【有什么是我们高贵的VIP观众不能看的？】 【许蔚这个级别的少爷居然倒贴养胃男！恋爱脑！亏我以前还是他粉丝呢！！！】 “抱歉。” 楚聿灼又说了一遍，他看着沈言，把自己的卡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 “作为补偿，这幅画送给你。”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道歉，但沈言很奇妙地懂了他的意思。 他的神色微妙地扫过楚聿灼忽然变得鲜艳的嘴唇，大概猜出了许蔚是他的前任。 出于良好的、不让人尴尬的品行，他并没有多言，而是将这个插曲盖了过去，礼貌道谢，收下了这幅画。 “你很喜欢金鱼吗？” 沈言接过包装精细的画作时，脸上的神情是不带半分掩饰的欢欣。 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和出于社交礼貌的笑容是不太一样的。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沈言的话还是这样无懈可击，是常见的社交辞令。 他习惯这样的聊天方式，亦或者说，在长年累月的体面之下，习惯了压抑自我，现在的他，已经不明白怎样袒露自己的真心了。 到了这个年纪，谈心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楚聿灼点评道：“滴水不漏。” 两个人虽然是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出来约会，进展到现在，还是客气得像第一天见面的陌生人。 “这个笔触很细腻。” “嗯，作者审美很好。” 就这样你客套一句，我客套一句，逛完了整个画展。 直播间忍不住吐槽： 【我跟菜市场阿姨聊得都比他们熟络】 【两个人机】 【我相亲就这样】 【素人对着镜头也很难放松吧，这才第二天】 零零碎碎地逛完了展，准备离开之时，工作人员将一个二维码递给了他们。 “二位这次活动捐赠的善款，将会实时更新使用进度，会上传真人反馈，请查收。” 拿出手机扫了码，发现是一个会员制的小程序，需要输入本次门票背后的号码进入。 小程序设计得很精巧，风格简洁优雅，能看出设计师的审美水平不错。 这倒是楚聿灼见过最真实的慈善活动了。 他难得提起了兴趣，将小程序的几个部分都翻了一遍。 “挺不错的。” 他真心称赞道，在开车去吃晚餐的路上，两个人聊了聊本市开展的慈善活动，话题总算没有那么无聊了。 “其实我挺害怕的，把慈善曝光在公众视野，会不会给人带来压力。” 沈言说。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都加入到了慈善活动当中。 无论是把慈善当时尚单品，还是想要从中获利，都给很多弱势群体增加了不错的曝光度。 同样，与之而来的就是舆论压力。 是不是在作秀？ 是不是在博取众人同情？ 是不是在哗众取宠？ 骂声层出不穷。 “君子论迹不论心。” 只要确实给人带来了帮助，偶尔的风波也可以理解。 舆论能当饭吃吗？再好的名声，也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维护的，除非有利可图，不必拘泥在这上面。 楚聿灼回答他。 许蔚在回到许家以前，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只是后来才搬去和楚聿灼一起住。 高中的时候，对方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特别是冬天的时候，经常被冻得脸色青白。 他听对方提过福利院的宿舍，环境还没有现在舒适。 大约这些年，又翻修了几次吧。 如果这些慈善行为，确实让需要帮助的人过得更好，那么，这件事情便是可行的。 “有时候我觉得，行善反而比作恶需要更多的勇气。” 作恶的人无所顾忌，而从善意出发，要考虑的事情可太多了。 既要担心自己的善意会不会被欺骗，又担心对方的自尊是否没有被刺痛。 沈言低头拨弄了一下手上的银色腕表，继续说。 “害怕接受帮助的人敏感，害怕自己的善心惊扰对方的自尊，害怕别人其实不需要自以为是的救赎。” 他仰头看着天空，经过了岁月淬炼的心智，让他足以看见更多的事情。 那是不同于幼时自己所看见的世界。 楚聿灼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脑海里面浮现的是许蔚的哭腔：“你是不是在施舍我？是不是根本不爱我？只是同情我？” 他们分手前，有一次让两人都精疲力尽的谈心，本意是想要解决问题，聊到最后，却让双方都心碎。 他沉默得太突兀，以至于车内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落地，无人接话。 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的沈言抱歉地笑了笑：“我似乎说的太多了？” “不。” 楚聿灼启唇，素来深邃的眼眸里映出城市的霓虹光影。 “这样聊聊，倒也不错。” 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去思考从前经历的事情。 第12章 有逻辑的发疯 燕市无论是何时，只要到了晚餐的时间，都是密密麻麻的车流。 哪怕他们订的餐厅与美术展相距不远，也依然花费了不少时间，好在美食的份量和口味都算不错。 前菜是一份新鲜的蔬菜沙拉。 装盘颇为雅致，翠绿的生菜、鲜红的番茄、紫色的洋葱和橙色的胡萝卜相互搭配，色彩鲜艳和谐。 新鲜的蔬菜上淋着醇厚的橄榄油和酸酸的柠檬汁，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清新气息，口感脆滑。 醇厚的牛排上浇了爽口的黑椒料汁，肉质煎得酥嫩，一口咬下去都是诱人的肉香。 即使楚聿灼向来不怎么爱吃西餐，也愿意给出一个优质的评价。 饮食习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反映一个人的性格和偏好。 他抿了一口浓汤，对沈言的性格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注重适口性和品质感。 他现在的从容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养成的，是经年累月的轻奢堆砌出的底气。 弹幕也在猜测纷纷。 【这个沈言是什么来头啊，不是说以前在福利院吗】 【感觉这俩没什么化学反应，都淡淡的】 【这才第二天见面，要是太热情也不对劲吧】 “麻烦再打包一份甜品。” 沈言微笑着用纸巾擦了擦嘴，扫码下单后，和旁边的服务员细声交代。 “叶先生一个人在别墅，给他带一份夜宵尝尝。” 就是这么滴水不漏的周全。 他是昨日的观众投票人气王，主动选了楚聿灼出门，也不忘照顾在家的叶峤南。 但是这份体贴，并不会让人觉得功利，而是很自然地就能接受他的照顾。 也是一种独特的天赋吧。 “哇——” 叶峤南果然很惊讶，他拆开盒子的包装，精巧的慕斯蛋糕盛放在其中，餐厅十分贴心地提前分成了六块。 “虽然大晚上吃蛋糕怪怪的，但是有吃的就很不错了。” 说出来的话也很叶峤南，直白，又带着一股哥俩好的兄弟味儿。 能出现在这个恋综他肯定不是直男，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却具有直男的思维和气质。 也是个奇人。 “你们今天都去玩什么了？留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他咬着叉子，眼神好奇，含含糊糊地问。 沈言将自己买下的金鱼画作拿出来，递给叶峤南赏析。 “金鱼？很符合恋综的主题。” 他挑了挑眉，简单点评了几句。 “线条挺细腻的，用色也很大胆，唔，这个尾鳍画的跟真的一样。” 沈言的眼睛顿时一亮，他也觉得这幅画的亮点在色彩和逼真感。 两个人就开始讨论金鱼意象在不同的美术作品当中，有什么寓意，以及色调会如何运用。 【？老叶你这个脑回路也太清奇了，金鱼跟恋综有什么关系啊】 【可能是金鱼经常象征着纯洁的爱情？】 【大晚上吃蛋糕，这是在虐待我们观众（死亡微笑）】 【饿了，我也去吃点】 楚聿灼顺手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却忽然振动起来，似乎一次性进了很多条短信。 他神色自若地朝对面两人轻轻点头，左手划开锁屏，将声音调成静音，然后冷静的解释：“工作上有些急事，我先去处理一下。” 叶峤南抓了抓头发，有些震惊：“这么晚了还有工作，也太牛马了。” “你快去吧，别耽搁了。” 楚聿灼唇角抿起一个天然的弧度，握着手机先回了房间，反手关上门，随后进了洗手间。 “老公，你不要跟他们说话好不好？我快要疯掉了。” 一条接着一条的短信弹出来，对方似乎被刺激得不轻，居然叫了老公。 楚聿灼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划到了下一条。 看了一会儿，他冷静地想，今天的短信居然有点正常。 “我也想和你一起吃蛋糕，想和你闲聊，想在月光下亲吻你，拥抱你，我们是彼此最知心的人对不对？” ...... 好吧，也正常不了多久。 “那个长发的*人居然敢勾引你，他故意拿自己是福利院出身的事情来博取你的同情，你千万不要上当！！！”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喜欢的要疯掉了我的大脑快要坏掉了......” 后面的几十条短信都是狂热的爱语，完全不重复的表白。 楚聿灼单手撑在洗漱台上，他抬眼看了前面的镜子。 镜子里面是一个身形挺拔的成年男人，是站在同一个空间里面，会让人忍不住想看，又不敢轻易搭话的类型。 茂密蓬松的卷发，冷淡的单眼皮，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唇色却是鲜红的欲。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一会儿呆。 又继续看手机。 用陌生的电话号码给他发了一百多条信息的人，大约也在看直播。 狂热的表白过一轮后，又发了几句稍有逻辑的内容。 “老公，你现在是不是正在看我发的内容？” “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你现在是不是单手撑在洗手台上，用你那双比繁星还要璀璨的让我疯狂的眼睛看我发的表白？” “好害羞啊，就算是害羞我也要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可以一直看着我吗？” “你的唇好红啊，好想亲你，我想给你买一百朵玫瑰花放在你身边，在这个丑陋的世界里面唯有玫瑰有资格与你相配。” “我要在卧房点燃熏香，香味笼罩着我们，然后嚼碎了花朵和你接吻。” “你会永远记住我吗？记住我的吻，记住我的爱，我们要在暴风雨中相爱，直到世界尽头。” ...... 对方在有逻辑的发疯。 其实应该感到惊悚的。 正常人收到一百多条短信，都应该感到不安吧？ 但楚聿灼的内心一片平静，甚至还能根据短信的语气判断出了对方今天心情不错。 跟往日不安的呓语不太一样，今天说的话格外浪漫。 话说，这种程度的表白算浪漫吗？ 还是他的脑子也跟着坏掉了？ 人的底线是会不断降低的，今天收到的有逻辑的短信，也勉强算一点进步吧。 楚聿灼很诡异的产生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成就感。 他的指尖克制的点了点屏幕，最终还是点开了微信置顶的头像。 许蔚的聊天框很平静，还停留在之前发过的表情包上。 第13章 “优缺点都是同一面” 又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 背景是两双交握的手掌，手指缱绻地挨靠在一起，均戴着银戒，不像网图那样精美，而是带着踏实过日子的人间烟火气。 又因为双方的手都比例不错，青竹与白玉似的，哪怕图片拍的模模糊糊的，也让人赏心悦目。 许蔚很有设计感，在照片的底部加了一行小小的白字—— “生命的至宝，我暗祝你尽有。” 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朋友圈设立了仅三日可见，最新的一条，是半块没吃完的蛋糕。 楚聿灼手指一动，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然后将手机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自己则爽快地脱了衣服去洗澡了。 他今晚是真的有些工作要处理。 吹干头发后，按照平时的工作习惯，将笔记本电脑摊开，幸好住宿是单人间，鼠标和键盘的声音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尽情地加了一会儿班，将工作进度往前推进了一下，楚聿灼这才下楼，准备给自己倒杯白开水。 大脑高强度的运作之后，暂时没什么睡意。 已经快到午夜了，星光从一楼落地窗照进来，将视野微微照亮，玻璃杯也清透起来。 楚聿灼没想到的是，此时还有人尚未入眠。 背对着他的人戴着一副耳机，隔音效果应该不错，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双手握着手机，正在打游戏。 不打算打扰他，楚聿灼转身准备回房，却忽然听见“砰”的一声。 他扭过头，却看见叶峤南的左手止不住的颤抖，手机已经滑落在了地上。 他却不着急捡手机，而是摘下耳机，无力的仰躺在沙发上，右手的手臂横过来放在了眼睛上。 这个时候上楼一定会被对方听见脚步声。 可现在好像也不是闲谈的时机。 楚聿灼难得有些犹豫。 他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可也做不到对别人的痛处视若无睹。 “楚哥，你工作那么忙，为什么要上这个节目啊？” 叶峤南喃喃问道，明明是在问问题，表现出来的，是他自己最大的困惑。 “说实话，”楚聿灼退了几步走到饮水机旁边，“出现在这里，挺怪的。” 他用一个干净的杯子接了半杯水，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水杯搁在茶几上。 月光倾泻而下，好像默许了所有的软弱。 叶峤南轻笑一声，“是啊，我也看不懂我自己了。” 他太高估自己了，进节目组的第二天，就陷入了情绪的黑洞。 忍不住自嘲道：“明明分手了，还要来参加这个节目，真的很奇怪。” 叶峤南坐起身来，一口喝干净了杯中的水。 他的姿势很老练，不像喝水，倒是像经常借酒消愁。 “过量的酒精，对身体不好。” 楚聿灼淡淡提醒。 叶峤南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不怎么喝酒...对我的职业不太好。” 他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喜欢喝可乐，假装自己在喝酒一样，会让心情好很多。” 他下意识比划了一下，忽然皱了皱眉，右手轻轻揉着左手的手腕，动作很熟练，显然这已经是陈年旧疾了。 “哎，我在说什么呢。”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太软弱了，一点都不像男子汉。” 楚聿灼听到这里，才偏过头去看了叶峤南一眼。 盛满了月光的杯子被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不觉得表现真实的情绪是软弱。” 展露真实的自我，某种意义上，是只有勇士才能做到的稀缺行为。 而叶峤南天然就具备着这种品质，就像太阳折射下水晶的剔透和澄澈，亮眼却并不刺目。 他想了想，安慰道：“就像我养胃一样，每个人都会有点不能说的事情。” 叶峤南被他的话呛了一下，要不是水喝完了，肯定已经喷出来了。 “啊？” 他挠了挠头，“咳咳，楚哥你还是比较......” 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坦诚？” 竭尽全力也只能想出这一个形容词，已经是叶峤南的超常发挥了。 “嗯。” 楚聿灼并不介意他的停顿，愿意谨慎措辞，足以看出叶峤南的品行不错，因此他也愿意多聊几句。 “你不擅长示弱。”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哭的孩子有一箩筐的委屈吃，早晚憋出病。 叶峤南性格活泼开朗，却也不太擅长跟人倾诉。 他给楚聿灼的感觉，更像团队里面的带头人。 那个总是想要承担责任、调节团队气氛的人，会体贴别人，却对自己不够大方。 “是，我确实......胜负欲很强。” 平时不太擅长表达的人，面对着刚刚认识几天的朋友，却可以说几句真心话。 或许这就是朋友之间的磁场？ 叶峤南听得出楚聿灼没有恶意，而是很敏锐地点出了他的老毛病。 他又忍不住想叹气，但是又觉得这样太像老头子了，硬生生憋回去，仰头去看落地窗外的月光。 潮汐翻涌的声音传来，似乎能看见温柔的海浪在冲刷着沙滩。 “挺好的。” 叶峤南听见这个回答，反而有些惊讶了。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放轻松呢。” “毕竟，大家都觉得我因为这种胜负欲吃了很多苦啊。” 楚聿灼说：“每个人的性格就像是起点，从起点出发，前面的路，还是看后面的选择。” “支撑你走到今天的，也是这股胜负欲吧？” 叶峤南笑起来：“跟你聊天就是神清气爽，哈哈，我手都不痛了。” “优点和缺点都是同一面，没什么好纠结的。” 冷静的人难免寡情，温柔的人难免犹豫，文艺的人难免忧郁。 没有人能面面俱到，除非他戴了面具。 月光穿过玻璃杯，投射下的影子落在沙发上，像星光倒转。 楚聿灼伸开手，拦住了细密的星光。 “我以前想不明白这个事情，也吃了不少苦。” 现在想通了一点，可是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想明白。 “有点深奥了。” 叶峤南打了个哈欠，他将眼角溢出的泪水用袖口随便擦了擦，伸手拍了拍楚聿灼的肩。 “谢了哥们，早点睡吧，别熬夜了。” 第14章 [回忆]刘海 “喂，哥们，你为什么要帮那个转学生啊？” 发小兼同桌，江封延戳了戳他的肩。 楚聿灼正在写语文作文，思路被他一戳，顿时卡顿起来。 他扭头给了一个死亡凝视，将手上的作文纸扯过来，继续苦思冥想。 “他叫许蔚。” “哦，好吧。那你为啥要帮那个许蔚？” “我可找人打听过了，那天是许蔚先挑事的。” 江封延指的是上周五放学许蔚那件事情。 他们在紫藤萝走廊旁边遇见了几个混混围着许蔚，出声帮忙赶走了那几个人。 那几个混混有人经常去球场打篮球，就跟几个球友抱怨了一下，说许蔚太能装无辜了，就是一个面具人。 楚聿灼的作文彻底写不下去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作文纸上憋出来的开头，拿起一本书盖住。 “小声点。” 他扬起下巴，眼神瞥向对角线那边靠门的位置，一个清瘦的背影正逆着光，奋笔疾书。 正是许蔚。 头发有些长了，发尾垂在校服上，摩擦出的静电让头发微微炸开，逆光看去有些莫名的呆。 “怎么可能？” 楚聿灼收回视线，否定了发小的小道消息，“口口相传的八卦，也不一定真实。”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亲眼所见。” 不可否认，楚聿灼确实是一个聪明的人，观察力十足，打小见过他的人，都夸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江封延顺着他的话音想了想，“也是，刚刚转学来几天，许蔚看着也不像主动挑事的人。” 他“啧”了一声，有些咬牙切齿：“篮球场那些王八蛋，净传播虚假信息。” 这个话题也算结束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天南海北地瞎聊。 一会儿是灯塔国总统被刺杀了，一会儿是某门课的作业真难写，一会儿是游戏机又出新款割韭菜了。 说到激动的时候，江封延忍不住用手掐住楚聿灼的手臂，神色狰狞：“海北老贼毁我青春！” 巴不得下一刻就提刀冲进编辑总部。 “哎！” 一声惊呼响起，一摞书哗啦倒下，恰好从江封延的手臂旁边擦过，惊得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刚刚去帮老师拿新发的资料。” 许蔚手忙脚乱地去收拾书籍，他整个人都挤了进来，恰好在楚聿灼和江封延中间。 “我帮你。” 江封延压根忘了刚刚还在蛐蛐人家，见同学有难，之前的话题完全抛到脑后，袖子一撸就开始帮忙。 楚聿灼瞟了一眼门口到他们座位的距离，没有多言，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许蔚，手指敲了敲桌子。 “你倒是帮忙啊？” 江封延很不满自己的哥们偷懒，义正言辞地敲打他，给了一个“你完蛋了”的眼神。 楚聿灼懒洋洋地伸出手拨弄了一下书堆，弯腰从地上捡起滑落的资料。 “好了。” 许蔚一直在忙活，他将资料重新整理好，松了口气，朝两人微微一笑，又抱着书堆往讲台上去了。 “你真的太懒了。” 江封延又谴责了一下刚刚楚聿灼的动作，他反射弧慢了半拍，还没反应过来许蔚是故意的。 许蔚又折返了回来，他抱着两个盒子，放在了他们桌前。 包装很眼熟，是时下最热门的曲奇饼干，因为封面长得像某个教导主任，被高一的学生疯抢。 “——嚼碎了泄愤！” 这是第一位发现曲奇盒子像教导主任的天才，发出的权威宣言。 总之这个在校园超市滞销很久的冷门零食，一下被带货成了热门王。 每次上新之后都被扫荡一空。 “哎？这也太客气了吧？” 江封延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他伸出手摸了摸盒子，嘴上还推辞道：“整理书也没啥大不了的，不用这么大一盒。” 许蔚抿了抿唇，又把盒子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这是上次的谢礼。” 他似乎不太习惯跟人说话，来来回回都是这两句，没说几句，耳根就红了个透顶。 “你的刘海，有些长了。” 楚聿灼率先拿起盒子，利落地拆开后，指了指许蔚的额头。 “哦。” 许蔚伸手按住自己细碎的刘海，他的发型和大部分男生的都不太一样，剪得不太利索。 “那我也不客气了。” 江封延也拆了包装，嘴里嚼着饼干，也提议：“要不还是剪剪吧，这个长度让教导主任看见你就完蛋了。” 他没记错的话，校规里面规定了刘海不能遮住眉毛。 “好，谢谢你们。” 许蔚用手指挑了挑自己的碎发，显然把校规听进去了。 第二日，就戴着一顶帽子来上学了。 上课的时候摘下来，下课的时候又戴上，他坐在门边，这样的动作不算明显。 但体育课的时候，还戴着帽子，就有些奇怪了。 江封延乐了，用手臂拐了拐旁边站着的楚聿灼：“没看出来他这么勇，打算硬刚教导主任啊。” 他们都以为许蔚不想剪头发，才戴了帽子。 在体育老师看来，这是在挑衅他。 于是许蔚被罚了跑圈，等大家自由活动的时候去领罚。 大部分同学都溜回教室或者去小卖部买冰棍和饮料了。 楚聿灼走到一半，摸了摸裤兜，才发现自己的蓝牙耳机盒落在了草坪上。 他让急着去打篮球的江封延先走，自己则慢悠悠回了体育馆。 许蔚刚刚在体育老师的监督下完成了三圈，脸红通通的，他帽子依然没摘，看得出额角有些汗。 体育老师也懒得再计较了，自己背着手溜回了办公室。 楚聿灼跟随记忆，在草坪边缘找到了自己白色的耳机盒，揣进了兜里。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许蔚大汗淋漓的样子：“体育老师不会管刘海的，怎么不把帽子摘了？” 许蔚伸手捂住脑门，只是轻轻摇头。 楚聿灼也没有再问，两个人并肩往体育馆外面走，准备回教室。 十分不巧，刚刚走到操场上，下课铃声就响了，教导主任就和鬼一样，从背后窜了出来。 眼神如刀，上下扫视着他们的着装，见两人都穿了校服，主任指着许蔚的帽子：“同学，检查一下你的刘海。” 第15章 [回忆]微妙的自卑 许蔚动作一顿，他有些不太情愿，又不能跟教导主任对着干，磨磨蹭蹭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是被剪得像狗啃过一样的新发型。 十分惨不忍睹，让教导主任原本严厉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他轻轻咳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走。 楚聿灼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许蔚又迅速将帽子戴上，含着笑意问：“哪家理发店？说出来我避雷一下。” “义工剪的。” 许蔚轻声说，他忽然觉得自卑起来，即使这并不是他的错。 楚聿灼一怔，他克制住了自己惊讶的声音，而是四平八稳地回答：“唔，看来每一代人的审美不一样。” 这样的回答简直是在犯规。 至少许蔚听完，提起的那口气一下就松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 明明认识楚聿灼没几天，他却下意识的抗拒在对方眼中看见轻视和诧异。 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每个月生活费有限，不太舍得花钱去做发型。 即使剪头花不了多少钱，可是那些钱每一分都不属于他自己的，他必须精打细算才行。 他又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楚聿灼的穿着，并不便宜的跑鞋和剪裁合身的内搭，足以看出对方家境不错。 上次去楚聿灼家，一个人独居在一百多平的大平层，宽敞的阳台，干净的厨房，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有些遥不可及。 头昏昏沉沉的，酸楚难忍。 他尽力克制自己的神色。 “许蔚，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聿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拉住他的袖子，两个人停在了路边。 “我？没有啊，我们快去上课吧。” 许蔚摇了摇头，虽然有些头疼，但是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 楚聿灼想了想，叫住了一个路边的同学：“你好，请问能帮我们一个忙吗？我同学身体不太舒服，我想先带他去医务室看看，麻烦你帮我们去教室里面说一声，可以吗？” 那个同学很快就答应了，许蔚的头越来越疼，他听着楚聿灼沉稳的声音在交代班级的位置。 随后迷迷糊糊地就被拉去了医务室。 “是中暑了。” 校医检查了一下，给他们开了点药，然后给了一片冰凉贴降温。 “先在空调房待一会儿吧。” 许蔚还有些迷糊，他对着镜子，把刘海掀起来，贴上了冰凉贴。 被刘海压了很久的五官清晰的露出来，线条青涩漂亮，还有些未张开的钝感，他脸上还有些红晕，像半熟的蜜桃。 不太聪明，但确实好看。 楚聿灼想。 这次之后，他们两人变熟了很多，偶尔开开玩笑，去食堂吃饭。 高一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 - 【早，节目组公布昨天的短信了，谁敢想象昨天居然是养胃男获得了最高票！！！】 【啊，我错过了什么吗？昨天没有开观众投票吧？】 【不是观众投票，是参加节目的嘉宾互相给对方发短信】 由于节目是全程直播的形式，嘉宾的短信由工作人员公布在社交媒体上。 是实时公布，这也给大家带来了不少新鲜感和讨论的热情。 「有机会一起逛美术馆」 这条是沈言发给楚聿灼的，并没有提到太多私人的信息，大概只是礼貌性的感谢。 「怎么跟自己的软弱和解？」 没想到的是，叶峤南也发给了楚聿灼。 【我错过了什么？我还以为小叶会感谢沈美人的夜宵的？】 【给昨晚早睡的人指路，去看看昨晚客厅机位的直播回放，有隐藏剧情】 【谢谢，好人一天八胎】 这两条短信节目组都用工作手机发给了楚聿灼，不过他还没有睡醒，所以大家暂时看不见他的反应。 沈言倒是很早就起床了，照例去给别墅的花瓶换上了新鲜的花枝，搭配得十分清雅。 他似乎睡得不错，心情也很好。 晨曦的暖光透过窗户，微微照在他披散的长发上，有光环一圈圈地荡开，远远看去就像温柔的天神。 今日的早餐是三明治，他熟练地煎着鸡蛋，将黄油面包片两面翻烤至金黄，谷物独特的清香盈散开来，飘满了整座别墅。 “好饿好饿，我天，这也太香了。” 叶峤南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下半身搭配着有设计感的卫裤，整个人修长舒展，一身都是少年气。 他钻进厨房，盘子里面已经放着一部分准备好的配菜了，挠挠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沈言便示意他去洗菜，“如果想吃西红柿的话，还可以再切一个。” 叶峤南愉快地去了，他还去翻了翻橱柜，把自己爱吃的香肠找了出来，准备待会儿切片以后放在三明治里面。 “话说，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叶峤南看见了厨房柜子旁边的摄像头，才想起来他们还在录恋综。 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上不急不缓的响起，正是刚刚睡醒的楚聿灼。 他昨晚断断续续的做了不少梦，醒来后还有些倦怠，被厨房的香味攻击，实在睡不着，便下楼来觅食了。 “看来你们都没有看手机。节目组昨天发短信说了，今天随意聊聊天就行，给了几个话题。” 沈言带着一次性手套，在认真地制作三明治，看着人都到齐了，索性就一起回答了。 “有什么想加的配菜和调料吗？” 他扭头看着靠在冰箱上的楚聿灼，询问了一下他的口味。 “营养均衡就行。” 楚聿灼对三明治没什么特殊的偏好，这样的食物很难做得难吃，在他看来，只要肉菜均衡即可。 第16章 聊天局 【为什么他们平静的像没有短信一样？】 一直在看直播的观众默默发出了疑问。 【可能是还没看到吧，他们连今天的环节都不太清楚呢。】 【快进新人吧我真受不了了，这三个根本没有cp感】 【能不能给一下三明治的配方啊？我也想吃。】 叶峤南心满意足地往自己的三明治里面塞满了煎蛋和热好的香肠，一边往上面挤了点辣椒酱。 【好邪门的吃法】 他四处扫视了一圈，找到了一个离得近的摄像机机位，端着盘子就走了过去。 “观众朋友们快看，这是我精心调配的辣椒三明治！不喜欢吃的都有难了！” 【主播我不吃辣，三明治怎么能放辣椒酱啊？】 【谢谢，更饿了】 楚聿灼和沈言已经端着自己的盘子去了餐厅，两个人看着叶峤南的动作，难免有些好奇。 “哦哦，不好意思，我平时习惯吃东西的时候展示一下。” 叶峤南迎着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咧开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虎牙若隐若现的。 他的性格还真有些像小老虎，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和手段，有时候也带着点潮男的气质，总体上来说就是清爽带劲的薄荷。 “今天可以公布职业了吧？” 沈言动作优雅地收起餐具，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盘里的三明治就已经吃得干干净净。 “啊？这是什么时候通知的？” 叶峤南迷惑地问。 “这个。” 沈言拿出节目组发给他们的手机，放在手里晃了晃。 “噢噢！” 叶峤南这才反应过来，他盯着手机，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心情不好，说了很多低落的话。 他在餐桌上肉眼可见地变得不自在了，类似于那种情绪上头说了尴尬的话后不忍心回忆的状态。 俗称，脚趾扣地。 好在另一个当事人还是很淡定。 楚聿灼正在端详刚刚咬了一口的三明治，他发现了一点东西，抽出两张纸巾，将面包片掀起来。 “刚刚的生菜，没洗干净。” 他用纸巾包着的东西是一只小虫，软体的，身上有长着绒毛的触足。 餐桌上所有人都看着那只小虫，诡异地沉默了三秒钟。 叶峤南痛苦地扔下手中的三明治：“不好意思，菜是我洗的，但是这种东西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鸡飞狗跳了一阵，将三明治处理干净，沈言翻了几包燕麦片出来。 “食材差不多都用完了，饿的话先吃这个吧？” 叶峤南脸皱成了一圈，忍不住钦佩地看着沈言：“你这也太淡定了，还能吃东西吗？” 沈言已经在冲泡燕麦片了，他卷起衬衫的袖口，朝着叶峤南弯了弯眼睛：“原生态的蛋白质，吃了也不错。” “我受不了了，你个促狭鬼！” 叶峤南揉了揉从沙发上薅来的软垫，看得出来他很煎熬：“不要让我回忆了，我才说服自己忘干净。” “喝麦片吗？” 沈言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次应该没有虫了。” 叶峤南抓狂地跑走了。 “你呢？” 沈言看了一眼在旁边刷盘子的楚聿灼，他今天简单穿了家居服，往日戴着腕表的手臂干干净净，只有遒劲的青筋微微鼓起。 楚聿灼摇了摇头，他已经不太饿了。 【养胃哥除了养胃，其他配置是真的顶啊】 【手好好看，我斯哈一下嘿嘿】 【见见世面吧像这种男人大街上到处都是】 【真的吗，我出门了，要是遇不到这种帅哥我就找一车面包人来弄你】 【养胃男真的会有人喜欢吗？你们也吃点好的吧】 节目才进行到第三日，直播间已经吵得热热闹闹的了。 不过这些都和正在直播镜头里面的三个人没有关系。 他们去了别墅的最顶层，那是一片露台花园，架起了遮阳伞，足以遮掩烈日。 蓝天上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远远的，和大海的边际模糊了界限，视野宽阔得不可思议。 浅淡的花香和淡淡的水汽融在一起，不时能听见海浪的呼吸。 “天气真好。” 沈言感叹道，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聊聊天不过了。 “嘿嘿，随便喝点？” 叶峤南怀里抱了几瓶汽水，一股脑的放在了小方几上，都是适合海边的酸甜口味。 “也不是第一天见面了，自在一点就好。” 他嘀嘀咕咕地先拿了一瓶青桔汁，率先开了瓶，青桔带着酸涩的味道喷出，还有一点桔子的回甜。 “既然是聊天局，那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 叶峤南很干净利落地就把自己的职业介绍清楚了，和他的生活习惯完全对上了。 “我是一名电竞选手，不打比赛的时候算是游戏主播。” 因为打比赛习惯高效的交流，所以他做很多事情都是迅速有效率的。 不擅长做饭，是因为电竞基地大多配备有阿姨和专门的营养师。 就冲他刚刚展示三明治的习惯，足以看出他也是一个愿意在直播的时候和粉丝分享生活的人。 “这都好几天了，都还不知道大家的职业。” 他前两天就说漏嘴了，估计都猜出了他的职业，但是他对另外两个人，是全然未知的。 他好奇地看过去，朝楚聿灼挑了挑眉。 “哥们，我太好奇你的职业了，你是做什么的？” 主要是好奇什么职业要半夜加班。 “公司的牛马。” 楚聿灼喝了一口手中的蜜桃果汁，喉结上下滚动，他神色自然，丝毫看不出开玩笑的迹象。 “现在的打工人真的是水深火热啊。” 叶峤南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他好像把楚聿灼说的养胃和工作压力太大联系在一起了，将汽水瓶递过去碰了碰。 第17章 “你认为最完美的幸福是什么” “没事，哥们要是不想干了，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琢磨琢磨怎么赚钱。” 还真是接地气的承诺。 “沈言呢？” 叶峤南转头看过去，他也有些好奇对方的职业。 说起来也奇怪，面对楚聿灼他可以很自然地叫兄弟，看着沈言就总觉得叫不出哥们，于是就直呼其名了。 “我吗？” 沈言似乎不怎么喝汽水，对着不同的瓶子纠结了一会儿，挑来挑去，选了中规中矩的葡萄口味。 “姑且算是......珠宝设计师。” “哎？” 叶峤南觉得这个措辞很奇妙，“为什么是姑且？” 他真心表示：“你看起来就是学艺术的。” 先不说那一头秀气的长发，从第一天进别墅，他就发现了，沈言的穿搭相当精巧。 选择的都不是特别张扬的色系，但是材质和搭配都是成体系的。 如果让他评价，会穿搭的人就像那种能把红烧排骨做的很好吃的厨师； 不会穿搭的人就是把红烧排骨和番茄草莓炒在一起，很怪，让人看了就两眼一黑。 他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沈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很少听见这么色香味俱全的形容。 “我在国内念的高中，后来去了国外的艺术院校，还没毕业，现在正在实习。” “挺厉害的，能念这么久的书，我是一点都读不进去。” 叶峤南回忆起了上学的时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说起来，这里只有我是学渣吗？” 他扭头看着旁边的楚聿灼，用手肘怼了怼对方的胳膊。 “楚哥，你是哪个学校的？” 楚聿灼手中的汽水已经见底，他的座位刚好迎着太阳，眼睛半阖，看起来已经昏昏欲睡了。 他懒洋洋掀起眼皮，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燕大，今年研一。” “！” 叶峤南猛吸了一口果汁压惊，神情莫名悲愤：“节目组没通知我这个恋综还卡学历啊？” 他像一只炸毛的哈士奇，都快仰天长啸了。 “诶不对，你研一就上班了？” 楚聿灼点了点头。 沈言忍俊不禁，他今日扎了一个高马尾，托着下巴调侃道：“但你有我们都不拿不到的冠军？” “电竞选手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那句话怎么说的？” 沈言像一个不怎么冲浪，努力想融入电竞圈子的商务人士，他回忆着自己刷到过的言论，复述出来： “天才只是见你的入场券？” 叶峤南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捂住脸，哀嚎一声：“我求你了别念了！！！” 中二时期很喜欢这些语录，现在长大了也还是悄悄喜欢，暗自欣赏。 但不代表他喜欢被公开处刑！！！ 叶峤南有难，八方来添乱。 善用搜索的弹幕老师们已经开始把叶峤南年少轻狂的语录，翻出来刷屏了。 【神说要有光，于是绝境的时候，叶峤南就力挽狂澜了（坏笑）】 【小子们，有我这样的打野你几点回家？】 【南神伟大，无需多言（吹口哨）】 “不要虐待老人！” 叶峤南嘟嘟囔囔地抱怨，他的虎牙在抗议声中忽隐忽现，尾端稍稍褪色的浅橙短发，还是很明媚，藏不住的活力。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说自己是老人了。” 楚聿灼从桌下拎出一瓶新的汽水，利落地开瓶，喝了几口柠檬汁，他总算提起了一点精神，加入了谈话。 叶峤南的唇角拉平，他努力掩盖自己失落的表情，又重新扬了扬唇：“我打职业已经好几年了，二十多岁，反应已经比不上十多岁的年轻人了。”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这个时候轻飘飘地说几句加油，无异于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沈言很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你们之前拿过多少冠军啊？或许可以推荐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比赛给我们看看？” 提到了战队曾经的荣誉，叶峤南的精神又恢复了，他的眼睛弯起，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 “那还是拿过好几个的，我这些年也没白混。印象最深的，有两场吧，一场在夏天，一场在冬天。” 平时不着调的人，聊起自己的拼搏过的冠军，浑身都散发着别样的亮光。 “夏天那场是在海边打的，打总决赛前一天晚上我紧张得睡不着，跟队友绕着大海骑行，天亮了就直接去场馆，倒在休息室沙发睡到开幕，把大家都吓得不轻。” 他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提到最热爱的事情时，眼神里的光亮是藏不住的，比精心打磨过的珍珠光泽还要醇亮。 平时的他也有少年气，还是比不上现在的状态，让人仿佛看见了他在山呼海啸的欢呼中沐浴金色雨的意气风发。 他一口气说了好多，那些回忆珍藏在他的脑海里面，不需要思索，就顺畅地吐露出来。 “冬天那场比较艰难，整个赛程都很难打，场场都是硬仗，我们跌跌撞撞地爬进去的，打赢了，但是......” 他忽然被自己呛了一下，一下就僵住了。 【别但是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前任到底是谁？】 【不会是队友吧不会是队友吧不会是队友吧】 【希望是对手希望是对手希望是对手】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刚刚还神采飞扬的脸色一下就变淡了，就如同开得热闹的花被暴雨搅得蔫巴巴的。 “但是......我们还是赢了。” 很生硬的结束。 大家直觉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可没有人追问。 “挺好的，晚上就一起投屏看吧。” 楚聿灼举起瓶口，示意大家一起碰杯，他情绪向来都很稳定，也能间接的安抚别人。 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化解了叶峤南的突然停顿，他也松了口气。 “我刚刚看了一眼节目组的短信，给了我们三个话题。” 楚聿灼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游刃有余地接管了谈话，没有什么攻击性，如同他的长相，仍然让人印象深刻。 “第一个问题，你认为最完美的幸福是什么？” 第18章 被惩治的堕落信徒 直播间的弹幕率先抢答： 【每个人莫名其妙给我一个亿的时候】 【希望人生没有烦恼吧】 【出生在老钱世家，有爱更有钱】 沈言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之后回答：“希望善意都可以被接纳。” 他的人生，总是充满了不合时宜的善。 叶峤南歪着头想了想，说：“永远年轻，永远停留在夺冠的时刻，不要往后走。” 他的眼神透露着认真，可见他是真的很想回到过去的时刻。 没有哪个站到过巅峰的人，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下滑。 “你呢？” 他俩回答之后，一同看向了楚聿灼。 楚聿灼伸手摩挲了一下手上戴的尾戒，黑鸦似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轻声说：“在我看来，最完美的幸福，就是背负所有问题，直到解决的那一天。” 阳光轻抚着他的侧脸，让棱角分明的线条都变得模糊起来，在这一刻，他身上的冷淡被冲散，只剩下了不可侵犯的自我。 那是对自己能力的绝对自信，以及对幸福的不容置喙的掌控权。 他不需要直给的一切。 他需要的，是经由自己转化后，最符合他的意志的人生。 哪怕风雨欲来，他也有自信在狂风暴雨中掌舵。 一个强大的，内核稳定的成熟男性。 沈言怔了怔，为他鼓了掌：“很精彩的回答。” 叶峤南也附和道：“楚哥，有你这样的心态，人生永远不会完蛋的。” “嗯，下一个问题。” 楚聿灼继续念节目组给的内容：“恋爱的时候，最痛恨自己和前任身上的哪些特质？” 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震。 第三天，这个节目终于想起来真正的主旨了！ 【节目组上大分，第二个问题的回答也可以看出他们和自己前任的一些缩影】 【真好奇他们的答案】 “真会考验人啊。” 叶峤南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放空。 他闭了闭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我自己，是嘴硬。对方......是沉默。” 他艰难地停顿了一下，说出这几个词对他而言像跨越了山海一样困难。 他本来不是这种喜欢剖析自己的性格。 可是参加了节目后，在这样的氛围之下，秉持着遵守规则的精神，还是突破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任会不会看直播，会不会听到他的评价？ 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心底还有着一丝没有熄灭的希望。 还是说出了口。 【你前任到底是谁啊？？？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嘴硬x沉默，怎么有种恨海情天的风味】 【别管了先磕一口】 【我是以前的战队粉......心情好复杂，不是哥们你到底跟谁谈了】 这个问题，最为难的是事事追求体面、力求完美的沈言。 若是评价他自己也就罢了，还要把前任放到数万观众面前去评判...... 他都能想到那个人会用什么样的口吻反击他了。 他下意识揪住了自己的衣角，神色踌躇。 楚聿灼淡淡出声，打破了四下的沉默：“没有痛恨的特质，这些都是我们的一部分。” 他的用词是“我们”。 弹幕一下就炸开了锅。 【太会了此男绝非善类】 【卧槽我忏悔我居然磕到了......】 【人之常情】 【天杀的节目组我们小情侣什么时候能见面？？？】 【谁准他养胃了，我请问呢】 直播之外，许蔚窝在家里，听到楚聿灼的回答，心跳也忍不住微微加速。 “都是我们的一部分......” 他捂住胸口，精致的面容绽开了笑容，像春日的桃花落在了潺潺的清溪，拨动人的心念。 他膝行了几步，颤抖着手拉开了柜子，找出一张全新的电话卡插上，神情病态又沉醉，开始给楚聿灼的手机发短信。 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明他已经和楚聿灼是恋人了，心中还是有一个部分欲壑难填。 想要吞噬楚聿灼的一切，两个人融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爱欲的烈火灼烧着他的心，让他犹如破戒以后被惩治的堕落信徒，没有一刻不被情欲折磨。 拥抱不能止渴，接吻也不行。 想要楚聿灼的视线永远落在他身上，想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想要成为最知心的爱人，想要对方的一切都朝他敞开。 他控制不住地用匿名号码发送着短信，打字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后来嫌弃速度太慢，满溢而出的真心话快止不住了，索性直接用语音转文字，一条条长长的信息填满了对话框。 他永不停歇的占有欲和爱意都得到了一丝满足，可这样的满足只是望梅止渴。 许蔚抱着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蜷缩成一团，莫名的痛楚让他轻轻啜泣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滚落。 他泪眼迷蒙地看着电视投屏上的楚聿灼，绝望地想： 你真的能接受这样的我吗？这样疯狂爱着你的我？这样充斥了不体面念想的我？ 他不敢把自己阴湿的想法完全暴露出来，他想做一条蛇，紧紧的贴身缠绕着楚聿灼，让对方把他揣在怀里，带他去往天涯海角。 可若是楚聿灼想要的不是阴寒的蛇，而是并肩前行的凌霄花呢？ 他不想去赌那种可能性。 - 沈言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给出了答案：“懦弱和傲慢。” 他没有说主语，是他纠结了很久的真心话。 如果不想说真话，大可以选两个社交词遮掩过去。 他的感性和理性在互相打架，对着镜头，最终理性被感性击败了。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不用算计，可以让前任听见自己真心话的机会。 【你们节目组还怪会选人的......每组的风味都不一样】 【你们有没有看预告？后天就要进新人了】 【好好好，热闹点好啊】 “第三个问题，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最想回到哪个时间节点？” 楚聿灼念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扫视了一圈，一旦涉及到前任，大家的精气都被光速吸干，本该晴空万里的天气，也布上了乌云。 灰沉沉的云霾卷着一点潮湿的水汽，悬挂在他们头顶，用将落未落的雨威胁着他们。 真是令人......想要逃避的天气。 第19章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沈言抬起手腕，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这次，是他率先回答。 “我想回到......第一次做慈善的时候。” 语气自嘲，体面的笑意不达眼底，只有寒冰。 刚刚被接入豪门的他，就像天上砸了个巨大的馅饼，让他在狂喜之下丧失了理智。 他居然天真的以为，那些打入他银行卡中的钱真的能够如那些人所说，任他自由取用。 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欲雨的阴天，他照常打了一个电话询问福利院的院长。 院长自幼就照顾他，把他当亲生的孩子看待，絮絮叨叨的关心了他一会儿，就着急着挂电话。 “快下雨了，我得去看看宿舍的屋顶，提前拿东西盖一下，免得漏雨。” 修了很多年的福利院宿舍，始终没有竣工。 福利款倒是拨了很多次，真正到院长手中的，寥寥无几。 为了孩子们能喝点漏下的汤，也不敢揭露此事，只能含含糊糊地凑合过日子。 “院长，我可以帮你。” 年幼的沈言躺在温暖柔软的大床上，闻着满室昂贵的香薰，天真的许诺。 他穿上绵软的拖鞋，“哒哒”地跑到自己的柜子边，翻出来一张卡。 “傻孩子。” 院长声音里带了一点疲惫和欣慰：“我们有钱，你还小，不用那么着急。” 沈言不懂，大雨马上倾盆，福利院的宿舍马上要漏水了，为什么院长还劝他不要着急。 他很懂事地挂了电话，心想自己可以偷偷捐款。 于是拿着卡，按照管家教他的方式，给福利院捐了钱。 他为自己终于可以帮助别人而满心欢喜，几日的连绵暴雨，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直到晚餐的时候，他都还在轻轻哼歌。 可他迎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责骂。 和他年岁相仿，却倨傲挺拔的身影站在高高的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双凌厉的凤眼尾端翘起，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阴沟里的老鼠就是上不得台面，谁允许你偷我的钱了？” 沈言脸色先是褪了个干净，随后又被气得通红。 他瞪大眼睛解释：“可这张卡是给我的生活费啊？” “呵，你是什么身份，也有资格动我的副卡？” 少爷冷淡地转过头，不想再和他说话，只是让管家收了他的手机，半年不许还给他。 当然，他再也没有支配一分钱的表面优待了。 沈言双眼含泪，站在原地，抱着自己瘦弱的身体轻轻颤抖。 这一刻他才明白，院长为何劝他不要着急。 他从来没有真正走出福利院的一方小世界，依然是飞不起来的笼中鸟，未来只能被观赏的缸中金鱼。 原来失权者的善意，也只是一种可笑的自我圆满。 - 叶峤南也没有犹豫太久，他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心中就有了答案。 “我最想回到的时间，肯定是我最巅峰的时候。”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湿漉漉的空气让他今早打理的造型都塌下去了。 “应该没有哪个电竞选手，不怀念曾经无所不能的自己吧？” 叶峤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面一闪而过的，是曾经宽敞的万人体育馆。 那让人热血沸腾的声浪，将他席卷起来，站上了群山之巅。 眼睛里有点进沙子了，他揉了揉，又补充了一句：“我每次请神，都想请过去的自己，哈哈。”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开一个自己都不明所以的玩笑。 语气不正经，但他的心是认真的。 楚聿灼骨节分明的手交叉握在桌上，咸湿的海风将他的碎发吹乱，露出了卷发底下的开阔眉眼。 “我？” “不回头，只往前走。” 他不是一个纠结过去的人，再怎么样，人也要面向未来。 叶峤南呆了呆，“好酷，但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这种只想回头的呢？” 他笑起来，故意用夸张的口吻调侃。 楚聿灼伸了个懒腰，回应了他用来缓解氛围的俏皮话：“不必懊恼，至少我们都坦诚地面对了自己。” 【老天奶，养胃哥好幽默的嘴】 【舔一口嘴唇把自己毒死了】 【但是这个精神状态真的蛮超前的】 【不超前的话，也不敢承认自己养胃吧】 【真男人从不避讳养胃】 一转眼就聊到了饭点，三人一致同意吃火锅。 冰箱里面还有一些食材，他们点外卖选好了喜欢的锅底，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备菜。 沈言择菜，叶峤南则保证自己这回一定洗干净。 切肉的活就落在了楚聿灼身上，他握着刀，银亮的刀刃起起落落，看得出他厨艺不错。 叶峤南擦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水滴，望了望他利索的刀功：“楚哥，我还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款。” 宽肩窄腰，像漫画里面走出来的人，比例完美到不可思议，五官深邃得像杂志里的模特。 第一眼就会冲击到所有旁观者。 楚聿灼这样好看的人，沾染上了人间烟火味，反而会让人有一种奇特的踏实和满足感。 【加班加了三天三夜后穿着轻微褶皱的黑衬衫、脸上有黑眼圈但依然不影响美貌的精英人夫感？】 弹幕老师争先恐后地写起了小作文。 【不不不，我觉得他还有一种很daddy的秩序感，就是那种你都快疯了，他还能淡淡捂住你的嘴，让你小声说话别影响其他人的诡异平静】 【能跟你们这些做饭大师生活在一起，一辈子都有了】 直播间一派欢声笑语，直播里的人也其乐融融地吃起了火锅。 第20章 [回忆]偶遇 趁着这个气氛，节目组给三个人都发了短信： [亲爱的嘉宾，第三天即将结束......] 一长串的总结词之后，是希望他们三人分别投出一票，给自己认为今日表现最佳的嘉宾。 明天，将会由前三日总票数最高的人发起一场约会。 【来了，竞猜环节，大家都觉得谁获得了第一呢】 【太恐怖了，我的第一印象怎么是养胃哥】 【按照节目组的习惯，这周应该还会进新人吧】 节目组不愧是热门综艺的策划，轻轻松松就调动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让人忍不住跟进每日的直播。 “叮咚。”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楚聿灼伸手拿起，很平静地解开锁屏，不出意料，看见了他的名字位于第一。 他想了想，选择了叶峤南。 上次和沈言一起去逛了画展，还没有单独和叶峤南出去过。 “我吗？” 叶峤南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他觉得和楚聿灼相处挺舒适，两人都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于是也就大方问了。 “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楚聿灼摇摇头，出于礼貌，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叶峤南。 “哎，正好，我有一个独门秘诀，专门治选择恐惧症的。” 叶峤南神神秘秘地掏出手机，指了指微信表情包最低端的骰子—— “喏，就这个，12代表城市，34代表大海，56去爬山。这样可以吗？” 他把手机递给楚聿灼，让对方随便按一下。 数字摇出来，刚好停在4。 “哇塞，那我们明天就去海边吧。” 他翻出了手机，碎碎念：“我记得附近几个城市都靠海，你想去哪一个？” 楚聿灼倚在松软的沙发上，他转了转手中的玻璃杯，“去青沙市吧。” 那是一个靠海的美丽城市。 有蔚蓝的天空，白云像木棉缀在空中；有碧绿的海涛，波光粼粼地翻涌出悠然的乐声；有复古的红砖房，错落有致地坐落在滨海的岸线上。 还有着......对他而言，复杂又珍贵的回忆。 - 刚刚开学的校园热闹得不行，一个暑假没见面的同学凑在一起聊天，叽里咕噜地交换新鲜见闻。 今天也是新升为高二年级的分班日，这一向是重头戏，在高一结束后，楚聿灼和许蔚所在的高中，会按照第一年的成绩重新划分班级。 成绩最好的一批为重点大学的预备班，会配备上最好的师资力量。 “还好，我们都在一个班。” 江封延单手拎着书包，踢了踢楚聿灼的桌子。 他打量了一圈新教室，将自己的书包放在了不远处的座位上，“兄弟，我先过去了啊。” 老师排的座位表贴在门上，每个进入新教室的学生，都会仔细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抱着怀中的一堆书和学习用具，放在属于自己的座位。 等到人都三三两两到齐了，楚聿灼的同桌才姗姗来迟。 许蔚看见他旁边是楚聿灼，眼神微微一亮，就像看见了玉米的仓鼠，三步合作两步迈过来，就把书包放在了桌上。 楚聿灼挑了挑眉，眼神梭巡了一轮。 天气有些炎热，楚聿灼的校服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形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弧度，右手臂撑在座位的靠背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性。 “换发型了？” 许蔚被他看得轻微不自在，整理书本的手都顿了顿。 “一个暑假了，有变化也正常。” 楚聿灼“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看起来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闲聊。 上学的日子总是过得又快又慢的，明明才搬着书进了新教室，一眨眼就过了一个月。 再一眨眼，半个学期过去了，期中考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头上。 平时学习积极的许蔚，却一反常态，开始迟到早退，上课打瞌睡。 楚聿灼本来是一个不喜欢插手别人私事的人， 但素来勤奋努力的好学生变成这样，也难免让他侧目。 许蔚正埋头在双手围出来的小小世界里面，睡得不太安稳。 他近日消瘦了不少，原本鼓起来一点的脸又削尖了回去，能看见弯曲的骨线。 周五的晚自习一向结束得早，铃声刚刚响起，原本阖着眼睛的许蔚突然弹跳起身，惺忪的睡眼里带着沉沉的疲倦，拎着书包就往外赶。 楚聿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将视线收回，慢慢收拾好周末要用的书本。 原本他都是搭乘地铁回家的，可他忽然想起家里的某样冷门的料理包吃完了，附近的小卖部都找不到，便循着导航，去了另外一边的大型超市。 万万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兼职的许蔚。 少年人的自尊就像月光，哪怕被云层遮住了，也会有光透出来。 许蔚在楚聿灼一出现在他视野的时候，就早早地发现了对方。 他难得有些惊慌地握紧了手中的扫描器。 一时半会儿分不清，胸腔里速度加快跳动的心脏，是出于兼职遇到同学的尴尬，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楚聿灼。 临近十一月的初冬，楚聿灼已经穿上了版型冷峭的风衣，即使校服的蓝底透出了一点边，也只像簇拥新雪的寒意。 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见到他，楚聿灼会说什么呢？ 许蔚看着对方的身影越来越近，心里默默想。 对方会说—— “是你啊。” 带着少年人淡淡沙哑的声音，尾音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正正对上了楚聿灼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眼，夜里超市的灯开得昏沉沉，让他一瞬间被晃了眼。 心跳如擂鼓。 第21章 [回忆]寄宿一晚 楚聿灼自认打了招呼，便慢条斯理地将购物车里的东西取出来。 羊毛大衣的袖口遮了半只手，修长的手指拎着几包料理放在收银台上，隐约能看见腕骨上的银链。 许蔚垂下眼，他认得这条手链，从他第一次见到楚聿灼起，他就一直戴着。 可是一个男生会喜欢这样风格的首饰吗？ 断断续续相处了一年，即使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同学关系，也对互相的性格有了大概的认知。 他觉得楚聿灼不像是会主动戴手链的人。 是谁送他的吗？ “......许蔚？” 东西都放好了，系着围裙的收银员还在发呆，楚聿灼下意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许蔚回神，动作熟练地将货品一一扫码，然后收进了购物袋里面，双手递给了楚聿灼。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他捏住了袋子的一端，感受着对方温热的手微微施力，慢吞吞地问：“我马上就下班了，要一起去吃点夜宵吗？” 他没有抬头，目光盯着塑料袋摩擦出的褶皱。 “可以。” 楚聿灼并没有拒绝。 冬日能吃上热乎乎的关东煮，倒是让人心情愉快了不少。 许蔚抢先结了账，他顺手将手机揣回兜里，两个人并肩坐在便利店玻璃门前的长椅上。 “你怎么会来这么远的超市买东西？” 他记得楚聿灼家似乎不在这个方向，问完以后，又觉得自己的话太突兀了，低头咬了一口丸子，甜辣的汁水在齿尖爆开。 “这个，味道不错。” 楚聿灼示意他看搁在长椅上的塑料袋，那是他比较爱吃的外国料理包，没注意是哪个国家的，总之用来做菜味道很合胃口。 “原来是这样，我本来以为你是不会做饭的人。” 许蔚呼出一口热气，白雾在初冬的寒朔中弥散开，像浮潜在水底的鱼吐出的水泡。 “为什么会这么想？” 楚聿灼偏过头来看他，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点。 许蔚能看见他的眼底被路灯映出一圈淡黄的圆环，中间倒映出自己衣着单薄的身影。 他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思绪断了一瞬。 随后又欲盖弥彰似的接话，掩盖刚刚对视后的失神：“大概是因为，你平时太冷了。” 不好接近，像山间的雪堆，远远看见一点白，想象不到融化的模样。 糟糕，一不小心怎么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这样撒娇般的语气，好像在埋怨楚聿灼不和自己亲近。 许蔚捏了捏指尖，只敢用余光悄悄去看。 “我父母常年在国外，不做饭，我就得天天吃外卖了。” 楚聿灼似乎没有看见他耳根的红，若无其事地回答他的问题，却狡猾地避开了许蔚最在意的地方。 许蔚细密的睫毛上下颤了颤，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被冻得白里透红，只有握着关东煮纸杯的手掌有余温。 楚聿灼给人的感觉...... 就像初冬的夜。 簌簌下起了初雪，纯净又脆弱的雪片轻柔飘落，许蔚下意识去看楚聿灼。 他弯翘的卷发沾染了雪意，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上下眨了眨，接了一片落在掌心的雪。 随着他的动作，腕骨上的细链银光微闪，和雪夜相衬。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谁都没有提要先走的事情。 “你很喜欢戴手链吗？” 许蔚学着他的动作，伸手去接簌簌的雪花，白霜被体温融化，留下一点湿润的冷。 “嗯。” 楚聿灼确实喜欢这些细碎的饰品，那是他掌控生活的一种方式。 这个回答倒是让许蔚有些错愕，他还以为楚聿灼是万事都不在意的性格。 “经常看见你戴这条，是别人送的吗？”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自然，却还是透出了紧张的在意。 余光能感觉得到楚聿灼在看他。 对方似乎笑了笑，“这是我家的产品，我妈专门为我订做的。” 许蔚松了口气，又莫名的难受起来。 上次去他家就发现对方独居的环境相当可观，看得出来家境不一般，如今又知道了对方家里有珠宝产业，对他而言，这是他平时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好像他和楚聿灼的距离一下就拉大了。 “走吧。” 楚聿灼站起身，拍了拍风衣上的雪，拎起了旁边的超市购物袋，修长的指骨捏着袋子，硬是带出一股名贵包装的架势。 “去哪里？” 许蔚一边疑惑，一边下意识跟着他起身，拉了拉自己单薄的毛衣，这件毛衣穿了很多年，有一点褪色的岁月感。 往楚聿灼旁边一站，他就忍不住自卑起来。 这样的心绪又让他心烦意乱，明明已经在福利院生活了很多年，他的心态一向很平和，可是从遇到楚聿灼开始，一切都改变了。 他克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注意。 “你好像很喜欢发呆。” 楚聿灼伸手解下自己的围巾，随意往他脖子上绕了几圈。 羊毛围巾很保暖，淡淡的洗衣粉香和另外一个人的体温包裹住许蔚，他的脸泛着热意。 “去避雪。” 楚聿灼又轻轻地笑了一声。 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许蔚被他弄得晕晕乎乎的，下意识就跟着他走了，直到下了地铁，站在了熟悉的门口，许蔚才有些迟疑地问： “会不会有些打扰你？” “到我家门口了才问，是不是太晚了？” 楚聿灼输入密码打开门，握着黄铜门把手：“进来吧。” 家里没有新的拖鞋，楚聿灼翻了翻柜子，让他暂时先穿着自己的毛绒拖鞋，他则用外卖下单了一双新的。 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楚聿灼肉眼可见的松弛了很多。 他回房间换了一套家居服，又打开了全屋的暖气，温度升起来，和外面的雪夜隔绝。 第22章 [回忆] “你最近很缺钱吗” 许蔚有些不适应，他坐在沙发上，握着水杯，看着楚聿灼游刃有余的动作。 这个家里到处都是楚聿灼的痕迹，无论是从桌面的摆件还是墙上的壁画，再到窗帘和他坐着的沙发布，每一样物件都是对方的风格。 像是在外流浪的小狗误入了存在感强烈的私人营地一样。 与其说是不安，倒不如说他有点格格不入的紧张？ 他们以前的相处都局限在校园里面，忽然进了对方家里，感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等到楚聿灼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收纳到厨房，又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许蔚犹豫了一下开口：“太晚了，我喝完这杯水，就先回家了？” 太浅显的试探了，让两个人的氛围一下变得奇怪起来。 楚聿灼盯着他，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再喝一杯。” 滚腾的热气翻涌，一时半会儿水温都降不下来。 “但是太晚回去，福利院可能也关门了。” “你介不介意，我借住一晚？” 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啊？明明同学之间偶尔借宿很正常吧，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暖气开得太足了，让许蔚身上微微出了汗，紧张到手心都有些潮湿。 “许同学。” 楚聿灼将手臂随意搭在沙发上，半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你猜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呢？” “是因为你乐于助人？” 许蔚也学着他的样子往后靠，细软的发丝蹭在沙发背上，让他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就像躲在温暖巢穴里面的小动物。 楚聿灼没有接他的话，似乎是困了，眼睛已经半眯上了。 “你经常带同学回家吗？” “你问题好多。” “抱歉。” 许蔚抿了一口水，悄悄去打量靠在沙发的楚聿灼。 对方睁开眼，和他对视，冷淡的眉骨在温暖的夜灯下看起来有些柔软的困意，是轻易不会对外展露的面貌。 许蔚刚刚平静没多久的呼吸再度紧张起来。 他抓了抓自己的裤子，心中的贪恋开始蔓延。 “我可以......借你的浴室洗个澡吗？” 楚聿灼“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还有换洗的衣物，你不介意的话......” 楚聿灼伸了个懒腰，一边打哈欠一边带他走到自己的卧房，推开门进去，指了指靠墙的衣柜。 许蔚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他拉开衣柜，试探地取了一件最上层的薄薄针织衫，感觉脸上在发热。 “我有洁癖。” 楚聿灼忽然贴在他耳边出声，两个人靠得很近，温热的吐息扑在他耳根。 许蔚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拿着针织衫在原地发懵。 “所以，你穿我的衣服，那是另外的价格。” 楚聿灼低了低头，手臂从他腰间穿过，拉开了一个抽屉，翻找了一下，两根手指挑起一块深蓝的内裤，顺手放在许蔚抱着的针织衫上。 “新的，一百块。” 许蔚的脸彻底红了个透顶，他抱着衣服，下意识转过头想说话，却因为两人靠的太近了，微凉的嘴唇擦过了楚聿灼的脖颈。 轻飘飘的，短暂的体温相接。 顿了顿，楚聿灼向后退了一步。 他伸手扶住许蔚的肩膀，往浴室的方向推了推，“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许蔚僵硬地拉开浴室门进去，视线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脑海里面还在回想：什么内裤要一百块？ 哗啦啦地水声响起，楚聿灼推门出去，在书房写了一会儿作业。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还是没有听见许蔚的声音，他看了一眼腕表，轻轻皱了皱眉，快步回到卧室，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许蔚？” 里面很快就有了回应，许蔚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怎么了？” 看来没事，楚聿灼也不催他，只是问：“要帮你拿吹风机吗？” “要，我马上出来。” 许蔚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 从进了浴室以后，他闻着沐浴露的味道，脑海里面出现的全是楚聿灼。 等反应过来，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在洗手台上认认真真的洗手，用纸巾擦了擦镜子上面的雾气，看着镜子里面那张潮红的脸，有些发愣。 许蔚啊许蔚......你怎么可以肖想同学。 他捂住脸，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等到穿衣服的时候，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是......楚聿灼的味道。 针织衫上是楚聿灼常用的洗衣粉的淡香，混合着他的沐浴露，一切都让许蔚难以自制。 更要命的是，他刚刚太紧张了，只拿了一件上衣和内裤就进了浴室。 他套上针织衫，比想象中还要大一点，衣服的尾端遮了三分之一的大腿，笔直的双腿仍然裸露在外。 刚刚肖想过楚聿灼后，让他浑身白皙的肌肤都泛了淡淡的粉，有些无端的欲，并不难看。 他咬了咬唇，就这样拉开了浴室门。 楚聿灼正在弯腰把吹风机的插头，插到往床头柜的插板上，听到声音看过来。 对方的视线在他身上转过一圈，很有礼貌地回避开了。 许蔚松了口气，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接过吹风机，看着楚聿灼随意靠在床头，拨弄着床头柜上的摆件。 “衣服的钱需要多少？” 许蔚吹完头发，慢半拍地想起了刚刚聊的话题。 他将吹风机收好，线也缠绕起来，“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给你钱。” 说完这段话，囊中羞涩的少年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点窘迫。 穿着人家的衣服，还登堂入室肖想人家，许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你最近很缺钱吗？” 楚聿灼一只手撑在枕头上，躺在了床的另一半，留出了一半的空位，伸手拍了拍。 许蔚看着他的动作，慢吞吞地上了床，掀开被子平躺下。 第23章 [回忆] “你就当我在投资吧” “福利院的宿舍需要重修。” 他们福利院的孩子，生活费本来就紧巴巴的，再拿钱去修宿舍，就更不够用了。 所以才会在一下课之后，就赶去很远的地方兼职。 他也没办法，问了很多地方，只有那个超市的老板愿意给他这个短时间兼职的机会。 连日奔波，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那种安全感让许蔚的眼皮一下子沉重起来，他近乎马上要睡着了。 楚聿灼轻声说：“还差多少钱？” “你很聪明，把时间用在学习上，会有更多收益。” 许蔚翻了身，看着另外一个枕头上闭着眼睛的楚聿灼，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没有说谢谢或者其他感激涕零的客套话，只是默默将楚聿灼的面容刻在脑海里，在心中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他说：“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楚聿灼倦懒的眼睛看向他：“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他懒洋洋地用手臂撑起身来，往前倾了倾，“你知道我是同性恋吧？” 许蔚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走失的小鹿，他噎了一下，说：“现在知道了。” 楚聿灼伸手按掉了灯，只有浅淡的月色透进窗帘，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许蔚扯着被子盖住自己，半张脸埋下去，声音细微但坚定：“我也是。” - 睡到半夜，一个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屏幕反复亮了好几次。 楚聿灼翻了个身，刚刚睁开眼睛，躺在他旁边的许蔚已经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许哥！！你能来救我吗？” 一道青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有些难以遮掩的紧张和焦虑。 两个人还在朦胧的睡意，瞬间被这句话惊散了。 “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别着急，慢慢说。” “我，我还在青沙市，爷爷他生病了，但是不去医院，今天还吐血了，现在还在咳嗽，许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个声音哽咽起来，听得出他十分的慌乱和无措。 “阿麦，你先......” 许蔚也感到十分头疼，他坐起身来，想说的话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接上。 “你先多看着点你爷爷，我马上过来。” 他握着手机，看着亮起的屏幕沉默了一下，很快就把界面调整到了高铁的票上。 楚聿灼开了灯，双手掀起衣角，动作干净利落地脱下了家居服，开始换衣服。 “我和你一起去吧。” 许蔚被灯光晃了一下眼睛，随后看见楚聿灼有劲的腰背在衣服更换的间隙一闪而过。 他愣了愣，把自己想到的话全部说出来：“福利院宿舍的事情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已经不好意思再让你陪我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楚聿灼打开衣柜，找了条自己的裤子和外套丢给他。 “你就当我在投资吧。” 事情紧迫，也来不及多说，许蔚咬咬牙，还是换上了裤子，又穿上外套，跟着楚聿灼一起出门。 夜雪一直没有停，路灯照着灰白的雪地，隐约露出一点草丝被淹没的暗绿。 青沙市靠海，离燕市大约一小时的车程。 他们买了相邻的座位，肩并肩靠在一起，列车飞驰，驶出了黑夜。 太阳初升的时候，刚好天亮到站。 许蔚打了辆车，直奔阿麦的爷爷家。 “阿麦小时候是跟着妈妈的，他妈妈身体不好，生病去世了，就被送到了福利院。” “后来有一个老人找上了门，说是阿麦的爷爷，也拿出了阿麦的出生证明，以及小时候的照片，去找了相关人员鉴定，确实是亲爷爷。” “后来阿麦就跟着他爷爷回了青沙市，我们有好几年没联系了。” 曾经的福利院孩子，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打电话给福利院的院长。 楚聿灼很敏锐，问：“当年阿麦的爷爷，是不是和院长闹得不太愉快？” 如果不是这样，阿麦也不会选择打给许蔚。 许蔚没有否认：“我以前和阿麦住在同一间房，是上下床。” 车子左拐右拐，穿梭过宽敞的街道，最后进了一个狭窄的城中村，各种小摊挤满了路，出租车进不去了，就靠路边停，让他们下车。 地上有些不干不净的粘稠，落脚的时候让人有些难受。 滨海城市的潮湿卷着海水的腥气，混杂在劣质食物的油烟味里面，让没吃早点的胃轻轻痉挛起来，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一个半小时前，他们还躺在宽敞温暖的家里，屋内干净整洁，一转眼就到了鱼龙混杂的城中村。 没有别的意思，许蔚就是单纯有些自卑，觉得自己让楚聿灼受累了。 一出神的功夫，脸上忽然贴了一杯温热的豆浆。 “又在发呆？” 楚聿灼已经买好了四杯豆浆，随意拎了一杯递给许蔚。 “该往哪边走？” 这里的小路还挺多，一不留神走岔了，就得绕路了。 幸好许蔚记性不错，城中村的时光也是凝固的，很久以前来过一次，如今重返故地，也依然能找到走过的路。 “这边，跟我来吧。” 许蔚接过豆浆吸了一口，被冷风吹得有点僵硬的身体，也被温暖的甜唤醒了。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左右，转过了几个路口，生锈的大门歪歪扭扭地开着，一把锁挂在上面。 透过铁锈门看进去，里面是一栋上了年岁的老楼，甚至轻轻歪斜。 他们刚刚走到楼道门口，就听见一个老人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了一样，在空荡萧瑟的走廊上发出沉闷的回音。 “爷爷，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正在变声期的初中男生，声音有点像钢丝摩擦过墙壁，带着难以遮掩的担忧。 咳嗽声一直没停，许蔚和楚聿灼已经走到了五楼，再往上就是天台。 这层楼只有一道歪歪斜斜的铁门半掩着，两边贴了有点褪色的红色对联，常年湿润的空气把字都模糊成了一团棕红。 第24章 [回忆] 天上掉馅饼？ 许蔚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咳嗽顿时压抑下去，随后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阿麦过来开门了。 他推开门，朝许蔚和楚聿灼挤了挤眼睛，一边故意用惊讶的声音问：“许哥？你怎么来了？” “我和同学来青沙市旅游，顺道来看看你和麦爷爷。” 许蔚知道他的意思，顺着阿麦的话音往下接。 “快进来吧。” 阿麦忧愁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救的欢喜，刚刚上初中的少年肩背很单薄，即使努力挤出笑意，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眉心也依然扭出一个小漩涡。 进屋后的情形尽收眼底。 屋内很闷，大约是因为在顶楼，墙体又比较薄，被太阳晒得好似一个蒸炉。 主人们舍不得开空调，便用一个老旧的风扇放在桌上吹，“吱呀吱呀”的，对着阿麦爷爷佝偻的背影。 老人缓缓转过身来，带着上了年纪人特有的迟缓，见客人已经进屋，捏着纸巾的手掌握成一团， 将纸巾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几个人都眼尖，看见了纸巾上的血迹。 阿麦的神色骤然变化，“爷爷，你又吐血了，我们快去医院吧！” 阿麦爷爷摆摆手，用力压住了自己的咳嗽，憋得脸色通红，他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往茶柜走过去：“你这孩子、咳，也不知道给客人倒茶。” 阿麦往他身边走了几步，正要接过水壶，爷爷的身体突然晃了晃，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许蔚快步上前，迅速将老人的头往旁边偏过去，避免咳出的血液倒流入气管，引发其他恶果。 旁边的阿麦已经快急哭了，掏出手机之后整个人一直在抖。 楚聿灼在他们身旁蹲下，已经拨出了急救电话，他沉着准确地描述了刚才的事情后，将话筒递过去，示意阿麦说出详细的地址。 他们不敢随意搬动老人的身体，等待救护车过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的煎熬。 直到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阿麦迅速跑下楼，帮助护士把担架抬了上来，然后几个人合力一起将病人送下楼。 随行的护士看了他们三个未成年一眼，询问：“你们的家长在哪里？” 阿麦含着眼泪说：“我爸妈都不在了，就我和爷爷，他们都是我朋友。” “上来吧。” 到了医院，一群人围着担架，急冲冲地把人送进了急救室。 阿麦虚脱一般地靠在墙边，伸手抓握了几下头发，许蔚陪他办理了一些基本的手续，交了初步的费用。 “许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真的。” 他语无伦次地想说着话，也没什么目的，就是太崩溃了，需要找一个情绪的出口，“这些钱等我之后取了还你，我爷爷，我爷爷说不能欠你们太多。” “没事，别说这个了。” 许蔚握住他的肩膀，抿了抿唇。 他将视线投向楚聿灼，也带了一点轻微的歉意，以及微不可察的脆弱。 楚聿灼靠着墙，比普通的中学生要高上不少，挺拔的身形和沉着的神色，让紧绷的氛围稍稍和缓下来。 过了一会儿，急诊室的门推开，护士说阿麦爷爷暂时脱离危险了，只是他身上有基础病，情况依然不太理想，后续还是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进行保守治疗。 “是什么病？” 阿麦急切地问。 护士看着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同情：“患者的肺部有肿瘤，已经向其他器官扩散了。” 护士还说了点什么，对于阿麦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愣在原地，肩膀抽了抽，捂住脸，是控制不住的抽噎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三个未成年能做决定的了，其中两个和老人还没有血缘关系。 拖延不得，许蔚安抚了一会儿阿麦的情绪，决定打电话向院长求助。 下午，院长带着一个福利院的员工，还有一位穿着体面的西装的女士一起赶到了医院。 从小受到了院长的很多照顾，阿麦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压抑的泪水彻底控制不住，说话的声音都是打着颤的。 “孩子，你爷爷的情况，不能怪你。” 院长姓樊，大约四十来岁，衣着朴素，头发打理得很干净。 他低声安慰了一会儿阿麦，又伸手按了按许蔚的肩：“辛苦你了。” 随后将视线投向楚聿灼：“这位同学，我也谢谢你，愿意陪着这俩孩子。” 樊院长语调温缓，是一个很斯文、很有教养的人。 那个福利院的员工眼睛转了一圈，挤上前来，“哎呦呦，先别哭了，小麦，你家里的事，有着落了。” 他弯了弯腰，向众人介绍站在他身后那位西装女士：“这是千许集团的总监，她们企业响应政府号召，履行对社会的承诺，成立了互帮互助的爱心基金会，为需要帮助的社会弱势群体提供医疗援助。” 楚聿灼靠在墙边，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在福利院的员工说话时，他注意到了樊院长轻轻皱了皱眉，随后又松开，恢复了那副儒雅的模样。 阿麦年纪还小，遭遇这种变故，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听到这段话，也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许蔚。 那位西装女士很干练，她主动上前，朝阿麦伸手：“你好，麦同学，我们企业的基金会愿意为你爷爷支付医药费。” 随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掏出了一份协议，里面大概介绍了此次捐款的相关事宜。 阿麦的爷爷被选为了救助对象，在救助过程中，需要阿麦和爷爷配合他们做一些宣传，可能会接受采访以及其他影音模式的访谈。 听起来像天上掉馅饼了一样。 前脚爷爷刚刚住院，需要大笔医药费，后脚就有慈善基金会主动送上门。 第25章 [回忆] 阿麦和协议 那份协议在阿麦手上，他懵懂地翻了翻，脸上还带着点不可思议：“我、我，让我冷静一下。” 他脱口而出这句话，让那个福利院的员工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催促道：“这种合约都是对你们好的，快签了吧。” 千许集团的总监冷冷瞥了他一眼，又耐心地对阿麦说： “这不是骗局，我们希望通过爱心传递爱心，不只是捐款，而是希望缔结一份善缘。” 她轻轻从阿麦手中取过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指给他看：“喏，如果你签了这份协议，你爷爷的医药费都会由我们集团结清。” “当然，这个协议是互帮互助，自然也需要你的一些努力。” 后面还有三个条件。 假如阿麦成年后，达到了千许集团的招聘条件，可以提前进入集团工作，并且需要从事一些慈善方面的项目。 如果他的成绩和资历达不到进入千许集团的条件，那么需要主动捐赠一部分钱作为新的慈善款，来帮助其他需要医药援助的人。 最后一条，如果以上两项都没有办法完成，那么阿麦需要定期献血，来完成他应尽的义务。 福利院的那个员工耸了耸肩，主动解释道：“你们也知道，现在医院的血库很空，大部分的慈善项目，都绕不开这个。” 许蔚没有理他，轻声说：“请问，千许集团今年招聘的条件和门槛是......？” 西装女士理了理衣角，很镇定地念出了几所知名度极高的大学名称，随后补充道：“这些都是和我们集团合作的院校，大部分的优秀员工，都是院校内各个专业的优秀毕业生。” 她看了看阿麦，神色带上了一丝温柔的安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集团做慈善，是希望帮助大家脱离困境，为了避免有人想不劳而获，所以设立了一些小小的门槛，也是激励大家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低谷。” 天上确实没有白掉的馅饼。 再有钱的企业，也是企业家，不是纯粹的慈善家，设立门槛也很合理。 楚聿灼不了解阿麦的成绩，但是看了看少年的神色，再看了看许蔚脸上明晃晃的担忧，心里已经有了数。 他和这里的人都不算熟识，刚刚也不好随意插嘴。 现在大家都安静下来了，他想了想方才听见的内容，还是遵循自己的想法，决定问一问：“请问，阿麦如果没有进入你们集团，需要偿还多少款项呢？” 西装女士看向他，眼神里面流露出一丝赞赏：“大约80％，需要毕业后三年内还清。” 也就是说，如果阿麦成绩不够好，进不了集团，那么这笔救他爷爷的钱，需要在三年内还完。 逾期就会开始增收利息了。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肺癌，需要治疗的时间绝对不止一万两万。 沉默了很久的樊院长终于出声了：“让阿麦先歇歇吧，今天这么多事情，他也累了，他爷爷也需要照顾。” 那个福利院的员工撅了噘嘴，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签，不过没有说话。 西装女士微笑着点点头，将协议留给了阿麦，“希望你爷爷早日恢复健康。” 她还有事情，就先一步离开了。 院长带着阿麦去找主治医师，让许蔚和楚聿灼去吃点东西。 他们在这里守了一早上，就靠清晨那杯豆浆顶着，事情忙过以后，才觉得胃里面空荡得难受。 医院的走道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寒意。 附近有不少小馆子，他们二人随意找了一个清淡的面馆。 “楚哥，你怎么看？” 许蔚扒拉了几口面，总觉得不是滋味。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太快了。” 楚聿灼咬断筷子上的细面，他算了算时间：“从我们告诉樊院长，到他们三人一齐赶过来，也没有多长时间。” 许蔚叹了口气，“阿麦大概会签吧，他爷爷这个病，需要不少钱。” 普通人的人生，连病都不敢轻易得，因为没钱，治不起。 小面馆没什么取暖设备，不一会儿飘着葱花的面汤就冷凝成了一层油腻的浮白。 他有些吃不下去了，莫名的反胃哽住了他的喉咙，让吞咽都变得无比困难。 应该说阿麦还算幸运吗？ 那个福利院的员工，和千许集团的总监，无疑都是这么认为的。 最无力的年纪，最需要钱的时候，遇到了做慈善的企业，付出的代价远远比得到的还多。 怎么看，都不应该犹豫才对。 “如果你不希望他签，”楚聿灼斟酌了一下用语，“我可以借你们。” 他父母给了他丰裕的生活费，平时物欲不重，那些钱都存在银行里面，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楚哥，真的不用了。” 许蔚摇了摇头，他不是仗着别人宽厚善良好说话，就得寸进尺的人。 他帮助阿麦，是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感情像兄弟一样亲近，可是楚聿灼与他是同学，不应该和他一起承受那些沉重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现在能给爷爷治疗就是好事，以后阿麦需要还钱，我也会尽量帮忙的。” 他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长得好看，脑子也灵光。 等到了高中毕业，拿到不错的高考成绩，不管是做家教还是尝试其他事情，能攒钱的方式，就比现在宽裕了很多。 等他们回了医院，就剩下了阿麦一个人。 他孤零零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发呆，短短一天时间，这个少年仿佛长大了不少，脸上有着一种沉重的平静。 “阿麦？” 许蔚轻轻叫了他一声，将打包的汤面放在他手边。 “哥，谢谢你们。” 阿麦回过神，冲他们笑了笑，焦虑了一整天，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第26章 [回忆] “你能不能多等我一段时间？” “樊院长呢？” “宿舍又漏水了，那边有人打电话叫他回去。” 许蔚没说什么，看着他吃面。 阿麦吸溜了几口，显然也吃不出什么味道。 他忽然说：“我把协议签了，以后爷爷的医药费也不用担心了。” 眼神看向前方，黝黑的瞳孔里面晕染着剧变之下，无法聚焦的茫然。 “大半夜把你们叫出来，也挺麻烦你们了，明天晚上还有自习呢，哥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守着爷爷就行。” 许蔚心里面涌上了酸软的难受，他伸手摸了摸阿麦的头，低声说：“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好好照顾自己，爷爷醒了也跟我说一声。” “嗯。” 阿麦起身抱了抱他，又朝楚聿灼鞠了个躬，楚聿灼转身避开了，有力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阿麦笑了一下，送他们出了医院。 回去的列车上，气氛没从沉重里面抽离，连绵的黑云铺盖在沉沉的夜空。 许蔚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一看，发现阿麦把车票钱和饭钱都转给了他们，还多算了一些。 许蔚没有收。 他扭头看向窗外，清透的玻璃上浅浅映出了楚聿灼的轮廓。 “楚哥，我心里难受。” “嗯。” “你帮助我，也是一种投资吗？” 楚聿灼没有吭声，只是伸出手帮许蔚整理好外翻的衣领。 许蔚借着他的动作，突然转身环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并不算舒适的别扭拥抱，隔着冬天厚厚的衣衫，也感觉不到对方的体温。 但是谁都没有先松手。 许蔚往他的肩头埋了埋，声音闷闷的：“我要帮阿麦还钱，之后才能还你的。” “所以，你能不能多等我一段时间？” 楚聿灼借他衣服的时候，说要收费只是开个玩笑，但是许蔚当真了，又或许他不止是说衣服的事情。 在一个人捧出真心的时候，拒绝他才是最大的傲慢。 楚聿灼没有否认他的说法：“需要多久？” “五年可以吗？” “可以。” - 节目组专门找了司机，护送叶峤南和楚聿灼一路前往青沙市。 车窗摇下来一半，湿润的水汽弥漫在空气里面，行驶在海岸线边，远远可以看见水天一色的景色，偶尔有雪白的海鸥飞过。 车上有几个固定的摄像头机位，方便直播，后台的工作人员手动切换了直播间的主机位，让大家可以欣赏到窗外的风景。 叶峤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身蓝色的衬衫，松松垮垮地系了扣子，张扬的橙色头发被风吹得扬起，像明媚的阳光洒在湛蓝的海上。 他捣鼓了一会儿腰间的挎包，翻出一个微型的相机，认真的调试了一会儿，手肘怼了怼一同坐在后座的楚聿灼。 “楚哥，你玩不玩相机？” “我的技术是路人，不好也不坏吧。” 楚聿灼今日穿得十分闲适，面料透气的白色T恤搭配着宽松的黑色七分裤，向来蓬松的卷发也被靠海的水汽压得紧实了一些，看起来顺毛了很多，让他本来深邃的眉骨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把车窗摇到最低，一只胳膊搭在上面，海风扑面灌入车内，特别有度假的松弛感。 叶峤南乐了，“那太好了，我也经常被吐槽直男拍照。”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方才那句话有点莫名的违和感，挠了挠头。 【叶峤南你骗人你根本不是直男】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陷入了羡慕嫉妒之中，今日是工作日，不少都是在上班的牛马，抽空看了一眼直播，就被这度假的风景狠狠刺激到了。 【谁能无偿归还我的度假人生】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叶峤南随手将相机递过去，示意楚聿灼先熟悉一下。 “不是，以前经常过来。” 楚聿灼高中和大学的时候，经常和许蔚一起来青沙市，有时候是去看望阿麦和他爷爷，有时候两人会去海边散步，找个长椅坐着聊天，一聊就是一整天。 特别是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他们在青沙市的一个村子里面做义工，住了快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说对这里的生活还是比较熟悉的。 叶峤南看了一眼窗外。 先前的海岸线已经变远了，快进城了，节目组会先把他们送去餐厅吃午餐，然后才让他们自由安排下午的行程。 “我就来过一两次，小时候跟父母出来旅游，然后就是打比赛。” 楚聿灼想起来了，昨天聊天的时候，叶峤南说过他有两个冠军印象特别深刻，其中一个就是在夏天的海边拿的。 “是在这里拿过冠军吗？” 叶峤南扒着车窗往外指了指，“喏，就在那边的体育馆。” 隔着宽敞的马路，不远处有一个绿化做得很好的公园，体育馆就坐落在其中。 “当时坐得满满的，到处都是人，我赛前还有点紧张呢，总决赛前一天晚上差点没睡着。” 叶峤南扶了扶胸口，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了一下。 “楚哥，我们待会儿吃完饭，沿着海边骑行吧？你喜欢骑车吗？” 楚聿灼淡淡地应了：“可以。我记得这里有一条骑行路线很有名。” “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运动的类型。” 叶峤南眨了眨眼睛，倒是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果断。 毕竟楚聿灼常年有一种冷淡的疲惫感，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太大兴趣一样，更何况，咳咳，他不是还养胃吗？ 叶峤南视线飘忽了一下，他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想，要坚决维护好兄弟的男人尊严才行。 因为需要拍摄，节目组提前联系了餐厅，为他们安排了一个视野很不错的机位。 坐下以后，叶峤南摆弄了一下相机，兴致勃勃地让楚聿灼偏过头去，他试探性地拍了一张侧脸。 本来想象中，拍摄出来的效果应该是海边蓝调的忧郁帅哥。 但是叶峤南过于直男的技术，直接把这张照片拍糊了，只能看见卷发下面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薄薄的唇线。 第27章 “不许他给你拍照” 叶峤南陷入了沉思，他心虚地瞥了一眼楚聿灼，将相机塞回腰包里，若无其事地推了推桌上的菜单，试图转移话题。 “点单，快，点单吧。” 楚聿灼看他一眼，晃了晃自己套着灰色保护壳的手机：“手机上可以点餐。” 叶峤南也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找想吃的菜。 楚聿灼见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菜单上，默默划了划手机屏幕。 五十多条未读的短信提醒，还在不断弹出新的短信，和以前一样，这些短信都是由一个全新的、他不认识的手机号码发过来。 【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真的好帅啊，为什么那么简单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可以这么好看】 【不许他给你拍照，你的照片只能留在我的手机上】 【这种天天打比赛的直男真的很无聊，不要再跟他说话了，求你了，我要嫉妒疯了】 这些话看多了就习以为常了，楚聿灼一条一条都看完，直到最后几条弹出来，他浅淡的黑瞳才微微一缩。 那是一张远远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出来是刚才他和叶峤南下车的时候。 照片的重心完全放在了他身上，叶峤南只有半个身子出镜。 而楚聿灼的全身都在镜头里面，半低着头，卷翘的头发被阳光晒出一圈圈的光晕，让他的眉眼带上了不可侵犯的距离感。 【哥哥你帅得让我有点心痛】 他看一眼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零五分，照片是十一点五十八分的时候拍摄的。 【你的嘴唇好漂亮啊，我们可以接吻吗（爱心）好想弄脏你啊】 接着又弹出来一条短信，楚聿灼盯着最后那个赤红的爱心，觉得像一条毒蛇吐出来的殷红舌尖，马上要舔舐他的睫毛，濡湿他的唇瓣。 穿着整齐的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走了过来，上面都是他们点的菜。 楚聿灼收起手机，神色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异样。 青沙市的海鲜远近闻名，鲜美又爽口，这顿午餐两个人都吃得很愉快。 按照事先约好的计划，找了路边的共享单车，他们就沿着海岸线随意地骑行。 凉爽的海风吹散了午后的热气，碧蓝的汪洋滋润着眼睛，海边骑行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可以让心境都开阔起来。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叶峤南带路到了一个有名的海水浴场，工作日的人不算特别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松软的白沙滩上，穿着各色的泳衣。 他们停车在门口，叶峤南跃跃欲试：“要游泳吗？” 浅水区被浮标隔出来，水蓝的波涛轻轻荡漾，璀璨的阳光金闪闪地洒下来，让喜欢游泳的人看了就心痒痒。 叶峤南此刻就跟被骨头吊住的小狗一样，眼睛亮闪闪的，看起来已经想好了要在海里游多少个来回了。 楚聿灼随身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几声，他没有去看，只是同意了游泳的提议。 两个人将自行车停在专门的区域，一起进了旁边的休息购物区，找到了专门卖泳衣和泳裤的地方。 他们挑了一会儿，各自选了没拆封的全新泳裤拿着进了换衣间。 一个人一间，换衣服的时候，楚聿灼的手机一直在疯狂震动，他慢条斯理地抓着T恤的下摆往上掀，腰腹的肌肉线条流畅，并不狰狞，反而有一种干净的力量感。 待他换完衣服出来，叶峤南已经在门口等了他一会儿了。 换个衣服的功夫，沙滩上忽然多了好多人，热热闹闹地扛着相机，围着一群少年气十足的男生。 叶峤南正出神地看着那边。 “怎么了？” 楚聿灼的视线扫过去，有些疑惑。 “是我们联赛的工作人员，在给职业选手拍宣传片。” 叶峤南听见他的提问，这才回过神来，抓了抓头发，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说不清滋味的低沉。 “要过去看看吗？” 叶峤南摇了摇头：“算啦，我就不去打扰他们工作了。” 他伸了个懒腰，虎牙在阳光下白的发亮：“走！游泳去！” 随即他才注意到楚聿灼的腹肌，瞪大了双眼：“不是，哥们，你这么有料？” 可恶，他还以为楚聿灼没有腹肌，就这样随意地走出来了。 早知道他就穿件上衣遮一下了，这样显得他这种腹肌不太明显的人多么尴尬！ 叶峤南也不是没有腹肌，只是常年久坐打职业，他去健身练出来的，也只是薄薄一层，倒是很符合他的气质。 【男菩萨啊，都这么大方】 【养胃哥为什么有腹肌，这对吗】 【你们说叶峤南的前任会不会在那群人里面】 【不会这么巧吧】 【为什么今天跟特种兵拉练一样，又是骑行又是游泳的，我看完都要累死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热热闹闹地讨论起来，自从他俩换了泳装以后，热度肉眼可见地比早上闲聊的时候高了很多。 无论如何，这样的午后去游泳，都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 两个养眼的帅哥游泳，对于直播间的观众也是一件养眼的事情。 他们在浅水区畅游了一会儿，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那边热热闹闹拍摄宣传片的电竞选手们，似乎也完成了工作，三三两两地散开，进入自由活动的环节了。 楚聿灼游累了，找了一个靠海的沙滩椅，他躺在上面，喝着冰镇的果汁，看见叶峤南心虚地泡在海里，不愿意出来。 同时，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背后一直有一道炽热的视线锁定着他。 没有回头，楚聿灼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冲叶峤南挥了挥手，先回了更衣室去冲了个澡。 第28章 蕾丝系带 将咸湿的海水从身上洗干净，用干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楚聿灼换回了自己的衣物，一边往外走。 恰好撞见了两个穿着电竞队服的男生走过来。 左边是一个面善的男生，看起来是个沉默的老实人，皮肤偏黑，但是肌肉很大，胸肌将宽松的队服撑开，出现了轻微的褶皱。 右边的长相很秀美，一双桃花眼漂亮又水汽盈盈，唇线却很锋利，个子很高，看得出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他亲昵地搂着黑皮选手的脖颈，在聊着刚刚的拍摄内容。 【啊啊啊啊啊这不是我主队的射辅吗！！！】 【怎么悄悄出现在这里拍宣传片了！】 弹幕里面有人认出了他们，在直播间显得格外激动。 不过楚聿灼看不见弹幕，也不知道这俩人都是叶峤南的队友，他的视线随意扫过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回到了刚刚的沙滩椅旁边，往海里面看过去，没有看见叶峤南的身影。 楚聿灼挑了挑眉，他喝完的汽水瓶旁边也歪歪扭扭地倒着两个空瓶，看样子叶峤南也去洗澡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躺回到了沙滩椅上。 从刚刚开始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在他换好衣服以后，才安静下来。 楚聿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拍摄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在低声说着什么，其中一个人扛着相机跑了，看方向，应该是往更衣室那边去了。 他将手机往胸前收了收，确保摄像机拍不到他的手机界面，这才解开了锁屏。 又是数不尽的未知短信，还有几条未读的微信消息。 许蔚的兔子头像旁边有个红色的数字，对方给他发了讯息，时间大概是半小时前。 正好是他准备去冲澡的时候。 楚聿灼点开他的聊天框，发现对方发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符号。 再往下，是一张光线和表情都堪称完美的自拍。 许蔚穿了一件清透又单薄的蕾丝衬衣，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出来的光线，将衣服照得半透明，肉色的肌肤和其他粉嫩都能看见一二。 衣领开得很低，许蔚是跪坐在腿上，微微前倾的姿势，让胸前的风光近乎一览无余。 他表情无辜，唇瓣敞开，湿润的舌尖抵在洁白的牙根，带着一股无端的欲。 一只手半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掀起了衣角，让他劲瘦的腰身显露出来，隐约有锻炼过的痕迹。 【楚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就是练不出腹肌呢:-D】 【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楚、哥。 楚聿灼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一下，他点开图片，放大看了一眼许蔚的腹肌，打字回复。 【多做点腰部力量训练，卷腹或者俯卧撑】 他回复以后，许蔚那边反应很快，先是发了一只头顶问号的兔兔表情包，然后又是一张新鲜出炉的自拍。 这次没有露脸，只拍了腰部，镜头放得很近，几乎能看见细腻的肤质。 许蔚好像是把衣服脱了，在腰间细窄的弧线上系了一根白色的蕾丝带，大约有两指宽，松松垮垮的，让人遐思无限。 几乎能想象到，伴随着轻颤的呼吸，腰上的蕾丝带起伏摇晃的样子。 【哪个位置需要加强训练】 许蔚还在发一些欲擒故纵的话，看起来是要装傻到底了。 轻笑一声，楚聿灼点开手机上的健身APP，长按，分享到他们的聊天框。 然后点开刚刚的两张自拍，默默保存，就不再回许蔚消息了。 他也没有去看陌生号码发来的未读的几十条短信，而是站起来朝更衣室走过去。 天色已经在暗下去了，海边的落日已经慢慢往下沉，霞光照亮了海面，是漂亮的火烧云。 叶峤南洗澡的时间也花的太久了。 走到了更衣室的门口，他才看见，刚刚在门口有一面之缘的电竞选手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正拿着手机打游戏。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神情很专注，戴着耳机。 楚聿灼收回视线，他没有在大厅看见叶峤南，想了想也坐在了沙发上，这样对方一出来就能看见他了。 奇怪，刚刚过来拍摄的工作人员呢？ 楚聿灼记得有节目组的人，刚刚来了更衣室这边。 他的疑惑没过多久就得到了答案，叶峤南从门口绕了进来，神情有些失落，还是穿着泳装，身上没有水迹，也不像是刚刚游完泳的样子。 摄影师跟在他身后，看见楚聿灼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自觉地靠了过来。 楚聿灼发现对面的电竞选手，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叶峤南，撇了撇嘴，又继续低头打游戏。 他不是傻子，今天叶峤南的一系列反常行为，足以说明对方的前任大概率也是职业选手。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反正之后都会进节目的，他也不在意，闭着眼睛养神。 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叶峤南在他旁边坐下，或许是刚刚见完前任，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累了吗？我们回去吧。” 只字不提刚刚撞见了前任的事情。 楚聿灼睁开眼，对面打游戏的电竞选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他们今天又是骑行又是游泳，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两个人在附近的餐厅吃了饭，相比早上出发的时候，叶峤南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沉重了不少。 即使他不想表现出来，但是那种分手后发自内心的纠结和心痛，还是难以遮掩。 第29章 “你们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会吃醋吗” 苦闷到让叶峤南把果汁喝出了烈酒的架势。 “......我有时候在想，要是能打一辈子职业就好了。” 回到了曾经拿过冠军的城市，他却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了。 “专注在热爱的事情上，所有的时间精力和汗水都投入其中，也不需要考虑未来，专注当下就好。” 楚聿灼吃着鲜甜的海鲜饭，抬眼看着叶峤南，从对方的神情判断出来他现在需要做一个倾听者就好。 “可是人是会老的。” 叶峤南握了握自己的手，不甘和无力像藤蔓一样攀爬在他身上：“为什么我最热爱的事情，花期那么短呢？” 好像最鼎盛的时间只是昙花一现，到达顶峰之后，四面八方都是下坡路。 打职业不像其他的事情，落入了低谷之后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菜了就是菜了，伴随年龄增长，想找回年轻时候的手感，无异于痴人说梦。 字字珠玑，让听者无法不为之动容。 楚聿灼想了想，跟他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我有一个朋友，创业很多次，每次都站在了风口上，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江封延从高中开始，就有很多古怪的点子，不管是搞剧本杀还是搞盲盒IP，入场的时候都没什么人参与，但是就是吃不到螃蟹。 “可能这就是命。” 江封延在他面前垂头叹气的时候，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就没有创业成功的那个命。” 但是后来，失败了无数次的江封延，终于成功了一次，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品尝到了美味的果实。 “花期再短，能绽放，也是人生难得的事情了。” 还有很多人都等不到自己的花期。 叶峤南深有感触，他举起杯子碰了碰，倾吐完心声后，眼神稍微轻松了些许。 他很少接触到创业的这些事情，听见楚聿灼那么说，自然而然地好奇起来：“那你朋友后面创业是怎么成功的？选到了合适的领域吗？” 楚聿灼想起自己倒霉的好兄弟，“他觉得能干成的事情全黄了。” “那很惨了。” 叶峤南脸上露出了一点同情。 “后来我们大学的时候一起创业，当时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最后效果不错。” “等等。” 叶峤南捕捉到了关键词，他记得楚聿灼说过自己是在公司上班。 “你们一起开了公司？” 叶峤南肃然起敬，如果是他，创业成功这种事情早就往外说了几百遍了，没想到楚聿灼这么宠辱不惊。 不愧是能承认自己养胃的狠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个精神状态已经领先全世界大部分人了。 “是哪个领域的？这个可以问吗？” 叶峤南嘴快说完，才想起来这种事情可能涉及到隐私。 不过楚聿灼并不介意给自家公司打个广告，“做宠物服务的，洗浴、陪玩、寄养和殡葬一条龙服务。” 除了不卖宠物粮，给宠物洗澡、陪宠物玩耍、寄养宠物、给宠物举办葬礼等事情都可以办，可以说是很全面了。 叶峤南听完以后，忍不住感叹：“条条大路通罗马啊。” 创业的方向真的是千千万万，找准赛道就有成功的可能性。 随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有点犹豫要不要问。 楚聿灼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捋了捋额前弯卷的碎发，出色的眉眼淡淡看着他。 “那个，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会吃醋吗？” 叶峤南自觉俩人也算比较熟悉了，聊点感情相关的话题，也不算特别拘束。 他问得隐晦，但楚聿灼能听懂，叶峤南是在问他和江封延一起创业的事情。 他和许蔚，确实因为这个事情闹过矛盾，但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钱和家庭层面的更复杂的原因。 不过在节目上面，暂时没必要说得那么仔细。 “会。” 他回答得干净利落。 叶峤南的眉间不自觉蹙起，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个职业，大家都是队友，也都是兄弟。” “我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我想太多了，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陷入了回忆里面，眼神像浸泡在了苦水当中：“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的想要去在意恋人的一举一动，又身处在全是男人的职业战队里面，这种占有欲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尤其是当战队里面，出现了一个和他定位相似，却比他更年轻更有天赋的新人之后。 他就变成了一个随时可以爆炸的火药桶，将最坏的脾气给了曾经最亲密的恋人。 直到分手之后，海风吹散了眼前的迷雾，他才意识到，那些坏脾气，都是藏不住的自卑。 “感情很难讲道理。” 楚聿灼给他空荡荡杯子里面倒了点果汁。 他不是一个喜欢给人讲大道理的人，出于对人性的敏锐洞察力，看出来了叶峤南敏感的自尊。 两人也算聊得投缘，于是楚聿灼还是决定多说几句：“没考虑过打职业以外的事情吗？” 人的一生可以拥有很多事业，叶峤南过度在意他的职业生涯了，其实，这可以看作人生的一个分支。 在他看来，叶峤南对待感情的不安，很大程度和他对职业生涯的感受绑定在了一起。 切换主线任务，或许能转变现在焦虑不安的心境。 叶峤南愣了愣，他没有细想过这个事情，有些不安地摩挲了一下杯壁。 “除了打职业，我还没想过其他事情。” 前几年，他基本上没休息过几天，除了训练就是比赛，偶尔抽空去健身，也是为了增强体质，延长职业生涯。 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在为了打职业奋斗，很少有人和他聊这个话题。 他从来没有想过不打职业的人生，没有想过脱离了电竞选手的身份，他可以去尝试什么事情。 见他陷入了沉思，楚聿灼也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信息量超标了，哥们你真跟队友谈恋爱了？】 【叶峤南你曾经就是最好的职业选手，现在去迎接新的人生吧】 【队内cp粉快疯了，到底谁和谁是真的】 【战队成绩下滑是不是因为谈恋爱啊】 他们晚餐聊天聊得很深入，直播间的观众听完全程，话题度直接爆炸了。 第30章 “你身上没有别人的香水味吧？” 不仅有竞圈崩溃的cp粉、上吊的唯粉、看乐子的其他战队粉，还有许蔚做自媒体积累的粉丝、聚焦节目的乐子人们。 【养胃哥的情绪好稳定啊，爱了】 【这就爱上了？你们也是不挑食啊】 【好奇怪，为什么以前许蔚粉丝都说楚聿灼吃软饭啊，他不是自己创业吗】 【再怎么创业，家产也比不过许蔚吧，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集团继承人！】 除此之外，也有热爱磕cp的观众已经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节目组太会选人了，你们快把前任们放出来吧好吗好的】 【这两对都很精彩啊，各有各的风味，前任恋综就是要看这个才美味啊】 导演坐在显示屏后面，看完了这些时日的舆论风向，微微一笑，扭头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 “准备通知新人进组。” - 第四天和第五天，算是留给楚聿灼、叶峤南和沈言三个人的自由活动时间。 节目组给他们发的短信，没有明确的说需要他们做什么，只是让他们每日一起吃晚餐，其余时间可以自行安排。 这也是节目组一开始邀请他们的时候也说好的，哪怕入住了小屋，录制节目，也不会把他们的时间占满。 沈言一大早就出了门，穿着整齐得体，白色的西装上佩戴了鸢尾胸针。 叶峤南还没睡醒，昨天的拉练运动消耗了不少体力，估计要一觉睡到午餐时间了。 楚聿灼在这里还是睡不太沉，一晚上的觉总是睡得断断续续，断片的画面反复在脑海里面闪现，他索性起床收拾了一下衣物，直接回自己家了。 直播间的观众有些遗憾。 【今天大家都出门了，看来没什么其他安排了】 【沈言和楚聿灼都不在吗？那我也走了】 【晚上再来吧】 三天不在家，房子里面铺了一层微不可见的灰尘，透亮的光线从窗外照起来，将沙发晒得发暖。 楚聿灼靠在沙发上，打开家里的扫地机器人，把衣物都放进洗衣机里面，慵懒地晒了一会儿太阳。 屋外响起了清脆的门铃声。 他睁开眼睛，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几条电话号码未知的短信。 【老公，你身上没有别人的香水味吧】 【让我来检查一下，要是被我发现了，我就要惩罚你了】 楚聿灼撑起身来，将手机随意搁在茶几上打开门，许蔚拎着几个装了饭盒的塑料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今日许蔚穿了一件深V领的衬衫，面料光滑，锁骨上挂着珍珠项链，低调地点缀着他的容色。 “我就知道你在家。” 许蔚声音轻快，笑起来的眼尾带着淡淡的狡黠。 他今日化了淡妆，原本漂亮的五官带了点精雕细琢的瑰秀，乍一眼看去，像摇曳的玫瑰。 楚聿灼难得有些头疼，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昨天看见的两张自拍照，他环抱手臂靠在门框上，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许蔚也不着急，他圆润的眼睛扫了一眼半掩着的门后，竖起耳朵，只听见了“嗡嗡”运作的扫地机器人和洗衣机的声音。 “昨天麻烦你了，我忽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你家里，想过来取一下，没有打扰你吧？” 他偏过头，让自己线条最流畅的左脸朝向楚聿灼，扣在耳边的碎钻耳钉让他整个人带着一股克制的魅力。 垂下睫毛，故意流露出一点失落和小心翼翼。 楚聿灼看着许蔚，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真的不安，还是为了让他心软才表现的不安。 最终没有说话，楚聿灼转身进了屋，示意许蔚也跟着进来。 许蔚勾了勾嘴角，轻车熟路地拎着手上的饭盒放在了餐桌上，将盒子依次打开，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从厨房取出两套碗筷。 他假装不知道楚聿灼在看他，很自然地在餐桌边坐下，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主动邀请： “一起吃饭吧，今天这些菜都是我专门去山肴店买来的，很久没吃了。” 山肴是他们大学门口比较出名的店，两个人一起去过很多次。 老板菜单更新得很快，时不时会返尝经典口味，以至于吃了那么多年一直都吃不腻。 他表现得太自然，好像他们从未提过分手一样。 坐在餐桌微笑的样子，一瞬间让楚聿灼都有些恍惚，就像看见了曾经青涩的许蔚。 心里面不可避免地涌上了一点无力，什么时候开始，许蔚对着他总是用这样的微笑来掩饰真实的情绪？ 又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 但他向来不是一个沉溺在回忆里的人，所以也只恍惚一瞬，就在许蔚对面落座。 “你什么时候进组？” 许蔚帮他盛了一碗鸡汤，闻言也叹了口气，“还有一段时间呢，我问了节目组，节目组只是让我等通知。” 像是意识到了楚聿灼在关心他，他眼睛亮了亮：“你也很想我吧？” 楚聿灼喝了一口鸡汤，还是熟悉的清香，他问：“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许蔚眨了眨眼，身体往后靠在椅背，双手交叉，歪了歪头：“我来取落下的东西呀，是不是今天不太方便？” 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手指，表情自然地继续追问：“后面还有什么人要来吗？” “着急的话，我现在找好东西就走？” 楚聿灼看他自己已经快演上苦情剧了，往他碗里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菜，打断了他的话：“先吃饭吧。” 刚刚嚣张的气焰马上消失，许蔚乖乖低头扒了一口饭，眼睛弯弯的。 “这两天录节目，还习惯吗？” “睡不太好。” 许蔚闻言，面上带了点心疼，他皱了皱眉：“是节目组准备的房间不太好吗？” “认床。” 第31章 “你在叫谁老公？” 楚聿灼吃得差不多了，便帮许蔚夹菜。 “你呢，还在忙新开业的咖啡厅？” 他知道许蔚前段时间一直在忙咖啡厅的事情，在自己的账号上也上传了不少宣传内容。 许蔚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自如的开始闲聊，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用来调情的话，一下被楚聿灼的真诚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心跳得很快，贪婪地注视着楚聿灼的一言一行，只觉得他想要更多楚聿灼的关注。 就这样把自己的近况交代了个干净。 见聊得差不多了，楚聿灼让他慢慢吃饭，自己去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晒好。 等他再回到餐厅，许蔚已经不见了身影。 卧室里面开着灯。 许蔚环抱着膝盖蹲在他的床头柜前，背影像一个雪团，又有些单薄。 他小心翼翼举起手中拿着的装饰物：那是他们曾经一起捡的贝壳拼起来的玩偶，一只小熊，一只兔子。 每一个贝壳上面都刻了两个人的名字。 他轻声说：“原来你一直把它们放在床边。” 哪怕是他们分手之后。 尾音带着一点脆弱的颤抖。 楚聿灼站在他背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宽厚的肩膀将许蔚拢在阴影之下，他把手中的贝壳玩偶仔细放回原来的位置，伸手关掉了卧室的灯，另一只手则环绕住楚聿灼的肩，温热的唇就贴了上去。 楚聿灼没有躲，看着许蔚的睫毛颤了颤，手指抚了抚他的脸颊，顺从地松开了唇关。 熟悉的温度让人心生依恋，许蔚双手攀着他的肩背，两个人一同倒在了松软的床上，唇齿依偎。 午后慵懒的阳光钻入室内，让彼此身上的每一寸变化都一览无余。 深吻结束后，楚聿灼轻轻喘了一声，将头埋在了许蔚的颈边，嗅着对方身上馥郁的玫瑰香味。 许蔚搂着他蹭了蹭，引着楚聿灼的手指来到他颈边，下意识的撒娇：“......不舒服。” 楚聿灼便直起身来，将梗着他脖颈的珍珠项链解下来，放在了床头柜边。 圆润的眼睛里面都是湿润的水意，许蔚偏头咬住楚聿灼的手指，慢吞吞地从枕头下面翻出来一个包装袋，拎着晃了晃。 他刚刚趁楚聿灼不在的时候，翻了一遍卧室找到的。 还特地数了数个数，恰好是他们几个月前用过的数量，许蔚有些得意，就特意拿出来塞到了枕头底下。 刚刚煽情的脆弱在眼底消散，许蔚水润的眼睛里溢出勾人的笑，他用牙齿轻轻磨了磨楚聿灼的手指，力度暧昧，近乎是明示了。 楚聿灼将手抽出来，跨坐在他身上，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许蔚见他没有走，也不犹豫，直接掀起衣角的下摆，将自己的衬衫先脱了下来，然后伸手去解楚聿灼的扣子。 之前很熟悉的举动，在隔了一段时日之后，莫名让人有点羞涩，许蔚的手腕有些使不上力气，他心跳一直在加速。 昏头转向的，忍不住去看楚聿灼的神情。 他最熟悉的深邃眉眼，没有一丝意乱情迷，垂眼看他，只有冷静的审视，被他吻得红润的唇抿起，弧度没有变化。 心尖突然被刺了一下。 许蔚从刚刚热烈的情绪之中一下回过神来，动作不自觉地都放慢了下去。 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想问楚聿灼，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冷静？ 冷静到让他近乎......抑制不住地绝望了。 “为什么哭？” 楚聿灼动了，骨节分明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的湿痕。 许蔚这才惊觉，原来他刚刚不自觉地流泪了。 “没什么呀，太久没和你亲近了，我高兴。” 下意识露出一个掩饰性的微笑。 楚聿灼捧着他的脸，手掌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脸蛋。 “你在撒谎，阿蔚。” 阿蔚，许多年前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楚聿灼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捧着他的脸，这样温柔地叫他名字。 许蔚的心防一下被他撬开，他终于松了口，说了真心话：“我难受。” 他忍不住攥着楚聿灼两边的衣角，想要寻求一个安慰的拥抱。 “你...不需要我，让我觉得难受。” 楚聿灼握住他的手，牵引到了自己的眼底，让许蔚摸了摸他眼下淡淡的乌青。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需要你？分手之后，我一直睡不好。” 楚聿灼发觉，他和许蔚之间存在的问题确实不少，以至于分手之后，两个人才能着手去解决。 他看着许蔚脆弱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喉咙也有些干涩。 他的潜台词是，我需要你，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 读懂了他的意思，许蔚刚刚冷却的心一下又沸腾起来，他近乎着迷般的触摸楚聿灼的眼睛，喃喃道：“你需要我......太好了，你也需要我。” 这么冷峻的一个人，说需要我。 就像我需要你那样，你也需要我。 他亲上去，向楚聿灼索吻，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将对方身上的衣服都依次解开，然后摸到了楚聿灼的黑色内裤边。 “老公，我帮你戴上。” 说完以后，许蔚浑身一僵，糟糕，发短信发习惯了，下意识就叫了老公。 他生怕自己暴露，不敢抬眼去看楚聿灼的反应。 一声低沉的轻笑响起：“老公？” 他僵在原地，楚聿灼的手微微用力，就将他压在了下面。 两根微凉的手指抬起许蔚的下巴，迫使他和楚聿灼对视。 “你在叫谁老公？” 楚聿灼心知肚明，许蔚为什么会叫他老公，但他就是要追问，他要让许蔚主动承认自己发过的短信。 许蔚还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 他迅速头脑风暴，想要捂住自己的马甲，用无辜的神情回应：“分手后就不能叫你老公吗？那我叫你前夫可以吧？” 前夫。 楚聿灼把这两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被气笑了。 第31章 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他眯了眯眼睛，像是要狩猎一样，肩颈绷起来，一股蓄势待发的进攻性。 金黄光晕从卧室门外照进来，逆着光，也能看出他优越的眉眼，眼角勾出狭长又凌厉的弧度，锋芒毕露的俊朗，让许蔚心跳加速。 他一边欣喜楚聿灼对他的在意，一边装作结结巴巴地继续挑衅：“就是前夫怎么了——” “你！” 只来得及短促的惊呼一声，许蔚再也吐不出完整的字眼。 楚聿灼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表情，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他轻轻笑了一下：“放松。” 许蔚啜泣了一声，被蝮蛇撕咬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大脑发空，下意识听从楚聿灼的话，尽量让自己没有那么紧张。 楚聿灼满意地勾了勾唇，向来冷淡的人偶尔笑一下，如晴雪初霁，有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 许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躲闪。 乖到让楚聿灼身心愉悦。 他压下眼底的控制欲，摸了摸许蔚已经无法聚焦的失神的脸。 “你要是一直这样坦诚该有多好。” 许蔚现在，还是不够信任他。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悬而未决的事情。 热势散尽，楚聿灼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感，他随意撩了一把头发，准备去浴室冲澡。 许蔚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臂。 楚聿灼低头，正好对上许蔚沉沦迷惘的眼神。 “叮铃铃——” 电话声音忽然响起，是散落在地上的包里面传来的。 许蔚皱了皱眉，水润的瞳仁里面浮出了一丝不悦。 楚聿灼将人抱起来，许蔚瞪了他一眼，用力挠了他一下。 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楚聿灼无奈地看了一眼他颤抖的眼睛，一边揉了揉许蔚的脸，一边伸手去将手机取了出来。 电话是沈言打来的。 许蔚看见了名字，原本涣散的眼神骤然变圆，像被薅了尾巴的兔子，一口咬在了楚聿灼锁骨上。 楚聿灼附耳对他说：“不想被人发现你和前夫藕断丝连，就不要出声。” 然后让许蔚靠着软枕，自己则接通了电话：“喂？” 许蔚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被吓得整个人不敢说话。 强烈的羞耻感让他浑身白皙的肌肤都变得熟粉。 楚聿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克制住自己呼吸的频率。 透过电话，带着点机械感的声音传出来。 沈言已经回到别墅了，和叶峤南正在商量晚餐吃什么，特地打电话过来问问楚聿灼，他们准备去超市购物。 相比许蔚已经一塌糊涂的现状，楚聿灼冷静得不可思议。 他声音已经调整得和往日差不多了，条理清晰地和电话那边商讨需要准备什么菜，正式得像接工作电话一样。 只有撑在深黑色被套上腿的手臂青筋蝤起，看起来又冷淡又克制。 许蔚对他这样的反差向来是又爱又恨，自己捂着嘴，大脑放空地等着楚聿灼挂电话。 楚聿灼按了电话，低头看着许蔚：“去洗澡吗？” 许蔚摇了摇头，过度的享乐让他整个人都绵软了起来，眼睛已经快闭上了：“太困了，我要先睡一觉。” 楚聿灼用纸巾帮他简单清理了一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自己去洗了个澡。 他看了看时间，也到了节目组要求的晚餐时段，将换洗的衣服装进行李箱，开了车就回别墅那边了。 等到许蔚睡醒，已经是黄昏时分，世界安静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哪怕身处在楚聿灼的卧室，被对方的气味包围，黄昏醒来的孤独感也没有消退分毫。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直播间，果然那边的三个人已经在吃晚饭了。 好讨厌。 许蔚想，他果然就不应该邀请楚聿灼上恋综的。 - “许蔚呢？” 楚聿灼裹着羽绒服，手里拎着两杯奶茶，敲了敲江封延的桌子。 对方的桌面很干净，江封延正抓耳挠腮地对着自己的试卷头疼，听见问话，也只是努努嘴，示意楚聿灼往走廊上去。 外面正在下雪，不少同学神色激动，欢呼雀跃地讨论着寒假想做的事情。 楚聿灼很快就找到了许蔚的身影，对方正倚靠在栏杆旁边，好奇地用手指去接外面飘落的雪片。 “你的奶茶。” 出于一点恶作剧的心思，楚聿灼将奶茶杯子贴在了他的脸边，温热的杯身激得许蔚惊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染上了控诉的意味。 他穿得比较单薄，校服里面套了一件卫衣，外面是不太保暖的棉服，整个人被冻得鼻尖和耳根都通红，肤色更是宛如雪一样的透明。 和高一时期的他，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头发长长的有些阴郁沉闷的许蔚，到了高三，会长成清隽如画的模样呢？ 一块璞玉被人擦亮后，彻底绽放出了原有的光彩。 阴沉的云天彻底蜕变为了蔚蓝的晴空。 不少人悄悄打量他们，但是许蔚的眼中只有楚聿灼的身影。 他弯了弯眼睛，接过奶茶喝了一口。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学校里面忽然流传起一道传闻，门口小卖部73号的奶茶，喝了可以逢考必过。 毫无科学依据，但是大家都抱着喝一喝也不吃亏的心情，陆陆续续去买了这家店的奶茶。 楚聿灼昨晚在自习课睡觉被许蔚发现了，他们班的规定是自习课睡觉的人要打扫卫生。 许蔚开玩笑，说只要请他喝奶茶，就假装没看见。 楚聿灼埋在手臂里的脸偏了偏，亮如寒星的眸子还有没散去的困意。 他低哑的声音从臂弯里面飘出来：“好啊，明天一起喝吧。” 第32章 [回忆]“你是......在同情我吗” 许蔚捏住钢笔的手指一顿，心里面放起了烟花，为这种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时刻而暗自欢喜。 总之，今日约好一起喝奶茶，恰逢大雪绵绵，放眼望去校园里面一片银白。 原计划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也取消了，大部分老师都有事情，也没有人占用他们的时间，大家就欢欣鼓舞地提前放学了。 还有一部分同学留在了教室里面上自习。 江封延本来叫了楚聿灼去吃火锅，但是他父母给他加塞了几节补习班的课，一放学就愁眉苦脸地走了。 楚聿灼回到座位上，整理着周末要用的资料和作业。 “下周就是期末考了，怎么样，有把握吗？” 许蔚和他当了很久的同桌，看他游刃有余的模样，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楚聿灼拉好书包的拉链，他穿了黑色的羽绒服，并不显得臃肿，优越的眉骨让他在冬日的素淡里显出了几分俊冷。 哪怕是寒暄着过年这样红红火火的话题，也丝毫不落凡尘，没什么太旺的人味儿。 许蔚特别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曾经听班上男生议论楚聿灼的荤话，说楚神平时的性格冷到像是在床上都不会流汗。 他当时瞪了那几个嘻嘻哈哈的男生一眼，却莫名其妙的把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 楚聿灼看了他一眼，伸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手背干燥又温暖。 许蔚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也没有躲，只是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在发烧。” 楚聿灼冷静地下了结论，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大雪纷飞，看起来今晚都不会停。 “去我家先吃点药吧。” 于是伸手拎起许蔚的书包，两个书本挎在他的手臂弯，另外一只手捞过许蔚清瘦的脊背，出门打了辆车就带着人回自己家了。 许蔚确实没发现自己被冻得发烧了。 他只觉得今天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做题的时候不太灵光，但他以为是周五放假前的浮躁，没往自己生病了的方向想。 直到站在了熟悉的门口，他才迟疑地说：“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现在说这话好像也晚了，楚聿灼率先进了门，把他也拉进来。 这两年，他经常来楚聿灼家里做客，有时候也会过夜，于是这里的鞋柜里面早就放了一双属于他的拖鞋，和楚聿灼是同款。 他穿上鞋，打开屋内的暖气，坐在沙发上，病了一天的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上了身体，抱着靠枕，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他感觉到楚聿灼在他面前半蹲下，一杯水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几颗药放在了他的唇边。 他微微睁开眼，黑鸦似的睫毛颤了颤，没有伸手，而是低头从楚聿灼的手上吃药，随后喝水服下。 人的体温哪怕过热的时候，唇瓣也是微凉的，和楚聿灼温热的掌心形成了鲜明的温差。 ......好像有点暧昧。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没话找话：“谢谢你，我都没有发现自己生病了。” 楚聿灼在他旁边坐下，“你穿得太单薄了。” 十有八九是被冻感冒的。 可是许蔚也没有办法，福利院的宿舍，就是那个条件，窗户总是会漏风，哪怕他买了厚厚的遮光帘，依然会有深冬的寒意渗透。 能抵御严寒的东西都要花钱，对于现在的许蔚而言，最缺的也是钱。 药效发挥作用，抵挡不住的困意让他近乎睁不开眼睛，在沙发上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天色还没有破晓，楚聿灼主卧的银灰色窗帘半拉上，屋内暖气开得很足，裹在羽绒被窝里面，微微出了点汗。 楚聿灼还没醒，发出了平缓的呼吸声，眼窝很深，卷翘的头发散落在枕巾上。 许蔚偏头去看他，一根一根数着他的睫毛。 直到天色亮起来，他坐起身，很勤快地把楚聿灼家里都打扫了一遍。 说是打扫，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无非就是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把杂务和垃圾收拾一下，再在厨房做一下早餐。 他本来是想洗个澡的，昨天高烧后出了很多汗，让他不太舒服，但是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准备等楚聿灼醒来后借衣服穿。 “煮的粥？” 楚聿灼终于醒了，循着味道找来了厨房。 他换了一身家居服，深蓝的卫衣袖口半卷起来，手上缠绕了几圈黑曜石手串，端着玻璃杯正在喝水。 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赏心悦目，许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冷白的腕骨。 “青菜瘦肉粥。” 楚聿灼叹了口气，“我不爱吃青菜。” 许蔚拿他说过的话去堵他：“明年就高考了，要营养均衡才行。” 这还是他们有一次在食堂吃饭，许蔚挑食，把土豆香菇炖鸡里面的香菇挑走了，被楚聿灼调侃他的话。 两人一来一回地聊了几句，厨房翻滚着热腾腾的饭香，一半会儿有一种他们在一起过日子的错觉，都有些恍惚起来。 楚聿灼的父母常年在国外，也很少体验这种早上醒来一起做饭的感觉，温馨得不可思议。 他看着许蔚修长的脖颈上系着围裙的带子，瘦削的手一边握着锅铲小心搅弄，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他考虑了很久的事情：“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许蔚愣了愣，手忙脚乱地关了火，然后结结巴巴地转过来看着他：“可是、可是这样会不会......” “不会麻烦。” 他截断了许蔚想说的话，单薄的唇线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等价交换，你帮我做一点家务，就当交房租了。” 许蔚握着锅铲，犹豫地问：“你是......在同情我吗？” 第33章 “你是不是比较焦虑？” 问出来以后他马上就后悔了，这样酸涩的话简直不像他自己了。 楚聿灼并没有回避他的提问，单手撑在橱柜上，往外拿出两个碗放在他的手边，带了点雪化以后的笑意。 “是心疼。” 许蔚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脏如野鹿，狂乱地跳个不停。 “我在放高利贷呢。” 楚聿灼低头在他耳边说，呼吸的热流扑在许蔚的颈窝：“早晚会连本带利收回的。” 许蔚低头盛粥，耳根红红的，他抿了抿嘴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他是认真的。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楚聿灼一个人了。 经年累月的相处，早就让他彻底沦陷。 一同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许蔚悄悄打量着楚聿灼。 慢半拍地想，你也像我在意你那样在意我吗？ 已经无法想象......没有楚聿灼的人生了。 - “做陶艺？” 叶峤南捏着邀请函看了又看，他挠挠头，显然没想到节目组会突然发起这样的提议。 “不是强制的，只是希望大家能抽出一点时间完成，实在来不及可以把构思说出来，委托陶艺馆的员工完成。” 将邀请函送过来的工作人员小声解释。 本来说好这两天给他们自由休息的，但是第七天马上就要进新人了，导演组对着居高不下的热度愁眉苦脸了几天，总算想好了怎样安排新人和他们见面。 那就是让楚聿灼、沈言和叶峤南三人分别做一件陶艺作品，不透露姓名，让新人来选择，进行第七天的约会安排。 “没关系，正好我明天有时间。” 沈言将邀请函放在桌上，他今日已经把工作提前处理完了，明天有时间去完成节目组安排的活动。 叶峤南跃跃欲试起来，他说：“我还没做过这种手工活呢，听起来就很有趣。” 楚聿灼今晚是从家里回来吃饭的，没有参与做饭的环节，饭后便自觉认领了洗碗和打扫的工作。 他在厨房洗着碗，将节目组的通知听了个大概。 陶艺啊...... 不自觉地想起了他收在家里柜子里面的那一组花瓶，就是曾经和许蔚一起做的。 许蔚还在他家里睡觉，也不知道有没有起来吃点东西。 水龙头扭开了一半，清水哗啦啦地流淌出来，冲刷过他手中的餐盘。 楚聿灼想起这些年许蔚的变化，只觉得像手中的水流一样，变化得太快了。 曾经亲吻都会害羞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用微笑伪装自己，连楚聿灼这个最亲密的枕边爱人，都难以窥见他的真心。 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消散，可是以楚聿灼看来，分手之前的几次矛盾，足以证明有些事情在悄悄发生变化。 若是不能解决那些问题，再热烈的感情也会消散。 不要再被熟悉感欺骗了。 楚聿灼回忆起午后的情事，感觉自己有些失控了，被许蔚那样湿漉漉的眼神一看，就将分手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实在不应该。 他想，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应该在事态发生到不可挽回之前，主动叫停。 燕市的天气到了这个时候，总是变化莫测，白日还在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就下起了暴雨。 靠海的别墅受到的影响要大上许多，瓢泼的雨势落下，海潮翻涌，透明的落地窗边拉出了无数条细长的雨痕。 时间不算太早，几个人面对这样的天气，都没有太大的睡意。 不过节目组也不算没有准备，这栋别墅的每层楼都有休闲娱乐区，一楼有棋牌室，可以打麻将也可以打牌。 二楼的休息区是一个巨大的音乐室，宽敞的区域里面放置了不少乐器，视野极好，倒是挺适合谈情说爱的。 为了让这个恋综顺利进行，看得出来节目组是花费了很多心思。 乐器暂时都用不上，叶峤南去一楼的棋牌室逛了一圈，遗憾地说：“可惜我们现在这里就三个人，不然大家就可以一起打麻将了。” 沈言白天出门一趟，似乎也带了一些新的衣服过来，他换了一身丝绸的睡衣，没有戴金丝眼镜，鼻梁处有浅浅的痕迹，让他秀丽的五官上面多了一点儒雅的书卷气。 “过了明天，想凑人打麻将就容易多了。” 他正在用别墅里面的茶具泡茶，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 叶峤南不是爱喝茶的人，不过他家里条件不错，多多少少也品尝过不同质量的清茶。 他看了一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有些奇怪：“晚上喝茶不会影响睡眠吗？” 他是电竞选手，作息从来就没正常过，但是沈言这种家教严格的人，应该不怎么熬夜吧？ 楚聿灼正在看手机上的短信，不出意料，又是一个没见过的电话号码给他发的。 【楚哥楚哥楚哥不要看那个勾引你的荡夫，我泡的茶比他泡的还好】 【后天又要和新人约会了吗？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迷惑，他们都不了解真正的你】 【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我，最毫无保留对你好的人也是我】 【求求你了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神色自若地将这几十条倾诉爱意、攻击别人的短信看完，楚聿灼还分出神听了一会儿沈言和叶峤南的闲聊。 他看了一眼沈言流畅的动作，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比较焦虑？” 沈言动作一顿，温柔的笑意僵了僵，将垂落在肩头的长发撩到耳后，没有回答楚聿灼的问题，而是从容反问：“楚先生似乎很擅长观察别人。” 楚聿灼听出了他微妙的不悦，也理解，像沈言这样追求体面的人，最讨厌被别人看穿了。 他淡淡带过这个话题，也没有深究：“也不是喜欢观察，我大学修了心理学的学位。” 有大量的阅读经验和专业知识打底，他真的很容易看出别人的焦虑。 难道沈言在担心后天来的人是他的前任吗？ 第34章 脆弱的真心 不，不止沈言一个人在担心，叶峤南似乎也有些微妙的不安。 节目组打造的环境，是和外面的社会隔离开来的，类似于夏令营小屋一样的世界。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人的情绪和感知能力都会被放大，变得更加敏感。 甚至会在情绪的驱使下，做出很多不像自己的事情。 他愿意来这个节目，也是希望借助这样的氛围，刺激一些潜在事情萌芽，然后，解决他和许蔚之间的那些陈年旧疾。 不破不立。 楚聿灼喝了一口茶，将手机收回，他看了一眼窗外，这样狂乱的雨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天晴。 等到天晴，果然已经是下午了。 中午三人随便吃了点冰箱里的囤货，等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接他们去做陶艺。 “话说，虽然我没经验，这个陶器做出来，也不能当天就取吧？” 叶峤南靠在车背上，一边玩着一个魔方，一边和工作人员闲聊。 “是的，今日只需要将您想做的雏形捏出来，随后上色，等烧制完成后，我们会送到别墅的。” 在副驾的工作人员为他们耐心解答。 其实对于这些幕后的工作人员来说，很多节目嘉宾，特别是明星，总是有些难以伺候的古怪脾气。 这次他们运气还可以，已经进组的三个嘉宾都是好说话的性格。 所以大家也愿意和嘉宾一起出外勤。 “哇，那明天新人只能看见我们做的胚胎咯？” 几句话的功夫，叶峤南手中的魔方已经复原了，他腿上放着一个手机正在计时，看了眼时间，他“啧”了一声，对自己的速度不太满意。 沈言坐在他旁边，看完了全程，他今日没有穿正式的西装，而是穿了有法式风情的棉麻单衣，看起来就像油画里的矜持少爷，没有珠玉点缀，照样富贵逼人。 “如果你想锻炼手速，可以试试乐器。” 沈言觉得钢琴这样的乐器也挺锻炼人的手指灵活度的，至少他就见过学钢琴多年的朋友，手速快得惊人。 “钢琴吗？” 叶峤南秒懂了他的意识，他转了转手腕，将自己修长的手掌放在阳光下看。 “其实我小时候父母让我学过钢琴，只不过我后来跑去打电竞了。” 刚开始进职业战队的时候，在青训里面，手速可是他的一大优势。 “楚哥，你有没有学过乐器？” 叶峤南扭头去看安静了一路的楚聿灼，好奇地发问。 楚聿灼昨晚依旧睡得不太好，冷淡的眼皮下面有着一圈乌青，他皮肤本就白皙，五官又深邃到近乎完美，这样的缺陷并没有削减他的容色，反而是增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叶峤南毫无准备地看过来，被他沐浴在阳光下的天人之姿冲击到倒吸一口凉气。 “说真的，我想不到你的前任会因为什么原因跟你分手。” 叶峤南真诚地赞美他：“毕竟楚哥你人长得帅，做饭也好吃，性格更是没话说。” 他已经把楚聿灼看作好兄弟了，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楚聿灼失恋。 楚聿灼掀开眼皮看着他，窗外投射进来的光聚在他瞳孔里面，似笑非笑：“因为我养胃啊。” 叶峤南：...... 他就不该多这个嘴。 “我真该死啊”和“怎么安稳养胃的好兄弟”两种情绪在他脸上变幻莫测，叶峤南的良心一痛，觉得自己不小心戳了兄弟的痛处，一定要想个办法弥补一下。 “那个.....其实我父母都是学医的，或许可以帮助你？” 他父母都是医学教授，虽然从事的领域跟养胃没什么关系，但是可以为楚聿灼介绍一点男科圣手。 “谢谢。” 楚聿灼很礼貌地道谢，“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这个回答，简直太地狱了。 坐在前面的司机和工作人员都在尽力忍笑，他们肩膀微微颤了颤，很克制地没有出声。 直播间的弹幕诡异地沉默了一瞬，然后又开始刷屏。 【有没有人救救这个养胃哥，听着太可怜了】 【喝中药能治好吗？给他喝点吧，白瞎这么好的硬件】 【养胃男就不应该出来上节目，我们节目粉吃得太差了】 【其实我有个很冒昧的问题......这些人里面谁是1啊】 楚聿灼并不在意，是真的觉得养胃这个理由很好用的，下次再遇到许蔚主动亲他，他就可以说自己养胃，然后拒绝对方的示好。 谁让许蔚说他是前夫呢？ 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又开始了震动，已经习惯每天收到很多骚扰短信的楚聿灼丝毫没有惊慌。 他看了一圈周围人，找到了摄像头的死角掏出了手机屏幕。 有微信未读信息，也有短信。 楚聿灼想了想，先看了一眼微信，是江封延给他发的，聊了几句工作的内容，然后关心了一下他的私生活。 【哥们，你真养胃假养胃？】 看似是关心，实则带着损友特有的那种缺德。 楚聿灼回了跟工作相关的，直接无视了江封延的调侃。 许蔚的头像框安安静静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早上，他把昨天弄脏的床单洗好并且晾晒在了阳台上，提醒楚聿灼找个时间去收一下。 晒的照片倒是挺有心思的，看似是在发阳台上飘扬的床单，实际上许蔚把自己的锁骨也“不小心”拍到了照片之中。 莹润的锁骨上有深深浅浅的红印，似乎在提醒楚聿灼他们昨天中午的情难自禁。 楚聿灼动了动手指，回了个看不出情绪的“好”。 随后又切屏去看短信，他这段时间已经收到了上千条了，收信箱常年99+，有时候他都在想，对方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素材可以发。 又为什么不愿意直接和他说，而是要用陌生的手机号来发送呢？ 好像要把脆弱的真心隐藏在这些极端的话语里面。 第35章 “是否和前任一起做过手工” 给他发短信的人也在看直播，见他拿起了手机，短信跳动的频率更快了。 楚聿灼挑拣了几条最新发送过来的短信去看。 【一想到你的手指要去触碰陶艺馆的泥土我就好嫉妒，嫉妒它们可以得到你那么温柔的触碰】 【我讨厌你，讨厌你和别人说话，讨厌你对别人笑，讨厌别人看你的眼神，讨厌他们轻轻松松就可以和你面对面说话，我讨厌你】 【老公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是真的讨厌你，我爱你】 【老公你也没有睡好吗？是外面的雨声太吵了吗？你昨晚在想谁呢想到睡不着，可以想我吗，我昨天失眠到了凌晨六点，天亮的时候很希望你在我身边，要是我帮你捂住耳朵，就不会被雨声吵到了吧？】 楚聿灼的心头微微一动。 他犹豫了一下，第一次回复了短信。 【想前任】 似乎被他的回复震惊到了，对面源源不断的短信戛然而止，手机也不再震动。 另外一边，从楚聿灼家里捞了几件衣服堆在床上，脸色潮红，正在狂发短信的许蔚也怔住了。 从他不停换着手机卡给楚聿灼发匿名的短信开始，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楚聿灼的回复。 前任？那不就是他吗？ 他把脸埋在衣服堆，呼吸之间都是楚聿灼独特的气味。 总是空洞的、喂不饱的欲壑被楚聿灼的三个字短暂的取悦了。 楚聿灼昨晚想他想到没睡好。 他从这件事情当中收获到了一点扭曲的甜意。 一宿没睡的困意沉沉地涌上来，他半抱着楚聿灼的衣物，绷紧了一天的弦松了松，随后又警觉起来。 他有些神经质但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尖，患得患失又涌上了他的脑海里面。 楚聿灼不是会回应陌生人短信的性格，难道他被这个发送了几千条短信的“陌生人”感动了吗？ 那他呢？ 他怎么办？ 许蔚理智上知道楚聿灼回复的是他的短信，可他就是忍不住吃醋，哪怕楚聿灼回复的内容和他相关，依然让他心生焦虑。 要是有其他暗恋者对着楚聿灼死缠烂打，对方也会用那双冷情的眼睛去注视对方吗？ 许蔚猛地坐起身来，死死抓住怀中楚聿灼的衣服，他精致的面容上涌现了阴鸷，不，他绝对不允许别人靠近楚聿灼。 他又躺下，握着手机给导演组发了条信息，再次申请提前进入节目。 楚聿灼并不知道许蔚连自己的醋都要吃，他们已经到了陶艺馆，他正在思考要做一个什么样的陶器。 是花瓶还是杯子，亦或者是盘子？ 这倒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他没有那种做一个一鸣惊人的陶器，让明天的新人选他的意思。 只是出于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欲，以及轻微的完美主义思想影响，希望从他手底下制作出来的手工作品是符合他的审美的。 沈言的选择是中规中矩的花瓶，不容易出错，也比较容易上色。 叶峤南则打算捏一个奇形怪状的杯子，还热情地邀请楚聿灼一起。 楚聿灼也没有纠结太久，顺其自然地选择做摆件。 他还是喜欢那种不大不小的，亲自制作出来的摆件，可以放在家里任何一个位置作为装饰。 这些年，他家里大部分的手工制品都是和许蔚一起去做的，好像情侣之间都很喜欢这些带有双方独特烙印的事情。 如今和叶峤南跟沈言一起来做，对他而言，确实有些别扭的不太习惯。 或许这也是恋综的一种作用，通过在某些情景里面的对比，来让人确认自己的感情。 不过，楚聿灼看得出来，叶峤南和沈言都不太习惯这个场所，似乎他们很少尝试和曾经的恋人一同来做手工。 没去过的人，和去过的人是有不同的感觉的。 直到楚聿灼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位置，穿上防护服，已经准备着手捏造型了，那两个早就选好款式的人还在磨磨蹭蹭的穿衣服。 “楚哥，快帮我一下。” 叶峤南见楚聿灼已经准备好了，眼睛一亮，拎着身后的带子就走到了他旁边，弯了弯腰，楚聿灼的手还没有沾上泥土，很利索地就帮他系上了。 而沈言则在旁边有些犹豫。 他是一个边界感比较强的人，如今身处恋爱综艺节目，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楚聿灼看他一眼，也没有动，叶峤南没想那么多，他自己的防护服穿好了，顺手就帮沈言身后的带子系上了。 沈言放松了一点，自然而然地坐下，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各自准备他们的作品。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站在直播间摄像头拍不到的盲区，用平板打字，举给他们看。 【请聊一聊是否和前任一起做过手工】 户外直播显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干涉的，节目组既然特地安排他们来做陶艺，自然也有准备好的话题需要他们去讨论。 叶峤南瞟了一眼屏幕，叹了口气：“我以前打职业太忙了，都没尝试过来做手工。” 直接发问也太尴尬了，他不喜欢追问别人的私事，干脆就从自己的事情上来发起话题。 他们三个人里面，沈言是最神秘的，和前任相关的话题也聊得最少。 虽然楚聿灼也不爱聊私事，但他的前任许蔚是燕大有名的博主，又是千许集团的继承人，话题度向来居高不下，关于他们的恋情被讨论过了很多遍。 沈言也摇了摇头：“我们平时都不怎么来这些场所约会的。” 他的用词很微妙，众人都能隐约感受到，他和前任有一些身份地位差。 对方似乎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以至于沈言提起前任总是谨慎到了有些低微的程度。 第36章 无法对比 楚聿灼手中的摆件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他打算做一个类似于金字塔形状的，用蓝色打底，画上飞鸟作为装饰。 “我以前和前任经常过来。” 楚聿灼的回答倒也不意外，从刚刚穿衣服来看，他和前任应该多次一起做手工。 “你们是校园恋爱吗？” 叶峤南好奇的问，他在应该读书的年纪去打了职业，和同龄人的轨迹都不太相同，难得接触到不同的人。 “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确定了恋爱，学校附近很多店都去过。” 在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和陶艺馆店员都好奇地看向他。 像楚聿灼这样冷感又俊朗到不似真人的帅哥，居然也会有日常的校园恋爱，大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沈言问：“你们做过很多手工吗？” “挺多的，也不全是在店里做。我记得第一次做手工，是在海边捡了很多贝壳，用胶水粘在一起，做了动物摆件。” “学校门口开的店有做手机壳和挂件，我们以前会做了以后互相交换使用。” 听到恋爱八卦，直播间的观众也一下来了劲。 【酷哥搞纯爱OMG】 【没有对立没有节目效果，我看恋综就是为了听这个真情实感啊】 【听到这些恋爱细节，一下子有了他们曾经是恋人的实感】 【一点廉价的手工就感动你们了，一群没眼界的恋爱脑】 【我也不喜欢手工，感觉还是真金白银好一点】 直播间的评论也是两极分化，有好有坏，有人对手工品嗤之以鼻，有人觉得这也是真心的一种体现。 楚聿灼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他并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会得到什么样的评论，见泥胚差不多成形了，礼貌示意工作人员帮他拿一下上色的用品。 见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他又补充了一句：“后来去的比较少，礼物也更多送得是成品了。” 那些青涩的、少年人的心意，伴随着渐渐长大的年龄，终究还是一去不复返了。 叶峤南听校园恋爱的甜甜日常正听得认真，猝不及防被成年人感情的结尾刀了一下，手上捏着的泥胚不小心变了形，又重新调整形状。 他呆了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是他这种从来没有体验过青涩校园恋爱的人惨，还是亲自经历了从校园到社会转变的人更痛一点。 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也说不出来。 更何况楚聿灼看起来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沈言垂下睫毛，修长的头发遮了他的半张侧脸，他声音平缓：“也是人之常情。” 他的语气很淡，但是说话的口吻好似感同身受。 叶峤南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不会是我们当中恋爱时长最短的吧？” “我谈了两年，你们呢？这个能说吗？” 他下意识问出来以后，看见面前的摄像机才反应过来，这个话题不知道能不能聊，打了个补丁。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没有制止的意思。 楚聿灼接过上色的工具，调了一个比较满意的蓝色：“差不多五年。” 从高考毕业开始，到前不久分手，也有五年时间了。 沈言咬了咬唇：“大概......七年？” 他和前任的感情......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没有正式的告白，也没有确切的话语，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开始了。 所以他也不确定，到底是多久的恋情。 叶峤南又往他那边看了一眼，被两个人的恋爱时长都惊了一下。 “看来我的阅历还是太浅了。” 他自嘲道。 沈言冲他弯了弯眼睛：“每个人的人生体验都是无法互相比较的。” 无论是他自己的，叶峤南的，还是楚聿灼的，都是独属于自身的人生体验，无法复刻，也无法比较。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没有两个相同的贝壳，更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可以相似，可以共情，可以不理解，却不应该去比较高下。 痛苦也是，没有高下之分。 落在每个人身上的困厄，都是无法挣脱的刻骨铭心的体验。 “也是。”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出发的时间比较晚，到了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 赤橘的霞光一层一层铺进来，深深浅浅的照亮置物架上形色各异的陶器，本就精心布置过的房间在落日的余晖之下，漂亮得可以入画。 沈言也差不多捏好了形状，准备上色，他握着刷子有些出神，轻声问：“你们有想过......复合吗？” “抱歉。”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太过失态了，将这个问题一笔带过。 “现在问这个，还太早了。” 守在直播间的观众都三三两两的讨论起来，到底这些嘉宾来参加节目是为了复合还是为了彻底分手迎接新生活，又或者是和某个人看对眼了，决定另选他人。 【第一批进来的这三个嘉宾都像要复合的，我看他们都快处成节目搭子了】 【也不一定是想复合吧，可能彼此都不来电？】 上一季节目的老观众则表示： 【就算现在想的好好的，等到前任真的进组，说不定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恋综后期别发颠就算好的了】 情难自禁，向来不是说说而已。 感情是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冷静和判断力的。 - 在市中心一栋高楼之中，透明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纸醉金迷的夜景。 一只戴着名贵腕表的手端着酒杯摇了摇，昂贵的定制西装包裹着他矜贵的身形。 傲慢的，目空一切的眼神注视着前方屏幕里的沈言，眼角拉出一个凌厉的弧度。 他轻嗤一声：“沈言，你也是越活越能耐了。” 第37章 傲慢的新人 将酒杯随意扔在地上，任由鲜红的酒液浸湿绒白的昂贵地毯，他漫不经心地踹了一脚地上跪着的人。 对方的眉眼很清秀，带着一股被豢养的顺从，被踹了也丝毫没有不悦，诚惶诚恐地调整了一下跪姿，脖颈上的项圈铃铛晃了晃，努力让自己的身形更加好看。 “你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谢之齐解下腕表丢在地上，跪着的男孩迫不及待地捡到怀里，他没有再去搭理对方。 马上就要找回他最完美的作品，也是他最听话的狗了，这些打发时间的俗物，不要也罢。 说不定，还能找到不错的新玩具。 - 楚聿灼、沈言和叶峤南三人回到海边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们做完陶艺后，就在附近的餐厅吃了晚饭，随后节目组将他们送回。 工作人员忙碌了一天，神色里面也带了点疲倦，但是也没有丝毫疏忽，很流畅地为他们介绍明日的行程。 “也就是说，明天我们睡醒吃个午饭，就知道谁要出去和新人约会了？” 叶峤南听完以后，大概了解了情况。 工作人员却摇了摇头：“明天午后会有专门的车来接你们，三个人需要同时出门。” “明天和新人的见面，是匿名邀约，达到了目的地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下周一新人会正式入住，请大家做好准备。” - “这就是他们做的手工？” 奢华的酒店沙发上，身穿名贵浴袍的少爷姿态松弛，看着工作人员举起的平板。 他身边站着一位管家，很是了解他的心意，带着纯白手套一张一张划过照片，确保少爷能够看清楚内容。 “都不怎么样啊。” 他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奢华套房的顶端是垂下的水晶灯，清早没有开灯，伴随阳光晃荡出水晶的光圈。 他生的极好。 那是一种金玉堆砌出来的昂贵气质，五官挑不出瑕疵，浅褐色的眼珠跟上好的宝石似的，看人带着三分审视，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算了，就那个奇形怪状的金字塔吧，倒还有点个性。” 他没有再说话，率先起身走过宽敞的客厅，回到了酒店套间的卧室，“啪”的一声关上了门，毫不客气。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原本还想要交代他一些注意事项，话卡在喉咙里面，只能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习以为常的管家。 管家是个朴素的中年人，三十来岁，眼角有些细纹，看得出来仪态经过长年累月的培训，没有一丝不规整。 他说话的音调柔和，吐字饱满得像在播音：“请大家体谅，少爷有低血糖，太早起床容易身体不适。” 和缓的语气吹散了一点空气中的尴尬，他不动声色接过节目组手中的注意事项，颔首示意：“这些内容，我会转述少爷的。” 节目组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悻悻地说：“...那今日下午的约会，场所需要我们提供吗？” 他们已经找好了约会的餐厅，但是今早过来就喝了冷风，直觉这位难缠的少爷不会满意节目组选择的场地的。 管家微微鞠躬：“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需要拍摄的话，请和我对接，我会与餐厅那边协调的。” 很有礼貌的态度，但并不是商量，而是单方面的通知。 品尝到这股隐形的强势，节目组也知道对方来头不小，很识趣地将所有流程都简化再简化，直接走人了。 “喂，那是谁啊？” 新来的实习生一直老老实实跟在前辈后面，瞠目结舌地看完了全程，不敢说话。 前辈压低声音告诉她：“那是奥里家族的混血，姐姐是皇室的夫人，据说他不喜欢奥国的气候，常年住在我们这边。” 实习生倒吸一口凉气：“就是那个JinX品牌的创始人家族？” 这种世界一流的奢牌，logo有名到三岁小孩都能认出，没想到节目组居然能把这个咖位的大佛请出来。 沉浸在对嘉宾背景的震撼，过了一会儿，她挠挠头：“混血确实长得好看，就是性格......” 她吐了吐舌头，没有把话说完。 前辈和她对视一眼，两个人会心一笑。 “幸好进了组不需要工作人员跟拍，不然伺候这尊大神也太受罪了。” 前面的副导演轻轻咳了一声，两个人收了声音，不再说话。 只是悄悄在手机上打字： 【原来出身这么好的人也要上恋综啊】 【总觉得就像天之骄子下海了一样】 - 楚聿灼出门的时候，还是一派晴天，天色蓝得能掐出水来，澄澈干净到让人看了一眼就心情愉快。 海风带着点盐意吹到脸上，浪潮一波波地翻涌，卷起白色的浮沫。 司机昨日送过他们，四十来岁的大叔，说话有几分诙谐，见楚聿灼来了，轻松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建议他在车上睡一会儿。 “要三四个钟头，还是多歇歇神。” 楚聿灼挑了挑眉，这几天他已经熟悉了节目组的作风，一般会把他们安排在市中心比较有名的网红店，或者是本地比较宽敞的口碑店。 这样比较方便拍摄，另一方面，也是接广告做宣传。 很多有名却又贵又难吃的餐厅，靠的就是蹭各种热度做宣传，把没去过的人骗去吃。 当然也有些是真材实料的好店，节目组安排他们吃过一次，还愿意再去吃。 他们住的海景别墅虽然远，但是也不至于要花上三四个小时的功夫。 他很快就猜到了这次的约会场地应该是新人定的。 看起来，对方并不是什么愿意将就的人，并且富足到可以把名贵的餐厅当日常的饭来吃。 手机震动了一声。 第38章 乱叫哥们，罪加一等 是叶峤南发的，出门不到半小时，对方似乎已经到达目的地了，给他扣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 楚聿灼回了他一个问号。 “？” 对方偷偷摸摸给他发了一段语音条，声音压得很低：“太时尚了！即使我自认潮男，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打败。” 背景音是人群偶尔的尖叫，以及隐约可见的海浪声。 “你们去冲浪了？” 楚聿灼问他。 “不愧是楚哥，这么聪明，新人比我还潮，直接拉着我来冲浪了。” 叶峤南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和挑战欲：“我要和他拼个高下。” 楚聿灼想了想，从手机的收藏里面，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给他发过去。 虽然不知道叶峤南在燃什么，先鼓励一下吧。 【求你们去看叶峤南的直播间，我笑得肚子疼】 楚聿灼乘坐的车上有个机位，节目组给三个嘉宾都开了直播间。 他刚刚外放了叶峤南的语音，一直蹲在叶峤南直播间的观众就找过来串门，不同直播间的观众在弹幕上互相交流信息。 【叶峤南那边已经见面了？这么快】 【新人......潮到我要得风湿了】 【拜拜养胃哥，我出去逛逛】 直播间不一会儿就空了一半，乐子人听见叶峤南那边热闹，纷纷就涌了过去。 楚聿灼并不在意，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短信箱，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了。 今天还没有收到一条短信。 莫名感觉对方在等晚上的约会，被短信轰炸了一段时间，应该说有点默契吗？ 他都能想到晚上手机的盛况了。 于是楚聿灼很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提前调整为了静音，插上耳机，开始听博客。 他最近关注的讲金融领域的科普博主终于有时间更新了。 自从创业以来，楚聿灼就习惯收听很多有深度的博客，在不方便阅读的时候，填补他的空白时间。 而叶峤南那边，确实鸡飞狗跳的。 海滩上的人不算多，但是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看他们。 叶峤南今天是黑色带荧光图案的超大T恤，下半身穿了宽松的运动裤，少年感都快溢出来了。 大家看得不是他，而是他旁边的新人—— 洛维恩。 他左右耳都打了极其夸张的耳骨钉，耳垂上是坠着铆钉的细长银链，染了一头粉亮的头发，脖颈上是大约两指宽的真皮项圈，正中间有一颗血粉的宝石。 天气并不算特别凉爽，但是他上衣是闪着细粉的毛绒皮草，贴身的低胸吊带挂在他身上，几乎能看见草莓尖尖。 是的，他在胸膛上纹了大片的草莓纹身。 下半身是一条紧身的低腰蓬蓬短裤，层层叠叠的蕾丝遮住了裤脚，乍一眼看去就像蕾丝短裙。 腿上是半截蛛网似的长袜，一黑一白，腰间的皮带上挂了一个长着天使翅膀的小挂件。 两只手上都挂了四五个镯子或者手链，动起来叮叮当当的，都可以摆摊卖首饰了。 要不是叶峤南知道自己参加的是全男恋综，他第一反应肯定以为这是一个喜欢小众文化的辣妹，是会出现在二次元街拍圣地的那种风格。 叶峤南坐在他旁边，向来开朗的脸上透出了几分拘谨的内向。 “这位......怎么称呼？” 他知道这个新人叫洛维恩，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叫对方。 洛哥？ 对方脸嫩得像高中生，是社交平台经常能刷到的幼态短脸，叫哥太违和了。 洛弟？ 他是粗线条不是傻子，对方这个穿搭，说不定是什么特殊的群体呢。 “叫我维恩吧。” 洛维恩的声音却异常的冷静，没有一丝矫揉做作，硬要形容，就像冰化了一半的矿泉水摇晃起来一样。 和他的穿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来掰手腕吧。” 洛维恩眯了眯眼睛，戴满了戒指的手率先伸出来，夹在了他们中间的沙滩小桌上，玻璃杯的汽水被他的动作带得晃了晃，差点要溢出来了。 力度不小。 叶峤南扫过他的手腕，骨量细窄，戴了很多圈口收紧的首饰，感觉要被那些铁片压弯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人要掰手腕，但是叶峤南身为职业选手的胜负欲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燃起熊熊的斗志：“输了有什么惩罚吗？” “输的人，只能看着赢家冲浪。” 洛维恩的唇形很像猫咪，笑起来带着一股坏坏的劲头，辣得好像被埃及法老墓前的猫挠了一爪。 他涂了唇釉。 叶峤南被他的笑晃了晃神，看见对方亮晶晶的唇，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伸出手，用力地握上去，对方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两个人同时精神一振，开始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掰手腕对决。 【我有罪，我磕到了】 【谁把猫猫狗狗聚在一起的，真是天才】 【第一次见面就双手紧握吗 这也太超过了】 【这个节目终于有了点恋综的感觉了】 直播间的热度也攀升起来，两个人超高的颜值和截然相反的调性，吸引了不少乐子人。 洛维恩的力气出乎寻常的大，周身喷了过量的青桔柠檬香水，尾调带着一点酸到头的辛辣，就这样游刃有余地秒杀了叶峤南。 直到自己的手背被放倒在沙滩桌上，贴着被太阳炙烤到发热的桌面，叶峤南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输了！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圆润的眼尾向来是下垂的，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上抬了一些，黑透的眼珠亮了亮：“哥们，你在哪里练的，这么厉害！” 【叶峤南闭嘴，气氛都被你毁了】 【1 0不分，乱叫哥们，罪加一等，马上死刑！】 叶峤南的老粉已经忍不住在直播间阴暗爬行起来了。 第39章 琢磨不透的洛维恩 洛维恩懒洋洋地活动了一下颈椎，他不笑的时候，唇形也是上挑的，看不出喜怒：“怎么，觉得我这样的娘炮不可能赢你？” 叶峤南一怔，他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肌肉练得好。” 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我是打职业的，一直在研究怎么锻炼可以延长职业生涯。” 虽然力气大也不一定打得好，但是他可以学一学方法，加强一下速度和灵活性的训练。 洛维恩不仅嘴唇像猫，眼睛也很像，他座位恰好逆着阳光，就这样用一双戴了粉红美瞳的眼睛盯着叶峤南，似乎收成了一条细线。 叶峤南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良久，对方才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天生的。” 洛维恩站起身来，他提前到达场地后就去租了冲浪的用具，放在他们的座位旁边。 伸了个懒腰，扭头看了一眼叶峤南：“我赢了，你先看着吧。” 轻微内扣的肩膀打开，他耸了耸肩，把披在身上的高腰皮草脱下来，扔在了刚刚的座位上。 肩胛骨线条分明，背后的骨骼和肌肉线条流畅，并不是什么宽肩大骨架，却有着天使一样的后背。 他就这样穿着低胸的紧身黑吊带以及蓬蓬的蕾丝裤冲浪去了，修长的腿很直，就这样踩着冲浪板，穿梭在海浪之中。 【嘿嘿，好辣】 【大饱眼福^_^】 【不争气的眼泪从我嘴角流了出来】 叶峤南僵硬地坐在沙滩椅上，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洛维恩自在的冲浪。 偶尔飞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身体，洛维恩漫不经心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叼着一根细长的烟点燃。 青曼的烟从他弯弯的笑唇里吐出，散成一个猫爪的形状。 很快他就被海边的安全员制止了，皱了皱眉，老老实实地上岸了。 他笔直的腿踩在沙滩上，脚趾上涂了黑粉交加的指甲油，单手拎起冲浪板，就这样朝叶峤南走过来，湿漉漉的水滴在白沙上，凝结成一点深色。 “第一轮结束了，再来一次吧。” 他随意把冲浪板靠在一旁，翘着腿坐在沙滩椅上，伸出手，示意叶峤南再来一次掰手腕对决。 “哦、哦，好的。” 叶峤南呆了呆，抱着必胜的决心伸出了手。 第二轮拼尽全力还是无法战胜，他又输了。 洛维恩低低地笑起来，身上没有散去的烟味和他周身的柠檬青桔香水味融在一起，带劲到让人不敢直视。 他将自己手腕上叮叮当当的佩饰都取下来，包括手指上的戒指。 然后手指捏住贴身黑吊带的尾端，就要往上掀，大半片腰腹的肌肤已经出现了大半。 叶峤南被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一下跳起来，下意识伸手按住了他的衣摆。 由于动作太快，连沙滩椅都差点被带翻，他又急急忙忙用脚勾住椅子。 洛维恩用眉笔勾勒得细长的眉尾动了动，显然不太明白叶峤南为什么阻止他脱衣服。 他比叶峤南矮了半个头，眼睛刚好到对方耳根的位置，看到了一片红。 叶峤南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认真地阻止他：“摄像头还在这里，不能乱脱衣服。” 洛维恩的手腕轻轻用力，原本就低领的小吊带被他拽着衣角，翘起来一大半，几乎是真空的状态。 叶峤南压根不敢低头，怕看见他的草莓纹身。 “人类真麻烦。” 他慢吞吞叹了口气，示意叶峤南松手。 “你去吧，我不玩了。” 洛维恩靠在沙滩椅上，神色恹恹，他从包里翻出来一个唇釉，给自己补了补。 “浑身湿漉漉的，不舒服。” 叶峤南很高兴地抱着冲浪板就冲浪了，玩得不亦乐乎。 留着网友在直播间里面怒其不争，大骂他是不解风情的男同界直男。 【你还记得今天是来约会的吗，怎么自己玩上了】 【这套穿搭挺好看的，有没有链接】 【第一天见面也没必要太激进吧，我看他俩挺自在的】 【叶峤南好纯啊，一点都不占人便宜，我觉得还挺好的】 也有人觉得叶峤南挺正直的，让干嘛干嘛，没什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病。 另外一边，沈言今日轮空，节目组把他送到了一个咖啡厅，让他自行安排。 他插上耳机，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去另外两个人的直播间转了转。 叶峤南那边冲完浪就去吃晚餐了，海边的烧烤看起来味道不错，卖相没有那么精致，胜在份量十足。 他们吃着烧烤，正好看到了日落。 可楚聿灼那边，还在车上，依然没有到达新人指定的位置。 沈言的笑意不达眼底，他垂下眼，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和楚聿灼约会的......不会是他的前任吧。 - 私人会所的露台被静心布置过，这里的视野极好，正好可以看见一整个燕市的璀璨灯火，车流像排成队的蚁群蠕动，城市成了微缩的景观，一切都那么触手可得。 身穿制服的服务员引着楚聿灼走到门口，方桌的一端已经坐了一个人，他骨节分明的手交握在腹部，居高临下地看着万家灯火。 他穿了一身昂贵的西装，不是现在流行的剪裁，看得出来是老派的私人裁缝精心缝制的，肩线挺括，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 “请。” 看见楚聿灼到了，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扬起下巴，混血的英俊面容上展现出一个体面的微笑，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正前方的空位。 袖口微微上移，露出了他腕骨上佩戴的百达翡丽。 表带是鳄鱼皮的，纹理细腻，白金的外壳，里面是深沉的靛蓝。 周围一圈镶了碎钻，指针走得很轻，有一种游刃有余的轻慢。 第40章 权力关系 楚聿灼从他熟悉的仪态上，想到了沈言，对方也是这样低调中带着一点矜贵的感觉。 不过沈言的气质没有攻击性，更像是被精心雕饰过后出现在华贵展厅的艺术品。 而眼前这个人，是巡视领地的雄狮，是傲慢的、奢靡的主人。 “来一次也不容易，想吃什么尽管点。” 谢之齐还是那副矜贵的做派，双手交叉着，让身边的管家送上来了一份菜单。 哪怕现在微信点单已经普及，这些象征着身份的餐厅还是喜欢用菜单，显得他们的服务比较完善且值钱。 管家十分敬业，一页一页地为楚聿灼介绍着菜色，从用料到口感，详细到快把牛排的出生地都说出来了。 楚聿灼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这些人就像是笃定他没吃过菜单上的品类，看似照顾人，实际上处处透出的都是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他看了看对面的人，就像看见了一只身上挂满了黄金并且正在开屏的孔雀，礼貌询问：“请问您怎么称呼？” “谢之齐。” “楚聿灼。” 互相交换完姓名，双方就陷入了沉默当中。 【好豪华的场地】 【这两个人emmmmmm是不是撞号了】 直播间看到这里的观众，先前还在感叹吃饭的场地好豪华，听他们聊了几句，逐渐发现了事情不太对劲。 【我觉得就是撞号了，尬尬的】 【但是新来的这个混血帅哥挺有钱的，节目组哪里找来的人】 在场的管家，以及对面端坐的谢之齐都开始观察楚聿灼。 严格来说，楚聿灼比他们想象当中要浓烈太多了。 高挺的身形，宽肩窄背，看得出锻炼过的痕迹，打理过的卷发慵懒地修饰着他深邃的眉骨，消融了过于俊冷的冲击力。 上镜的时候把他五官照得有些温，比不上真人十分之一的立体，也没有办法复刻出本人的气质。 楚聿灼身上并没有什么怯场的意思。 他往这里坐下的时候，好似天地都是他的主场，从容得把这坐落在山顶的别墅天台都变成了他的花园，而他是信手摘花的人。 像极地连绵冰山上的雪尖，带着一股巍然不动的疏冷，又像潮野森林里的山神，自然而然地让人愿意虔诚低头。 四两拨千斤地就把谢之齐给的威压一笔带过了。 最神奇的是他并没有什么过于自我的表现欲，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一样，也不会为外物的品质价格而侧目。 他越是表现的优秀，就越是让谢之齐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悦。 他今天特地打扮了一身，就是想给别人长长见识，没想到来的是楚聿灼，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态度。 晚餐陆陆续续地开始上菜。 楚聿灼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早就已经饿了，主菜上齐，跟谢之齐意思意思地客套了一两句，就开始品尝这顿据说价值上万的晚宴。 味道确实不错，不过依他看来，高得惊人的价格大约就是宰谢之齐这样的风骚孔雀。 一个有钱，一个敢标高价，也是双向奔赴了。 “楚先生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谢之齐似乎觉得冷场太久了，随意抛了一个社交的话题。 “工作，看书，听博客。” 楚聿灼不是物欲重的人，真正算得上喜欢的只有工作和看书。 剩下有很多健康的习惯，比如健身运动，比如定时社交聊天，都是他对自己人生的一种掌控力，称不上爱好，只是辅助的手段。 谢之齐的神态更像孔雀开屏了，露出了一点微妙的骄矜：“很自律的爱好，我平时打打高尔夫球，听听音乐会，和楚先生的爱好对比，倒是有些虚度光阴了。” 他在隐晦地炫耀，楚聿灼读出了他的潜台词，并没有和他一较高下的意思，随口应付。 “嗯嗯，那很高雅了。” 今晚的牛排煎得外酥里嫩，他忽然在这个时候，想起来了许蔚，对方很喜欢吃类似口感的牛排。 于是顺口就问：“这里的牛排可以外送吗？” 谢之齐表情一僵，他轻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楚先生，您又开玩笑了，今晚的菜肴都是提前预订的，每日只服务少数客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外送。 楚聿灼倒是有些遗憾了，他现在觉得这些私人订制餐厅的钱也太好赚了，服务不全面，还有消费者自动洗脑。 谢之齐还是不死心，又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楚先生喜欢看哲学方面的作品吗？您觉得人生是什么样的？” 老实说，楚聿灼觉得他说话有点装，同时还有点无聊。 好在他是一个很包容的人。 转念一想，此情此景也不适合聊太接地气的话题，于是配合着谢之齐聊了几句哲学的话题。 “我不预设人生的意义，因为预设本身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预设了又能怎么样呢？ 知道树叶会落下，就能扭转春夏秋冬的四季变化吗？ 他是自己人生的缔造者，一切选择和前进的路径都由自己负责。 “很酷。” 谢之齐举起酒杯，淡黄的酒液在高脚杯里面摇晃，他遥遥地和楚聿灼碰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的人生，是由不同的权力关系组成的。” 无论是金钱带来的权力，还是家世地位带来的权力，对他而言，人生就是供他享乐的游乐场。 一场晚饭吃完，谢之齐倒是对楚聿灼多了几分欣赏，对方并不是脑袋空空的追名逐利者。 不过这几分欣赏，在他一百分的人生里面，也就占据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今天太晚了，不如去我安排的地方暂住一晚，明天再回你们住的地方吧。” 晚餐吃完，黝黑的夜空上闪烁着浅淡的星光。 夜路本身就有一定的风险，再让节目组的司机开三四个小时的车送楚聿灼回去，也并不厚道。 既然谢之齐这样提议了，他也没有必要硬是拒绝，欣然答应了。 不过他和谢之齐并没有乘坐同一辆车，而是分开行动。 第41章 [回忆]没有胃口 到了酒店的房间，楚聿灼才掏出手机，解除了免打扰模式。 他手机上已经有了十多条未读的短信，看起来都是在他吃晚饭的时候发的。 比想象当中好了一点，没有出现几百条。 【好想和你一起吃晚餐、一起看日落、一起看整个城市都为我们亮灯】 【不要和这种傲慢的蠢货聊人生好吗，你的人生最宝贵了，他不配听】 【那个装货，他凭什么带你去酒店？？？我要杀了他】 【我好想每天说一万次想你，在你身边时刻黏着你，这样在别人带你去酒店的时候可以突然出现，然后拉着你的手转身就走，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文字里面透露出的病态迷恋，楚聿灼照旧一条一条的看完，酒店浅黄的灯光折射在他眼中，意味不明。 他又点开了微信。 置顶的头像一片安静，许蔚没有给他发消息，只是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素白的盘子里面装了一片牛排，被切割得乱七八糟，看得出来心情很烦，配字是—— 【没有胃口。】 - “没有胃口。” 许蔚恹恹地趴在桌上，堆积成山的书册和习题被他推到一旁，他伸出手戳了戳旁边的楚聿灼。 “每天吃食堂这些饭菜，你都不腻的吗？” 楚聿灼的头发长了一点，因为高三学业太忙了，也没怎么注意打理，遮住了一点眉梢，只露出狭长的单眼皮。 “腻，所以我每天开小灶。” 从书桌里面取出了一袋零食，有各种酸辣爽口的小点心，类似于豆干和鸡爪之类的。 许蔚直起身来，他叹了口气，哪怕有这些零食调剂，还是觉得学校食堂的饭太难吃了。 又或许不是饭难吃，而是对未来的焦虑影响了他的胃口。 食欲向来和心情挂钩，他越是担心高考的情况，越是容易吃不下饭。 身旁的楚聿灼动了动，校服的布料摩擦在一起，发出一点窸窣的声音，随后温热的指腹就按在了他的眼角。 许蔚呼吸一顿，热流从脸上蔓延开来，细密的睫毛轻轻扫过楚聿灼的指尖。 “有黑眼圈。” 楚聿灼凑近了看，刚刚咀嚼过薄荷口香糖的清新气味缭绕着他，唇珠微微翘起，许蔚喉咙上下一滚，不自在地避开他的手指。 “吃不好睡不好，当然会气色不好。” 沙哑的少年音嘟嘟囔囔起来，好像在撒娇一样。 楚聿灼收回手，撑在下巴上，偏过头去看他，长臂一伸搭在了许蔚的椅背上，和许蔚左边的墙壁形成了一个合围之势。 “马上就是周末了，今天去我家吃饭吧？” 许蔚在楚聿灼家里寄宿了一整个冬天，到了春天，三四月份，他又搬回了福利院的宿舍。 “再说吧，最近作业挺多的。” 许蔚慌乱的找了个借口，往墙壁边缩了缩。 楚聿灼眯起眼睛看他：“你最近，好像在躲我？” 高三的新学期开学后，大家都被突然繁忙的课业压得喘不过气，过了一个月，直到许蔚从他家里搬出去，楚聿灼才察觉许蔚似乎在躲他。 许蔚摇了摇头，他不是讨厌楚聿灼。 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思，只是住在楚聿灼家，太容易让他分心了。 楚聿灼睡觉的时候喜欢抱被子，刚开始两个人都不太习惯，比较拘谨，晚上睡不太沉，也老老实实的。 后来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就自然而然地变回了最熟悉的睡姿。 很多次清晨醒来，许蔚都是窝在楚聿灼怀里，被他长臂揽住。 他好几次醒的比较早，悄悄挪开了对方的手，可楚聿灼在睡意朦胧的时候失去了热源，又翻一个身，将头埋回他的颈窝。 天冷的时候，有几层衣服和厚厚的棉被隔着，尚且没有什么异样。 每天醒来，楚聿灼都若无其事地从他身上起来，然后去刷牙。 许蔚慢吞吞跟在后面，一起站在洗漱台，透过洗手间的镜子去看他，对方松软的卷发下还是一片困顿的神情，丝毫没有异样。 只有他在意他们过于亲密的睡姿。 到了春天以后...... 许蔚的耳根红了一片，有点像放在清水里洗过的樱桃一样，脆生生的，又香甜可口。 两个人僵持的局面被前桌的同学打破，前桌和江封延勾肩搭背的抱着一个篮球走过来，敲了敲楚聿灼的桌子，叫他去打篮球。 “你俩在干嘛呢？凑那么近？” 前桌的男生看了一眼他们的座位，奇怪地发问。 江封延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眼神一凛：“好哇，居然背着我们吃零食！快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伸手去掏楚聿灼的桌子，将装了零食的塑料袋薅出来，心满意足地挑选起来。 前桌男生的注意力也被零食吸引走了，笑嘻嘻地说：“谢谢楚哥，楚哥好人一生平安。” 楚聿灼伸手揉了揉许蔚的头，起身和他们一起出去打篮球了。 许蔚看着他的背影，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老楚，你是怎么想的？” 江封延抱着篮球怼了怼楚聿灼的肩膀，前桌的男生去小卖部买水，他们两个人并肩站在树下，午后的阳光穿梭过树影落下，细碎的光晕摇晃。 “什么？” 楚聿灼反问。 “就是那个许蔚，你对他怪怪的。” 江封延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形容，“啧”了一声，将手中的球放在地上拍了几下。 “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我表现得挺明显的。” 楚聿灼接过球，篮球在他手指尖转过一圈，神色很淡，却带着一点势在必得的意味。 “你真弯了？认真的？” 江封延跟他是多年的发小，听他这个语气，一下就了然于心，在他的印象里，楚聿灼并不是一个散漫的人，但凡是他想要的，他都会格外有耐心，等待收获的时刻。 “认真的。” 楚聿灼没有说得很透，高考在即，他本来也不想吓到人，只是在温水煮青蛙，前段时间一不小心火加多了，把青蛙烫跑了。 都不在他家里住了。 “好吧，兄弟你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江封延眼尖地看见去小卖部的男生回来了，将篮球抱起来，神色自如地打招呼。 第42章 [回忆]狩猎者 等到他们酣畅淋漓地打完篮球，准备回教室去收拾书包，傍晚的光辉洒满了教室，只剩下几个人坐在里面。 许蔚在座位上，回头冲楚聿灼笑了笑。 “我帮你把作业都放书包里面了。” 楚聿灼了然，接过书包，弯腰问他：“今天想吃什么？” “喝汤吧，上课上得我头疼，想喝点鸡汤补补。” 许蔚跟他一起往外走，他想起这段时间昏天黑地的学习，就心有余悸，觉得去楚聿灼家里玩两天也不错，就当放松了。 两个人一起做了晚饭，又切好水果摆盘在桌上，歪歪扭扭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 没打多久，许蔚就靠在沙发上的软垫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最近是真的睡不好，只是一个冬天没在福利院的宿舍住，居然就开始认床了，总是睡得断断续续的。 回到了楚聿灼家里，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让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开了，睡意不自觉就涌了上来。 “许蔚？” 楚聿灼唤了他一声，看着眼前睡意惺忪的少年，校服的衣领松松垮垮的敞开，仰躺的姿势让他细窄的腰线绷得很紧，像人鱼的鱼尾。 他伸手将许蔚拦腰抱起来，许蔚睁开眼，迷蒙之间偏头想要说话，开合的唇恰好蹭过楚聿灼的锁骨。 湿润的舌尖擦过他的肌肤，他的牙磕上去，压住了有弹性的肉。 两个人都是一僵。 楚聿灼顿了一下，又继续将他抱进了卧室放下，把人推到洗漱台边。 “困了就早些睡觉吧，我洗个澡。” 许蔚之前用的牙刷和洗脸巾依然放在熟悉的位置，和楚聿灼的用具并排在一起。 许蔚昏昏沉沉的睡意被炸得飞出了九霄云外，他刚刚、刚刚......好像亲了楚聿灼的锁骨。 他不敢再想，慌乱地伸手去拿牙刷，正对着他的洗漱台镜子照出了背后的情形。 楚聿灼没有拉浴室的帘，背对着他脱衣服，白T恤被扯起来，露出他像山脊的腰背。 肩很宽，但是并不显得臃肿，肩胛骨像展翅的鸟翼，腰又很有力，韧劲的线条收束进他的裤腰。 许蔚瞪大了眼睛，想要移开视线，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看着楚聿灼去解自己的皮带。 “怎么不提醒我拉帘？” 楚聿灼却忽然转过身来，正正对上他的视线，饱满的腹肌伴随呼吸起伏，青筋像蜿蜒的青蛇被裤腰收住，皮肤不算冷白，带着一股旺盛勃发的生命力。 平时冷峻的楚聿灼，衣服下居然有那么性感的肉体。 锁骨窝很深，上面有一个浅淡的红痕，似乎是被他刚刚用牙磕到的。 他在楚聿灼身上留下了痕迹。 许蔚的喉咙紧了紧。 楚聿灼的眼神往下移，看见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尾音带着点愉悦的暧昧。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浴室的帘拉上，没有再说话。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许蔚僵硬在原地，缓缓蹲下，他捂住脸。 刚刚...... 楚聿灼看见他起反应了。 他对着楚聿灼的身体......起反应了。 直男也会对兄弟有反应吗？ 换句话问，看见兄弟起反应了，不生气的人是直男吗？ 他是直男吗？显然不是。 那楚聿灼对他......是什么心意呢？ 为什么笑，还笑得那么好看。 许蔚洗漱完后，换了睡衣，他仰躺在床上，自暴自弃地想，不管楚聿灼怎么想，他都要搬回来和他一起住。 事已至此，没有必要再自欺欺人了。 等到楚聿灼洗完澡出来，随意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就看见许蔚已经睡熟了，在床上四仰八叉的。 他弯了弯唇，轻声关上房间门，去客厅吹干了头发。 独自睡了一个月，熟悉的人终于又回来了。 楚聿灼关了灯，循着月色回到主卧，他在许蔚身边躺下，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楚聿灼就是一个人睡觉。 父母常年在国外，只有他一个人独自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面，月亮照进屋，把阴影拉得很长。 除了阴影，他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也会感到寂寞，抱着父母买的大型玩偶，好像能从柔软的抱枕上获得一点淡淡的抚慰。 但是玩偶怎么比得上真人呢？ 从他第一次看见许蔚开始，他就在想，这个看起来傻傻的人，一定很好抱。 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冒出了很无厘头的想法。 楚聿灼却并不抗拒，他向来悦纳自己的一切，包括真实的......欲望。 许蔚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很多。 无论是坚毅的品格，还是纯稚的心性，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让他想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怀中人的体温恰到好处的熨烫着他，近日同样在失眠的楚聿灼，枕着他蓄谋已久的猎物沉沉入梦。 两个人都睡了一个久违的好觉。 - “楚哥，你们昨天去的地方那么远啊？” 叶峤南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拨了拨楚聿灼带回来的花。 他一大早就回了别墅，还带了一束新鲜的花，放在桌上慢慢地修剪，插在别墅四周的花瓶里面。 “新人是下午过来吗？” 沈言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坐在他们旁边，好奇的问。 昨天只有他没见过新人。 叶峤南被洛维恩带着拉练了一整天，运动量超标了，现在大腿的肌肉还有些隐痛。 回忆起洛维恩，对方的性格实在跳脱，他往沙发后面一靠，心有余悸：“以后的日子想想就精彩。” 他们三个都不是那种太过出格的人，也没什么特别难相处的脾性，相处这段时间是比较和谐的。 后面人越来越多，大家又有感情纠葛，想想就头疼。 叶峤南见过了洛维恩，自然而然地就开始好奇起另一个新人。 随意闲聊了几句，楚聿灼给他透了一点底：“吃穿用度都挺讲究。” 讲究？ 叶峤南将这几个字在嘴里过了一圈，心里面也有了点猜测，大概率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公共住宿，遇到讲究的人，无论这种讲究到什么程度，大概率都不会太舒服的。 沈言今天穿得格外精巧，和他们第一天见面一样隆重，连头发丝都打理过了，端坐在沙发上，颇有一种马上要去参加什么名贵晚宴的感觉。 第43章 “调一下情不可以吗？” 他温声询问：“你们午餐想吃什么？” 他昨天回来得比较早，买了不少菜，都放在了冰箱里面。 听到吃，叶峤南也来了精神，他撸起袖口：“都可以，我来打下手吧！” 两个人准备起身，楚聿灼擦了擦手，说：“有牛排吗？” 沈言点了点头，介绍了几句：“我看是比较有名的超市出品，就买了一些。” 在厨房忙碌了一会儿，楚聿灼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有条不紊地收好刀具，拿出手机来看。 许蔚：我来的时候你也会给我煎牛排吗（可怜） 又接连发了几个兔子表情包，他似乎更新了图库，都是扮可怜的图，也不重复。 【会】 楚聿灼单手打字，靠在墙边，推开了窗户，任由海风吹进来。 【我昨晚梦到我们高中时候了】 许蔚好像在思考措辞，打字的速度很慢。 【高考前，当时我的好幼稚，居然会为了考试紧张，真傻，哈哈】 【我看到今年的高考作文题目了，如果我穿越回去，一定要跟当年的自己说不要紧张，很快你就会有钱啦】 楚聿灼回了一条语音：“不傻。” 随后停顿了一下，海浪和他有节奏的呼吸声被听筒一齐录入，带着电流翻涌。 他轻声反问：“你想要的只有钱吗？” 二十几秒的语音条发过去，许蔚愣是听了几分钟都没有回复。 楚聿灼转身把窗关上，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垂眸点开，发现有一条消息已经被撤回。 【我什么都想要】 - 节目组在社交平台上发了预告，今天又是周日，不少网友都闻着八卦的味道找了过来，准时蹲在直播间。 【来了来了新人进组了】 【人终于多起来了，能凑齐一桌麻将了】 【你们说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互为前任的啊】 下午三点，两辆黑色的商务车准时停在了别墅门口。 洛维恩率先下了车，他今天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短款Lolita风格的上衣，精细的衣领堆叠在一起，下半身是垂直感的牛仔裤，腰间还系了白灰色的蕾丝腰带，手腕上照例戴了一堆银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头顶，黑白条纹的毛线帽子上面有一对可爱的猫耳，潮到让网友多看一眼都要得风湿了。 【好喜欢这种亚亚的帅哥，脸长得也很可爱啊简直就是小猫本人】 【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感觉有点非主流】 【有点好奇他前任是什么样了，会不会也是潮男】 洛维恩摘下头戴式的耳机，挂在脖子上，自己轻松地拎起两个箱子，行李箱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贴纸，有他喜欢的动漫，也有游戏的人物，花里胡哨的，随身背着的包上还有潮玩的挂饰。 他身上少年感也挺强的，只是和叶峤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一个是清爽的海边玻璃杯里加冰的橙汁，偶尔会冒出一点噼里啪啦的气泡，但还是干净得像清泉冲刷过的绿植，有太阳晒过的温度； 一个是在涂满了夸张彩绘的墙面下打电动的死宅，同时还混杂了一点章鱼小丸子和慕斯蛋糕的气味，让人忍不住产生探究欲。 洛维恩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商务车，对方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他也不扭捏，自己顺着小路走到了别墅的门口。 早就透过落地窗看见他们的三个人已经等待已久，象征性地等他敲了敲门，就拉开门请他进来。 叶峤南昨天和他见过，帮忙把箱子一同推了进来，洛维恩四处逛了逛，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中间，朝几个人笑了笑。 “我叫洛维恩，今年22岁，现在是无业游民，最近的梦想是打唇钉。” 他推了推头顶的帽子，将耳朵露出来：“我打了很多耳洞，也带了指甲油过来，250元一次，想做的可以找我。” 正在给他倒水的沈言手腕晃了晃，差点溢出到外边。 洛维恩顺手护住了杯子，他涂了裸色的唇釉，唇线弯弯的很好看：“哎，你不会对我一见钟情了吧，手抖成这样？” 旁边喝了口汽水的叶峤南呛了一下，他睁圆了眼睛，有点像拆完家的哈士奇：“他是被你吓的。” 替沈言解了一下围，沈言顺势给其他几人的杯子也倒上水，然后坐在了茶几左边的单人沙发上。 客厅总共有一长条沙发，和一左一右两个单人沙发，之前他们三个人都是随意坐在长条沙发上，还能保持一个礼貌的社交距离。 如今洛维恩率先坐了正中间，一个人坐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又语出惊人，沈言不太适应，决定摸清楚情况之前先暂避锋芒。 “你们真的好无聊啊，调一下情不可以吗？这里不是恋综吗？” 不待众人反应，洛维恩又从包里面翻出一个打火机，细长的手指按在冰冷的机械盖上，幽幽地打出淡蓝的火苗，又把火焰吹灭：“这里有吸烟室吗？” 他顶着一张纯欲的脸说这种话的杀伤力，堪比AI视频里面的小猫突然站起来做饭，都是毁天灭地级别的。 弹幕被他进门短短几句话就轰得七零八落： 【来了个肉食系.......好刺激我的妈呀】 【我接受不了这种，能不能纯爱一点啊】 【好好好乱起来了，什么类型都有才能让综艺更精彩啊，别太真情实感了】 【求一个帽子的链接】 洛维恩所到之处，一片腥风血雨，弹幕已经为他吵得翻天覆地，喜欢这款的人高兴得要死，讨厌这款的人气得怒写小作文。 刀光剑影之中，还有人在趁乱要链接。 楚聿灼从厨房里面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出来，刚刚走到客厅，见到几个人微妙的座位，脚步稍微顿了顿。 两个单人沙发都坐了人，他就坐在了洛维恩旁边。 洛维恩的眼睛很大，前尖后圆，看起来像猫眼，只是他化妆的时候给自己拉长了眼尾，看起来又有点像狐狸。 这双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圈楚聿灼，笑起来的时候唇形弯弯的，又灵又坏：“你为什么养胃啊，能治好吗？” 第44章 “可惜咱俩撞号了” 叶峤南刚刚坐在右边的单人沙发上，还没松口气，又被他这句话炸得直起身来。 只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操心过了，心力交瘁地救场：“楚哥是男人中的男人，养胃不养胃重要吗？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意志力和精神力！” 洛维恩眨了眨眼睛，他的脸又小又窄，今日戴了墨蓝色的美瞳，天使的面容却说出了恶魔的话语：“当然跟我有关系，这是恋综，他行不行很重要的，决定了我要不要和他发展。” “不是，什么发展不发展的，先别急。” 叶峤南快要晕过去了，他语无伦次地接话，脑子里面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转了一遍。 洛维恩忽然站起身来，弯腰凑到了沈言面前，仔细地观察他的脸，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伸出手捧起了沈言的脸。 他们两个人靠得特别近，近乎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洛维恩手上那些零碎的戒指压在沈言白皙的脸上，色差分明。 知性矜持的长发美人被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纯欲正太捧着脸，画面极具冲击力，让直播间刷屏的弹幕都空白了一瞬。 洛维恩的声音像熟烂的蜜桃一样流淌出来：“你好漂亮啊，长发美人，可惜咱俩撞号了。” 他松开手，脸上是真情实感的遗憾。 “不过，你想尝试新风格可以来找我哦，穿刺和纹身都可以。” 沈言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涌上了薄红，就像辛辣的烈酒泼洒在了清新的百合上，剧烈的冲击将向来温柔的人震得不知道该如何体面的接话了，只能故作镇定。 【是我听不懂中文吗？什么撞号了？这是我能听的东西吗？】 【老天奶我都替他们尴尬上了】 【谁能镇压这个妖孽？？？】 【养胃哥别吃西瓜了，你说句话啊？】 【美瞳有链接吗】 “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了吗？” 玄关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听得出是皮鞋落地的声响。 首先入眼的是纯黑的真空西装，没有穿打底，一条合金的细链拴在腰腹的扣子上，隐约可以看见他薄薄的肌肉，来人养尊处优，浑身上下的肤色白皙到没有一丝瑕疵。 黑与白的极致对比。 脖颈上悬挂着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都比不过那双傲慢的、矜贵的、宛如烈火一样灼烧的眼睛。 那是千万的钱财堆积出来的气质，和健硕和瘦削都没什么关系，而是位于其中，是具有美感的、像雕塑一样的艺术品。 语气是调侃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看起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忙完了吗？” 谢之齐偏了偏头，目光锁定着沈言和洛维恩的方向。 沈言下意识站起身，长发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快步往门口走了几步。 他今天穿了洁白的西装，仪态依旧完美无缺，只是脸上的薄红还没有褪去。为本就出彩的姿容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风情。 没有理会帮他拿箱子的沈言，谢之齐看向沙发旁边的三个人，手臂敷衍地按在胸口，随意点了点头：“下午好，我是谢之齐。” 行礼行得很敷衍，潦草的姿态，足以让大家都看出他被疏忽后的不悦。 叶峤南悄悄看了一眼楚聿灼，果然楚哥说的“讲究”，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是个难得一见的正常人了，对别墅里面变得奇奇怪怪的气氛，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 我不说话，大家都会变得奇奇怪怪；我说话，至少还能抢救一下。 叶峤南这样想着，从混乱的情况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虽然没有人给他发配任务，在他心里面，他已经决意要当这个节目的风纪委员了。 “你好，我是叶峤南，旁边这位是洛维恩，和你一样是今天加入的新人。” 叶峤南长腿迈出沙发的区域，帮着把门边几个箱子稍微整理了一下。 他想了想，觉得现在坐下聊天也挺尴尬的，于是灵光一闪，提议道：“不如我们先把行李搬上楼吧，可以看看你们的房间。” 洛维恩拎过自己的箱子，偏头看着沈言：“你怎么找这种人当前任，品味不行啊。” 他又语出惊人了。 从今天进入别墅以来，没有一句话是白说的。 现在还没公布谁和谁是前任，也没说可以猜测前任。 叶峤南才准备上楼的动作卡住，他慢慢转过头，神情僵硬得不行，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两眼一黑了。 沈言站在谢之齐旁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对手套，戴到一半，被洛维恩这样一问，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摄像头。 楼梯口旁边有两三个摄像头，目前直播间的主机位被调到了扶梯上的那个摄像头，能把楼梯口的几个人都拍进去。 “现在还没到聊前任的时候。” 沈言适应了一段时间洛维恩的风格，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无措了，他整理了一下长发，收拢到耳后，神色十分的平静，找回了自己从容不迫的节奏。 洛维恩耸耸肩，拎着自己的箱子就率先上了楼，叶峤南往旁边靠了靠，跟在了他的背后。 楚聿灼惬意地把一盘西瓜吃完了一半，楼上热闹得不行，时不时能听见叶峤南努力的声音。 “楚哥！” 他将用过的一次性叉子丢进垃圾桶了，应了一声，插着兜上了楼。 二三楼都有卧室，他的门口靠近墙边，这个位置只有两间房，中间是三楼的小客厅和音乐厅，另一边有三间房。 二楼的格局也差不多，左二右三，每层楼最里边的房间可以看海。 目前叶峤南住在二楼右边的最里面，沈言在左边靠海的那一间。 洛维恩说自己想看海，谢之齐也想看海，但靠海的房间只剩下一间了，于是洛维恩提议把大家都叫上来，重新划分一下房间。 几个人站在小客厅里，没想到洛维恩的方法是掰手腕。 “这还不如抽签呢。” 叶峤南扶额，想起了昨天被支配的恐惧。 沈言也同意抽签，他找了一张干净的白纸，撕成了十张，写上了每个房间的位置，随后折叠起来，用一个空盒子装起来摇了摇。 第45章 “挺好的” 盒子放在桌上，用毛巾盖住，示意大家来抽取。 洛维恩眼睛转了一圈：“抽签的顺序就用掰手腕来决定吧。” 刚好墙边的花瓶架子挺高的，他把花瓶挪开，咬了咬唇，水润的眼里流露出了一点尖利的挑衅：“你们不会是害怕输吧？” 谢之齐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从西装口袋里面抽出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戴上，不太走心地致歉：“不好意思，我有洁癖，请理解一下。” 洛维恩撇撇嘴，丝毫没有被膈应到，从容握住了他的修长的手掌，用力往下压，不到五秒结束了战斗。 “下一个。” 他无辜地耸了耸肩，对沈言稍微温柔了一点，握着沈言的手晃了晃，才把他的手掰下去。 “再下一个。” 昨天一次也没赢过他的叶峤南照样被秒杀了，叶峤南唉声叹气，看起来想马上冲去健身房举铁。 “最后一个......养胃男？” “楚聿灼。” 楚聿灼向前走了几步，薄底的黑皮鞋轻轻踩在木质的地板上。 他的身量是所有人中最高的，不搭话的时候，冷淡得像一栋天神雕塑，俯瞰着在世情里面沉沦的众人。 他刚刚就抱着手臂懒洋洋靠在墙边，看他们商议，半阖着眼皮，眼底有着一圈乌青，透在他峭冷的五官上，有一股倦怠的慵懒。 这种半死不活的感觉很像让人咬一口他的喉结，看见那张情绪淡淡的脸上出现别样的色彩。 手握上去的瞬间，洛维恩挑了挑眉。 “你还挺有力气的，怎么会养胃？” 对决正式开始以后，洛维恩维持了很久的游刃有余一滞。笑意弯弯的唇不自觉拉平，他皱了皱眉，默默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楚聿灼轻松地拿下了这场胜利，洛维恩细窄的腕骨在他手下简直不堪一击，微微挣扎了几下，也只像被按住了七寸的白蛇。 洛维恩闭嘴了，叽叽喳喳了半天终于消停了下去，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出神。 楚聿灼抽出一个位置，还是三楼左边靠海，他挑了挑眉：“看来我不用搬了。” 最后的结果是沈言和洛维恩住在三楼右边，最里面靠海的位置空出来，无人入住。 谢之齐住在二楼靠海的左边，而叶峤南在二楼右边靠海的房间。 忙活了半天，只有洛维恩这个主动提议掰手腕对决的人没有住上心仪的靠海房间。 他不太高兴地拎着箱子去收拾房间了，身上的金属首饰叮叮当当地摇晃。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了自己的房间，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节目组给他们都发了短信，晚餐后有聊天环节。 晚饭吃得十分诡异，本来沈言、叶峤南和楚聿灼已经相处得很和谐了，忽然加进来两个人，还有人疑似是沈言前任，让事态一下变得复杂了起来。 本来恋综的规则是分组一起做饭，但是谢之齐显然不是乐意下厨的人。 他用看似礼貌又不容置疑的态度，安排了自己的管家送来了全新的餐具和烹饪好的菜肴，并不介意大家和他一起享用。 当然也没有向节目组报账要经费。 “请吧，各位。” 洛维恩拿着叉子，咬了一口三明治，咀嚼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囤食的仓鼠：“你是冤大头吗？” 外表再无害，也改变不了他暴力的说话风格。 “是你们的救世主。” 谢之齐懒得理他，又换了一双深黑的手套，剪裁很贴合，将他的手型修饰得比例完美。 然后拿起左手边的红酒，动作优雅地浅酌了一口，暗红的酒液晃荡在他红白分明的唇齿之间。 莫名让人想起危险的吸血鬼贵族，随时会用尖牙刺入细腻的肌肤。 显然，他觉得这个节目的人能和他享用同等规格的晚餐，是一种荣幸。 叶峤南抽了抽嘴角，他看着餐桌被谢之齐叫来的管家收拾得像晚宴一样，摇了摇头在楚聿灼旁边坐下，也不碰酒，自己端着一个倒了白开水的杯子。 “以后我们每天都这么吃饭吗？” 这么大架势，有点影响他的胃口了。 其实他更喜欢那种随意一点的吃饭风格。 大家热热闹闹端出饭菜来放在桌上，一边闲聊打趣一边品尝，这样才能食欲丰盛，将流动的情谊用来填补饥饿的肠胃。 有汽水摇晃的甜味，也有不完美的食物香气，就像慵懒午后褪色的回忆。 现在这般没有感情的吃饭，彼此视线都不交接，连刀叉相接的声音都没有，总会让他想起难受的回忆。 有这样体验的显然不止他一个人，沈言相比前面几天，肉眼可见地端正了很多。 细密的睫毛垂下，他皙和的面容看不出深浅，只有嘴角噙着一丝体面的笑意。 谢之齐瞥了他们一眼，“更正式的晚餐暂时送不过来，可以提前预订。” 出身不凡的少爷显然不懂凡人的人间烟火味，过于的高傲，甚至让他身上没什么人味。 他不懂，也不需要去理解那些事情。 洛维恩将碗里的黑松露牛肉焖饭吃完，咬着勺子笑了笑，狐狸似的尾音带着小钩子：“真好，我明天也要吃这些饭。” “可以点菜吗？” 他眨眨眼，露出了天真又期待的神态，好像懵懂的幼猫在等待喂食。 谢之齐轻轻哼了一声，被认可的优越感让他不自觉扬起下巴，“让管家每天给你发菜单。” 他玩味的眼光扫过沉默的其他人：“各位也需要吗？” 叶峤南被他施舍般的语气弄得有些不快，轻轻皱了皱眉，随后又很快恢复常态，摇了摇头。 谢之齐直接越过了沈言，看向从吃饭开始就沉默到现在的楚聿灼。 “楚先生觉得今日的饭还合胃口吗？” 楚聿灼坐在了长桌的末尾，半靠在新换的椅背上，并没有什么拘束的意思，照例懒洋洋的拨弄着手上的戒指。 他不喜欢太多复杂的配饰，只喜欢戒指，让他有一种掌控了所有秩序的感觉。 察觉到了谢之齐的目光，才掀了掀眼皮，他刚刚抿了几口酒液，眼尾带了点微醺的红，用倦怠的神态看回去。 “挺好的。” 不用做饭不用洗碗，确实挺好的，楚聿灼是真的这样想。 第46章 吃醋 不用做饭不用洗碗，确实挺好的，楚聿灼是真的这样想。 他虽然会做饭，但是不喜欢跟陌生的人挤在厨房里面，有谢之齐这个大方的花孔雀，想必他们这段时日可以大饱口福了。 谢之齐呼吸窒了窒，他能察觉到沈言的沉默，洛维恩的喜悦，叶峤南的低落，唯独楚聿灼淡淡的情绪，让他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那个棉花只有一团，剖开以后会发现里面是永冻的冰块，只有冰水流淌出来，抓不住也无法掌控。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有什么想吃的菜，和管家商量。” 俨然一副别墅主导者的做派。 楚聿灼压根没留意他在说什么，手机震动了半天，他吃完最后一口饭，才拿起来看了看。 管家很有眼色，察觉到谢之齐被忽视后的不爽，主动上前掏出了自己手机。 “请楚先生添加一下我的账号，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沟通。” 楚聿灼像吃饱喝足的黑豹，只是“嗯”了一声，从头到尾都冷淡得不行。 洛维恩托腮看了半天的热闹，他没有用高脚杯喝酒，而是自己单开了一瓶，直接对口喝了一大半，脸颊上的红晕像火云连绵，又像熟透的樱桃。 他圆溜溜地眼睛看了一眼谢之齐，又看看楚聿灼，痴痴地笑起来，漂亮的手抬起来，虚空摇了摇：“你没看见人家对你爱搭不理吗？” 他又朝管家勾了勾手：“还有我呢？你可不要厚此薄彼，我也要加你的联系方式来点菜。” 管家一愣，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收拾好短暂的失神，站到洛维恩旁边，将自己的二维码打开，礼貌躬身，示意对方添加。 “谢谢。” 洛维恩很满意地收起手机，用餐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随后站起身，脚步轻盈地走到谢之齐背后，弯下腰凑在他耳边吐了一口气：“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谢之齐从容地纹丝不动，挺拔的腰背能看出他家教礼仪极好，只是轻慢地点了点下巴，很适应别人对他的奉承。 对面的沈言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勺子，他抬眼去看洛维恩。 对方恶作剧成功以后，带着狡黠的笑意正回望他，然后两根手指并在唇边点了点，给沈言抛了个飞吻。 沈言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有从被调戏的事实中反应过来，随后表情一愣，意识到了他刚刚不小心被对方诈出了真实的反应。 洛维恩试探得逞，笑意藏都藏不住，就像偷了腥的猫，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脚步轻快地转了几圈，揉了一把叶峤南的头发，然后将两只手撑在楚聿灼的椅背上。 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飞快凑到楚聿灼旁边，歪着头说话：“喂，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养胃的样子，让人很想冒犯你？” 他向来语出惊人，像薄荷一样的嗓音带着莫名的凉意，明明说着暧昧的话，却并不让人遐想，只是惊诧。 旁边的叶峤南正在用勺子喝汤，被他吓得手一松，汤勺都掉回碗里，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别墅的平静。 楚聿灼在他靠上来的一瞬间就将手机横过来，挡在了他们二人的脸中间，避免了直接接触。 “不知道，但是请不要随意动手动脚，我不太喜欢和人接触。” 他如冰山一样稳淡的语气中混杂了一丝不悦，反而激得洛维恩笑了笑，他很快退回到安全距离，无辜地摊了摊手：“只是开个玩笑，不要生气。” 平等地惹完了所有人，他很满意地在原地伸了个懒腰：“我先去洗澡了，大家等我一会儿哦，千万别着急。” 叶峤南终于忍无可忍：“待会儿有节目组安排的聊天环节，不要说得那么暧昧！” 【！！！！！！】 【好辣的猫猫！！！！！】 【这是比格吧，感觉能逼疯所有人】 【这也太轻浮了，就算大家都是男的，也不该随便动手动脚吧】 【太好奇他前任是谁了，会是这里面的其中一个吗】 【首先排除养胃哥】 楚聿灼握着手机，明显能感觉到震动变得疯狂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的摄像头，率先离席去了沙发上。 其他三个人沉默地继续吃饭。 依旧是不知名的电话号码给他发的短信，楚聿灼刚刚解开锁屏，跳出来的信息充满了强烈的情感波动—— 【我要杀了他！！！！！！！！！！！！！！！！！！！】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碰你？？？？】 【这个勾引你的*人，我要把他抽筋拔骨，血肉剁成渣，然后冲进下水道里面，把他粉碎得彻彻底底，头骨做成标本扔在臭气轰天的垃圾堆】 【老公我真的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你去洗个澡好不好，不要让他的臭气留在你身上，我真的会疯的】 不是楚聿灼的错觉，对方现在叫老公是越来越顺口了。 明明之前要么叫哥哥，要么没有明确称呼，现在每次开口就是老公。 对方的情绪歇斯里地，字字带着要将人抽筋拔骨的狠辣。 楚聿灼却觉得他有点像淋湿的小狗，在雨中狂叫，看起来很凶，可是毛发都湿漉漉贴在身上，耳朵耷搭下来，很可怜。 还怪让人......想怜惜。 楚聿灼没有回复源源不断的消息，而是点开了微信。 属于许蔚的头像框旁边有几条鲜红的未读信息，看得出来对方发得很克制。 【许蔚：（截图）这个新人穿搭好时尚，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的帽子链接呀】 【许蔚：（微笑）（微笑）（微笑）】 光是看着文字都能感受到他在咬牙切齿，小发雷霆。 楚聿灼随意摘下自己的腕表放在茶几上，慢吞吞的打字。 【不熟，以后你来了自己问吧】 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呵呵(〃''▽''〃)你也同意他穿搭很时尚吗】 许蔚的消息回得很快，他迅速发了几张照片过来，都是他穿着不同衣服的自拍。 成熟的，少年感的，休闲的，精致的。 什么类型的衣服都有，还认真搭配了首饰，笑意盈盈地看着镜头。 第47章 [回忆] “你赢了” 什么类型的衣服都有，还认真搭配了首饰，笑意盈盈地看着镜头。 【你现在有时间吗，可以给我建议一下，录节目的时候穿这些衣服上镜好看吗】 【因为你是最先进组的，所以问问你，没有别的意思】 楚聿灼一张一张看完他的自拍，一键保存后才回复。 【在忙】 许蔚被他这两个字噎得愣了愣，只能发了个兔兔委屈的表情包，红通通的眼睛含着泪水，两只耳朵垂下来，可怜得不行。 【但我看直播你没在忙呀？】 许蔚还是不死心，接着发了一条信息。 【洗澡】 楚聿灼是真的准备去洗澡了，晚餐吃得丰盛，身上气味混杂，让他不太舒适。 许蔚乖乖地回了个“好的”，随后不再有新的信息进来。 短信也彻底消停了。 变脸的速度就是这么快，可能也是因为许蔚特别好哄吧。 这么好哄的一个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直接跟他说真心话呢？ 任由温热的水雾砸下，楚聿灼手指插入蓬松的卷发，他眼睛里面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后闭上眼睛。 - “掰手腕，快，掰手腕来决定顺序！” 烈日灼灼地晒着操场，校服短袖贴在身上，出了不少汗，有怕热的人躲在树荫下，也有人顶着大太阳，大大咧咧地商量着运动会的事情。 高考在即，学校为了帮助大家放松心情，专门空出了一天周五的下午，办了个不算太激烈的运动会，供大家放松。 几个负责买水的男生回来了，搬着几箱矿泉水，就堆在了班级所在的区域，马上就有渴得不行的同学去拿水。 “喂，你们这样就是在耍赖，谁不知道楚聿灼掰手腕最厉害呢？” 马上就有人叉着腰不满了，每个班级都有半个小时的室内羽毛球使用时间。 班主任把人分成了两组，一组用十五分钟，现在就是大家在决定优先使用场地的顺序。 “没事，我们一组有许蔚，让许蔚来掰手腕呗！” 刚刚在老师办公室登记资料的许蔚才下楼不久，刚刚走到树荫附近，就被人拉去了旁边的乒乓球桌。 “靠你了，一定要赢啊！” 许蔚莫名其妙地被一组的同学簇拥在中间。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被太阳晒的汗水濡湿了额发，贴在脸边，只有一双眼睛水润润的干净，像倒映了悠蓝的晴空。 “我？” 他指了指自己，看着对面二组的楚聿灼，一时半会儿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楚聿灼的骨架很大，高三已经窜到了一米九，比例妖孽到让路过的蚂蚁都要颤抖。 今天穿了宽松的运动装，天蓝的发带系在额上，被太阳晒得微微眯起的单眼皮里带着点笑意，就像浮在水面上的柠檬片。 “许老师，来一决高下吧。” 楚聿灼率先弯下腰，将手肘放在了乒乓球桌上，手掌晃了晃，示意他伸手过来。 乒乓球桌面被晒得滚烫，手肘放上去，许蔚就被烫得缩了缩。 他懊恼地想，自己真的是被做局了，本来可以好端端坐在老师办公室吹空调的，不知道是谁说班上男生要拔河比赛，他就鬼使神差地下楼了。 两个人的掌心都很烫，接触的地方有些黏腻，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楚聿灼的手掌很大，手背上的骨骼感分明，蜿蜒的青筋肆意舒展，手感却出乎意料的温和。 旁边的欢呼声像浪潮一样，不断有人起哄：“一组必胜一组必胜！” “二组才是赢家！楚皇登基！” 还有故作正式的裁判站在他们中间，手臂伸得笔直：“三！” 楚聿灼的手肘发力，将两个人交握的手端正地放在了桌上，找好了支撑点和发力点。 “二！” 许蔚心跳得很快，他飞快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楚聿灼，却用余光去瞥他的神情，看得出对方轻轻咬了咬后槽牙。 “一！” 许蔚的手被用力握住，那个力道只是束缚住他，却并没有什么让他不适的感觉，就像被围拢住了。 “开始！” 楚聿灼动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许蔚，向来冷淡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握着许蔚的手轻轻摇了摇，往自己的方向倒。 他动作很慢，许蔚用尽全力，也只能被对方带着走，慢慢地看着对方的手臂倒在了桌上，两个人从掌心到手臂都贴在一起，肉感十足。 他的喉咙上下滚了滚，几乎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神色。 在大家起哄的嘈杂声中，楚聿灼清浅的笑意在他面前无限放大，只听得见对方低哑的笑了一声： “你赢了。” 世界喧嚣，人潮汹涌，他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双颊已经红透了，他身后一组的同学高兴得跳起来：“没想到许蔚这么努力，真的赢了楚聿灼。” “楚皇是不是故意放水了？” 二组输了也不生气，本来就是闹着玩的小游戏，反而笑嘻嘻地围在楚聿灼身边，勾肩搭背地调笑他。 “是他厉害。” 楚聿灼站起身来，如寒星一样亮的眼睛扫了一眼许蔚，逆光的五官像是被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凌厉中又带了一丝暖意。 “走吧，去打会儿篮球。” 江封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蔚，调侃的眼神又回到楚聿灼身上，他抱着篮球，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一组的几个女生过来给许蔚递了水和毛巾，热热闹闹地跟他闲聊。 “快擦擦吧，你脸都被太阳晒红了。” “人不可貌相啊，原来拼尽全力就能战胜楚聿灼。” 许蔚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水，被她们的话呛到咳了两口，他掩盖了自己的不对劲，故作镇定地说：“嗯......可能是他故意放水了吧。” “他为什么给你放水啊，你俩什么关系？” 几个女生互相对视一眼，好奇地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点八卦的笑意。 身为资深网民的直觉，她们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想不清楚是哪里不太对劲。 许蔚用矿泉水瓶放在自己的脸上降温：“因为他想去打篮球吧。” 女生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48章 病态的爱恋 几个女生决定去室内体育馆打羽毛球了，许蔚想回教室去写会儿作业。 他顺着连廊走，紫藤花的花期过了以后，只有碧绿的藤蔓挂在顶上，拦住了热烈的太阳，为大家勾勒出一片降暑的净地。 他不由得坐在长椅上，借着这点荫凉长长舒出一口气。 刚刚努力压抑的情绪统统翻涌上来，他捂住心口，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心里面那头小鹿都快一头撞死了。 手心交握的时候，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每一句倒计时，都是在向他证明他已经无可救药的心动。 楚聿灼对他......又是什么心意呢？ 朋友以上？ 还是，和他一样心动？ 许蔚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心乱如麻，有些没由来的难过。 盛夏越是炽烈，越是明媚，越是让人预料到了离别的隐痛。 马上就是毕业季了，等到高考以后，他们会去什么样的大学？会去什么样的城市？ 还能像现在一样，用挚友的关心做着暧昧的事吗？ 他不希望他们的关系只是停留在挚友的名义上，他想要得更多。 他想要楚聿灼这座冰山为他哗然，为他失控，为他的体温而喟叹。 为此，他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 可是单方面的决心，又害怕爱意太过滚烫反而灼烧对方。 许蔚握紧了手，难得对自己有些迷惘。 - 将手机上的购物软件都刷了个遍，还是找不到特别满意的帽子。 许蔚坐在窗边，心烦意乱到不行。 昨晚时隔多年又梦到了高三时期的事情。 他本来以为这些记忆应该过去很久了，没想到回忆起来还是那样栩栩如生，几乎快把他拉回那个独一无二的夏天了。 醒来后看到直播的内容，两眼一黑又是一黑。 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自己邀请楚聿灼去上恋综了。 他面前有一个平板正在放着节目组的直播，晚上似乎有聊天环节，大家都坐在沙发的位置上. 刚刚洗完澡的楚聿灼大刀阔斧地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手臂舒展地搭在靠背，半眯着眼养神，姿态慵懒。 他对面的单人沙发被叶峤南占据了，中间的沙发上分别坐着洛维恩、沈言和谢之齐。 如果说别人像绷紧得弦，楚聿灼就是在下雨天也不紧不慢的撑伞漫步者，那样的松弛，与汹涌的车流背道而驰，光怪陆离的灯色只能在他宽阔地背后游离。 带着潮湿水汽的头发松松卷卷，眼底淡淡的乌青，五官深邃，唇红得像欲滴的玫瑰。 好想接住从玫瑰上滚落的水珠。 许蔚喉结上下滚了滚，克制不住地伸手去描摹视频里面他的五官。 光是看着，许蔚都能回想起对方常用的洗发水味道，回想起触碰到对方每一寸皮肤的触感，回想起靠在对方胸口时那无法抗拒的安然。 还有身上，应该是清爽的皂香，混着衣服上楚聿灼常用的洗衣粉味，几种气味糅合在一起，构成了他所嗅触到的楚聿灼。 楚聿灼...... 这个名字在舌尖含混地滚了一圈，他终于没有办法理智，从抽屉里面翻出电话卡，熟练地给对方发短信。 【好爱你啊哥哥，好想世界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下雨的时候在想你，害怕雨淋湿你，更害怕别人给你撑伞】 【天晴的时候也想你，怨恨太阳照在你身上，让大家都看清了你的脸】 【老公我这辈子都只想缠着你一个人】 “哥哥”“老公”的荤话叫了不少，心底喷薄的爱欲还是得不到纾解。 要是他从未吃饱过，再难耐也只能懵懂无措地在情海里面挣扎。 可他是真真切切拥抱过楚聿灼的人，曾经真切地被对方的体温包围，真切地吻过对方的唇，要如何才能释怀？ 忍耐不了一点。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直勾勾地锁定着直播镜头里的楚聿灼。 二十多岁正是半生不熟的好年纪，有着少年时代的清越疏冷的影子，也有即将成熟的沉稳男人魅力。 棱角被岁月雕刻出浓墨重彩的痕迹，眼神很定，有带着不为外物动容的冷静。 睫毛浓稠得不像话，一旦用睫毛半遮冷淡的瞳仁，就会带出一股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煽情。 特别是垂眸看人的时候，哪怕楚聿灼没有动情，也让人疯狂地想要占有他的视线，占有他那若有似无的温情。 冷淡禁欲的天神高高在上，怎能不让人想亵渎？ 只有许蔚知道，楚聿灼的唇是热的。 镜头里的楚聿灼动了，黑沉的眼睛扫了一眼手机，神色淡淡。 于是许蔚的心被他刺痛。 为什么总是这样冷静呢？ 为什么他发了那么多疯狂的话，也不愿意给他一个眼神呢？ 那些疯子般的爱意，甚至没有流入他的眼中吗？ 许蔚痛苦地蜷起身体，他既害怕自己的行为被发现，害怕看见楚聿灼失望的眼神，更害怕对方用那样无动于衷的漠然面对他。 谁能救救他？ 他像窒息的鸟类被扼住了喉咙，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没有人能救他，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其他谁来都不行，他需要...... 手机突然“叮”了一声。 他蓦然睁大眼睛，迷蒙的桃花眼闪现出一丝清明，这是他设置的特别提示音，是楚聿灼的消息！ 他坐起身来，抓起手机去看，发现楚聿灼回复了他刚刚的微信。 【喜欢什么风格就穿什么】 【做自己】 刚刚冰封的大地骤然解封，瞬间春暖花开。 许蔚咬住唇，他看了一眼旁边平板上面的直播，似乎在聊天讨论着节目组给的话题内容，弹幕刷屏很快。 没有人知道楚聿灼此刻在给他发消息。 那种病态的满足感充盈着他。 天啊，这样好像在偷晴。 不，不对，他们是彼此的宿命，是天作之合，合该这样。 贪婪地将那两条微信反复看了几遍，许蔚满足地闭上眼睛，手机又响了一声。 是短信。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惊喜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有种被幸福大礼包砸晕了的晕眩。 【嗯】 楚聿灼只回了一个字，他感觉自己又要疯狂了。 只要一想到那些病态疯狂的爱意，居然被这样轻描淡写地承接下来，他就心动到无可救药，只想一辈子缠着楚聿灼。 不对，被狂喜冲晕的头脑稍稍冷却了一下。 许蔚握着手机，又控制不住地开始吃醋。 他少年时代是个大家会夸一句隽秀的好苗子，在这些年爱和金钱的灌养下，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秀致的青年。 迷人的桃花眼上噙着水雾，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楚聿灼会回复短信。 明明在楚聿灼那里，这些短信都是“陌生人”发的，“陌生人”叫他老公哥哥他居然也会答应吗？ 光是想想，他都要嫉妒到眼红了。 觉得自己就是在自讨苦吃，又要发短信，又期待收到回复，真收到了又要疯狂的吃醋。 太病态了。 就算是病态，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是伺机而动的毒蛇，迟早要缠绕在他心中的珍宝上，至死方休。 第49章 理想型 “不擦干水吗？” 知道节目组还有流程要走，楚聿灼快速冲了个澡，用干燥的毛巾擦了擦，还有些潮意。 他率先坐在了单人沙发，路过沈言时，对方疑惑地看了看他的发尾。 “没事，一会儿就干了。” 几个人在沙发区沉默了一会儿，等待着最后一个人。 洛维恩洗澡的时间超乎大家想象的快，他把妆和美瞳都卸了，衣服也换上了舒适的居家风格，宽松的白色短袖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将锁骨漏了出来，还能看见一点草莓纹身的末梢。 跟白天比较昂扬的状态不同，他晚上显得平静了很多，素素的打扮为他增加了很多天真的气质。 他敷了个面膜，只看得见眼睛像黑葡萄似的四处转，好像又有什么鬼点子在酝酿。 见大家都到齐了，节目组就都给他们手机上发送了今夜的聊天主题。 【请各位嘉宾讨论一下自己的理想型，以及和前任恋爱过程中，对方是否符合这个理想型，是否有妥协，分手后是否有变化】 一连串的问题，看得出来节目组憋了很久，迫不及待想攒一个多人聊天局了。 毕竟是恋综，目前人数已经到齐了一半，也该推进一下主线了。 “理想型？” 叶峤南坐在楚聿灼对面，他给自己开了瓶汽水，旁边放了袋薯片，丝毫没有亏待自己的意思。 “我以前是喜欢可爱的，比较会说话的，最好是跟我有体型差，可以互相打趣开玩笑的。” 没有说性别，但是这个描述听起来就很直男。 在场的人丝毫没有惊讶，毕竟叶峤南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描述的理想型不奇怪，最应该挖掘的是他为什么改变了自己的取向。 洛维恩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盘草莓干，正在艰难地避开面膜塞进嘴里。 看得出来面膜限制了他的发挥，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将自己想说的话尽量精简：“看来你前任不是你的理想型咯？” “是啊。” 叶峤南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苦恼，提到了前任，向来明媚如风的他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些酸涩的笑意。 “在同一个战队待久了，不自觉就心动了。” 提起那个人还是止不住的心动，又似乎被某些东西束缚住了，无法放弃自我去追逐感情。 “我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天啊你到底跟哪个队友谈了】 弹幕已经开始持续尖叫了，一旦涉及到八卦的话题，大家的精神都会不自觉地振奋起来。 叶峤南摇了摇头，叼着薯片指了指旁边的人，他旁边的长沙发上最近的是谢之齐。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下一个人。” 他嚼着薯片，含含糊糊地说话，一个人单机聊自己的感情经历实在是太尴尬了，所有人聊过一轮之后，再深入，可能会更松弛一点。 毕竟，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场深度交换秘密的聊天局。 “我的理想型，是完美的艺术品。” 谢之齐也换了一身睡衣，他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昂贵的面料在夜灯下显露出皎洁的光泽，斜靠着沙发背，并没有什么拘束的地方。 “如果不符合，就把对方改造到我满意为止。” 他从来没有找不到理想型的烦恼，只要有几分相似，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感觉，随时调教对方。 从仪态到发型，再到说话的方式，都可以慢慢改造。 直到他满意为止。 就像审美独特的珠宝师把宝石镶嵌在自己满意的设计上，他就是那种主动筛选并且会改造对方的人。 洛维恩踢开了脚下的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往背后塞了个软垫，听完谢之齐的话，他忍不住嘲讽：“那你也太霸道了，不合心意就要强行改造对方，也不考虑对方会不会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我行我素的人了，也只是放飞自我，从来不会干涉别人的兴趣爱好的。 “怎么改造？” 叶峤南很疑惑，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去改造另一个人。 “长相可以筛选，发型可以固定，穿衣风格和品味都可以调教。” 谢之齐在手腕上缠绕了两圈手串，举起来在眼前盘弄，不笑的时候，混血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格外的英俊，永远燃烧着烈火的眼底带着掩藏不住的矜傲。 “艺术天赋可以栽培，三观和说话方式可以通过阅读和教育来改变。” 他语调放得很慢，是那种从来不用担心时间紧迫的上流人士惯用的口吻，看似很温和。 “算了，说那么多，你们也没有办法去实践，简单来说，就是砸钱。” 钱确实是很重要、永远都无法忽视的一环。 叶峤南轻轻皱了皱眉，他的家教很好，父母都是善于体谅他人的知识分子，没有见过这种藏不住傲慢的阶级视角，忍不住质疑： “钱也不能解决一切吧？” “真心是无价的，用钱买来的感情，捏造出来的人，不是真实的，” 谢之齐丝毫没有被冒犯到，而是用一种包容的、带了点戏谑的笑意看着他：“可是我也不需要真爱，我需要的，只是顺从我、让我高兴的玩具。” 直播间的观众也被他恶劣的发言和用词震惊到了，不管是还在上学苦读的学生，还是明天要上班的打工人，都愤怒地开始反驳他的观点。 涉及到人身攻击和社会议题的评论快速被举报折叠掉，应该是专门有人在盯着谢之齐的舆情。 不过还是留下了一些跟节目相关的讨论。 【受不了了，谁把这尊大佛请来的？？节目的口碑都要毁在他手上了！】 【没有啊，你们仔细想想，他说的都是好事啊，反正我能接受别人花钱给我卷学历】 【他根本不尊重恋人，也不尊重其他嘉宾】 【万一他是来找前任复合的呢？】 【这么恶劣真的会有人喜欢他吗】 第50章 一见钟情 “下一个。” 家境不凡的少爷显然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了，扭头玩味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沈言已经沉默了很久了，他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上，即使是夜已经深了，外面星月高悬，他依然穿着板正的衬衫，扣子严严实实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颗，还搭配了秀致的胸针。 他的坐姿也很优雅，双腿并拢，腰背挺直，两只手自然地搭在膝上交握。 像挺拔的天鹅，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金碧辉煌的场所，唯独不应该出现在带有“家”意义的别墅里面。 前面一个星期，他也没有这样拘束，偶尔还是有放松和松懈的时刻。 “我的理想型，就是我的前任。” 温柔的眼睫毛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神波动。 特别无懈可击的回答，他就像被包装在礼盒里面的艺术品，不会泄露出任何不妥当不完美的情绪。 “没啦？” 洛维恩撑起身来，他们两个人挨在一起，他一手按着自己的面膜不滑落，一边把脑袋凑到了沈言面前。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叶峤南有些委婉地问。 他们之前聊天的时候，沈言不是这样的。 再怎么温柔知性，也是带着一点鲜活的气息的。 忽然一下就变成了缸中的金鱼，鱼尾摇摆出标准的弧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方寸之地回旋，等待主人换水和喂食。 沈言轻薄的唇线抿了抿，弯出来的弧度如窗外的海月，静谧又带着淡淡的孤寂。 他说：“苦衷也说不上，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 谢之齐忽然出声：“不想要自由吗？” 他凝望着自己一手栽培出的玫瑰，向来不可一世的眼里多少还是有点情分。 只是这种情分太淡了，风一吹就散。 “自由......” 沈言偏过脸，伴随他的动作，长发微微晃动，露出了细腻的脖颈，自有一股克制的熟男魅力。 “什么是自由呢？” 他轻声笑起来，“人是没有办法真正获得自由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都有需要妥协和改变的部分。” “友情也好，爱情也罢，都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独角戏。” “就算对方毫无要求，人也会不自觉地隐藏和改变自我。” 沈言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直播间的弹幕也从刚刚慷慨激昂的刷屏当中，稍微冷却了一点。 【哎，我以前谈恋爱，对方说我什么都好不需要改变，可是我自己忍不住想去变】 【我跟我朋友也是，就算她什么都不说，我也会下意识去照顾迎合她】 【大家还是多爱自己一点吧，别那么委屈自己】 【要不然怎么说“他人即地狱呢”，我是没有办法坦然接受别人的眼光和评价的】 【不在乎任何人，就不会搞砸任何一段关系】 楚聿灼淡淡地听了一段时间，直到这里，才稍微提起了一点加入谈话的兴趣。 他想起了许蔚。 许蔚在和他恋爱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藏起了一部分真实的自我，宁愿用激烈的语言匿名发送短信，也不愿意直接和他沟通。 老实说，楚聿灼也为此感到了困惑。 “为什么要改变自我？” 他看着斜对面的沈言，想参考一下对方的回答。 沈言一怔，楚聿灼的忽然发问让他有些迟疑：“也许是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这就是我来这个节目的理由。” 他温柔地冲楚聿灼笑了笑，坦然地回避了剩下的问题。 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将这个答案过了一圈，楚聿灼若有所思。 那许蔚对真实自我的逃避，也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 不，以他对许蔚的了解，这个理由，应该只占了一部分。 “沈先生是害怕被抛弃吧？” 谢之齐盘弄完手串，将其一圈一圈地绕回手上，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沈言，语气和姿态都透露出他的漫不经心。 所有人都能听出他微妙的恶意。 叶峤南将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重重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你是经常抛弃别人，才会假设这种可能性吧？” 谢之齐出乎意料地坦然：“是啊，没有价值的东西难道要留着占位置吗？” “我从来不给别人安全感，都是靠他们自己争取机会。” “毕竟，求着我垂怜的人，到处都是，何必把时间浪费在不识抬举的人身上？” 沈言的脸白了白，身形稳定得死死的，没有流露出一点失态。 他越是平静，谢之齐就越是烦躁，索性把头偏到了另一边，轻轻“啧”了一声，语调嫌弃。 “你追我赶的猫鼠游戏，玩一次也就腻了。” 洛维恩睁着圆润的猫眼给他鼓掌：“你真是我见过最彻底的人渣。” “人渣总会遭报应的，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把话说那么满。” 白天说话的时候，他故意夹着嗓子，听起来像软烂的蜜桃，如今恢复常态，原本的声线显露出来，有点像被香烟点燃的薄荷叶片，辛辣到呛人。 他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沈言，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好心转移了话题。 “你为什么好奇别人要改变自己啊？你的前任为你改变了很多吗？” 又把话头抛回到了楚聿灼身上。 “你是和前任在一起的时候养胃的吗？” 【！！！问出来了！！！他就这样水灵灵地问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洛维恩这个新人简直可以载入恋综史册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载入恋综史册的】 【他们哪个不是重量级，特别是养胃哥，帅成这样还养胃的人可不多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 楚聿灼靠在沙发背上纹丝不动，拨弄了一下手上的指环，随意笑了笑。 “我前任就是我的理想型，一见钟情。” 他轻飘飘掠过了洛维恩的追问，按照自己的节奏回答节目组的问题。 第一次见许蔚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个人会带给他不一样的体验，是一种天然的直觉。 第51章 双面人生 哪怕是浮动的冰山，也会有融化的时候，流淌下来的冰水去了何方，这才是为人关注、让人魂牵梦绕的缘由。 “他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更具体也更鲜活，我现在并不介意那些不同。” 他现在是真的不介意。 从高中到大学，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不可能完全不改变。 人的性格是会渐渐变化的，唯独不会变的是性格底色，对外展现出来的色彩，都会随着光线而转化。 剩下的都是支线的延伸。 “分手后，变得更了解对方了。” 稳定的关系跳出熟悉的模式，反而给了他全新的视角。 “哦？那就是在一起的时候介意过了。” 洛维恩今晚在这个话题上，活跃到有些尖锐了，他的情绪似乎被牵引起来了。 一旦表现出了某种脆弱，就会被人捕捉到闪烁的真心。 “你很在乎自己的全部能不能被恋人包容吗？” 楚聿灼反问，他端着一个玻璃杯在喝水，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就是靠一张脸硬帅。 “我会在意啊，我前任不爱说话，说对我一见钟情，却表现得特别冷淡。” “我有时候都会怀疑，他说的爱是真心的吗。” 洛维恩扬起头，修长的脖颈紧绷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让他看起来有些易碎的脆弱。 是在难过。 “我不是你前任，不了解他的想法。” 楚聿灼的声音冷静如初。 “你还真是......” 洛维恩轻轻笑了一下，被面膜牵动，他把尾音吞没，没有说完。 “前任不是我的理想型，我改变了很多，自我怀疑了很长时间。” 他的神色显出了少年般的稚嫩，将细长的手指像五芒星一样舒展地伸开，一根一根的数过去。 认真得像幼猫学习捕食老鼠一样。 “他一见钟情的对象，似乎不是真实的我。” “我努力去靠近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说出来的话有一种天真的残忍，就这样切割着过去的自我。 “不过我一点都不委屈。” 他把面膜揭下来，白净的脸上又露出了大家熟悉的神态，带了一点狡黠。 “因为我也在骗他呀。” “最后的结果就是，谈了很久恋爱，还是不了解对方，对方也不了解我。” 洛维恩耸了耸肩，抽出纸巾来把脸和手擦干净。 “喂，你不是说你的前任不是你的理想型吗，那你们是怎么谈上的？” 他还惦记着叶峤南刚刚说过的话，所有人都回答过了一圈，第二轮问题又抛回到了最初的人身上。 “啊。” 叶峤南挠了挠头，他手中的汽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刚刚在很专注地倾听大家讲话，突然被提问，有点像小狗炸毛后的茫然。 他迟疑地说：“其实我也没太弄明白，也许是因为吊桥效应？” “也许是因为习惯？” “也许因为......他就是他？” 洛维恩从茶几上拎了瓶汽水自己打开，闻言忍不住调侃：“你是在借这个机会跟你前任表白吗？” 叶峤南向来大大咧咧的，被他一个问题惊得耳根都红透了，只能左顾右盼：“不是在聊节目组给的话题吗？哈哈，我就随便说说。” 【又虐又甜的】 【怎么会有人连心动的理由都搞不清楚啊】 【心动本来就来得莫名其妙的啊】 【有时候心动可能是阳光刚好洒在对方的头发上，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有没有汽水的链接】 今晚的聊天局，聊到最后所有人的心绪都乱成了毛线球，于是很快就散场了，各自回屋休息。 楚聿灼开了夜灯，他的房间有一个小阳台，可以看见外面的海滩，他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夜露轻轻沾湿了衣角。 夜晚的海并不是那么平静，波涛趁着夜色起伏，湿润的水汽无处不在，被云雾半掩住的月亮偶尔会露个面。 于是海水忽明忽暗的，就像人的心情。 今晚聊天的时候他的手机很安静，微信和短信都没有收到。 没有睡意，他忽然有点口渴。 一楼很安静，橱柜隐没在黑暗里面，楚聿灼懒得开灯，借着记忆摸了杯子出来，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是故意让人听见的。 “你就不怕你前任今晚看直播吗？” 薄荷香烟的味道浅浅的飘散在空中，来人是洛维恩。 他身上还有些没有褪去的潮气，应该是在外面吹海风留下的。 “为什么要害怕？” 楚聿灼抽了几张厨用纸巾，把刚刚洗干净的杯子周围的水珠吸掉，弯腰去接水。 “因为你说了很多真心话。” 洛维恩背着后面的月光站在厨房门口，阴影笼罩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太清。 “我不认为真心话是不能袒露的。” 滚动的喉结在吞咽着清冽的泉水，他性格冷透了，反而有一种极致的禁欲。 安置在厨房的摄像机闪烁着红灯，勤勤恳恳地夜间加班，把他们的对话都记录了下来。 “抱歉，我之前对你说的话有些过分，是我情绪失控了。” 洛维恩盯着他，别别扭扭地开了口。 楚聿灼的冷淡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前任，曾经深埋在心里面的创伤反应被触发后，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了很多不礼貌的话。 这并不是洛维恩的本意。 他虽然性格跳脱，喜欢时尚前卫的东西，但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 “不用为了这种小事睡不着。” 楚聿灼倒是表现得很成熟，丝毫不为任何事情和任何话动摇，不冷不热地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我是烟瘾犯了。” 洛维恩摁了一下手上的打火机，幽蓝的火焰跳跃，顺着对方给的台阶就下了。 “你不觉得月亮太亮了吗？让人心烦意乱到睡不好。” 他叉着腰，对节目组安排得住宿很是不满意。 楚聿灼看出来他是因为想到了前任才感情泛滥的，毕竟洛维恩住的房间看不见月亮。 于是很体贴地保持了沉默，没有戳穿他。 “嗯？大家都没睡吗？” 沈言的脚步很轻，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了洛维恩身后，把他吓了一大跳。 “喂！！不要这么突然出声啊。” “不好意思。” 沈言神态自若地眨了眨眼，丝毫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 “你这是......酒?” 沈言手里拎着酒瓶，隐约可以辨认出来那是谢之齐的管家带过来的。 他是来厨房找开瓶器的。 第52章 “这个画面真的很诡异” “小心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洛维恩瞥了他一眼，善意地劝了一句。 “我失眠的时候，喝一点红酒会睡得更好。” 沈言今晚基本上没说什么话，他很早就回房休息了，没想到一直睡不着。 客厅落地窗外的月亮还是被云雾忧愁地缠绕着，潮水汹涌澎湃，掩盖在夜色之下。 厨房的桌面上渗透出了夜间的薄露，那种生冷，触碰到以后都快渗透入骨缝里面。 让人忍不住想要喝酒暖身。 “我也来点吧。” 洛维恩也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从上层的橱柜里面随意拿了个杯子洗了洗。 沈言指了指楚聿灼手中的空杯子：“去天台喝吗？” “哎别别别，那样多没意思。” 洛维恩竖起手指摇了摇，他刚刚的脆弱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浑身都是力气和手段的模样，猫似的圆眼里面全是笑意。 “我来给你做个美甲吧？” 他的手指顺着沈言的腰往上攀爬，一路摸到了他的下巴附近，然后两根手指头挑起来：“就当换换心情咯？” “你不好奇打破常规以后会有什么效果吗？” 洛维恩压低了声音，用钩子勾着着沈言，就像恶魔在诱惑神父堕落一样。 沈言拒绝的话刚刚到喉咙，被他那双亮闪闪的眼睛一盯，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话说，你不做美甲的话，为什么要在这里看啊？” 洛维恩轻手轻脚从他的房间里面抱出来了一堆工具，放在茶几上摆弄，一边不解地看着单人沙发上慵懒的楚聿灼。 “我学学。” 楚聿灼的情绪向来很淡，薄情的眼皮掀了掀，把诡异的话说得理直气壮。 洛维恩忙得不可开交，他托起沈言的手，睫毛像一把小刷子忽闪忽闪：“你想做什么样的款式？” “......金鱼？” 洛维恩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低头在图册里面翻找图样。 “有飞鸟的图样吗？” 楚聿灼挪了挪位置，偏头去看桌上那本款式图样。 “有，自己翻吧。” 洛维恩直接把图册推到他面前，然后就开始调色，准备给沈言涂上。 “.......是我在梦游吗？” 楼梯转角处走出来一个人，是叶峤南。 他睡意惺忪的，头发翘起来一点，穿着一件宽松的棉质短袖，肩部有大大的logo，款式看起来是他们战队的队服。 他瞳孔剧烈震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参加恋综的第八天，大半夜大家不睡觉，一边喝酒一边做美甲？ “不是哥们，这个画面真的很诡异你们知道吗？” 洛维恩在认真地上色，抽空看了他一眼，嘴上也没吃亏：“把队服当睡衣也很诡异吧？” 又看了一眼专注翻图册的楚聿灼：“你看这个是想给谁用啊？” 洛维恩自认自己已经是一个很邪门的人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更邪门的。 他迟疑了一下：“话说，你们都是什么啊？” 沈言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 洛维恩卷翘的睫毛扬起来，他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出了惊人的话：“你们是1是0啊？” 沈言闭了闭眼睛，偏过头去，声音很温柔：“可以不要问这种问题吗？” 洛维恩很无辜：“可是我不问的话，万一撞号了怎么办？这个节目是恋综吧？” 四个人诡异的沉默了一阵。 “这样吧，用手指表示，有1吗？” 叶峤南肩膀抖动了两下，他绝望地用一只手捂住脸，另一只手缓缓竖起了食指。 三个人一起扭头看向楚聿灼。 楚聿灼刚刚走神去看手机了，忽然被所有人行注目礼，轻轻挑眉。 他沉吟道：“不重要，毕竟我养胃。” 空气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叶峤南站在那里，脚趾都快能抠出一栋豪华城堡了，他意识到不能让洛维恩再说话了，飞速从桌上抄起没吃完的薯片。 看见洛维恩张开嘴就猛地塞了一把薯片，见对方说不了话，他才松了口气。 “哈哈，原来你们只是在做美甲，我还以为大家都失眠到睡不着了呢。” 叶峤南这话说的，没放过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沈言温温柔柔撩了撩自己耳边的头发：“小叶，不喝酒就去睡觉吧。” 其实大家都是因为失恋了才睡不着的。 洛维恩终于把薯片吃完了，他不满地瞪了叶峤南一眼，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诶，你也是因为前任才睡不着的吗？” 楚聿灼为他的问题感到奇怪：“我也是人。” 一个人该有的情绪他都有，只是他控制力足够强，喜欢掌控一切，看起来冷淡。 如果许蔚对他毫无影响，那么从一开始，对方就走不进他的人生。 是他接纳了许蔚，对方才有了影响他的权力。 他并不是一个吝啬到冷血的人，也会依恋许蔚的体温。 洛维恩盯着他：“难怪你养胃了前任还不离不弃，确实有点东西。” “我还以为是他恋爱脑呢。” 楚聿灼拿着杯子站起身来，眯起的眼睛带了点猎人狩猎的压迫感：“他的爱不是谈资。” 随后冲几个人微微颔首，留下一个背影就回房了。 洛维恩扭头看沈言：“他是不是不高兴？” 沈言对他倒是有耐心，弯了弯眼睛：“下次别这么说话了。” “我也走了。” 叶峤南也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他睡到半夜下来喝水，没想到客厅这么多人，就坐到了现在。 留着洛维恩和沈言在客厅喝酒聊天。 他上楼的时候将脚步放得很轻，二三楼只有沉静的月光，叶峤南盯着自己脚下的黑影，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那个笨蛋进组以后，能不能和大家相处得那么和睦。 他想，节目组要求不能直接暴露前任关系，自己也不能像以前在战队里面那样照顾他了。 第53章 [回忆] “不看路吗” “诶，楚哥，你的理想型是什么啊？” 晚自习还没开始，许蔚吃完晚餐，有些晕碳，他没什么多余的力气，就用几本书堆起来，趴在桌上，听着前桌的同学和楚聿灼聊天。 今天的晚霞格外漂亮，近乎映红了整片天空，深深浅浅的光影透过窗户进入教室，在课桌上的书本上留下痕迹。 楚聿灼被这样的光晕偏爱，半张脸像油画里的雕塑，几乎能看见他脸上的绒毛，还有那深邃的眉眼。 “看眼缘。” 前桌的同学立马来了劲：“哎哎哎，是不是有具体人选了，如果没有，你应该说不知道才对啊。” 教室里面三三两两都是吃饭或者正在休息的同学，突然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邻桌的人也端着泡面过来，还顺手递了一包开封的辣条给大家吃。 “对啊对啊，谁合你眼缘？” 同学们开始挤眉弄眼地起哄，在高压学习下的神经一下被八卦激活了。 楚聿灼握着笔正在练习英语作文的字体，飘逸优雅的笔锋一顿，他没有说具体的人，而是给了一段让人遐想的描述：“像天空的飞鸟吧。” 许蔚埋在臂弯里的耳朵微微一动，克制住了自己想扭头的冲动。 “永远有着自由翱翔的生命力。” “哇，文豪。” “这个描述也太浪漫了，什么时候在一起？” 江封延抓着个炸鸡的鸡腿走了过来，弯下身用肩膀撞了一下楚聿灼，挤眉弄眼地调侃他。 “是谁啊，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跟我说一下？” 他摆出了一副明知故问地姿态，让周围的同学都把视线聚集在他身上，开始嘻嘻哈哈地围攻上去。 “江封延你小子可别装了，你理想型是什么啊，也说一下呗？” “滚滚滚，我可是要专心搞事业的人，什么理想型不理想型的，一点都不重要。” 江封延笑骂了几句，被人一把捞着脖子带去旁边聊“事业”了。 晚霞铺满了整片天空，好多同学吃完饭后，都兴致勃勃地冲到教室外面的天台上去聊天，吹吹晚风。 许蔚趴在桌上，耳朵甚至能听见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墨水的味道。 “你在写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只是转过头换了方向，趴在臂弯里面看着楚聿灼，细软的睫毛被黄昏的霞光照得微微透明，看起来柔软又温暖。 “《飞鸟集》。” 楚聿灼已经写完一张纸了，他将纸张抽出来，换了一张新的铺在课桌上。 “哦。” 许蔚把尾音拖得很长，又把头转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总觉得自己像吃了酸涩的葡萄，心里面不上不下的，不是滋味。 只听见笔尖摩挲过纸张的声音不停，像用羽毛来挠他耳朵，又痒又在意。 他又去看楚聿灼。 夜色渐沉，教室里面没什么人，灯只开了一半，明明暗暗之间，对方的睫毛垂下来，专注地写着字。 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呢？ 他没由来地有些难过，这样肩并肩，可以随意聊天的日子，也随着高考步入了倒计时。 而他们暧昧未明的情愫只是发酵。 楚聿灼忽然和他对视，黑曜石般的瞳仁注视着他，仿佛能听见互相呼吸的频率。 他下意识躲闪了一瞬间，又忍不住去回望。 楚聿灼已经神色自如地开始收拾稿纸，翻找晚自习准备完成的试卷了。 自习课总是安静的，书页摩挲，偶尔有同学低声讨论几句问题。 许蔚也想练一下英文字体，但他的钢笔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安静地周围，压低声音问楚聿灼：“能借我你的钢笔吗？” 楚聿灼将钢笔递给他，就在手指相触的那一瞬间，教室的灯忽然熄灭了。 漆黑一片，谁也看不清谁。 “啊？什么情况？” “停电了吗？” 周围议论纷纷，嘈杂一片，两个人的手撞在了一起。 许蔚的心跳也漏了一拍，他摸黑从对方温热的指尖接过钢笔，喉结动了动。 “谢谢。” 他把手飞快缩回来，无意识地放在桌上嗑了几下。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这种情况好像也写不了字。 怎么别人什么都没做，自己就方寸大乱了。 许蔚深呼吸，努力保持自己的镇定。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自己手表上的照明功能，一束小小的光亮在教室的某个位置晃了晃。 所有人安静了一瞬间，然后一起笑出声来。 “各位同学.......” 墙上的喇叭传出了校园广播的声音，大概意思就是教学楼连接灯的电路出问题了，今天的晚自习提前结束，大家可以回家了。 “好耶！” “希望学校天天停电，哈哈。” 教室里面瞬间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兴高采烈的。 “走吧。” 因为摸黑看不清楚人，楚聿灼站起来往许蔚身边靠了靠，单手撑在桌角，示意他收拾东西回家。 拿不准位置，许蔚动了动，恰好撞到了楚聿灼的胸口。 夏天大家都穿了薄薄的短袖，少年人流畅的肌肉线条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 许蔚的耳根瞬间红了一片，火烧屁股一样弹开。 他借着一点暗淡的光线去瞥楚聿灼，挺拔出众的少年人丝毫没有害羞的情绪，就这样靠在桌边。 学校大道两旁的小夜灯倒是还能亮，放学后到处都是聊天的同学。 他们俩都没有说话。 一个单肩背包，手腕上松松缠绕了几圈黑曜石；另一个老老实实背着包，低头用帆布鞋踢碎石。 无声的默契统一着他们的步伐，距离不算远，也没有近到密不可分。 只是偶尔撞一下肩膀，然后又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并肩的影子交叠一瞬，然后又含混不清地分开一点。 夏天的校园没什么花，只有热气混在草木的清香中，无声的蒸腾着某种情绪，又难以用确切的语言去形容。 “哎——” 又撞了一下肩膀，许蔚心不在焉地走着，踩到了地上不知道谁扔的零食包装袋，一下往前栽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拦住了他差点摔倒的身体，恰好扣住了他的腰窝。 “不看路吗？” 楚聿灼的声音冷凌凌的，就像把冰块倒进曝晒后的玻璃杯，冲散了夏夜的燥热。 好像没有察觉到刚刚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第54章 #叶峤南大猛1# 许蔚沉默地站稳，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在对方即将收回搂住他腰窝的手臂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哪怕还没有成年，依然极具存在感的腕骨安静地任由他触碰，没有回缩的意思。 这给了他更多的勇气。 他说：“太黑了，我看不清。” 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声以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带了点不自觉的委屈。 还有铺天盖地的期待。 你完蛋了许蔚。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将轻轻发抖的手指松开，然后顺着对方的手臂往下滑，试探性地把自己的手扣入掌心。 楚聿灼的手动了动，张开手指，和他十指交握。 “蔚蔚，不要害怕。” 依旧是冷淡的嗓音，可是手心的温度是只有他知道的灼热。 楚聿灼很好，真的很好。 从第一次见面以后，楚聿灼就给出了超乎他想象的耐心。 哪怕他们没有聊过未来，没有聊过想报什么专业。 哪怕许蔚只是借住在他家，心照不宣地一起生活，尽力帮忙做家务来抵消自己寄宿的不适。 哪怕他们面临分别，可他只想在这一刻握紧他的手。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肩膀贴在了一起。 很多悬而未决的事情，都淹没在十指紧扣的心动之中。 许蔚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_ 楚聿灼睡醒的时候，并不是太安稳，他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闪回了高中时期的一些画面。 睁开眼的时候，仿佛掌心还有另一个人的温度。 天光已经大亮，所幸节目组租的这栋别墅，窗帘遮光效果不错，只能从透亮的缝隙看出外面的天色。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快速地洗了个澡，沉睡一晚的思维和身体都复苏了过来。 他心情还算愉悦，从行李箱里面翻出香水来喷了喷。 又找了一套休闲的潮男套装穿上，看起来就是学校里面不爱说话的酷哥，因为长得太权威了，也不爱显摆，帅得很脱俗。 这才拿起手机。 锁屏亮起，99+未读短信和99+未读微信。 就算已经习惯了被轰炸，看到这个数字，楚聿灼还是轻轻动了动唇。 他在看完下楼与下楼看完之间犹豫了一瞬，决定还是先下楼。 今天天气特别好，晴朗的光充盈着每一寸，把一切阴冷潮湿的水汽都晒开了，丝毫看不出昨夜众人情绪的泛滥。 一楼的沙发有低低的说话声，楚聿灼走过楼梯的拐角，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沙发中间的谢之齐，以及半蹲在他身边的管家。 茶几被认真打扫过，玻璃都能反光，昨天喝完的酒瓶都看不到了，只有几个低调奢华的包装袋整齐地摆放。 熟悉的logo，是谢之齐家的产业。 厨房旁边的餐桌上已经摆放了精致的午餐，每个位置上甚至都准备了擦手的纸巾和讲究的餐具摆盘。 “早。” 楚聿灼打过招呼，从容地坐在了熟悉的单人沙发上。 对面两个人的视线在他身上一掠而过，管家恭敬地起身，朝楚聿灼微笑过后就出了门。 “你们昨天都干嘛了？那么晚才起床？” 谢之齐慵懒地倚在沙发背上，他今天穿了黑色的镂空西装，手腕上戴了配套的腕表，还有几个素戒作为点缀。 这种高级的禁欲风格冲淡了他本人灼热的气质，将他的混血感修饰为熟男的独特味道。 他指的是半夜他不在的时候。 楚聿灼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不知道。” 他不知道昨晚几个人在客厅夜聊的事情，会被网友怎么解读。 “啧。” 谢之齐对他油盐不进的态度十分不爽，又扫过他松弛的仪态，咬了咬后槽牙，换上轻佻的微笑，随意指了指桌上的袋子。 “拿一个吧，这是我的一点见面礼。” 楚聿灼猜到应该是他家里为了舆论考虑，让他收敛一点，专门差遣管家送礼物来救场：“让别人选吧。” 他对这些奢侈品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欲望。 谢之齐无聊地转了一圈头：“都是一样的，拿哪个都行。” 两个人一起沉默下来。 楚聿灼还在看手机的短信。 【我要杀了他们！！！！！！！】 【好嫉妒啊，什么时候可以和哥哥一起喝酒，我真的真的一直想哭】 【为什么要喝酒啊哥哥，你的心事可以让我知道吗】 【不要和这些人一起聊天，我会嫉妒的】 【楚哥你的声音真的好性感，可以说爱我吗，可以对我讲情话吗，可以多夸夸我吗，可以说全世界你最离不开我吗】 【老公他们都不知道你有多好，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又换了一个新的手机号码，从昨晚凌晨三四点开始发，中间停顿了一阵，等到十点又狂热了起来。 楚聿灼没有往下看，他先翻出了社交软件，挨个去看热榜。 【（爆）身高190+恋综嘉宾居然不是1？这合理吗？？？】 【（Hot）节目组怎么选人的？这几个里面怎么只有一个1？？？】 【（Hot）满朝文武支支吾吾，竟然无1无靠】 【起猛了，恋综大乱炖居然始于做美甲】 【叶峤南天选恋综大猛1】 前面几个话题都淡淡的，直到看到#叶峤南大猛1#，楚聿灼才点进去看了看。 有很多昨晚的切片，昨晚有熬夜没睡的观众恰好蹲到了他们的夜聊，翻了不同机位，把视频剪出来发到了网上。 等到今早大家都睡醒之后，彻底在网络上发酵。 最受关注的还是洛维恩问大家的属性那一段，播放量和转发量都很高，有乐子人在哈哈大笑的，也有暗搓搓磕cp的粉丝哀嚎自己站错了。 还有叶峤南的粉丝敲锣打鼓地宣扬他竖起手指比1的截图。 【谁说我们叶峤南是弱1的，阳光开朗健气1怎么就不是好1了？？？ 】 【叶峤南已经一骑绝尘了，懂得都懂】 楚聿灼默默点了个赞，继续往后翻。 第55章 #许蔚力挺养胃前夫# 【高清图已复原！他俩是不是亲了？】 【洛维恩魅魔】 他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截图的角度特别巧妙，恰好把洛维恩和沈言的脸截出了一个错位吻的样子。 他记得昨晚这俩人是在做美甲吧，怎么能找到这么暧昧的角度的？ 又往下翻了翻，发现有一段视频，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旁边的酒瓶东倒西歪了一桌。 沈言弯腰去扶坐在地上的洛维恩，洛维恩微微抬头，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摔到了沈言的怀里面，沈言低头去看他的瞬间，两个人好像靠在了一起。 恋综嘉宾疑似深夜接吻，难怪今天的热度这么爆炸。 所有人都蹲在直播间，像瓜田里面的猹一样团团转，焦急等待几个人睡醒后的反应。 弹幕已经开始聊天了，哪怕刚开始只有谢之齐醒了，丝毫没有削减他们的热情。 【谢之齐没有被邀请。】 【这就是早睡的代价啊，恋综总是属于能熬夜的卷王】 【大家以前看过恋综没，嘉宾都是一宿一宿熬大夜的，果然一谈起恋爱，精神状态都不正常了】 【人之常情】 【卧槽官方搞了抽奖，说是谢之齐赞助的，每周都抽奢侈品！！！】 【是给谢之齐拉好感度吗】 【不愧是财阀，花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楚聿灼下楼后，弹幕短暂地停顿了几秒，随后变得更加狂热。 【那年杏花微雨，你们说楚聿灼是老公王（大哭）】 【帅成这样你凭什么养胃】 【楚聿灼你根本没喝中药！！！】 【快看许蔚的账号更新了啊啊啊啊】 网友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楚聿灼自称“养胃”，但是被他那张权威的脸帅到失忆了。 很多人嘴上逞强不会支持养胃男，实际上拿他当封面剪了不少视频作为宣传，吸引了不少吃瓜路人来看节目。 昨晚竖手指的环节，楚聿灼反应淡淡，倒是让不少偷偷封他为总攻的网友破防了，纷纷在社交软件上哀嚎，在弹幕上阴暗爬行狠狠破防。 这年头总攻难找，身高长相都权威的总攻更难找了。 楚聿灼还在热搜上面吃瓜，翻到下面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是新出现的热搜，上升得特别快。 【（Hot）许蔚力挺养胃前夫】 楚聿灼：？ 他有些困惑，点进去就是许蔚的社交账号，就在几分钟前更新了一张自拍。 许蔚不愧是人气超高的互联网博主，哪怕是匆忙拍的图也照样出片。 他盘腿坐在窗边，任由阳光亲吻他细腻的肌肤，桃花眼弯弯地笑起来，穿着一身和楚聿灼今天风格类似的衣服，将拳头放在脸边拍照。 漂亮到足以被整个世界偏爱的天使。 下面的评论区也是秒解了他的构思。 【这是专门等人睡醒了换衣服拍的吗？】 【拳头是什么意思，澄清你不是1吗】 【蔚宝你是不是被夺舍了，你们已经分手了啊啊啊啊啊啊】 【世界纷纷扰扰，只有我们cp粉在幸福】 【求衣服链接】 网友像炸锅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的，昨天睡得晚的嘉宾还是没有醒。 叶峤南昨天回去以后，又东想西想地失眠了，直到现在也没起。 “你们之前在节目里面也是这个作息吗？” 谢之齐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冷冷地看着腕表。 “偶尔。” “那他们为什么都还没醒？” 他似乎还不知道热搜上面的事情，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 楚聿灼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态，确定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他指了指手机：“都在热搜上。” 谢之齐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终于纡尊降贵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其实他平时的信息来源都有管家整理好告诉他，上网冲浪的力度并不算大，也不太了解网友的缺德风格。 看到热搜的瞬间神态就凝固了，向来轻佻的笑淡下去，甚至有冷笑的趋势。 楚聿灼继续翻自己的手机消息。 短信的内容他都大概扫了一下，就是疯狂表白以及吐槽他身边的人，还有安慰他不要被网友的言论干扰。 微信的99+就复杂多了，不少朋友和同学都在早上八九点朝他发来了问候。 【楚神你是不是拿错人设了？？？】 【你俩高中那个样，打死我都不相信你在节目里面说的，需要我帮忙澄清吗】 【楚哥你被绑架了就点点头？】 还有江封延发来的语音条，他没有听，直接语音转文字，发现是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及许蔚的信息。 【不要害怕，我帮你澄清】 【等你睡醒就发】 楚聿灼先在聊天框打下“谢谢关心”，轮流给关系不远不近的人都复制粘贴了一遍。 然后回了江封延一个干脆利落的“滚”。 这才切回到许蔚的聊天框，他想了想，举起相机自拍了一张，竖了一根食指，然后把原图发给许蔚。 他自拍技术也挺好的，主要是建模摆在那里，再怎么拍也出不了太大的岔子。 【嗯】 许蔚好像被他可爱到了，对话框的顶部一直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迟迟没有内容跳出来。 最后似乎没招了，发了个兔子捂脸的表情包。 他今天穿得特别嫩，一下让许蔚想起了高中时期的他，还是那个高冷的校园男神状态，莫名就害羞起来。 楚聿灼平时不怎么刷网络，他想起刚刚看见的几个词，特别有求学精神地向许蔚刨根问底。 【老公王是什么意思？】 这下许蔚的消息回得很快，一连就是好几条。 【！】 【谁教你的这个词？】 可能是觉得语气太生硬太急切了，他又补了一个叉腰的表情包。 【网友。】 许蔚继续追问。 【哪个网友？你不是不太喜欢上网吗？】 【我认识吗？】 楚聿灼听见旁边有深呼吸的声音，扭头一看，谢之齐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内容，已经被气得手上青筋都暴起了。 他猜是看见了洛维恩和沈言的那张截图。 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手机上，慢吞吞地打字过去。 【热搜。】 许蔚盯着他的回复，刚刚热血上头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一点，楚聿灼给他发了自拍，肯定是看见了他刚刚发的内容。 他莫名觉得楚聿灼在逗他。 【力挺。】 第56章 “就是.......特别适合当老公的意思” 【力挺。】 楚聿灼又轻飘飘地敲下两个字发过去，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叶峤南应该是起床后也洗了澡，头发都还没有完全吹干。 【从全世界的热搜路过的叶峤南】 【（截图）好吧他只是短暂当了一早上的大猛1】 【输给楚聿灼你无需自卑】 【养胃男凭什么当总攻，我不支持】 【谁管你支持不支持，大家都有眼睛】 叶峤南看了一眼被气到脸色发黑的谢之齐，用眼神递了个问号给楚聿灼。 他反应很快，见大家都拿着手机，自己也翻出来看。 肉眼可见地震惊起来，他抬头扫了一眼楚聿灼，又去看谢之齐的脸色，随后扭头看了看背后的楼梯间。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直盯着他旁边的摄像头，一下楼就切了机位对着他，把他完整的反应录了下来。 在直播间的网友乐得嘎嘎大笑。 【我吃瓜就这样】 【叶峤南：惊慌失措.jpg】 一片混乱之中，楚聿灼还在低头给许蔚发微信。 【所以老公王是什么意思】 从上一条“力挺”之后，许蔚就沉默到了现在。 他慢吞吞地回了消息。 【就是......特别适合当老公的意思。】 然后犹豫了一下，发了一个兔兔吃草的表情包。 【这样啊】 许蔚被楚聿灼的回复撩得心口发热，从来没有停歇过的渴求更加张扬。 有的人就是连呼吸都在犯罪，随便说句话就是在勾引人，说的就是楚聿灼这种。 明明顶着一张冷俊的脸，却生了一头蓬松的卷发，让人情不自禁地想看见疏冷的人弯腰，去触碰他的眉眼，独占他的温度。 【我们分手前，你好像还没叫过我】 是在试探吗？ 许蔚现在也很后悔，曾经名正言顺的时候，他害羞，一直没有叫出口，想着来日方长，以至于现在只能用匿名的手机号码发短信过瘾。 最可恨的是他披着皮叫了楚聿灼无数声哥哥和老公，对方都不知道那个人是他。 【现在是前夫了】 许蔚咬了咬唇，在唇上留下了鲜明的牙痕。 不甘心的情绪更是如野草疯狂生长，他不太高兴地敲了个表情包发过去，结束了这场聊天。 早晚有一天，他会名正言顺地叫楚聿灼老公。 - “早上好呀各位~” 洛维恩穿着一身纯白的吊带和长到拖地的黑色破洞裤，他给自己做了个卷发的造型，头顶还弯出了一个小爱心的形状，戴了黑框的大眼镜，衬得脸特别小，锁骨窝特别深。 他手指上涂了新的美甲颜色，是黑白撞色系的棋盘格，手腕上戴了一串白水晶，一只手挑着手机背后的链条，就这样懒懒散散地走下楼。 “怎么，在等我来吃饭？” 他瞥了一眼餐厅桌上的饭菜，冲着谢之齐挤了挤眼睛。 谢之齐脸色还是很生硬，眼神里带上了审视和不悦：“沈言呢？你们不是住在隔壁吗？” “他昨晚太累了，还在休息，说午餐不用叫他了。” 洛维恩伸了个懒腰，他不化妆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干净，整个人就像一只萌萌的小白狗，哪怕故意做了暧昧的表情，也并不让人讨厌。 但是谢之齐显然不这样觉得：“累？你们除了做美甲还干嘛了？” “谢先生，你越界了，这些问题可不太礼貌哦。” 洛维恩丝毫不在乎他咄咄逼人的提问，反而想起了一个被大家忽视的问题：“哎，我们昨晚都交换过隐私了，冒昧问一句，你是0是1啊？” 旁边正在喝汽水的叶峤南被他呛了一下，吓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洛先生，你这个问题也不太礼貌。” 谢之齐胸口上下起伏了几下，将神色调整回正常的状态，皮笑肉不笑地反击。 “好吧，你不说的话就默认我们撞号了。” 洛维恩也不在意，他耸耸肩，似乎是烟瘾犯了，从裤兜里面摸出来打火机在指尖摩挲。 “先吃饭吧。” 今天节目组给他们安排的是自由活动，可以随意安排行程。 上周的自由活动，都是大家一起去超市购物或者打扫卫生，如今来了个大少爷，找家里的管家把很多家务都包圆了，一时半会儿好像也找不出什么新鲜的事情。 沈言似乎喝了不少酒，一直到午餐结束都没有下楼。 不过谢之齐的管家中途过来了一趟，送了不少常用的药物。 洛维恩在厨房捣鼓了一阵，端着蜂蜜水出来，意味深长地看着管家往药箱里面装东西。 他戏谑地问：“你是专门过来送醒酒药的吗？” 管家今日穿了天蓝色的制服，依旧很得体地笑了笑：“这是为少爷准备的，也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滴水不漏的回答。 洛维恩将蜂蜜水递给叶峤南，自己则兴致昂扬地蹲下来，从箱子里面翻出了醒酒药。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看平板的谢之齐，拉着叶峤南一起上楼去给沈言送醒酒药和蜂蜜水了。 【天啊是毒舌的傲娇！】 【他俩绝对是前任吧，傻子都能看出来】 【他这个样子也怪不得会分手，太嘴硬了】 【好想磕洛维恩和沈言的cp，可是他俩撞号了】 【谁说撞号就不能磕了】 直播间的弹幕没想到这么早就出现了吃醋的修罗场，兴奋地纷纷聊了起来。 楚聿灼下午打算出去一趟，回家里去拿点东西。 和节目组报备过后，就开了车出门，今天的天气不阴不晴，沿着海岸线进城的路途不算遥远，只是午后容易犯困。 音响一打开，车上的蓝牙音乐随机到了以前许蔚存的歌单。 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还能回忆起许蔚靠在他副驾驶上睡觉的样子。 其实也没有隔多久。 只是进了节目组一段时间，总觉得很多事情都加快了进程。 楚聿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父母常年住在国外，偶尔会给他寄点东西回来。 最近老两口说是去欧洲旅游了，一路上买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还拍了好多照片，昨天就送到了他的家门口。 第57章 [回忆] “因为他们的矛盾就是我” 楚聿灼接到快递员的电话后，就让他们放在门口，今天过来签收。 有好几大箱，他全部搬进客厅，利索地用小刀拆开了第一个箱子，里面塞了很多泡沫纸，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中间的物件和照片。 都是双份的。 他把照片取出来，从书房找出相册，一张一张地放进去，有父母两个人的合照，也有他们拍摄的一些风景照，温暖的力量从纸张流淌到他心中。 【儿子，照顾好自己，爸爸妈妈爱你，我们生活得很好，勿念】 明信片上面是妈妈熟悉的字体。 楚聿灼用手指描摹了一遍，发现自己不自觉在微笑。 箱子里面有很多特产，也有一些生活用品。 楚聿灼的妈妈买了很多衣服，都是双份的，他和许蔚两个人都有。 还有一些例如博物馆文创、当地的明信片、徽章、小摆件、水晶制品、香皂等等，最后一个箱子里面是满满的巧克力，用冰袋保存好的。 他先把巧克力放进冰箱里面，然后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喂？小灼，东西都收到啦？” 父母正在广场上喂白鸽，有街头艺术家在附近拉小提琴，悠扬的乐声顺着话筒传到大洋的另一边。 “嗯，你们最近身体还好吗？” 楚聿灼静静地听着父母的回复，时不时补充几句，知道他们过得好，他也就放心了。 他们家的关系，其实和大多数人的家庭都不太一样。 不算特别亲近，但也不是特别疏离。 很礼貌的一家人？ 或许可以这样形容吧，对彼此来说，都是刚刚好的状态。 - “别睡了，快醒醒。” 许蔚戳了戳楚聿灼的手臂，示意他赶紧睁开眼。 早自习大家都昏昏沉沉的，教室里面还有没有散去的早餐味道，吃饱了的人开始晕碳，没吃饱的人也心不在焉。 楚聿灼含糊地应了一声，黑鸦似的睫毛遮住光，依然用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你今天怎么困成这样啊？” 许蔚也是无奈了，他们这周的座位靠在走廊的窗户附近，很容易被外面过道的人看见。 最近高三的早自习，经常有年级主任和学校领导过来巡查，一旦被抓到睡觉可是要被罚站和打扫卫生的。 “昨晚给我爸妈打跨洋电话。” 楚聿灼很巧妙地调整了一下托腮的姿势，精准地把书本摊开放在桌上，营造出一副自己在看书的假象。 说完以后，他又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看了一眼许蔚。 许蔚这周回福利院住了几天，说是院长关心他，平时他们一起住的时候，楚聿灼都没怎么给父母打电话，他怕许蔚误会自己是故意避开他。 于是又解释了一句：“我爸妈工作忙，他们也挺随心所欲的，有时候一年半载都不联系。” “这样。” 许蔚的语气有些淡淡的羡慕，他很小的时候就在福利院长大，不太了解寻常父母是和孩子怎么相处的。 说起来，他好像也不太了解楚聿灼。 许蔚的手扶着英语书页，眼神落在单词上，心思却已经飞到天外了。 他只知道对方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什么东西，吃饭的时候偶尔会挑食，每个季节都会固定一种穿衣的色调和风格...... 除此之外，他对楚聿灼童年的生活经历一无所知。 对方好像也不是喜欢聊隐私的性格。 身边有很多同学，好像都对朋友的父母以及生活经历如数家珍，而他们分明住得最近，却从未聊过那些话题。 他可以问吗？ 许蔚悄悄看了一眼还在撑着下巴睡觉的人，有些纠结。 “你在想什么？” 蛰伏的黑眸忽然睁开，正正对上他的视线。 “你父母为什么一直在国外啊？” 许蔚想了想，把书竖起来挡在前面，自己则埋在臂弯里面，歪着头和楚聿灼说话。 两个人离得近了，晨光透过窗洒进来，将他们笼罩在同一片天地。 “因为他们跟我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闹翻了，自己出去创业。” 楚聿灼的困意已经消散了一点，他从校服兜里翻出了一盒薄荷糖，自己含住一颗，然后给许蔚也喂了一颗。 柠檬薄荷的味道弥散开来，清爽的冲散了早自习的沉睡魔咒。 “啊？” 许蔚十分惊讶，他没想到答案居然是这样，听起来这个家庭矛盾还挺严重的。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出国？” 问出口他就后悔了，一边担心戳到了楚聿灼的软肋，一边又担心听见对方真的会出国的答案。 楚聿灼却比他想象中平静很多，好像不是在谈论自己的事情一样。 “因为他们的矛盾就是我。” “我父母很早就决定要丁克，两家人不能接受他们只结婚不生孩子，一起施压。” 那些年，两家都快闹上天了，这边以死相逼，那边绝食进医院。 亲朋好友轮番上阵，又是道德绑架说他父母不负责任，又是苦口婆心地说养儿防老，断断续续折腾了好几年。 再加上几十年前的社会环境也没有现在那么松弛，他父母在亲情和舆论的多重压力下，被折磨得不堪重负，终于同意生个孩子。 于是楚聿灼就出生了。 “爷爷奶奶跟外公外婆，还有家里其他亲戚，都没想到他们两个人那么决绝，生完孩子就开始创业，也不收家里的钱。” 先是做一些小小的经销生意，然后慢慢扩大规模，开了公司，专攻外贸一块。 在楚聿灼初中，他父母就决定把公司转移到国外，常年都不在家里面。 许蔚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难过，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 小小的楚聿灼，知道自己的出生从来不被父母期待，该有多难过啊。 触及到他松软的视线，楚聿灼心里微微一动，就像温柔的风穿过了冷僻的雪山独栋，留下一阵呼啸的风声。 他声音也不自觉地低沉下来，带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沙哑：“我理解他们，在成为社会期待的人之前，他们首先是自己。” 他父母也不曾亏待他，物质上从小就给他拉到最满，哪怕工作再忙，也会抽时间引导他成为一个独立的、有自我的人。 他们付出，却不会从他身上索取。 第58章 [回忆] “我帮你撑伞” “小灼，爸爸妈妈爱你，我们不希望你成为被规训出来的模板，而是希望你成为自己。” 他幼时的时候，一个人在黝黑的屋子里面醒来，半夜的月光洒在床前，他睡不着，就等着父母在天光乍亮的时候归来。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惊悸，一夜未眠的父母疲惫又温柔地将他搂在怀中，一人一句地安抚着他。 如果自身不够强大，就没有办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爸爸妈妈所做的一切，是想拥有选择生活方式的底气，也希望这份底气，能够托举你未来的幸福。” 那天之后，他每年都会收到一个大型抱枕，在父母坚定又带着歉意的眼光之下，玩偶陪伴他度过了很多个无人的夜。 慢慢的，人也就长大了。 他父母一直很尊重他的意见，出国的事情，也是他主动婉拒的。 “是因为你想在国内陪伴长辈吗？” 许蔚不自觉地伸出手，和他在课桌底下交握，好希望自己掌心的温度能够驱散曾经楚聿灼独自度过的寒夜。 “是。” 楚聿灼看他的眼神愈发温和。 古人总说隔辈亲，四位老人从小就悉心教导他，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学识修养，无一不关怀备至。 “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也是在他们的全力托举下，楚聿灼才成为了今天的楚聿灼。 他记得奶奶握着他的手教他练字，记得爷爷给他讲天文地理，记得外公教他端方做人，记得外婆熏陶他的艺术眼界。 可惜他们都陆陆续续去世了。 楚聿灼成绩拔尖，自己也更喜欢国内的环境，在父母地再三确认下，选择留在了国内。 每年清明都会去给几位长辈扫墓。 “清明总是下雨，下次再去，我帮你撑伞。” 许蔚握着他的掌心有些湿润，两个人谁都没有松开手，他生怕自己说错话让楚聿灼难过，磕磕绊绊地想了一个委婉的表达。 “好，一言为定。” 朝阳的余晖落在大树上，驱散了夜深露重的寒意，抽枝的绿芽翠意盎然，飞鸟落在树尖。 一切又是新的一天。 - 跨洋电话还在继续。 这些年，楚聿灼一直和父母保持着不算频繁的交流，这种频率是三个人的舒适区，谁也没有打破。 “我们给小蔚也准备了一份，你抽个时间拿给他。” “嗯。” 其实楚聿灼父母知道他们二人分手了，但是依旧准备了许蔚的一份。 “你也别有心理负担，我们没有干涉你和他的意思，就是想着买都买了，一起寄过来给你们。” “小灼，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算分手了，也不要变成仇人。” “我知道的，谢谢爸妈。” 楚聿灼父母还有其他的安排，聊得差不多了，就率先挂了电话。 他把属于许蔚的东西收拾出来，单独放在一个箱子里面，然后给许蔚发了条微信。 【在家吗】 许家给许蔚准备了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只不过他很少过去，大部分时候，许蔚都是和他一起住在这里。 【！】 【我在公司，怎么啦】 楚聿灼拍了一张箱子的照片给他发过去。 【我爸妈给你寄的礼物】 许蔚火速弹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声音里面带了难掩的惊喜：“叔叔阿姨回国了吗？我今晚安排一下，一起吃个饭吧？” “没有，他们还在旅游，只是把东西寄回来了。” “啊......” 许蔚有些失落，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刚刚就注意到楚聿灼从直播间里面消失了很久，节目组解释过他有私事，没想到是回家拿东西了。 经纪人坐在沙发对面，看他眉眼含笑的样子，瞬间就知道是楚聿灼的电话，忍不住皱起眉来，小声提示： “小蔚，许总马上就带着人过来了。” 他们今天是来安排新的产品推广活动的，这次以后，打算让许蔚从博主慢慢转型为幕后的工作者，正好为他以后进公司接手项目做铺垫。 是非常重要的项目，由不得许蔚任性。 “你胡闹了这么久，也该懂事一点了，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接触，许家可不是收垃圾的地方。” 经纪人瞅了一眼他的手机，故意提高音量说话。 许蔚神色骤变，下意识捂住了听筒，原本笑盈盈的桃花眼冷却下来。 他正要跟楚聿灼解释，那边的态度却也淡下来：“既然你在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电话“嘟”的一声挂断，许蔚压抑的怒意彻底喷薄而出。 “你的教养就是随意侮辱别人的父母吗？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经纪人，今天我就要跟你解约！” 经纪人环抱着手臂，阴阳怪气地说：“比不上你这个大情种，如果许少爷对我实在有意见，不妨和许总提了看看，我们也可以就此别过。” 许蔚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出去，他还没有伸手，休息室的门就被往外拉开了，千许集团的总经理——许辛山就站在门口，阴沉沉地看着他。 “爸——” “啪！” 清脆的一巴掌甩在了许蔚脸上，力度丝毫没有收敛，将他整个人的头都打偏了过去，他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陈老师是业内的专业人士，我专门聘请他来帮助你，你不要不识好歹，自毁前程。” 许蔚的脸白了个透底，往日鲜亮的唇被他咬得泛白，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眼前的人可不是什么慈爱的父亲，是一个冷血的、唯利是图的暴君。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搞同性恋，还搞出那么丢人的热搜，让合作方看见以后怎么想！” 许辛山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起来气得不轻。 经纪人很有眼色，站起身来，特别客气地朝许辛山弯了弯腰，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许蔚，试探道：“今天的项目......？” 许辛山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对方那边有急事需要出差，改到了下周。” 他没有搭理沉默站在旁边的许蔚，而是朝经纪人使了个眼色： “把许蔚倒贴的那个热搜降一降。” 似乎是合作方是看见了【许蔚力挺前夫】的热搜，隐晦地跟他提到了相关的话题。 经纪人点点头，率先出门去处理工作了。 许辛山用挑剔地眼光看着许蔚，冷哼一声，拉开门。 临走之前，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别让别人看见你这样，这几天老实待着，周末要去给你妈上坟，收拾好你自己。” 语气冷淡至极，丝毫看不出来一丝父亲的余温。 第59章 “楚哥，我们复合吧” 许蔚早就对他没有任何期待，如果说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孤儿时，还对“父母”有着天真的幻想。 那么现实就是狠狠击碎了他的希冀，带领他见识了残忍的世界。 他自欺欺人了很长一段时间，越是到了最近，那种幻想就越是破碎。 只觉得自己曾经的天真特别可笑。 可是，他认祖归宗这几年，也不是吃素的。 他从来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这个家族的人都是疯子，他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早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素日温和的桃花眼里面闪过一丝冰冷，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休息室里的摄像头，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然后从休息室绕出去，找到了总经理专属的电梯，坐上了自己的车。 这才拿出手机，找到了一个联系方式。 “喂，之前说的事情，今天晚上就提前去做。” 他冷静地打着电话，伸手扳了扳反光镜，脸上的红印已经青青紫紫一片，特别吓人。 无暇的美玉有了缺陷，并不狰狞，反而让人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怜悯。 他好像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边商量着今晚提前实施的报复计划，一边端详着自己的脸，在想楚聿灼会不会不觉得他这样难看。 “嗯，一旦拍到照片，就马上联系营销号和狗仔发出去，通稿都准备好了吧？” 他联系的人很有耐心地一项一项解释，并且准备好了后续的方案。 “许少，开弓没有回头箭。” 对面的人很恭敬，同时最后向他确认。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许蔚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他为了这个事情搜集了很久的材料，就是为了彻底解决掉某个人。 “那另一头的东西要不要动？” “那些东西你们再查一下，查出来的结果都备份收好，先不要打草惊蛇。” “好的。” 挂了电话，他这才点火启动车，往自己最近居住的地方开去，工作日下午的车流并不算汹涌，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许蔚把今天安排的事情在脑海里面反复过了几遍，确定没有疏漏之后，才心不在焉地把车停在了车库里面。 他看了一眼手机，微信上面没有任何信息。 心脏开始抽痛起来。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和楚聿灼的关系缓和下来，如今被许家的人一激，难道又要回到分手前的状态吗？ 许蔚强撑了许久的力气一下被抽空，他握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还是一个字都不敢给楚聿灼发。 现在这样，太不像话了。 他捂住脸，只觉得伤口隐隐作痛。 将车的钥匙拔下来，他有气无力地锁上车，就这样握着手机随意走了几步，忽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大约隔了几辆车，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车窗上，正在闭目养神。 他的脚步声一下就变重了，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躲什么？” 楚聿灼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来，还是那样的无悲无喜，但是瞬间让许蔚红了眼眶。 他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明明是他对不起楚聿灼，可是看见这个人的一刹那，所有的伪装和盔甲都被卸掉，他在他前面脆弱得不堪一击。 “蔚蔚，过来。” 楚聿灼打开车门走下来，长腿一迈，就这样站在车边，冲他张了张手臂。 语气淡淡的，没有许蔚想象当中的薄怒。 他终于忍不住，一下就扑到了楚聿灼的怀中，严丝密缝地贴在一起，放肆地汲取着对方的温度。 两个人的身高差刚刚好，楚聿灼抬起手，恰好可以将他的后颈盖住，温热的掌心抚平了他心中的不安，彻底瘫软在对方的怀里。 认真爱了五年的人，哪怕现在分手了，身体依然记得彼此最熟悉的状态。 “对不起，他们说叔叔阿姨和你的坏话，我......” 许蔚一下就哽咽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楚聿灼父母挂念着他，给他带礼物的时候，他身边的人正傲慢地鄙夷着这份心意。 那种羞愧，要他如何说出口？ 他死死埋在楚聿灼的肩头，只能一遍又一遍含糊不清地保证：“我会处理好的，对不起。” 楚聿灼的手动了动，捏着他的后颈将他微微拉开，等待许久的指尖有些凉意，轻轻落在了他脸上的红印上。 “先上药吧。” 楚聿灼松开手，把箱子从后备箱取出来，那是他收拾好给许蔚带过来的东西。 许蔚就呆呆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亦步亦趋，沉默着上了电梯。 直到站在门口，许蔚失魂落魄的大脑才忽然反应过来，他的卧房里面全部挂满了楚聿灼的照片！ 门已经开了，他的心跳迅速暴动，看着楚聿灼把箱子放在了客厅，然后翻出了药箱，招手让他蹲下。 丝毫没有要观察他房间的意思。 许蔚说不清楚自己是失落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或许他期盼楚聿灼发现他的日渐病态，或许他害怕看见对方惊诧的眼神，又或许他只是想复合，想和这个人纠缠到天荒地老，不管是爱是恨，都只想要对方。 “力道重了就跟我说。” 楚聿灼弯下身，用棉球沾了药，动作很轻地落在他脸颊上。 抛去许蔚前几次死缠烂打的亲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不掺杂情欲的互动了。 只是这样依偎在一起，交换着呼吸的频率，都让许蔚感到了久违的欢愉。 “楚哥，我们复合吧。” 他轻声说，眼神里是脆弱的深情。 楚聿灼的动作一顿，没有应声。 “当床伴也——” “许蔚。” 楚聿灼带着淡淡药味的手指压在他的唇上，如高山寒雪的眼神落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动摇。 “不要自轻自贱。” 第60章 重蹈覆辙？ 许蔚被他眼底的冷静刺痛，有些崩溃地闭了闭眼睛：“我知道我家里的事情曾经给你带来了很多伤害，是我没处理好，是我太贪婪什么都想要，我......” 他的声音一下就哽咽起来：“你别不要我。” 楚聿灼的手掌还托在他的脸上，熟悉的温度让他越发依恋。 “如果没有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复合也只会重蹈覆辙。” 许蔚用迷蒙的桃花眼看着楚聿灼，只看见眼前的人动了动，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许蔚没有接，无声地掉眼泪。 他今天化了淡淡的妆，眼尾拉出的线条把眼型修饰得像狐狸一样灵动狡黠。 此刻含了泪，只剩下令人痛楚的心碎。 许蔚的手臂缠上他的肩，抬头想去追他的唇，想要寻求安抚。 楚聿灼偏了偏头，没有让那个吻落下，他用纸巾沉默着给许蔚擦了擦泪，拿捏了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许蔚没有再强求。 他闭上眼，今日的情绪大起大伏，直到此刻才在楚聿灼安稳的怀抱里真正地平静了下来。 刚刚发热的头脑也逐渐清醒。 不，现在不是复合的最佳时候，他家里的烂摊子还没有收拾好，不能让楚聿灼被他连累。 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他慢慢冷静了下来，不忍心离开熟悉的怀抱。 “记得把巧克力放冰箱。” 楚聿灼看了一眼腕表，“我该回节目组那边了。” 今日的晚餐需要和其他嘉宾一起进行，这是他出门前和导演那边约好的事情。 许蔚送他走到门口，手指勾着他的衣角。 “你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楚聿灼的手指落在虚空抚摸了一下他脸上的红痕，低声说道。 “我......可以吗？” 许蔚舍不得他走，刚刚哭过的眼睛里尽是不舍和温柔。 “什么都可以。” 所有的欲念，所有的爱恨，所有的计划，都可以告诉他。 “蔚蔚。” 楚聿灼俯身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相蹭，都看得见彼此眼中的波澜。 “我也在改变。” 所以不要害怕重蹈覆辙，迈出那一步吧。 命运的齿轮始终转换不停，从分手开始，两个人都开始变化，总不会变得更坏。 许蔚对他说的话，似懂非懂，他神色挣扎：“我会试试的。” 试着袒露自己的不安，袒露自己过度的占有欲，袒露自己并不大度的占有欲，袒露自己阴暗的真心； 袒露那些.......他认为不会被喜爱的真实自我。 楚聿灼摸了摸他的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许蔚紧紧闭上门的卧室。 他知道那里连通着许蔚的手机短信，也知道许蔚不想现在就暴露，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 - “楚哥要回来吃饭吗？” 叶峤南放下手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他出门前说是会回来。” 洛维恩伸手揉着泛红的眼睛，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还打吗？” 叶峤南扭头去问他，他们俩一同窝在沙发上双排打游戏，一个下午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了。 “到饭点了，歇会儿吧。” 洛维恩懒洋洋地起身，穿上拖鞋去了厨房，翻出来了一点水果端到客厅。 他今天不出门，也没有化妆，脸干净得像水煮蛋，清纯得出奇。 很多网友不太招架得住他的性格，但也承认他的颜值是很抗打的，就是喜欢穿一些太潮的衣服。 “你说他俩是真的去处理工作了吗？” 洛维恩闲不下来，嘴里嚼着草莓，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个囤食的仓鼠。 他指的人是沈言和谢之齐。 昨晚沈言喝了酒，一直没醒，中午的时候还是洛维恩和叶峤南给他送了醒酒的蜂蜜水，敲开房门，沈言一张美人脸还透着淡淡的潮红，酒意尚未消退。 “后悔昨晚的冲动吗？” 洛维恩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他长长的衣袖，刚好把自己的手指尖笼罩住，长发自然地披散，带着点慵懒的风情。 “没。” 沈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美甲，他虽然留了长发，整个人的气质却并不庸俗，有了亮色的美甲点缀，衬得他鲜活了几分。 不像之前，沉默的时候会让人误认为美术馆中的雕塑。 “你是怕他看见生气吗？” 沈言的睫毛颤了颤，“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哼。” “你们这些人，真的好无聊。” 洛维恩扫了一眼他眼底的不安，刚刚还带着点兴味的语气一下就冷淡下来。 他将手中的空杯子往沈言手中一塞：“喏，你自己喝的水，自己洗杯子吧。”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扭头凑到沈言的耳边，浅色的唇一开一合，将声音压得特别低：“谢之齐在沙发上看书，要是不想见他就躲远一点。” 然后满意地看见沈言的手指不安地蹭了蹭杯壁。 叶峤南和他一起往客厅走，疑惑地问：“你们刚刚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洛维恩手指竖在唇边，狡黠地眨眨眼：“这是秘密，想知道的话，就用你自己的秘密来换。” 叶峤南翻了个白眼，他今天叠穿了牛仔衣，清清爽爽的，丝毫看不出来昨晚失眠的样子。 “你前任是你的队友吗？” 洛维恩忽然生出了一点八卦的兴趣，将手肘搭在叶峤南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派头。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峤南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生怕他又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把答案一笔带过。 “好吧，那我们来打游戏吧！” 他也没有扫兴，很快地就跳跃到了下一个话题。 “可以啊，问问其他人打不打，看能不能凑齐五个人来五排。” 结果在一楼逛了一圈，发现楚聿灼有事情出门了，而谢之齐则礼貌又不失傲慢地婉拒了他们：“抱歉，我不太会用手机打游戏。” 瞬间引起了弹幕里面诸多网友的愤怒。 【我真的要仇富了，有没有人懂一下】 【宝宝们快去官方的账号，又抽奖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想要职业选手带我上分！！！】 【今天刚刚被伪人队友坑了，我恨】 【养胃哥去哪里了？我跟他的帅脸有点分离焦虑了】 洛维恩笑眯眯地挤兑他：“哇你好厉害，平时不用手机，应该都是在飞鸽传书吧？” 谢之齐将手中拿着的书举了举：“我比较看重视精神世界。” 他这一句话内涵了在场的两个人，优越感简直一览无余。 第61章 “跪下” 叶峤南打职业以来，受到的各种各样的歧视和非议都不少，他自认为已经用冠军和成绩证明过自己，懒得与那些心中有偏见的人争辩，转身去厨房的冰箱里面拿汽水了。 洛维恩却不惯着谢之齐的少爷脾气，他眼睛里的笑意已经冷下来，唇线还是翘得弯弯的。 越是生气的时候，越是喜欢保持灿烂的微笑，让人心里看着就有点轻微发麻。 “哦？既然你这么注重精神世界，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综艺呢？” 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谢之齐，嘴里还在不断输出。 “这些博话题度的节目效果，应该入不得大少爷的眼吧？” 谢之齐每天戴的手表都不重样，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衬衫，袖口微微折叠，露出了骨节分明的手腕。 凑近了可以闻到昂贵的男香，还有指尖没有散去的咖啡味。 闻言也不生气，颇有风度地笑了笑：“洛先生的前任是不是经常质疑你，所以才让你养成了这么敏感的性格？” 他眼角一挑，带着点居高临下地审视，要将人看透一样：“病态的恋爱关系会摧毁一个人的自尊和自我意识，洛先生还是及时止损吧。” 洛维恩的笑容更是灿烂，圆润的猫眼笑成弯弯的月亮气球，他故意夹着甜蜜的嗓音说话，吐出的内容却像淬了毒：“这话也还给谢先生，只有爱到生病的人，才会接受这个节目的邀请吧？” 他用手在胸前捧出一个爱心的形状，笑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毕竟，正常人也不会和前任一起参加恋综吧？” 【好强的攻击力啊我respect】 【洛学长想被少爷毕业了】 【蒜鸟蒜鸟，都不容易，不要互相戳心窝了】 【别看他们现在精神抖擞，等前任一来马上就被吸干精气】 【别管了我什么都能磕，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谢之齐优雅地站起身，将手中的书页合上：“我还有些事情，失陪了。” 他神色从容，好像洛维恩说的那些话都没往心里去。 洛维恩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多说话，只是招手让叶峤南赶紧过来加游戏好友，随后叫了一声在厨房磨磨蹭蹭洗了很久碗的沈言：“快出来吧，他走了。” 沈言走出来，脸色有些莫名的苍白，他不自觉地用手梳了一下落在肩上的头发：“我还有些工作，就不和你们一起玩游戏了。” “哦？” 洛维恩挑了挑眉，尾音拉得很暧昧，默默看着沈言落荒而逃的背影。 “上号！” 叶峤南一听见游戏，就发了狠、忘了情，丝毫没有关注他们的对话，也压根没把谢之齐说的话当回事，他眼睛亮晶晶的，已经开始碎碎念排位的阵容了。 【我服了这个叶峤南啊啊啊啊啊】 【爱打游戏的人哪有什么坏心思呢（狗狗坏笑）】 【很正常，我打游戏也这样啊，上次crush买了两张电影票发给我看，我说嘿嘿今天要熬夜上分，然后他就再也没理我了】 【事已至此，有没有人排位dd我】 一楼客厅的直播间就这样变成了游戏大厅，大家开始了酣畅淋漓地游戏组队。 “你玩哪个位置？” 叶峤南熟练地检查着自己的设置，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调整自己的预选英雄。 “我中单吧。” 听见回答，他偏头看了一眼洛维恩。 洛维恩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你不会也是那种动不动叫人打辅助的类型吧？” “啧，你这话是在羞辱我的技术。” 叶峤南耸了耸肩，到了他的统治区，哪怕被质疑了依旧神采飞扬。 也没说为什么，两个人直接开始双排。 另外一边，沈言慢吞吞地上楼，他握着手机，尚未熄灭的界面上是一条微信私信。 “过来。” 他在厨房洗杯子的时候，手机就弹出了这条讯息。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大概是一个等待审判的人，终于看见了甩着长鞭的独裁者。 他和谢之齐的关系，向来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节目规定前任不能暴露，可是这些规定，对于谢之齐而言，又有什么太大意义呢？ 至今为止他都没弄明白，谢之齐通知他上这个节目，是想体验一种新型的游戏，还是只是想换一个方式来玩弄他。 任由心念繁杂，他的步伐始终没有停止，就这样默默停在了谢之齐门前。 对方像是知道他一定会来，甚至都没有锁门，他看着那条微微敞开的门缝，只觉得这是引他入无人之境的恶魔领域。 喉结上下滚动，心跳重重敲击着胸腔，他颤抖着伸出手，将自己跻身入谢之齐的领域。 房间没有开灯，四个角落点了蜡烛香薰，跳跃的烛光吞吐着昏黄的火焰，迷乱的光圈在交织，像鞭子，像长条，像锁链。 强烈的，极具威慑力的视线就这样赤裸裸地审判他。 “跪下。” 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卧房的摆设也是按照谢之齐喜欢的风格调整过了，他端坐在红黑相间的长椅上，换了一身整齐的西装，等待着他的小狗。 沈言不敢抬眼去看他。 他反手将门锁上，一件又一件地解着扣子，就这样毫无束缚地跪伏在毛绒的地毯上，雪白的绒毛点缀着他赛雪的肌肤。 空调开得很低，他在冷气下颤抖，身体是冷的，意识却滚烫起来。 冷热两极，他看不清自己的真心。 “向我陈述你的责任和义务。” “一切以您的意愿为主......” 沈言的话还没有说完，黑底的皮鞋就这样落在了他面前，下巴就被光滑的鞋底勾起，冰凉的触感让他吞没了自己的尾音。 “谁允许你随意支配自己的身体了？” 谢之齐的眼底是无法抑制的愤怒，他收回脚，半蹲下来，怒极反笑，取下一只手套，就那样轻佻地在沈言脸上拍了拍。 力道并不重，只是沈言被他养得精细，皮质手套就摩擦了几下脸颊，依然出现了一片淡淡的薄红。 沈言在他的视线下微微颤栗。 “金鱼？” 谢之齐冷眼看着他的指甲，语气带着嘲讽。 他起身将一个袋子扔在地上，发出指令：“把你手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卸了。” 沈言垂着眼，拆开了包装，是美甲的卸甲油。 第62章 “谢之齐专属” 他沉默地完成了整个过程，坐回椅子上的谢之齐心里头那股气总算舒坦了一点。 又敲了敲床头柜，让沈言膝行过来。 他掏出了一只黑色的笔，低头在沈言的腰腹上写了几个字，动作利索中又带着势在必得的傲慢。 “以后每天都过来补色。” 谢之齐语气淡淡，随意将笔扔回了抽屉里面。 “回去吧，你进来太久了，容易被怀疑。” 要不是客厅里面，洛维恩和叶峤南热热闹闹地打游戏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沈言突然进他的房间这件事，早就被网友扒上热搜了。 沈言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终于用余光悄悄看了一眼谢之齐。 对方隐没在阴影中，无悲无喜，浑身流淌着矜贵的气场，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喉头干涩得不行。 回到自己的房间，沈言去了浴室，掀开衣服看了一眼镜子，他腰上被人留下了五个字—— “谢之齐专属。” - “每天晚餐都吃这么好，这样下去，我得天天泡在健身房里面了。” 洛维恩眼睛亮晶晶的，吃得不亦乐乎。 谢家的管家照例送了很多不错的菜品过来，还很贴心地用盘子装好了。 楚聿灼开车赶回来，正好赶上了饭点，他去洗了手，然后在餐桌旁边落座。 “楚哥？你今天是去忙工作了吗？” 叶峤南好奇地问他。 “家里人给我寄了一点东西，我回去取一下。” “咦，你父母不在燕市吗？” 叶峤南抱着一大瓶汽水坐在他旁边，给周围的人都倒了一杯。 “他们平时在国外工作。” 楚聿灼没有解释太多，他不是一个喜欢把隐私拿出来说的人，边界感一直很明显。 别人也没有再问，嘻嘻哈哈地开始聊别的话题。 谢之齐和沈言是前后脚出现的，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但是大家都觉得他们之间怪怪的。 【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饭点有很多人挂着直播间，都感觉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种无声的暗流。 那种莫名的气场是很难形容的，就是一种感觉。 【好奇怪啊，之前都不是这样的，我今天错过了什么】 餐桌上，最敏锐的洛维恩也在若有若无地观察他们。 沈言故作镇定，找了一圈位置，恰好坐在洛维恩对面。 “你的指甲呢？” 洛维恩努努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黑珍珠般的眼睛里流露出微妙的笑意。 “感觉我还是不太适合，咳。” 沈言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把话题一笔带过。 他今天晚上胃口还可以，一直在低头吃饭，进食的速度不算太快，吃得比往日要丰富很多。 “你今天去见了谁呀？” 洛维恩左看看，右看看，把视线锁定在楚聿灼身上。 他皱了皱鼻尖，轻嗅空气：“我闻到了陌生人的香水味。” “我们之中只有你今天出门了吧？” 叶峤南给他的碗里夹了一大块肉：“哎哟你快吃吧，楚哥今天是回家拿快递了。” “说不定是和谁擦肩而过的时候沾上的呢？” 楚聿灼表情十分的淡定从容，丝毫没有被他说中的心虚。 他确实是回家拿父母给的东西，顺便把东西给许蔚，这些细节就没必要交代了。 “为什么还有一股药味呢？” 洛维恩又嗅了嗅，模样像极了到处找吃的雪瑞纳犬，幼态的脸做这样的动作，并不会矫揉造作，而是俏皮的可爱。 “还有一点蜡烛香薰的味道？” 他接着说，慢慢转了一圈头，将几个人看了个遍。 “算了，我觉得你们也不会承认的，没一个嘴里有实话。” 他又拿起筷子，欢快地继续大快朵颐。 直播间的弹幕不自觉地开始讨论他刚刚说的话。 【洛维恩是不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能不能展开说说】 【细说蜡烛】 【没有你们这群网友我早就走出直播间了】 “哎，等等，我收到了节目组的短信。” 叶峤南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就乐了。 “又是聊天局呢，说是待会儿吃完饭给我们发话题内容。”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回忆上次的聊天情况，扭头看了一眼沙发，又指了指头顶。 “我们是在客厅聊还是去顶层的露台？” 沈言顺着他的话笑了一下：“晚上在露台吹吹海风，不失为一种浪漫。” “沈先生倒是知情识趣。” 谢之齐哼笑一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他依然坚持每天用高脚杯喝红酒，不管其他人喝不喝，自己都坚持到底。 猩红的酒液濡湿他的唇角，让他看起来有些像中世纪嗜血的吸血鬼贵族，被厨房定光照得苍白的面容上，唯有眼睛里面流淌着傲慢和野心。 “我投天台一票。” 洛维恩小心地用勺子吃着餐后甜点，翘起了一根尾指，做出了投票的样子。 “天台吧。” 楚聿灼也没什么异议，于是大家一致通过聊天局在露台进行。 【为啥其他人都没有开手机提示音？】 【你发现了重要的细节，只有叶峤南的手机有提示音】 【是不是他们不想暴露自己什么时候收到短信】 弹幕今晚是彻底开启了福尔摩斯模式，开始挖掘最近几天观察到的细节。 楚聿灼的手机一直都是振动模式，晚上睡觉的时候、或者需要安静的时候，他都会关为静音。 不为别的，要是他打开消息提示音，那么一晚上都是他的短信提醒。 就在刚刚吃饭的间隙，他低头看了一眼锁屏，都已经收到了七八十条了。 今晚负责洗碗的人是沈言和叶峤南，他们两个人已经在厨房开始收拾了，楚聿灼吃完饭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看今天收到的短信。 照旧是陌生的电话发过来的，轮流把几个和他一起吃饭的节目组嘉宾都骂了一遍。 【别跟那些装货说话，他们太吵闹了，影响我欣赏你了】 【好嫉妒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跟你一起吃饭，我好想嗅一嗅你身上的洗衣粉香，好想无意之间和你的手触碰到一起】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吃饭】 对楚聿灼的占有欲简直浓稠到可以滴成蜂蜜，然后将他甜蜜地禁锢在原地，任由对方索取。 第63章 “是你前任家里的黑料” 【好想和你吃同一道菜，好想和你喝相同的汤】 【好想亲亲你的睫毛，让你的眼睛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 楚聿灼想了想，翻出来自己的购物软件，找到了他经常用的那款洗衣粉，截屏给对面发过去。 其实是很普通的清新茶味洗衣粉，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对方反复提起。 许蔚的卧房有一个新买的大屏幕，他投屏了节目组的直播，一边看，一边被妒火灼烧，咬牙切齿地给楚聿灼狂发短信。 冷不防地收到了对方的回音，他难得有些发愣，对着那个洗衣粉截图沉默了几秒钟，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们同居了那么久，他能不知道对方用什么洗衣粉吗？ 说洗衣粉的味道，只是在无意识地调情罢了...... 不，眼下更重要的是，难道他匿名发的这些短信，真的引起了楚聿灼的注意吗？ 他穿着从楚聿灼衣柜里面顺来的睡衣，水润的眼睛流转过一丝焦虑，他咬了咬唇，还是给对方发了微信。 【楚哥，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啊（兔兔好奇.JPG）】 楚聿灼却没有马上回他的微信。 许蔚看了一眼直播间画面，恰好看见楚聿灼接了个电话，走到了一楼门口的回廊上，借着客厅透明落地窗，能看见他沉稳的侧脸。 “喂，我查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发你了，快看一下。” 电话是江封延打过来的，语气格外的兴奋。 楚聿灼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还以为是公司有什么事情，闻言挑了挑眉，点开了他的微信。 “是你那个小前任家里的黑料。” 压缩包里面是一些图片，还有一个完整的PDF，大概有十几页，第一页简单梳理了一下PDF的中心主旨，后面是一些聊天记录和图片实锤。 标题特别的震慑人心：千许集团时尚总监劈腿百人！还被男大佬潜规则！ 男总监和男大佬，男男的桃色丑闻！ 这个标题简直是让所有吃瓜群众路过都想点进去看看的程度。 许蔚的父亲是千许集团的总经理，公司涉及的业务很广。 其中有一个项目组是专门做影视媒体一块的，平时会发发杂志、接一些商务推广的拍摄和宣传。 这个PDF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个时尚总监混乱的私生活，还有不少苦主的聊天记录和爆出来的照片。 但是在涉及到大佬的部分，就写得十分地暧昧和隐晦，意有所指的形容和指代，可以往很多公司的管理层上面去猜测。 当然也包括许蔚他爸。 “许辛山当年那么看不起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没想到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江封延是他多年好兄弟，自然看不惯许蔚家里那点事情。 “会影响到许蔚吗？” 许蔚自从大学以来就一直在做自媒体相关的工作，也是一个影响力比较大的博主了，他家里给了他一些时尚界的资源，希望能慢慢扩大他在公司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楚聿灼知道他有多努力，不希望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影响他的工作。 “这个嘛......” 江封延回忆了一下那个丑闻里面的名单，“肯定会有的。” 他很诚实地表示：“毕竟许蔚的经纪人也混在里面了，经纪人一走，许蔚的工作也要停一阵了。” 不过他没什么太大的感触：“这不是好事吗，你俩也有时间好好相处了。” 作为楚聿灼和许蔚的恋情见证人，他是觉得许蔚家里的事早晚影响到两个人的感情的。 这不，磨磨蹭蹭地分手了，又藕断丝连地参加了节目。 “兄弟，你跟我说实话，你上这个节目，是不是想复合？” 江封延的声音慢慢严肃了起来。 “我不是奔着复合来，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 楚聿灼没有完全否认。 在节目结束以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所做的，就是把他和许蔚放到节目组这个环境里面，利用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来捕捉每一个他曾经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或许会帮助他们解决一些过去的困局？ “哎，算了，感情的事我也不多说，你心里有数就成。” 江封延还是觉得不太得劲，他觉得千许集团那边给这段感情施压挺厉害的。 要是许蔚舍不得家里，就算复合了，那他跟楚聿灼早晚还得再分手。 “你是怎么找到这些料的？” 楚聿灼的余光瞥见玻璃门里面自己沉默的神情，调整了一下姿势，朝向大海的方向，看浪潮翻涌在沙滩上。 “还不是我之前创业认识的一个哥们，他本来也是混摄影圈的，因为当男小三被一个贵妇的老公追杀，只能跑去当狗仔混饭吃了。” “这次据说是接到了另外一家公司的委托，时尚圈有个重要的商务要撕，别人找他爆黑料呢。” 江封延提起那个传奇的哥们，觉得对方实在是个人物，日子过得可以说是十分地波澜壮阔了。 “不过他这次爆完料，又要东躲西藏一段时间了。” 江封延只有吃到瓜的幸灾乐祸，丝毫没有一丝同情。 “他打算什么时候发？” 楚聿灼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十分。 “估计等着半夜发吧，晚上十二点以后的热搜便宜，而且好多人都睡了，紧急公关的时间没有那么快，黑料铺出去以后的效果特别好。” 而且人在晚上的情绪波动比较大，特别容易被煽动。 一旦被煽动，这些料推广的速度只会更快，舆论发酵得飞速，事后再解释澄清，也很难有人会相信，只会觉得是被爆料的人在嘴硬。 出这招的人可以说是十分狠辣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的，这些可不是小事。” 江封延啧啧感叹了一句，他收到PDF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完以后也只能感叹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嗯，公司那边的事情最近要辛苦你多看着了。” 楚聿灼注意到沈言走到落地窗前面轻轻敲了敲玻璃，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指了指楼梯间，示意他们先上露台去了。 “你小子，少跟我客气。” 江封延笑骂了一声，压根没往心里去。 他们两个人也是多年发小了，没必要计较这些事情，忍不住又八卦了几句。 “哎，那你在这个恋综，这几天就没遇到几个有趣的人？” “有趣？” 楚聿灼看着热热闹闹上楼的几个人，他单手握着电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确实挺有趣的，各个都是情种。” 随便聊聊天，只要一提到前任，无论是看似轻佻的、温柔知性的、还是直率活泼的，统统都像被戳到了软肋一样，对着月光流淌出潮湿的心绪。 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放弃。 这就是所有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第64章 “许蔚那样的” “大家都收到短信了吧？” 几个人把顶楼的露台上的椅子拉了拉，空出来的位置刚好够五个人落座。 叶峤南率先抛出一个话题热了热场子。 “净说傻话。” 谢之齐坐在他对面，恰好背对着海滩，月亮高悬在他头顶，整个人的轮廓溶在月色里，显得没有那么棱角分明。 要是没有节目组的短信，他们几个人也不会聚在这里。 “噗。” 洛维恩裸色的唇上扬起了笑意，他叼着烟，没有点燃，用牙尖轻轻磨着烟纸，靠这样的方式来压制烟瘾。 “我们不喝点酒吗？待会儿可是要谈心呢。” 他总是这样用轻快的语气，讲这些半真半假的话，以至于大家都分不清他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我喝汽水吧。” 叶峤南摇了摇头，他始终保持着职业选手的警觉性，不喜欢麻痹他神经和反应速度的任何东西。 “不抽烟不喝酒，你是哪里蹦出来的乖乖仔？” 洛维恩两根手指夹出烟，浅唇张开，虚空对着叶峤南做了一个吐烟的姿势。 夜月下浅淡的水雾就这样漂浮在他们之中，他今天喷了柑橘葡萄的香水，好像在国外的情侣度假胜地能感受到的那样。 “我只是为了我热爱的事业在克制。” 叶峤南被他调侃得有些耳热，像是要转移注意力似的，抄起桌上的开瓶器就给自己打开了一瓶汽水。 青桔味的气泡“啵”的一下跳出来，鲜活得不可思议。 “哎，你们都是有理想的人，不像我，什么都不知道。” 洛维恩耸了耸肩，他脸上同时出现了纯稚和迷茫，就像迷路后站在十字路口东张西望的人一样。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他没有回头去看，只是伸出手臂在自己的头顶鼓了鼓掌，眼睛笑得弯弯的。 “哟呵~我们的男神闪亮登场！” “帅哥总是来的最晚的，要自罚三杯才可以被原谅！” 楚聿灼打完电话以后，现在才姗姗来迟。 正好，所有人给他留了一个门口的位置，他左边是洛维恩，右边是沈言，斜对面是叶峤南，正对面是谢之齐。 他一出现，海风就躁动起来，将他松软的卷发吹得蓬蓬的。 明明长了一张冷淡又凌厉的脸，硬生生被这一头卷毛增添了几分可触碰的温欲。 薄淡的唇微微开合，声音有磁性却并不过分沙哑，说话的节奏像低沉的乐曲：“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我自罚一杯。” 他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就干脆利落地取了一瓶红酒撬开，倒在了面前的杯子里。 “你比我想象中讲道理。” 洛维恩今天穿了粉黑相间的吊带，下半身是夸张的拖地牛仔裤，就这样抱着腿缩在沙滩椅上，歪着头说话。 楚聿灼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他，没有说话。 上次他就发现了，洛维恩的前任大概和他有些相似，以至于对方会无意识对他产生一种轻微的攻击性。 这种攻击性并不是主观的恶意，而是在感情中受到伤害后自动触发的自保意识，会用主动进攻的形式来掩盖自己真实的脆弱。 “先喝一杯吧。” 沈言取过红酒瓶，给桌上每个喝酒的人都倒了一杯。 “节目组为我们安排聊天的时间，也是希望我们更多的了解彼此，帮助大家解决感情上的问题。” 他端起手中的高脚杯，噙着温柔的微笑朝周围示意大家举杯。 “希望我们一起度过愉快的时光。” 五个杯子碰撞在一起，酒液摇晃，微微激起波澜。 “喂，就这样干巴巴地聊天，不觉得很无聊吗？” 洛维恩双手撑在膝盖上，他的声音从臂弯里回弹而出，得益于优质的声线，并不含糊，反而像溪水潺潺。 “你想玩游戏？” 叶峤南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意图，警觉地比划出了一个叉。 “我真的不能喝酒。” “没让你喝酒，就定点小规则。” 洛维恩朝他抛了个媚眼，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他伸手转了转自己的杯子。 “这样吧，围绕节目组给的三个话题，每个人有一次被提问的机会，如果拒绝回答，就自罚一杯。” “你，不喝酒的话，就喝三杯汽水吧。” 楚聿灼刚刚打开的那瓶红酒已经倒光了，正好可以拿来做随机提问的转盘。 “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谢之齐和沈言先后同意，叶峤南也没招了，只能摊着手答应。 “好吧好吧，你想玩就来吧。” 楚聿灼看了一眼手机，节目组给他发的短信里面有三个问题。 他清凌凌的声音响起，率先念了第一个提问： “喜欢的恋人特质？” 他垂下眼睛，细密的睫毛在夜色里格外有存在感，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让人想要探寻他的心事。 “许蔚那样的。” 就这样轻飘飘给出了让所有人尖叫的答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听见了什么】 【这不就是说对方每一点都合他心意吗？？？】 【坏了姐妹们这次好像磕到真的了】 另外四个人也同时抬头看他，眼神里有审视、有惊讶、有动摇。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手机屏幕的位置，确认附近的人和摄像头都拍不到。 却并没有收到疯狂的短信，显然对面有在消化他说的话。 “你......是打定主意要复合了吗？” 洛维恩喝了一口红酒，拨弄了一下被海风吹得有些乱的碎发。 “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楚聿灼说这个话并不是想宣告自己复合的决心，他只和许蔚谈过恋爱，对方在恋爱当中也确实合他心意。 最重要的，还是他懒得解释太多。 直接给出一个大家都有所了解的答案，显然是省力的最优解。 “我还以为你在表白呢。” 洛维恩耸了耸肩，说不出的失望。 “可我不认识许蔚呀，你这个问题就是在偷懒。” 他没得到满意的答案，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 楚聿灼黑沉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月光温和地描摹他的侧颜，看起来有些神性的倦懒。 越是平静，越是让人沉迷。 “聪明，漂亮，努力，黏人。” 第65章 安全感 许蔚身上有很多优点，他根据节目组的提问，精准地总结出了可以最快吸引人视线的几个特质。 “怎么听起来他在你眼里像一只猫？” 洛维恩歪头去看他。 “许蔚更像兔子吧？” 楚聿灼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一下，觉得他的评论有失偏颇。 猫和兔子的眼睛都很大，可是兔子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是圆的，而猫的眼角是尖尖的，看起来会锐利一点。 而许蔚在他面前向来是乖顺柔软的，只要一伸手就会露出雪白的绒毛，让他抚摸。 “噗嗤。” 对面捏着汽水瓶的叶峤南呛了一下，被楚聿灼这样一本正经的答案可爱到了。 “我们的问题不是讨论你前任像什么......算了，来自由提问吧。” 洛维恩伸手把横过来的酒瓶放在桌子中央，让楚聿灼去转。 恰好指到了沈言。 沈言有些惊讶，也没有推辞，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如果对方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你会疏远他吗？” “我需要时间来做判断。” 楚聿灼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他是一个控制欲很旺盛的人，在与别人相处中，往往都占据了主动权。 如果对方出现了他意料之外的行为，他肯定会产生失控的不悦，首先需要确认他能否掌控当下的局面。 先了解，再做决定。 “这样啊，很酷的回答。” 沈言弯了弯眼睛，轻轻朝他举了一下酒杯，然后浅抿了一口。 “可是这样会让对方不安吧？” 洛维恩挥手赶走了附近的蚊子，圆润的猫眼眨了眨，对这个答案有些不一样的见解。 他确实有一种天然的敏锐，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许蔚没有在楚聿灼面前暴露最真实的底色，或许就是因为他内心的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于很多方面，目前来说，楚聿灼还在慢慢摸索原因。 “所以我来这个节目了。” 他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薄红透在他眼尾，让他宛若天神一般的冷就这样滚下红尘，沾上了人间的颜色。 【养胃哥还蛮自洽的，不是那种虚张声势的人，我感觉他是真的有底气有自信，才能游刃有余地坐在这里回答问题】 【确实，没有爹味，但是有一种把控全局的daddy感】 【也不怪网友叫他老公王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取错的外号】 【他跟许蔚到底为啥分手，有没有人能展开问问】 “让我看一眼问题啊，恋人的特质。” 洛维恩显然是打算由他来做第二个回答的人，手指夹着烟转了一圈，看得出来思考得很艰难。 “你也回答前任的特质不就行了吗？” 叶峤南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纠结那么久，给他出主意。 “我可不想再喜欢前任那种类型了。” “反正我以后喜欢的恋人必须和前任相反着来。” 洛维恩又把烟塞回嘴里，不自觉地嚼了嚼。一副正在思考的姿态。 “嗯......首先要愿意听别人说话，不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他掰了掰自己的手指，神色越发认真起来。 “其次不能太聪明，绝对不能搞科研。” “然后就是要有生活常识。” “最后，绝对不能是高冷的类型！” 直播间的弹幕滚动的速度都加快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命苦，他前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只有我觉得他还在旧情难忘吗】 【+1 感觉洛维恩还没有走出来】 【不听别人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还高冷，洛维恩的前任跟他反差好大啊】 “你这是在排雷呢？” 叶峤南看他掰着手指数了一堆，一边觉得他有点惨，一边又觉得有点好笑。 “咱们的问题不是问你喜欢的恋人特质吗？” “现在喜欢什么我也说不准啊。” 洛维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但我知道我现在绝对不喜欢什么！” 他也没有等别人走流程，自己就伸手去转酒瓶。 “好了，让我们来看看可以提问我的幸运儿——” “是你啊。” 他的语气一下子就淡下去了，酒瓶的方向正好指向了谢之齐。 “看起来你很失望？” 谢之齐哪怕是坐在沙滩椅上，矜贵的气质也不损分毫，硬是把椅子的身价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把前任描述得那么清楚，该不会旧情难忘吧？” “我好像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我记得洛先生刚刚说的那些不喜欢的特质，也没有我吧。” “有啊，你不是压根不关心别人说的话吗？” “彼此彼此。” “快提问吧，别耽误进度。” 他们两个人张嘴就是互怼，偏偏面上还都笑嘻嘻的，看不出动怒的样子，好像阴沉天的海面。 谢之齐显然没安好心，看出来了洛维恩是刀子嘴豆腐心，抛出的问题直接戳着他的心就去了。 “如果你前任现在找你复合，你会拒绝吗？” 洛维恩眼睛里面的笑意一下凝固，他舔了舔嘴唇，将手撑在脑后。 “这个问题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他沉默了一瞬，从兜里摸出来打火机，蓝焰瞬间就跳跃起来。 幽幽的焰火，照得他纯稚的脸都有些莫名的成熟。 “让我抽一口吧。” 看得出来他真的是被刺激到了，于是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并不算辛辣的烟味还是有些呛人，洛维恩吸了几口，从肺里过了一圈，又慢悠悠地吐出来，眼圈都被呛得通红。 他将烟头捻灭，声音有些沙哑：“我会拒绝。” 嘴里说着拒绝，眼睛里流淌出了痛苦的留恋。 “我真的会拒绝。” 洛维恩又强调了一遍，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下一个是轮到我了吧？” 沈言出声替他解围，圆过了这个话题。 “我喜欢的恋人特质，是安全感。” 他一开口，谢之齐那边也马上安静下来，凌厉的凤眼审视着他。 沈言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在脑后，他温柔地笑了笑：“我比较容易不安。” 算是一个小小的解释。 他转的酒瓶恰好指向了楚聿灼，大家都下意识看过去，等他提问。 “什么样的安全感，对你来说是真实的？” 楚聿灼说话还是那个慵懒的语气，实际的内容却并不含糊。 第66章 [回忆] 为什么生气 让众人都有些暗自吃惊，他对人性的把控确实是比较精细的，如果让其他人来问，可能会关注什么人能给沈言安全感。 可是楚聿灼就这样越过表象看到了实质。 让沈言不安的，是他认知的安全感，与对方给予的安全感，并不完全划等号。 简而言之，沈言得到的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我也不知道。” 沈言没有把话说透，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从未得到过真实的安全感，自然也不知道怎么表达。 如何让一个从未拥有的人去描述他得不到的东西呢？ 一时半会儿，只听得见海浪的声音。 楚聿灼的手机震了震，他低头去看，是陌生的电话号码给他发的短信。 【哥哥，你为什么格外关注那个装货】 【他根本不懂你想说什么，你有什么问题都来问我好不好】 【求你了快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恋人？？？】 他用指尖触碰了一下最后一条短信，若有所思。 见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切换了微信，给许蔚发了一句话。 【什么样的安全感，对你来说是真实的】 许蔚被他的问题震了一下，他也在看直播，灵魂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悲和喜。 先是为楚聿灼说的那句“许蔚那样的”狠狠震撼，几乎高兴到要从心里开出繁盛的花了。 可是接下来楚聿灼补充的形容，又让他不安起来。 “漂亮”、“黏人”等等词汇，看起来是可以被别人替代的。 他有什么能够让楚聿灼一直注视自己的优势吗？ 他得到过楚聿灼的爱，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失去。 患得患失就这样折磨着他，从他真正和楚聿灼确定实质性的恋爱关系那一刻，他就已经变成了爱的终身囚徒了。 - “你最近怎么天天逃晚自习，不想高考了？” 许蔚站在教室的后门口，他刚刚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五月的风清清爽爽的穿堂而过，将他的碎发吹得凌乱，一脸惊奇地盯着蹲在墙边的江封延。 “嘘！” 江封延把手指竖起来，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附近的同学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俩，又埋头继续看书，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小声点，我要去做大事！” “什么大事能比高考更重要？” 许蔚看了看周围人，也学着他压低了声音，十分摸不着头脑。 “哎，我暂时跟你说不清楚，你先让我走吧，去找楚哥，他会跟你解释的。” 江封延猫着身子从后门溜走了，走之前还给许蔚比了个让他低调的动作，留许蔚在原地一头雾水。 “你说江封延最近都在忙什么？” 许蔚把试卷放在讲台上，然后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窗户开着，风一阵阵地吹进来，楚聿灼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书页上，显得很专注。 “他好像接触了一些创业的事情。” 听到许蔚的问话，墨玉似的眼睛抬起来，在教室明亮的灯光下看着格外清澈。 楚聿灼倒是回忆起前段时间江封延和他说的话，手下的笔顿了顿，扒拉出了一点零碎的事情。 “说是认识了一个朋友，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创业。” “为什么高考前去创业？对方可靠吗？” 前桌的同学竖着耳朵听了几句，也好奇地转过来八卦。 “因为他说他想做的事情适合在暑假发财，所以要抓住五月的空档，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江封延神神秘秘的隐瞒了很多信息，理由是他觉得“事以密成”，提前说出来容易影响后面的结果。 “等到时候他会主动说的。” 楚聿灼很清楚自己这个发小，不擅长学习，倒是又很多灵活的鬼点子，说不定真的能折腾出什么成果来。 就算真失败了，也当积累经验了。 “那他不考虑大学的事情了？” 前桌的同学听得一愣一愣的，许蔚从书桌的柜子里面掏出两瓶果汁，习惯性地递了一瓶放在楚聿灼桌上。 “他打算报一个燕市本地的学校。” 无论好坏，只要能留在本地就行了。 毕竟以江封延的家境来说，他早晚要接手父母的产业，比起去外地读书，留在父母身边更重要一点。 可以自己折腾一些事情，也可以跟着家里人学东西。 八卦结束，前桌转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阿麦前段时间给我打电话，邀请我高考完去青沙市玩几天。” 许蔚指了指果汁：“这是他寄过来的。” “谢谢。” 楚聿灼扭开瓶盖喝了一口，唇边沾了点水色，亮晶晶的。 他正在写今晚的数学作业，前面的部分不算太难，他写得游刃有余的，还分出了空档来闲聊，细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鼻梁的线条挺拔，盯着作业册的眼神专注到不行。 还有嘴唇，他的唇形生的很完美，翘起来的唇珠让人会想到蚌壳里的珍珠，想到荷叶上圆润的水滴，想到彩色的糖果。 看起来就很好亲的样子，让人想品尝一下他的滋味。 “怎么了？” 许蔚被他问得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盯着人家的唇看了很久。 他慌乱地从书堆里面扯出自己的作业，找补理由：“没什么！就是想问今天的数学作业难不难！” “对你来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楚聿灼的笔“唰唰”地写着草稿，只是偏头看了许蔚一眼，又继续回到数学题上。 “哎，我选择题老是发挥不稳定。” 许蔚却静不下心来，他悄悄看了楚聿灼好几眼，半真半假地发愁，他其他科目都比较稳定，就是数学的成绩波动比较大。 “到考场上放平心态做就好，焦虑也解决不了问题。” 楚聿灼的注意力还是在作业上，随口安抚了他一句。 他看了看楚聿灼平静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在意，莫名有些烦躁。 他们两个人的成绩大概相差在二十分左右，要是想在同一个学校，难度不算大，也不算小，恰好就和他的数学成绩息息相关。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为了未来烦心。 许蔚气鼓鼓地扭过头，还将椅子挪远了一些，笔尖重重划在草稿纸上，开始了今晚与数学的搏斗生涯。 第一道题就算错了答案，他的结果和每个数字都对不上，他翻了翻解题步骤，发现自己把数字看错了。 泄愤似的划掉那一串解题步骤，又重新在空白的地方进行测算。 可能是他动静不小，旁边的楚聿灼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了。 “为什么生气？” 第67章 [回忆]夏夜之吻 被这样一问，许蔚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感觉自己太幼稚了，还影响到了别人做题。 “没什么，是不是我太大声了？” 他默默把自己握笔的力度放轻了一点，声音放得很柔。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毫无说服力。 头顶的电灯温吞的照下来，灯下看人本就平添三分容色，再加上眉眼间若有若无的愁绪，好像他的世界刚刚才下过一场雨，地上铺满了甜香的落花，被水浸湿。 楚聿灼伸出手臂，将他的椅子拉到自己的旁边，低下头来，松软的卷发和许蔚的碎发轻轻蹭在一起，温热的呼吸扑在许蔚颈边。 “你在说谎。” 许蔚像过了电一样僵在原地，耳根红红的，声音一下就软了：“真的没事。” “那你为什么刚刚一直看我？” 楚聿灼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萦绕在他鼻尖，明明是熟悉的味道，每次闻到都会心跳加速。 好近的距离。 近到可以数对方的睫毛，可以描摹对方的唇纹。 “我在想，你以后会去什么大学。” 许蔚在他的注意下咽了咽口水，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喉结滚动，很是吸引人的注意。 楚聿灼忽然伸手从他桌上抽起一本书，立起来挡在了两个人的脸前面，为他们二人隔出一片小小的空间，就这样凑在许蔚耳边说话。 “我会留在燕市。” 没有说自己想去哪个学校，楚聿灼名下有房，留在燕市是最舒服的选择，更何况这里的名校多如群星，可选择的范围也有很多。 “你呢？” 许蔚整个人被他围起来，心跳越来越快，他感受着楚聿灼的呼吸热度，两个人的脸若有似无地相贴，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 “我......” 他忽然扭过头，温热的唇就这样贴到了楚聿灼的脸上，温温凉凉的，好像软弹的果冻，一触即离，然后把话说完。 “也想留在燕市。” 和你一起。 他紧张到了极点，不敢去看楚聿灼的眼神。 只觉得心中有岩浆在翻涌，他忍住了自己想要逃离的冲动，就这样攥着手坐在原地，脑海里面无数的思绪在翻涌。 天啊！他一定是疯了吧！ 普通聊天就普通聊天，怎么突然就亲上去了！ 楚聿灼摸了摸自己的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把挡在他们前面的书放下。 他一只手掰过许蔚的下巴，大拇指按在刚刚非礼他的唇瓣上，以一个相当暧昧的速度，从左到右抚摸过去。 不同于他微凉的唇，楚聿灼的手指是灼热的，带有雄性的侵略性，并不是勃发的岩浆，而是将人侵吞的黑色焰火。 足够有存在感。 许蔚瞬间就腿软了，整个人紧紧贴在椅背上，就这样一个轻轻的动作，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按着进攻了，丝毫动弹不得。 “什么意思？” 楚聿灼低哑着声音问他。 许蔚被他的动作磨得心痒，水润的桃花眼眨了眨，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去看楚聿灼。 黑鸦似的睫毛垂下，半遮了冷淡的眼皮，对方的眼神落在他的唇上，拇指的动作带了几分戏弄。 “对不起。” 许蔚嗫嚅着声音说，他不该头脑发热，因为一时冲动就非礼楚聿灼的。 两个人还住在一起，这下晚上回去不知道得有多尴尬了。 可他一点都不后悔。 “知道现在几月吗？” 楚聿灼神色不明地看着他，轻轻吐了一口气，两根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去看正前方的讲台。 墙上挂着一块板子，上面写着今天的时间。 今天是五月二十日，一个微妙又暧昧的数字。 “卡着时间耍流氓啊？” 他的声音很好听，这样压低了在人耳边说话，像上好的小提琴倾吐出的乐音，带着点磁性的震颤，让许蔚听得酥酥麻麻的。 耍流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叫耍流氓？ 许蔚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他没有生气，更何况他早就......隐约意识到了他和楚聿灼之间的暧昧不清。 他的眼睛圆圆的，觉得楚聿灼在故意调侃他。 “你好烦。” 许蔚往后缩了缩，整个人都已经红透了。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许蔚猛地站起来，东西都不收了就直接往外跑。 他慌不择路地一口气冲出了教学楼，夜灯指路，他在夏夜的蝉鸣声中跑到了寂静的连廊上。 紫藤萝的花期已过，碧绿的藤蔓缠在架子上，草木的清香浸在漆黑的夜里，几盏路灯亮起，他的手扶在连廊的圆柱上，不自觉地大口喘气。 熟悉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许蔚知道背后的来人是谁，他僵在原地，明明可以逃走，却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的影子和他重叠在一起。 脚步声停在他身后，楚聿灼双手插兜，就这样低着头看他，胸前挂着一条冷淡的细链，昏沉的夜色描摹他的轮廓，丝毫不损半分容色。 许蔚与他对视，简直就像轻飘飘地浮在云端，一个接着一个酸甜的气泡爆炸开来，无可抑制的心动彻底控制了他的理智。 许蔚彻底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他像是被蛊惑的人，一步一步走到楚聿灼面前，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清俊又挺拔的少年，为他目眩神迷，也为他神魂颠倒。 承认吧许蔚，你早就为他着迷了。 他闭上眼睛，双手搂住楚聿灼的脖颈，踮起脚尖，近乎献祭似的凑了上去。 蜜桃的汁水爆开在唇齿之间，那样的清甜，那样的令人着迷。 他被从未体验过的甜蜜包围，恨不得向上天祈求，让世界只剩他们二人。 许蔚气喘吁吁地离开，明明只有十几秒的时间，他却觉得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那样。 是独一无二的，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体验。 楚聿灼摸了一下自己的唇，正要开口说话。 “你......” 第68章 [回忆] 拥有即痛苦 许蔚慌得不行，想要掩饰自己的慌乱，他叉着腰，故意恶狠狠地出声打断：“我不小心碰到的，怎么了！” “碰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再说了，我又不是、又不是不负责。” 他视线左右摇摆，就是不敢直视楚聿灼的眼睛，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你的牙磕到我了。” 楚聿灼的声音带着笑意，轻轻散在风里。 “那、那我跟你说对不起。” 许蔚的气势也弱下去，他能察觉到楚聿灼的视线落在他的唇边，莫名有些害羞。 “我没亲过人，你多包容。” 他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 楚聿灼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危险。 不过时候不到，楚聿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刚刚被许蔚抓乱的领口，将褶皱抚平，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侧脸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下，唇好像有点肿，但看起来还是很好亲。 完蛋！真是没救了！ 许蔚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脸红了个透顶。 垂在裤腿边的手指蜷缩起来，刚刚的勇气褪去，后知后觉的羞耻和莫名的满足在他的头脑里面打架。 一边是天使，怒斥他怎么可以非礼好心的同学。 一边是小恶魔，挥舞着小叉子，叫嚣着让他冲上去亲个痛快。 “叮铃铃——” 上课铃突然响起来，许蔚猛地一惊，下意识反握住楚聿灼的手，拉着他在走廊上狂奔。 温吞的夏夜被他们甩在身后，就这样一起步入了明亮的楼栋。 大家都在安静地写字，不少人被他们的脚步声惊得下意识抬头，多道视线聚焦在他们身上。 许蔚一愣，手却没有松，只是拉着楚聿灼快速入座。 不少人回头看了他们几眼，才低头继续学习。 楚聿灼轻轻挣了一下，将手抽出来，敲了敲桌面：“好了，专心看你的书。” “嗯。” 许蔚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什么不同。 却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盯着手中的书页，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轻巧的吻，毛手毛脚的，一不小心就把桌边的书本撞翻了。 “许同学，不会做的题，都可以来找我练习。” 楚聿灼弯腰帮他捡起来，手掌按在书页上，往他面前一推，语气特别意味深长。 许蔚听懂了他的暗示，漂亮的眼睛精准地锁定在了楚聿灼的脸上。 “好。” 刚刚给自己讲的一大堆冷静克制的道理全部抛之脑后，他的世界只容得下楚聿灼唇瓣上一个浅浅的牙印。 那是他磕的。 是许蔚留在楚聿灼身上的痕迹。 - 夏天过得很快，两个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保留了莫名的默契。 很多事情，互相都不说破，暧昧的时候也丝毫不含糊。 许蔚借宿在楚聿灼家里一两年，曾经相敬如宾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起在洗漱台一起刷牙，清爽的牙膏味充斥着整个浴室，许蔚看着镜子里面边刷牙边犯困的楚聿灼，眼神不自觉就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第二个吻来得就是这样轻易，在清晨洗漱过后交换了彼此的体温。 也有暴雨倾盆的午后，哪里都不能去。 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就着电视的背景音，温柔的啄吻，然后像交颈鸳鸯一样靠在彼此的颈窝，平息着呼吸。 也有深夜失眠，任由鼻尖亲昵地相蹭，就这样黏黏糊糊地亲吻着，直到睡意涌现。 还有周末一起去逛超市，买菜回家时，在厨房不自觉地看着对方笑起来，心脏飘忽忽的，像羽毛一样轻。 夏天总是有格外多的暴雨，许蔚偶尔会在潮湿的雨夜睁着眼睛发呆，思考他们二人的关系。 暧昧，亲昵，同时涌动着不安。 又如此地让人沉醉。 “你喜欢我吗？” 不安让他患得患失，他在某次亲吻过后，湿漉漉地看着楚聿灼。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眼睫上。 许蔚被他亲得微微一抖，睫毛像忽闪的羽翅，又睁开眼，亮若繁星的眼底映着楚聿灼清晰的轮廓。 爱生忧怖，因为得到，所以开始害怕失去。 他忧郁地想，得到楚聿灼，比得不到还让人痛苦。 - 夏天的末章，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之中到来了。 这一天好像和过去的每一天都没什么不同，熟悉的人或许是最后一次出现在身边。 楚聿灼放下笔，慢吞吞地收着东西。 着急的朋友们已经拎着包各自回家，他站在尾端，看着傍晚的夕阳挂在天幕，有一种万事落幕的余温。 长夏将尽，即将进入新的人生篇章。 在这样道别的时刻，收到一点临行的善意祝福，也在意料之中。 楚聿灼回学校去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收到了几封匿名的祝福。 说是祝福，也带了不深不浅的倾慕，里面的好话说了一箩筐，还有人暗自打探他的未来去向。 许蔚坐在他旁边，抱着手不想看，又忍不住用余光打量他的神情，终于开口问了。 “你在看什么？” 楚聿灼没有穿校服，为了消暑，只有一件宽松的背心，不怎么晒太阳的地方冷白又反光，薄净的肌肉线条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展示出来，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信。” “哦——是信啊。” 许蔚说的有些咬牙切齿，像极了炸毛的兔子，气得东倒西歪的，也只能毛茸茸地发怒。 楚聿灼指了指他的包，“你也收到了。” 也有人给许蔚写了一些鼓励和道别的话，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包，哼哼唧唧地说：“这不一样。” 要占有宝物，就要做好被觊觎的准备。 许蔚知道楚聿灼的人气有多高，总是忍不住悄悄吃醋。 “不要多想。” 楚聿灼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蓬松的头发上，好久没理发了，稍微遮住了细长的眼睛，让他冷淡的气质都被冲淡了，只露出下半张隽冷的脸，唇珠缀在尖端。 这样安抚的动作，让许蔚的心情瞬间转晴，他的手不老实地从头发摸到了脸颊，将楚聿灼的脸捧在了掌心。 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就迷离起来，忍不住想要亲下去。 第69章 [回忆] “抱歉，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我有一个好消息——哎？你们在干什么！！？” 江封延呆滞地站在他们后面，颤抖的手指上下哆嗦，简直大惊失色。 “如你所见。” 许蔚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神色，故意用很茶的语气说话，手还放在楚聿灼脸旁没有拿下来。 漂亮的桃花眼向上挑起，眼尾带了一丝得意。 他当着江封延的面，就这样亲在了楚聿灼的唇上，“啵唧”一声，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啊！” 江封延指着这对暗度陈仓的狗男男，痛心疾首地谴责他们虐待好兄弟。 “有什么事吗？” 楚聿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懒洋洋地坐直了身体，将许蔚按在怀里，一只手覆盖在他的后颈，轻轻捏了捏。 对方果然就乖乖靠着他，不说话了。 江封延轻轻“啧”了一声，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这里不是你们的大床房，滚回家再卿卿我我。” 他是一个坚定的单身狗，路上看见情侣就这个态度。 “什么事找我们？” 楚聿灼不和他计较，依他看来，狗粮嘛，多吃吃也就习惯了。 “就是我创业的那个事情，忙了好久终于落地了。” 江封延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正事。 “我不是开了家店吗，过两天请你们去玩呗。” 他看了看这两个人，坏笑了一下：“嘿，专门治你们这种腻歪的小情侣。” “剧本杀？” 楚聿灼接过他的宣传单，看着大片血红惊悚的画面上的字，忍不住挑了挑眉。 “你这个......我感觉不太行。” 许蔚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凑过去看了看传单，第一反应就是不靠谱。 这是一家专门修建出来的灵异主题剧本杀店，只有一个本子，别人玩过一次肯定就不会再去第二次了。 江封延搓了搓手掌，神色很兴奋：“没事，我这次找的合作搭子，可是圈内大佬。他看好的本，肯定有戏。” “只要能源源不断地吸引新客人，怎么着都是能赚钱的。” 他叉着腰，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我找了咱们班的熟人，就按这个时间去啊，包好玩的。” “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找其他人了。” 江封延挥了挥手，一溜烟就跑掉了。 许蔚看了一眼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倒是有些替他发愁了：“他说的那个合作搭子，真的靠谱吗？” “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楚聿灼倒是很淡定，能不能成功也要试过才知道。 虽然他也觉得不太妙就对了。 果然，江封延的倒霉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还没有等楚聿灼他们正式去那边玩，江封延的剧本杀店就出了问题。 他们邀请了一些网红来探店打卡，做第一批通关的玩家。 万万没想到，在过程中出现了灵异事件！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经历了一些说不清的事情，比如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被拍肩，或者是放在桌上的东西忽然自己滚落下来，本来没有道具的地方出现了从未见过的鞋子。 吓得那些网红甚至主动提出退还费用，也要叫停游戏，还说以后都不来了。 有人回去后，还把自己的经历录制成了视频发到网上，让很多人都望而却步，不敢来这里玩了。 还有人不信邪，非要来探险，玩完回去就生病，梦见自己家里的角落里面站着阴郁的黑影。 整件事情越传越玄乎，这个店也很难继续开下去。 江封延没办法，也只能依着他那个合作搭子的话，两个人重新改变了方向，要把这家剧本杀店改造成恐怖主题的摄影打卡基地。 “有点惊悚了。” 许蔚对此做出了评价，他正和楚聿灼窝在沙发上吹空调，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冰淇淋，听着江封延打电话过来诉苦，他很难想象一家发生过灵异事件的店怎么吸引摄影爱好者。 感觉不会那么容易就转型成功的。 “那些投入的钱，好可惜。” 许蔚是真心实意地心疼那些投资进去的钱，估计都要打水漂了。 “说起来，咱们什么时候去青沙市啊？” 考完试后的这几天，学校的毕业典礼参加了，毕业照也拍了，散伙饭都吃了多少顿了。 之前打电话邀请他们过去的阿麦却一直没有消息。 许蔚有些担心，想提前过去看看。 阿麦的爷爷接受了千许集团的公益援助后，一直在治病，前段时间听说状态不太好，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 楚聿灼翻出手机看了看票：“就订明天早上的吧。” “我来吧。” 许蔚坐起身，按住他的手机，已经让楚聿灼破费很多次了，如今高考完了，他也能抽时间去做兼职，不用再花楚聿灼的钱了。 他自己手上也还有些存款，得找时间去把大学的学费筹集好。 他自尊心挺强的，哪怕是和男人恋爱，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应该被照顾的那一方，如果可以，他希望楚聿灼能够依靠他。 许蔚悄悄看了一眼楚聿灼宽阔的肩背，漂亮饱满的肌肉，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对比，幻想了一下楚聿灼小鸟依人靠在他身边的画面，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简直太诡异了。 好吧，他还是希望在精神上楚聿灼能依赖他，要是可以和他诉说脆弱，说全世界只喜欢他，只想和他待在一起就好了。 “在想什么？” 楚聿灼伸手捏了捏他柔软的脸蛋，看他莫名其妙笑成了一朵向日葵，忍不住发问。 “我在想，要是全世界只有我们就好了。” 许蔚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面，下意识就把真心话说出来，对上楚聿灼眼中淡淡的疑惑，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都说了什么，欲盖弥彰地想要掩饰。 “啊，我的意思是......” 他声音越来越弱，感觉解释不清楚了，索性心一横，直接双手捧住楚聿灼的脸，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门口忽然有人敲了敲门，随后密码锁被解开，许蔚惊诧地跨坐在楚聿灼身上，下意识扭过头，看见一对中年夫妻推着行李箱从玄关走进来。 “儿子，我们回来啦——咦？” 穿着得体的女人眨了眨眼，视线从楚聿灼身上扫到许蔚身上，温柔的笑意中出现了一丝迟疑。 “抱歉，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第70章 [回忆]自卑使人痛楚 “所以，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四个人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楚聿灼在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杯水，他还是那副天塌下来都不变的从容，还抽空夸了一句姜云的衣服好看。 许蔚紧张地坐在他旁边，手放在膝盖上，局促到不知道该看哪里。 怎么办，他们刚刚那个姿势被楚聿灼父母撞了个正着！ 光是回忆起来那个画面他就尴尬到想要逃离这个世界，幸好姜云超乎想象的温柔，很体面地打了圆场，留给他一点整理衣装的时间。 “爸妈这次回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们。” 楚聿灼瞥了一眼许蔚的坐姿，往他身后塞了一个靠枕，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僵硬。 姜云低头抿了一口温水，笑意盈盈地问：“这位同学怎么称呼呀？” 许蔚马上抬起头，像个小学生那样坐得端端正正地答话：“阿姨我叫许蔚，今年十八岁，是楚哥的同班同学，大学准备报在燕市。” 他语速特别快，噼里啪啦地介绍了一箩筐，偏生人长得又好看，哪怕是紧张到不敢动了，也让人眼前一亮。 姜云倒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孩子，脸上不自觉就挂上了慈爱的微笑，她注意到许蔚身上穿的衣服是楚聿灼的，却没有点破，而是用家常的语气和他闲聊：“好孩子，生得也太俏了，你妈妈肯定很疼你。” 许蔚的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他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裤腿，低声回答：“阿姨，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姜云和楚天宇都按捺住了眼底的惊讶，将这个话题轻飘飘带过：“喜欢吃巧克力吗？阿姨这次带了一大盒回来呢，老公，去给他们取一下。” 楚天宇便起身去找行李箱，还叫上了楚聿灼一起。 客厅顿时就剩下了姜云和许蔚。 “小许，你过来坐，阿姨和你聊两句。” 许蔚僵硬地坐在他旁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他的手被温柔地握住。 “你们恋爱多久了？” 这个问题更是让许蔚抬不起头，他稀里糊涂地亲过楚聿灼后，两个人好像自始至终没有正式确认过恋情。 在楚聿灼的母亲面前，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点点难堪。 “我们......还没......” 他低下头，像垂头丧气的小猫，还没有完全褪去的少年青涩，让他的身板显得格外单薄，像翠竹，皮肤白得像钢琴的琴键。 看起来水灵灵的，笑起来很招人疼，不笑的时候就勾着人心疼。 他声音越来越小，姜云也不是不经世事的傻白甜，见他这样，自然也明白这俩孩子现在还是暧昧不明的状态。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房间，看得出很多用品都是双份的。 “阿姨不干涉你们的感情，只是以过来人的经验，给你们一点小小的建议。” 她另一只手也握上来，轻轻拍了一下许蔚的手背。 “你们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要提前了解清楚了再去做。” 许蔚懵懵懂懂看了她一眼，眼神干净得像雏鹿。 见状，姜云也暗自松了口气，至少知道这俩孩子的进度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快，脸上的笑容也更轻松了一点。 “相爱是需要顺序的。” 她也不再过多讲道理，就这样蜻蜓点水地收了尾。 恰好去拿巧克力的楚家父子也一同回来了，她取出巧克力，撕开包装给许蔚递了一块。 吃着东西，气氛慢慢松弛下来，姜云主导了谈话，聊了聊她和楚爸在国外遇到的一些趣事，时不时关心一下楚聿灼和许蔚在学校里面的生活。 聊到最后，才抛出了他们回国的真实意图，姜云温柔地放下杯子：“聿灼，爸爸妈妈这次回来是想问你，大学想在哪里念？” “你成绩还是比较不错的，在选专业上，也会比较自由。” 楚聿灼能听懂他们若有若无的暗示，父母是在试探他想不想出国。 “我考得还不错，想去燕大。” 他伸手将桌上的水果剥开，给另外三个人都分了一点，然后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也长大了，爸爸妈妈相信你的判断。” 楚天宇和姜云对视一眼，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他面前。 “这是我们送你的毕业礼物，等你把驾照考出来，再给你提一辆车，什么时候看好了，就和我们说一声。” 楚聿灼接过卡，他弯了弯唇，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谢谢爸妈，我爱你们。” 许蔚惊讶地回头去看他，没想到楚聿灼是会和父母表达爱意的类型。 姜云看着儿子，心软软的，起身抱了抱：“好啦，我和你爸还要和朋友去吃晚饭，到时候直接住酒店了，不用等我们。” 楚天宇已经把行李箱拉到了门口，楚聿灼起身送妈妈，许蔚也跟在他身后。 姜云出门前，又抱了抱楚聿灼，看着在后面的许蔚，招手把他叫过来一起揽在怀里，摸了摸他温顺的头发。 许蔚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表情有多么茫然无措，这样的温馨时刻让他产生了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又是羡慕，又是暗自神伤。 他目送着姜云挽着楚天宇洒脱地离开，一种油然而生的空洞紧攥住他的胸口。 在学校的时候，两个人的界限被模糊，他在真空的校园环境里面构造出了乌托邦，象牙塔似的幸福让他沉沦了好久，今天如梦方醒，才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鸿沟深不见底。 他和楚聿灼是不一样的。 此刻，这个念头无比鲜明。 他曾经以为他和楚聿灼是抱团取暖的小兽，是世界上相似的两个人。 可今天他才发现，楚聿灼什么都有，家庭给足了他底气，金钱给了他选择的余地，让他不畏惧任何失去和离别，也不担忧任何风雨，可以从容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可许蔚不是这样的人，他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人教他，人情世故生疏，为了金钱疲于奔波，从小到大也没有半点心安的时刻。 这样的他...... 真的能和楚聿灼并肩而行吗？ 第71章 小哭包 “真的不用我一起去吗？” 清晨的车站并不寂静，不少行色匆匆的人拉着行李箱赶路，还有食物添加剂被加热后的味道，混杂着过夜没散去的浊气，并不算好闻。 想要隔离人群，获得舒服的体验，就必须多花钱。 而钱，恰好是许蔚现在最缺的东西，他没钱买体面。 “叔叔阿姨难得回国，你多陪陪他们吧，阿麦那边我去看望就好了，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许蔚很自然地笑了笑，看不出丝毫勉强的样子。 他很克制地站在了几步之外，没有和楚聿灼有丝毫的肢体接触。 “嗯，注意安全。” 楚聿灼淡淡看了一眼他紧攥着衣角的手，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刘海和碎发，温凉的手指滑过细腻的肌肤，手下的人轻轻战栗。 “走了。” 他收回手，颔了颔首，目送许蔚走进安检的队伍，然后转身离去。 他身量极高，腿长步伐迈得也大，不少人都暗自回头去看他。 许蔚在他转身后，强撑的镇定彻底消失，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就像个弄丢了最心爱食物的兔子，只能站在原地抹脸。 心不在焉地过了安检，走到了候车的地方，他胃有些难受，不知道是饿出来的，还是被情绪激出来的。 年少不知道胃是情绪器官，直到初尝青涩的恋爱，心痛了，才知道爱有那么瘦。 他捂着肚子，没精打采地靠着行李箱，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一通电话。 他按下接听，阿麦的哭音让他瞬间如坠冰窟：“许哥，我爷爷、他病危了！” - “下一个该谁回答了？” 洛维恩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 “我呢，喜欢优雅的，没有瑕疵的人，能充分取悦我的。” 谢之齐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漂亮的场面话，对他而言，并不需要特别够独特的人留在身边，而是需要足够精致的让他觉得有观赏价值。 最好还要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可以填补灵魂的丰富程度，不会让他很快感到厌烦。 “既要漂亮的皮囊，也要不屈的灵魂？” 洛维恩打了个哈欠，毫不留情地吐槽：“你这个标准只适合找假人谈，真人会被你逼疯的。” “哼，被我赏识，是他的荣幸。” 【有人愿意接线下代打吗，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他】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谢之齐真的是人设不倒（扶额苦笑）】 直播间的弹幕，一旦轮到谢之齐的轮次，就会忍不住疯狂发言，节目组对这种热度倒是喜闻乐见。 他们收获了流量，直播间观众骂完谢之齐还可以去参加他家里安排的抽奖活动，也算物尽其用了。 谢之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言，月下的美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话，他冷哼一声，用力转了转酒瓶，桌子都被他带得晃了一下，好几个来回之后，刚好指向了叶峤南。 “啊，我？” 叶峤南正在吃黄瓜味的薯片，嚼到一半，被他狠狠吓了一跳。 “说吧，你有什么想要提问的？” 谢之齐将手自然地交握在小腹，坐姿优雅又挑不出任何毛病，又摆出了一副孔雀开屏的架势。 【问他有没有受过情伤】 【其实我想不出来能问谢之齐什么诶，感觉他老装了】 哪怕是晚上也看得清叶峤南的橙发，亮晶晶的，有点像海底的珊瑚，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干巴巴的提问：“你分手的时候哭了没？” 【啊啊啊啊啊叶峤南怎么想出来这么清奇的问题的】 【笑死了，问得好！】 【其实这个问题可以问在场的所有人】 谢之齐原本居高临下的神态微微一变，他眼角挑出一个不屑的弧度，用手指虚空点了点叶峤南的脑袋：“当然没有，难道你哭了？” “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叶峤南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伸手揉了揉鼻子，露出了一个略带伤感的浅笑，小虎牙在他的唇边若隐若现。 【！！！】 【叶峤南居然是哭包！！！】 【不是老师，认错人了吧，我们叶峤南是野王，怎么可能偷偷哭鼻子】 “我平时不怎么爱哭的，就是分手的时候心里难受，好多事情想不明白，哎......你们能理解吧？” 叶峤南抓了抓头发，语速快得像刚刚发射的机关枪一样，努力给自己找补。 “那你对象哭了没啊？” 他越是不好意思，洛维恩越是不放过他，今晚聊天进行到这里，总算让洛维恩提起了一点兴趣，他站起身来，撑在桌子上，歪着头去看叶峤南，好像一只探头的猫。 “啧，我不知道！！！你别那么八卦，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叶峤南战术后仰，黑亮的眼珠转了一圈，躲开了洛维恩的注视，他左看右看，最后闭上眼睛，心一横，将自己的薯片塞到洛维恩手上。 “好了好了，还有两个话题没聊呢，别捣乱啊。” 叶峤南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制止了洛维恩的提问。 “你怎么慌得连顺序都忘了？” 洛维恩拎着零食袋，在叶峤南忍痛的视线里面倒了一把在嘴里，顺便提醒他：“你还没回答喜欢的恋人特质是什么。” 他把薯片咀嚼得嘎嘣脆，声音听得大家都有点馋了，不自觉地看了他几眼。 “我喜欢的恋人特质.......” “说实话我真的弄不明白，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谈上了。” 叶峤南叹了口气，往后仰躺在自己的椅子上，他又烦躁又迷茫，确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莫名其妙的，他和队友的兄弟情就变质了，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我有时候都在想，要是我们从来没有谈恋爱该多好？” 他低声说，带着一股拼了八个小时的拼图，结果发现商家漏发了一片的烦躁，还有努力到最后得到了一场空的惘然。 “算了算了不说了！” 叶峤南一个鲤鱼打挺，重新坐起身来，伸手去转了一下桌上的酒瓶。 指向的人是洛维恩。 “嘿嘿。” 洛维恩朝他眨眨眼，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摩挲下巴，古灵精怪的朝他笑，叶峤南被他笑得心里有些忐忑，抓起桌上的汽水瓶猛喝了一口。 “那你是什么时候对他最心动呢？” 第72章 “想亲吻的冲动” 没想到洛维恩的眼里狡黠的笑意流转，最终还是放了他一马，挑拣了一个不算太刁钻的问题。 “是......夺冠的时候。” “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璀璨的金色雨为我们落下，我在那个瞬间和他对视，忽然就有了想亲吻的冲动。” 并肩拿下的冠军，怎么可能不心动？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嗯.....庆功宴结束后，在宿舍不小心亲上了。” 叶峤南支支吾吾的，即使害羞，依然遮掩不住眼底幸福的笑。 【哪个庆功宴能不能细说一下？姐有的是流量！】 【天杀的你亲了哪个队友能不能给个痛快 我是队友唯粉真的受不了你们谈恋爱】 【怎么有人真的破防了，这才刚刚开始啊】 【不是，叶峤南怎么听起来像直男啊】 在场的听众也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有些人是很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性向，听着叶峤南描述他的上一段恋情，总觉得这段恋爱开始得稀里糊涂的。 是不是把其他情绪误认为心动了？ “小叶，你有喜欢过其他男生吗？” 温润的月色披在沈言身上，让他有一种包容一切的从容，浅金的发色融了碎银，就像波光粼粼的水泽。 这样温和的问话缓解了一点叶峤南的紧张，他迟疑地看了一眼沈言：“我就谈过这一段恋爱。” 糟糕。 看起来是直男微弯。 “你是为了他变弯的吗？” 洛维恩紧接着提问，他换了个听八卦的姿势，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的，像个白嫩的糯米团子。 “我们俩都是吧，都没有考虑过其他人。” 坏起来了，这样一听，感觉像是生活在男孩子堆里的两个人，在吊桥效应之下半推半就地开始了过家家似的恋爱，彼此都弄不清楚这究竟是爱，还是什么其他感情混淆在其中。 “我有个冒昧的问题。” 洛维恩竖起了手，在得到叶峤南的眼神同意后，弯弯的唇吐出了震撼全场的话：“你们之间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对我判断你们是不是直男真的很重要。” 他又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眼神干干净净的，努力证明自己没有恶意。 【**，恶俗啊（绿色青蛙大叫）】 【这也太敢问了......救命，你们敢问我都不敢听】 【好端端的突然坏起来了，不会真的是直男微双吧，那也太炸裂了】 “你、你在问什么啊？” 叶峤南被他惊得快跳起来了，他叉着腰，头无语地往肩膀上歪了歪，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 四周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们还是比较，纯爱的。” 叶峤南在寂静之中艰难挣扎了许久，才吐出这句话，他扶住额头，苦笑了一下：“这样看来，我和他也不一定是爱情啊。” “那你们来参加恋综是想复合吗？” 沈言的身体往前倾了倾，关切地看着他。 “我们都不怎么沟通吧，他说参加节目或许能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叶峤南这下是彻底没了吃东西的心思了，他慢慢坐回椅子上，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夜晚靠海的地方湿气重，风也生冷，让他有旧疾的腕骨痛痒难耐，像是被蚂蚁撕咬。 “等你前任来了再说吧，看看我们之中有没有人能帮你们妙手回春，或者是直接焕发第二春？” 洛维恩开了个不冷不热的玩笑，揭过了这个话题，然后扭头戳了戳楚聿灼的手臂，给他抛了个媚眼。 “帅哥，到你的环节啦。” 节目组给的第二个问题，楚聿灼扫了一眼，给大家念了一遍。 “目前在场的嘉宾，是否有符合审美的人选？” 按照顺序，是他第一个回答。 “没有。” 洛维恩顿时伸手擦了擦眼角，假哭了一声，然后用哽咽的语气说话；“真是粗暴又让人心痛的回答，我可是很喜欢你呢。” 他捂着脸故意抽了抽肩膀，憋不住溢出了轻笑，才抬起一张干干净净的脸，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话：“好了我回答完了，下一个。” “有。” 沈言有些困了，一直紧绷的仪态稍微放松下来，半靠在椅背上借力，给了一个利落的答案。 【是谁啊，希望不要是前任】 【能不能切个近景镜头让我看看谢之齐是啥表情】 【想磕cp了但是不敢说】 “有。” 谢之齐扯了扯领带，舌头在腮帮一顶，服帖的西装衬衫出现了不整齐的皱褶。 “有吧？” 叶峤南挠了挠头，“我感觉跟大家都挺聊得来的。” 【法海你不懂爱，叶峤南还是去坐儿童桌吧】 【爱情有很多种形式啊，你们也没必要对叶峤南有偏见吧，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 【别吵了，把叶峤南前任找来，我自有判断】 【其实我觉得小叶还是蛮有cp感的，他应该是需要日久生情的类型，多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呗】 “最后一个问题，对前任心动的瞬间。他刚刚回答过了，这一轮不用参与吧？” 楚聿灼看了一眼情绪明显低落不少的叶峤南，帮对方圆了圆场。 之前半夜的时候，他撞见过叶峤南一个人在客厅伤心，怎么可能对前任没有感情，只是时间久了，自己都混淆不清是爱情友情还是什么变质的兄弟情。 旁观者清，别人哪怕给出了答案，也比不上亲历者来得更深刻。 他也不想暴露小叶的隐私，就沉默着听完了前面的对话，然后出来接管后面的节奏。 “我的心动瞬间，是对视的时候。” 许蔚的眼睛很漂亮，是可以在书上翻到无数形容词的完美眼型，也是美术生喜欢参考的标准比例。 最重要的是，底色足够澄澈。 有时像晴空下的汪洋，可以激起人心中最深的情愫； 有时像忧郁的深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想探寻他的过往； 是有故事、有生命力的眼神。 “对视是最高级的精神接吻。” “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洛维恩忽然打开手机的播放软件，一边放着抒情的小曲，一边开始念文案。 【我真服了啊啊啊啊啊，跟这些天生有梗的人拼了】 【这个歌买版权了吗】 【@许蔚 你老公被欺负了快来！】 第73章 心动投票 洛维恩把手机越放越高，快凑到了楚聿灼的耳边，他记性不错，还源源不断地背出了网友的文案。 看起来是彻底地沉浸在了自己的艺术里面。 楚聿灼偏头往后靠了一下，无机质的冷淡在他眼底浮现，两根手指捏住洛维恩细窄的腕骨，将他按回了原来的位置。 “很喜欢开玩笑吗？” “没呀，我活跃下气氛。” 洛维恩有些怵他，自己老老实实地把音乐关了。 他偷看了一眼楚聿灼的神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到你回答了。” 叶峤南提醒他，洛维恩这才清清嗓子：“我是日久生情型的，没什么特别的心动时候。” 他是感觉至上主义，如果没有经年累月的积累，只靠一时心动，对他来说太难维系了。 “我还以为你会选一见钟情。” 叶峤南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你还挺活泼的。” “干嘛，觉得我性格很难缠，所以会一见钟情吗？” 洛维恩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嘘声叹气：“我现在已经过了会一见钟情的年纪了，真是可惜啊，与这个恋综相见恨晚。” “下一个是谁？” 他环顾了一圈，示意对方该接话了。 “对方跪在我脚下的时候，我最愉悦。” 谢之齐听了这么久闲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情色又粗暴，还直接给提问换了个概念，把“心动”替换成了“愉悦”。 与此同时他的某种倾向和癖好是彻底暴露了，不过看起来他也没有想要隐藏的意思。 毕竟对于身居高位的人来说，最初的筛选往往比彻底的改变更有效率。 花时间去改造一个人是很麻烦的，他不喜欢这种麻烦的事情。 一开始就选好漂亮的胚胎，然后慢慢打磨，才是他熟悉的方式。 叶峤南的视线在他和沈言中间流转了一下，随后又觉得这样看人不太礼貌，又克制地收回。 他轻轻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 “最后一个是沈言吧？到你了。” “我啊......” 沈言似乎在发呆，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意识到大家都在等他的回答，他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才把话补全。 “没什么特别心动的时候。” 【这个恋综为什么搞得像狼人杀一样，感觉大家说话都在打哑谜】 【+1，我也觉得他们说一半藏一半，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哈哈这样才有意思，我就喜欢从这些蛛丝马迹里面找糖吃】 【磕cp最忌讳的就是直给，最美妙的就是留白，谁支持谁反对】 【我支持，就喜欢虐恋】 【我反对，纯爱无敌】 节目组看着今晚的热度再创新高，简直要乐开花了，大家都被勾起了兴趣，愿意继续追更后面的内容。 “好了，可以准备安排约会了。” 导演手上捏着一叠纸，他敲了敲桌子，给工作人员安排后续的流程。 很快，在露台的几位嘉宾都收到了新的短信通知。 【本周的心动投票正式开启~~~请大家给今晚让你最心动的嘉宾投出一票哦（爱心）（爱心）（爱心）】 【注意：不能弃权】 【投票结果不会实名，只会公布票数】 大家很快地就把各自的结果发给了导演组，随后又收到了新的通知。 【好的！感谢大家的配合】 【明日开启新人约会~~~票数最高的新人可以主动选择约会对象，另一位则随机约会对象，明日会有一人轮空，可自行安排，祝大家度过愉快的一天?】 【获得最高票的新人是——】 【洛维恩，请选择您明日的约会对象。】 “哎？是我吗？” 洛维恩正在抱着平板看最新的美甲款式，看完短信后，脸上惊喜的神情都藏不住，直接伸了个懒腰，就像慵懒的小猫起来梳毛一样。 “我是最高票吗？那可太好了。” 他笑嘻嘻地放下旁边，没有犹豫，就给节目组发送了自己的答案。 “好啦，我期待明天的约会已经很久了，先回去选衣服了。” 既然是由他发起的约会，自然也应该由他来主导，去哪里玩、去哪里吃饭、需要什么样的氛围，他都会认真考虑的。 让他想一想，是去看电影呢，还是去猫咖狗咖喝咖啡呢，还是去做手工？ 洛维恩兴致勃勃地开始挑选餐厅和约会场所，他一向是一个爱做计划的人，只是曾经做的计划总是不被执行，以至于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了这种能力。 而他希望这次历史不会再重演。 - “楚先生，您今日轮空，可以自行安排哦~” 楚聿灼刚刚睡醒，就看见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给他发了一条语音短信。 他起身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自由地照进来，今天是个晴天，万里无云，海鸥偶尔掠过沙滩，波光粼粼的海面让人看了就心情愉快。 洗了把脸，困意消散得差不多。 既然他没有约会安排，不如就去公司看一下吧。 这段时间都在忙节目组的事情，手上的工作都是抽空完成的，刚好可以去对接一下线下的项目安排。 下楼之后，别墅空空荡荡的，其他人应该是还没有醒，因为厨房没有开火的痕迹。 他给自己煎了个鸡蛋，还有三明治，加了点自己喜欢的配菜，想了想又拿出了一个干净的盘子，把煎好的鸡蛋放在里面，待会儿有人睡醒之后可以随时去拿。 【早，今天是约会日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谁和谁约会！】 【诶难道养胃哥要约会吗，怎么起这么早】 【看起来不像啊，他这不是都出门了吗】 也有早起的观众已经进了直播间，注意到了楚聿灼的动静，都满头问号。 楚聿灼不知道弹幕的讨论，他吃完以后收拾了下桌面，随后就开车出门了，节目组选择的靠海别墅，沿途风景倒是十分赏心悦目，蔚蓝的海洋和清透的天色连成一线。 他打开车载蓝牙，拨通了江封延的电话。 第74章 不期而遇 “喂，你今天去公司吗？我这边没什么事情，可以过来处理工作。” 江封延还没有出门，接到他的电话先调侃了一句：“你这是掐着时间来吃瓜的吧，上次我说的那个狗仔朋友，今天也要过来一趟。” “正好，你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 楚聿灼挑了挑眉：“是有什么合作吗？” “嘿嘿。” 江封延的口气一下变得活泼起来，还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味：“也没什么，就是纯粹想看热闹。” “他不是最近要爆瓜吗，怕住酒店被人逮住，在不同的酒吧住了好几天，想来咱们公司歇一天。” 这个狗仔是几年前和江封延一起开过剧本杀店的人，当时那家剧本杀店遇上了灵异事件倒闭了，后来也一直没救活。 虽然第一次创业没成功，但是也一起共患难过，江封延倒是并不介意让他来歇歇。 “都行，你安排吧。” 大清早都能堵在通勤的路上，楚聿灼挂了电话，看着排成长队的车流缓慢往前蛄蛹，他翻出自己的手机，想选一选歌单打发等待的时间。 没想到迎头就是十几条短信的轰炸。 【哥哥早上好，你今天有约会吗？要出门吗？回来还爱我吗？】 【太好了你是不是今天不需要约会】 【今天也穿得很帅，嫉妒每一个人可以亲眼看见你的人】 【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只想占有你的每一刻】 许蔚今天有事情要做，起的也不算晚，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直播间的情况，恰好看见了早起的楚聿灼，顿时心情就更好了。 他用夹板打理好发型，哼着歌儿给自己选衣服，按照楚聿灼的穿搭，挑了一套书呆子风的衬衫和西装裤，款式不算古板，颜色明亮的领带恰到好处的点缀着他的美貌。 “许大少，下楼吧。” 经纪人给他打了个电话，中断了手机上挂着的直播界面。 许蔚皱着眉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再进入节目组直播间之后，就发现楚聿灼似乎已经出门了，每个机位都找不到人。 不是跟别人约会就好。 许蔚拎着包下楼，接他的车就停在门口，副驾驶上坐着经纪人，许蔚不想跟他说话，就戴上耳机，轻车熟路地给楚聿灼发短信。 他拥有过楚聿灼的过去，还想占有他的未来。 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呢，喜欢到连他的每一天都想霸占，不想错过他的每一次表情变化。 许蔚发着短信，心情又开始莫名的低落起来。 “今天的人怎么这么多？” 经纪人已经接了好几个电话了，似乎是公司那边有人在催促，他上一秒挂完电话，下一秒就不耐烦地看了眼前面的车流，神色烦躁不安。 “小许，今天的项目很重要，你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你爸爸为了给你铺路也是费劲心力了，别辜负他的心血。” 人一旦心里面焦躁，就藏不住事，他假惺惺地说着客套的话，实际上还是带着先入为主的训诫意味。 其实以前许蔚和他的相处并不算太差，自从上次许辛山当着经纪人的面扇了许蔚一巴掌后，经纪人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轻慢了。 大概是觉得他是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傀儡？ 许蔚懒得看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也懒得说客套话。 他早就准备好反击的手段了，也不急在一时。 给楚聿灼的短信发完以后，他就切了微信的页面出来，给最近联系比较多的账号发了一条短信。 “先发第一批。” 太阳的光线越发灼热起来，许蔚听着节奏低沉的音乐发呆，舒缓的声音唱着一些令人哀伤的歌词，他反反复复地点开相册观看过去的情侣合照。 已经很久没有增加新的内容了。 哪怕给楚聿灼发了一千条一万条短信，都比不上见到本人的欢欣。 他忽然很想对着天空许愿，希望心里面想的那个人在街头和他不期而遇，这样他就有借口邀请对方一起共进午餐和晚餐了。 “能不能换一条路走？这里堵了那么久了，你脑子就不能灵活一点吗？” 经纪人还在对着司机发脾气，司机是个敦厚的中年人，也不太爱说话，被训斥了只能低着头调导航。 “工作日通勤一直这样，慢慢来。” 许蔚见不惯他这么颐指气使，替司机说了一句话，对方借着车上的后视镜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经纪人不说话了，又翻出手机来飞快地打字，前路看起来路况相当堵塞，司机还是打着方向盘换了一条路。 许蔚随意瞥了一眼窗外，正要收回视线，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恰好在前方的十字路口转弯。 他蓦地睁大了眼睛，认出来那是楚聿灼的车！ 走这条路，难道是要去公司吗？ 车身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面，魂牵梦绕的脸一闪而过。 许蔚品味了一下刚刚骤然狂乱的心跳，低低笑了一声。 确实是晴朗的一天。 - “天气这么好，室外会晒黑的，我们去室内体育馆打网球吧！” 洛维恩穿着睡衣敲开了沈言的门，看见对方还在刷牙，一股脑地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 “咳。” 沈言还在认真洗漱，被他突如其来的想法逗得笑了一下，眼睛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你说我们要不要搭好衣服再出门？” 洛维恩的睡衣出乎意料的朴素，一身黑白格纹，面料光滑服帖，看起来就很舒服。 他眯了眯眼睛，凑到沈言耳边吹了一口气，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指敲了敲沈言的锁骨。 “毕竟今天是我们第一场约会，正式一点比较好吧？” 沈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手腕一转，示意自己需要刷牙。 洛维恩松开他，就抱着手在旁边等待，势必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而沈言也没有反驳他，终于在擦干净脸上的水后，点了头：“好，你希望今天穿什么样的风格，直接告诉我就行。” “哼哼，那我要看你的衣柜。” 第75章 约会与爆料 洛维恩眼睛一亮，昂首挺胸地拉着他的手腕走到衣柜旁边，一副期待不已的样子，眼珠像透亮的玻璃球，让人不忍心拒绝。 “你衣柜里面怎么没有运动装？” 他大概扫了一眼，被满柜子清一色的西装和衬衫震惊到了，圆润的猫眼睁大，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我不怎么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沈言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头发高高束起，露出了柔和的颈线，优雅得像天鹅。 “是你自己不喜欢穿还是有人不让你穿呀？” 洛维恩伸手将衣柜门关上，意味深长的反问他。 “都有？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沈言倒是很坦诚，自从上次喝完酒之后，他就知道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眼前这个人。 而且，他觉得和洛维恩有一种难言的默契，两个人性格南辕北辙的，相处起来倒是意外的融洽。 “你介意穿别人的衣服吗？” 洛维恩很有礼貌的问了一句，他衣柜里什么风格的衣服都有，数量不少，就是看沈言有没有洁癖了。 “你不介意就好。” 沈言弯了弯眼睛，毫不扭捏，很快就给出了让洛维恩满意的回答。 “那你跟我来吧。” 他们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不存在穿不下彼此衣服的情况。 洛维恩的卧室堆满了东西，他住进来没几天，已经把这里装修成了自己最习惯的模样。 墙上有几个挂板，分别挂着他的耳饰、首饰还有项链之类的配饰，帽子则是单独放在一个竖起来的架子上，有冷帽，也有鸭舌帽，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款式。 鞋子也不少，都用透明收纳柜装起来，靠墙堆叠起来，上面还放了几个盲盒摆件。 衣柜里的色彩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的，有五彩斑斓的黑，也有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色系。 什么深绿浅绿荧光绿，红紫蓝白赤橙灰，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衣柜里找不到的颜色。 “你想穿什么颜色？” 洛维恩取出一个衣柜收纳箱，里面都是适合运动的服饰。 “黑白灰？” “不行。” 毫不意外地被驳回了。 “我来选吧.......嗯，这两套不错！” 洛维恩低头翻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满意的衣服，他把一套红色的半袖运动套装取出来，又找了一套嫩黄色的短袖运动衫，就这样平摊在床上，朝沈言噘噘嘴。 “喏，二选一。” 【怎么还不出来啊，这都进去好几分钟了】 【哎哟，我真是没想到他俩约会，感觉撞号了】 【闺蜜组上大分！沈言最近心情都不太好，跟洛维恩一起出去玩也不错】 【那另一对约会的不就是叶峤南和谢之齐了吗，我真的想象不出来他们是什么样的】 【笑死，感觉有热闹可以看了】 嘉宾自己房间的摄像头是可以关闭的，所以在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见走廊的视角，两个人进了房间以后就看不见了。 不过这也没有影响观众的热情，久违地约会日，让大家都很期待。 【在公司摸鱼看直播，别提有多爽了】 【有没有人能分享一下怎么悄悄摸鱼，新打工人还不太熟练】 【我有教程，你私我吧】 【卧槽，大家快看热搜，爆大瓜了！！！】 “千许集团时尚总监参加多人活动？” 谢之齐坐在餐桌上喝红茶，管家在他起床前半小时就到达了别墅，为他准备早餐，还提前泡好了茶。 可以说是相当敬业的打工人了。 “是的，已经登顶热搜第三了，目前来看对方爆料的内容还不是特别清晰，只有模糊的合照，看不清人脸。” 管家兢兢业业地更新每日的新闻，千许集团的时尚总监在业内比较有名，所以他专门把这件事情讲给了谢之齐听。 “让我看看。” 谢之齐将喝完了的茶杯放回桌上，示意管家拿去清洗，自己则接过了平板，开始看今天的热搜。 “待会儿你查一下这个时尚总监接触过哪些模特，做一下风险评估，别影响到我们家的产品。” 他翻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善了，就吩咐管家去做。 “少爷今天要和哪位一起出门约会？需要我提前预订餐厅吗？” 管家做事向来条理分明，一项一项地跟谢之齐确认清楚。 已经知晓今天的约会对象是叶峤南了，谢之齐并不是很满意。 他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间，伸手叉了一块牛排，眼神玩味地转了一圈，说： “订音乐会的票，叶先生一直从事游戏行业，想必也没怎么接受过音乐的熏陶。” “至于餐厅，就安排在附近吧。” 管家便也不再做声，安静地去处理谢之齐吩咐的事情。 - “这么快就澄清了？” “说是大家一起聊工作被拍到了。” “不会吧，我觉得那个图片都看不清楚在干嘛。” 楚聿灼刚刚到公司，就看见前台一群人在很兴奋的聊天。 “楚哥早啊，今天没有节目安排吗？” 有人看见他，跟他打了个招呼。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去参加恋综了，见他出现，纷纷露出了一点好奇的神色。 “嗯，你们在聊什么？” 楚聿灼大概知道是千许集团的八卦，他停完车以后刚刚从车库出来，还没来得及看热搜。 “昨天晚上有营销号模模糊糊的爆料了一点某个公司的时尚总监，今天早上才把图片发出来，说是他参加了多人的活动，私生活混乱。” 前台的工作人员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涉及到千许集团，不少人吃瓜热情高涨。 “刚刚他们总监发澄清了，说是正常聊工作，还有照片上的人发了工作合照。” “不过我们都觉得像公关。” 楚聿灼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经过江封延的提醒，知道这个事情确实另有蹊跷。 “先去忙吧，我这里有早餐，大家没吃的可以分一下。” 他把大袋子放在前台，让同事们欢呼雀跃地自行选择，随后拿着他单独挑出的两份早餐直奔楼上办公室。 江封延的办公室门半掩着，零零碎碎的传来说话的声音。 楚聿灼礼貌地轻轻敲击了三下，提醒里面的人他来了。 “进来说。” 江封延正半倚在桌边，神神秘秘地朝楚聿灼招了招手。 第76章 澄清 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戴着鸭舌帽，看不清楚脸，很符合大家对狗仔的刻板印象。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还给我带了早点。” 江封延两眼一亮，接过袋子把早餐都取出来。 豆浆是现磨的，口感香醇，并不是劣质粉精勾兑出来的甜腻，喝下去让人浑身舒服。 楚聿灼跟他打过电话，知道这里还有人，多带了一份，那个狗仔男人神色略微轻松了一点，朝楚聿灼善意地笑了笑。 “你好，我叫方能，经常听江封延说起你，确实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他夸赞的话张口就来，是擅长交际的老油条了，姿态和时机都拿捏得刚刚好，也不会过多的谄媚。 楚聿灼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几个人随意地闲聊了一阵，有人过来敲门。 “楚哥江哥，我们之前的项目细节已经敲定得差不多了，需要先看看资料吗，还是直接找个时间开会？” 江封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接过资料翻了几下。 “安排十点半开会吧，正好今天人都在。” 方能靠在沙发上慢吞吞地喝豆浆，听见工作内容，他很自觉地准备回避：“那我先走了，你们忙。” “哎，先别急。” 江封延把他按在沙发上，“我们待会儿去会议室，你最近也没休息好，就在我办公室睡一会吧。” 他还没吃完瓜呢，怎么能把瓜主放跑了。 方能看他两眼放光的样子，没好气的咬着吸管，摇了摇头。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阵，主要是江封延问，方能补充。 从某个国民影帝疑似隐婚生三胎，畅聊到了著名歌手其实是拉拉，她身边助理就是恋人。 再到某选秀节目爱豆其实在和队友谈恋爱，一口气聊了很多八卦。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吃瓜盛宴。 见时间差不多了，楚聿灼提醒他该准备开会了。 “你们忙，我先睡一会儿，下午还有乐子看呢。” 方能确实也有点困了，接过毛毯，就躺在沙发上小憩。 楚聿灼跟江封延带上门，手中拿着资料，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过去。 门一开一合，不断有人走进来。 “啪。” 有人把会议室的灯全部打开，透亮的灯光洒下来，缓解了一点紧张的气氛。 许蔚跟在经纪人身后，在中间的位置落座，长长的会议桌聚集着不少千许集团的中高层。 处在舆论风暴中心的时尚总监万丹，神色不算太好，哪怕穿了体面的衣服，也有一种强撑的架势。 从昨晚被爆料之后，他就一直没睡，火急火燎地联系人压热度，进行危机公关。 没想到还是没捂住，早上在大家上班的通勤路上，热度忽然又暴涨了。 公司的法务也没睡好，坐在他旁边黑着脸。 为了维稳，让万丹用自己的账号澄清了，很多网民还是不愿意相信，叫嚣着让他自证。 可是万丹私生活确实乱得不行，他背靠千许集团胡作非为了好些年，工作实力过硬，也没有人敢把他那些事情捅出来。 刚开始他还会谨慎的扫尾，后来时间久了就越来越放纵。 如今冷不防地栽了个大的。 这次爆料的照片就是不久前的一个聚会，他喝多了躺在灯红酒绿的卡座上，酒瓶滚了一桌，姿态极其不雅。 要不是断片，也不会忘记查在场的人手机照片，以至于现在一失足成千古恨。 谁都看得出来万丹大祸临头了。 会议室不少人悄悄去打量总经理。 许辛山闭着眼睛坐在会议室的正中间，前面放了一堆资料，秘书正俯身跟他说话，气氛差得就像在餐馆吃出半只蟑螂一样。 许蔚欣赏了一会儿眼前的乱象，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他调整了一下自己领带的松紧，心里只觉得无比爽快。 他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千许集团的时候，整栋楼都是往来匆匆的工作人员，黑白商务风的装修风格，削减了人与人之间的自然感，也冲淡了他认亲的喜悦。 他有些踌躇的被秘书领去了一个休息室门口，万丹忽然出现，毒辣的眼神从他的头发扫视到末端，像是在给商品估价。 “品相不错，包装一下倒是可以当博主。” 许蔚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手指蜷缩在膝盖上抓了抓裤腿。 “听说你有个小男朋友？” “是，我们感情很好。” 几年前的许蔚哪怕努力装出了大人的从容，却还是看得出来他的青涩，那是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学生气。 “我会和许总说的。” 万丹的语气很诡异，带了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 不知道他和许辛山说了什么，之后的事情，就一路朝着让许蔚不舒服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他自己的自媒体账号被勒令不准发恋人，也不准提及恋情相关的事情。 虽然许蔚压根没有听从，很早就暗示关注他的粉丝自己有恋情，可是他当年太年轻了，不知道评论区的风向是可以被水军操控的。 自此之后，他评论区多了很多嘲讽楚聿灼是渣男的人。 许蔚顺着查了很久，才摸到了万丹头上。 捏着纸杯的指节收紧，许蔚眼底一片冰冷。 今天，就是他为万丹准备的大礼包，希望对方会喜欢。 他看过去，记忆中万丹趾高气扬的脸，和今天低声下气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许总，这种小事情怎么好意思麻烦您，我已经联系人去解释了，那次合作是去网球馆谈的，都是被人捕风捉影放在网络上给我泼黑水的。” 万丹想来想去，终于从记忆里面扒拉出一点能用来遮掩的边角料了，他那天去喝酒之前，还去燕市一个有名的室内网球馆玩了。 问了一圈，当天在场的某个十八线小明星手上有合照，可以发出来帮助他澄清。 万丹给附近一个人使了眼色，对方顺水推舟地把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的重头戏上： “嗨呀，网络上这些新闻真真假假的，真的是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我们最近在对接一个重要的大项目，对方是老手，玩转网络舆论来施压我们。” 许辛山掀开眼皮看了他们一眼，随手翻阅手中的文件，显然没有相信他们的说辞，只是压着怒意没有说话。 第77章 限定情侣装 许蔚的经纪人清了清嗓子，将他准备好的会议资料递到许辛山面前，低声介绍： “许总，这个品牌的国民号召力还是有优势的，如果能争取到这次合作，对我们下一个季度的产品推广是有很大助力的。” 千许集团没有明面上的演艺圈公司，但是私底下和某一家大公司有合作，会投资旗下的艺人和影视作品，来获得一些时尚资源的，做自家产品的推广，提升知名度。 这一次就是在和圈内不太对付的某家公司争夺一个重要的合作商务，两家的艺人撞型了，粉丝群体也有一部分重合，都想要踩着对方上位。 那边聊得火热，许蔚在座位上无聊得玩了玩手机。 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直播间，目前节目组只开了两个，一个是沈言和洛维恩的约会视角，另一个是谢之齐和叶峤南的约会。 他看见熟悉的场地，没想到这么巧，沈言和洛维恩去的网球场所，恰好也是万丹用来发澄清声明的同一家。 “这一家室内网球馆很有名，我一直想来，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洛维恩给自己卷了头发，是慵懒的泰迪卷，喷了一次性的染发膏，红棕的发色，可爱到让大家尖叫。 他穿了一身鲜红的运动服，版型宽松的衣服衬得他细长一条，小腿又白又直，运动长袜拉到膝盖下面，脚上是轻便的运动鞋。 【啊啊啊啊啊好可爱的红酒巧克力慕斯蛋糕，让我亲一口】 【是今日限定情侣装！我们有救了！】 而沈言则是一身嫩黄的修身运动装，他是先天健身圣体，没有特别明显的拉练痕迹，但是全身的线条走向都特别漂亮，特别是肩颈的部分，薄薄的皮下是一副美人骨。 长发高高束起来，不同于往日的知性温柔，今天周身都是明丽的飒爽，就像初春的旭日照在了嫩绿的初芽上，让人眼前一亮，却不会灼烧任何人。 【这是什么芒果布丁小蛋糕！太好看了啊啊啊啊】 【如果每天都给我看这个，我愿意原谅全世界】 【尸体暖暖的，原来是我活了】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戴什么配饰，简简单单地穿了配套的衣服，就这样站在了网球馆里面。 “事先说明，我不太会打网球哦。” 洛维恩凑到沈言旁边，露出了一个心虚的微笑。 他今日妆很淡，没扑粉底，也几乎没有上眼线，只是简单扫了腮红，用唇膏润了唇，让整个人看起来透出一种气血很足的生机感。 【纯欲甜心x明丽美人，我又可以了】 【扶我起来我还能舔屏】 “没关系，今天玩得开心最重要。” 沈言被他可爱到了，伸手摸了摸他卷卷的头发，手感比想象中柔软很多。 两个人热了身，就开始开开心心地打球。 两个人的性格都不算差，也不会对球技特别较真，打出了臭球，开个玩笑就一笑而过。 打出来漂亮的好球，就你来我回的夸奖，情绪价值给到了极致。 “原来正常的约会是这样啊，我都不知道我以前吃那么差。” 嘻嘻哈哈地玩累了，洛维恩就坐在场馆旁边的长椅上，先拧开瓶盖把水递给旁边的沈言，然后才喝自己的杯子。 沈言接过水喝了几口，看着洛维恩身上有些薄汗贴在白皙的皮肤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遵从本能，拿起旁边的毛巾帮洛维恩也擦了擦。 “其实我也很少这样。” 沈言收起毛巾，回忆起自己过去的约会，轻轻叹了口气。 【两个小苦瓜，怎么听起来那么心酸】 “我前任特别忙，经常约会到一半就跑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有时候我订好行程，他也没时间来。” 洛维恩越回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碎碎念起来。 “你说，我当时图什么呢？” 他双腿就这样随意地搭在地面上，脚尖翘起来画圈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沈言想了一会儿：“图一时心动吧。” 洛维恩顿时就乐了：“确实，我很馋他的脸的，现在想起来也不后悔。” “那你呢？你图你前任什么？” 沈言将手中的毛巾叠放整齐，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侧腰，脸上浮现了一点复杂的神情。 “他家里收养了我，算是为了报恩吧。” 【！！！！！我听见了什么！！！居然是童养夫！！！！】 【但是他说报恩emmm好像也不是爱啊】 【那么多年的相处，真的分得清是什么感情吗】 第一次见到谢之齐的时候，是盛夏燥热的午后，一大早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就正襟危坐，给所有孩子都换上了干净漂亮的衣服，再三叮嘱要有礼貌。 他当时还比较年幼，即使知道马上有不得了的人物要来，也不觉得那些事情和他有什么关联。 暑热将他与这个世界分隔，唯一的容身之处是一方小小的池塘。 半蹲在燥热的泥土边，看池塘中角落长出的荷花含苞摇曳，他最喜欢的金鱼藏在荷叶下，在浅蓝的水里摆尾，圆鼓鼓的眼睛看不出半丝忧愁。 金鱼会幻想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吗？ 会在脑海中排练和父母说话的模样吗？ 会像他一样，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反应都慢半拍吗？ 沈言不知道，他还太小了，不知道风雨来得那么快。 院长翘首以盼的大人物迟迟未来，不留情面的暴雨骤然而至，将泥地冲刷得稀里哗啦的，不少孩子的裤腿上都溅起了泥点子。 工作人员紧张地把人带回屋里，孩子们狼狈地换着衣服，无人注意到沈言蹲在池塘边淋雨。 他想躲，但是雨太大了，一下压断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半扇荷叶，细嫩的枝条弯折在池塘里，他看了一早上的金鱼被笼住，迟迟看不见身影。 茫然地回头张望，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沈言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 他发了一会儿呆，弯下腰，用稚嫩的手去够荷叶。 豆大的雨滴丝毫不知道他的烦恼，雨水浸湿了脚下的地，他差点就滑到池塘里面了。 是一只手抓住了他背后的衣服，随后倾盆的雨势被阻挡。 第78章 “有得必有失” 沈言半坐在地上，懵懂地回头，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他身后，大人撑着伞，恭敬地站在一个少年背后。 而少年把他从池塘边缘拽回来后，就很快收回了手。 他在电视上见过外国人，但不知道混血的长相在生活里面是如此的具有冲击力，那双桀骜的、燃烧着烈火的眼睛，一下子把潮热的雨势都压制了。 “就是他？” 少年的语气不太好，从兜里掏出一块纸巾擦了擦手指。 “是的少爷，他的八字与您最为适配。当然，如果不喜欢，也可以去其他地方再找找，只是需要多花费一阵功夫。” 沈言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晰地倒映着整个世界。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看见了院长和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站在了不远处，还有几个孩子肩并肩的站着，望着这边，眼神里流露出期待。 少年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扭过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 “就他吧，带回家洗干净。” 温热的衣服劈头盖脸地罩住了沈言，他用手抱着衣服站起来，看见少年已经走远了。 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他被选中了。 院长将他送出门的时候，雨还没有停，空气里翻涌着尘土的味道，并不算愉快。 两辆豪华的车停在门口，车窗半摇下来，他刚刚见过的撑伞男人站在旁边，俯身听车里的人说话。 “你有什么想带走的吗？” 男人走到他面前询问，院长搂着沈言肩背的手轻轻拍了拍：“孩子，好好想一想，你想带走什么东西？” 沈言回头去看，有几个孩子远远站在宿舍楼前，眼神里透出毫无掩饰的羡慕，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有惊异，也有欣喜。 他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金鱼。” 除了那条无人在意的金鱼。 院长从男人手中接过了一张发票，他听见他们在聊捐赠和慈善款的事情，听见工作人员大声的感谢。 沈言被推着上了车，懵懵懂懂地跟着突然闯进他世界的人，开启了全新的人生。 从此不再为任何物质烦恼，舒适贴身的衣服、珍贵罕见的菜肴、学识渊博的老师，尽在其中。 或许还要加一个坏脾气的未婚夫。 他得到了那么多，却也只能抱紧了缸中的金鱼。 - “报恩？” 洛维恩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沈言是死心塌地的恋爱脑，却没想到后面另有隐情。 一下子来了精神，挺起腰背去看沈言。 “我很小的时候就在福利院了，后面他来接走了我，也给了我很多照顾，生活方面更是没有亏待我。” 沈言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这些事情在他心里堆积了许久，如今借着节目，也是时候说出来让他轻松一点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无法判断自己的感情，或许在节目上，他能找到新的答案。 洛维恩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那你们的感情怎么样呢？青梅竹马，应该感情很好吧？” 沈言拿着水杯转了转，纤长的睫毛垂下一丝淡淡的阴影。 “长大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陌生，慢慢走到了分手这一步。” “那你们分手后还住一起吗？” 被收养了以后，这么多年应该都是一起生活的吧，洛维恩实在无法想象分手后还每天看见前任的生活。 “没有，我成年的时候，他就送了我一套房。” 洛维恩睁大了眼睛，往沈言旁边凑了凑，他们俩今天的衣服配色很和谐，看起来就像色香味俱全的番茄炒鸡蛋一样，怪亲切的。 【抱歉，我看饿了】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能不能再展开说说前任的事，我可太想听了】 【这对cp名叫什么，猫猫鱼吗？】 “这样的关系应该很累吧？” 沈言还以为洛维恩会说“很羡慕”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忽然凑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细腻的手指托在脸边，沈言对上了他水润的眼睛，近距离看也没有任何瑕疵的光滑皮肤。 “你是不是一直压抑了自己的真实需求？” 沈言从洛维恩的语气里面听出了一点感同身受，他弯起眼睛笑了笑。 “有得必有失。” 没有否认，也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两个人对视了一阵，漂亮的脸靠在一起，美貌翻倍，直播间疯狂截屏。 【卡大头吧，别拍衣服就是完美的画面了】 【本来衣服挺好看的，都怪你们说番茄炒鸡蛋！】 洛维恩收回了捧着他脸的手，若无其事地坐回原来的位置，轻轻笑了一声。 “算啦，感情就是很复杂的，像我，也弄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他长得清纯鲜嫩，声音也是清凉的少年音，不刻意夹着嗓子说话的时候干净得像薄荷冰淇淋，以至于不管说什么话都很难让人讨厌。 这样故作深沉，也并不油腻，反而有一种特别的生动。 “期待今天的晚餐吗？我昨天可是精心挑选了很久。” 他一只手托着下巴，朝沈言wink了一下，轻松地切换了话题。 “当然。” - “当然期待。” 叶峤南靠在车窗边，脸上挂着挤出来的微笑，就差翻白眼了。 “你最好是真的期待。” 谢之齐环抱着手臂坐在另一边，同样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态。 【我要笑死了，他俩是随机约会吗，这一天也太漫长了】 【撞 号 了（尖叫跑开）】 【没有一丝暧昧，只有不顺眼和不耐烦】 【我就喜欢看这种尴尬的场面，强扭的瓜甜不甜，也等我看完再说】 “叶先生想必不怎么看音乐会，今天恰好有票，诚邀你一同去观赏，晚餐我也安排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谢之齐不耐烦的时候会反复戴手套，他一边把刚刚扯下来的手套戴回去，一边用客套的语气敷衍地聊天。 “深感荣幸。” 叶峤南都快头皮发麻了，从他们俩坐上这辆车开始，就没有聊过正常的话题，一直在车轱辘今天的约会行程。 他把这辈子的客套话都说完了，一看时间，半个小时都够呛。 第79章 糊弄学话术 真的有点绝望了，也不知道上次楚哥是怎么和谢之齐吃完饭的。 他很难接受他们才刚刚出门的现实，等看完音乐会才去吃饭，真是漫长到让人两眼一黑的一天。 【老师我们叶峤南怎么看起来快死了，有什么头绪吗】 【人之常情，换我也顶不住】 【太无聊了，姐妹们快去热搜吃瓜，那个多人运动的总监又被锤啦！！！】 “什么？他们怎么想了个这么蠢的澄清？” 江封延和楚聿灼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到了饭点也没耽误大家，很爽快地结束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深藏功与名的狗仔方能正在打电话，听得出来他的语气诧异又嘲讽。 江封延本来被工作折磨得有点疲惫，一听见八卦瞬间就来劲了，火速就拉着楚聿灼进了门，然后反手关紧。 掏出手机就开始刷热搜。 千许集团的时尚总监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人，发了一张白天在网球馆的合照，说是正常工作，来作为澄清。 结果没过半小时，营销号马上就发出了他和某个圈内模特在灯光昏暗的夜店接吻，紧接着有一个自称已退圈的摄影师出来爆料他男女通吃，到处骚扰新人的劣迹。 那个模特最近刚刚拍完杂志，正好有点热度，图片一发出来，很快就被网友冲上了热搜。 【（爆）万丹求锤得锤（照片）】 【（HOT）时尚总监和新晋模特顶流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千许集团万丹塌房#】 连带着企业的形象也受到了损失，还有人浑水摸鱼，爆文字料，说万丹和某个公司高层有不正当关系。 网友上蹿下跳的吃瓜，热闹极了，还有人撺掇瓜主再放点视频出来。 “他们应该是下了水军，一直在带节奏说照片是p的。” 方能喝了口咖啡，丝毫没有被网上的风云变幻惊扰到，语速很快地跟电话里面的人沟通。 “嗯，我知道，没事，就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来。” “那些东西不是我们放的，估计是有人浑水摸鱼，对我们是有利，继续往那个方向引导就好，不用说具体名字，可以隐晦地带一带。” 方能聊得差不多了，就干脆利落地掐了电话。 “你们结束了？正好，我订了午餐，刚刚送到楼底下了。” 江封延并不意外，毕竟也是一起创业过的人，多少知道对方的性格， 方能在他公司休息，肯定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你坐着吧，我们下去拿。” 他顺手把楚聿灼按到椅子上，带着无比激动的吃瓜热情和方能一起下楼取外卖。 楚聿灼手机震动了几声，是叶峤南发过来的信息。 【救！救！我！】 看得出来他很绝望了。 稍微动一动脑子就能推测出他在和谁约会，楚聿灼找了一个互联网广为流传的话术合集给他发过去：“加油。” 叶峤南疑惑地点开了链接，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他用力咬了咬腮帮子，把自己的笑意憋回去。 仔细观看楚聿灼给的链接，认真学习。 一个表格分成了好几栏，根据对话类型设置了糊弄学模板。 叶峤南率先看了【听人吹牛】这一栏，博主提供的话术是“这样啊，太厉害了”、“吾辈楷模”、“哈哈，这些我都不敢想”、“你知道我多想成为你吗”等等。 博主说可以随意延伸点自己的话题，也可以不说，让对方继续讲话。 正好，或许是车内太沉默了，谢之齐又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叶先生平时喜欢听什么类型的音乐？” “啊，我都是收藏歌单，然后随机播放的。” “这样啊，我有时间都会去现场听音乐会，或者在家放爵士乐，音乐确实是人的解药，总是让人心情不错。” 机会来了。 叶峤南眼睛一亮，马上把刚刚学到的话术用出来。 “这些我都不敢想，你知道我多想成为你吗？” 谢之齐的神态舒展了一点，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腕上昂贵的表，开始天南海北地聊起了乐器。 “我个人觉得钢琴的音色比小提琴更加清透，更有呼吸感。” 叶峤南继续活学活用：“这样啊，太厉害了。” “今天的音乐厅用的都是名贵的设备，音响效果很不错，希望你会喜欢。” 谢之齐被他的糊弄学哄得心花怒放，总算说了几句人话。 一时高兴，让司机打开车载蓝牙，挑选了几首爱曲和叶峤南分享。 叶峤南从善如流地应了，时不时回答几句“确实不错”“有点东西”，然后见缝插针地偷偷看手机上的糊弄学合集。 【我要笑死了，有没有觉得叶峤南真的很人机】 【学到了，以后就这样糊弄人】 【啊啊啊啊啊大家快看热搜，万丹的事情又有新的爆料了！！】 这些话真的很好用，叶峤南看了又看，满意的不得了，顺手就把这篇帖子转发到了他们战队的聊天群里面。 【你野爹来了（叶峤南）：兄弟们快用起来，比赛的时候多鼓励队友】 【平静白馒头：不错。】 【喝粥不加糖：哈哈叶哥真幽默】 【领队：你小子尽整些歪门邪道（拳头）（咧嘴笑）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叶峤南的嘴角抽了一下，恨不得马上撤回自己刚刚发的消息。 叫你手快。 他又看了一眼两条挨在一起回复的ID，暗骂一声，马上关了群聊不再继续。 眼不见心不烦。 却没有看到，在他屏幕熄灭后弹出的一条私信。 【平静白馒头：我快进组了。】 【你最近怎么样，手还痛吗】 （对方撤回一条信息） “音乐会两点半开场，先去吃点东西？” 司机把车停在了一个餐厅门口，谢之齐率先下了车，单手撑在车门上，示意叶峤南跟他先进去。 “行，你安排吧。” 叶峤南也没了一开始的心情，他胡乱点了点头，不太挑食的人对餐厅一般是没什么要求的，点单也是都按照热门推荐菜品。 【这个位置怎么这么眼熟，我刚刚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直播间的热度还没有早上高，可能是因为这俩人不太来电，网友看了一会儿就吃瓜去了。 现在热搜上可热闹了，又是模特澄清艳照是p的，又是万丹找的水军在狂降热度，说不要网暴素人。 但是营销号很快又发了新的图片，是万丹和两个男人没穿衣服抱在一张床上的照片，眼尖的网友发现其中一个人有点眼熟。 【大家快来看看，这是不是许蔚的经纪人？？】 【诶好像是的，他那个姓陈的经纪人出镜过几次（对比照）】 【我们恋综人真的是从全世界的瓜田路过】 第80章 手滑 “怎么还有音乐会的事情？” 江封延嚼了嚼口中的花生，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响亮，他双眼从来没有如此有神过，已经吃瓜吃到不知白天黑夜了。 “这是下午准备发的料，来历可不小。” 方能喝了口汽水，手指神神秘秘地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喏，就是华谊公司空降来的副总裁，大有来头，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没想到就撞上了万丹。” “你的意思是，这是那位新总裁发现的？” 江封延倒吸了一口凉气，方能暗示的名字是业内一个很有名的演艺公司——华谊，名下签了很多一二线的艺人，没想到还能空降新人。 “那可不，照我说这关系户也是运气好，出门都能撞见万丹跟人厮混，硬是一声不吭地私下找上我们，让我们跟了一个多月，拍到了不少料。” 方能的手指搓了搓，示意对方给的钱还不少。 “压到今天才发，也是够沉得住性子了。” “不过我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热搜上这些料，有些不是我们拍到的。” 江封延看了看楚聿灼，见他摆弄着一个魔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 “那热搜上那个经纪人是怎么回事？” 方能也有些纳闷，“奇了怪了，我们的PDF还没有完全放出来啊，不知道怎么就提前上热搜了。” “等到下午三点半，我们打算发完整的PDF爆料。” - “啪。” 手机被摔到了陈经纪人面前，他脸色不太好，余光瞥了一眼许辛山的怒意，下意识地解释：“许总，这件事情你听我解释，我们真的是被人做局了。” 许蔚抱着手靠在门边，他看着眼前的闹剧，轻轻勾了勾唇，很快就掩饰住自己畅快的笑意，换上了一副懵懂又不敢置信的神情。 “陈哥，我万万没想到你和万总监是这样的关系，难道你之前推给我的项目，都是为了让万总监高兴吗？” 当领导的人最忌讳手底下的人抱团，他这句话一出，原本只是私生活混乱的两个人，一下就变成了勾结牟利。 许辛山不会再把这两个人留在集团了。 “许总，我——” 经纪人还想再解释什么，他被许辛山难看的脸色震慑到不敢开口了，站在旁边的秘书递了一份合同给他。 “陈先生，我们合作的前提是建立在诚信互助之下的，公司不是私人牟利的地方。” 万丹身为时尚总监，在千许集团有着不算低的影响力，加上自身业务能力认可度较高，哪怕出事了，也不会马上被放弃。 而他不同，他本来根基就比较浅，现在要弃车保帅了，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他被开除了。 不仅如此，他的名声也早就扫地，今天床照在热搜上挂了那么久，身边的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很多以前不对付的人还等着看他热闹。 许蔚冷眼看着经纪人失魂落魄地签了离职协议。 他转身先出了门，时尚部门的副总监等在门口，被许辛山的秘书叫进去，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田恬和许蔚交换了一个眼神。 过了不到半刻，她就笑意洋洋地出来了，向许蔚伸出了手。 “接下来要请多关照了，许总安排我暂时兼任您的经纪人。” 田恬是个很干练的女人，一头飒爽的短发，妆也大方得体，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许蔚。 “合作愉快。” 许蔚也笑起来，和她握了握手。 “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他心情很不错，去找了个没有人的沙发区，调整光线拍了一张自拍，然后发给了楚聿灼。 【楚哥，这件衬衫是不是不太适合我啊（委屈兔兔.jpg）】 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他点开楚聿灼的头像看了看，是一张在车窗里面逆光的自拍，黑色兜帽遮了大半张脸，只看得见流畅的下颌线，薄唇上唇珠翘起，带着一股疏冷的欲。 他磨了磨后槽牙，只觉得口干舌燥，可是现在手边又没有新的电话卡，只能用手指去摩挲楚聿灼的轮廓。 手机震动了一下，专属提示音响起。 【楚哥：是不太适合】 他神色蓦然一怔，本来只是想随口找个话题，没想到楚聿灼认真回答了，他心里面反而有些不舒服了。 以前楚聿灼对他都是全肯定的，怎么忽然就这么说话了？ 他握着手机，迟迟没有等到下一条消息。 许蔚在原地踌躇半刻，没想好怎么回复。 让他一笔带过吧，他实在不甘心，可是他又害怕自己说真心话让楚聿灼不高兴。 他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照，上镜好看的窄脸，恰到好处的五官，眼睛像春日桃花，唇瓣是熟透了的鲜果，肤色白皙胜雪，没觉得有哪里不好看啊， 【不高兴了？】 【哪里不好看？】 许蔚被他一激，秒回了他的问话，心脏怦怦跳，又害怕听见回答，又有点微妙的好奇。 【地址定位】 楚聿灼丢了个他们经常去逛的商场定位，然后“对方正在输入中...”在聊天框显示了一阵，又不说话了。 许蔚被他勾的心思已经飞到天外了，压根顾不上其他事情，他用残存的理智思考了一下，今天没什么其他工作了，于是马上站起身，就准备坐电梯去车库开车。 对面终于慢悠悠地把话说完了。 【这里的衣服不错，推荐给你】 什么意思？ 许蔚感觉自己像一只在阳台晒太阳的猫，被忽然出现的逗猫棒上的羽毛挠得满地打滚，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 【你今天有空吗】 楚聿灼用一张照片婉拒了他，是在光线明亮的办公室拍的，一叠资料放在桌上，照片左下角露出了半只手，修长的指节随意搁在墨黑的长桌上，黑白分明，一圈素戒缠绕在尾端。 呼吸一窒，许蔚压根禁不住这种诱惑，他手比脑子快，打完字就发出去了。 【哥哥我好想变成你手上的戒指，离不开你】 糟糕，这是微信不是匿名短信！ 第81章 约会约到coser 许蔚马上手忙脚乱地点了撤回，吓得手机都快扔出去了。 楚聿灼......应该没有看到吧？ 微信聊天框彻底安静下来，对面没有再来信息。 许蔚一边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捂住了摇摇欲坠的马甲，一边又有一股淡淡的失落。 什么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跟楚聿灼说话呢？ 他有点忍耐不住了。 不过，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许蔚弯了弯嘴角，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 - 【今天吃了好多瓜啊，没想到大企业内部也那么乱】 【诶我看见千许集团的官号发声明了，说是解除了跟那个经纪人的合作】 【那他们那个时尚总监呢，不打算处理了？】 【世界纷纷扰扰，我们恋综人还在这里悠闲地吃饭】 “你喜欢吃烤鸭吗？” 沈言拿着菜单点菜，一边温柔地照顾着洛维恩的口味。 “我不怎么吃鸭肉，喜欢炸鸡。” “嗯，那吃清蒸鱼还是红烧鱼？” “酸菜鱼！” “饭后甜点想喝绿豆沙还是红豆沙？” “都不爱吃。” 洛维恩也不担心沈言多想，不喜欢吃的东西就直接拒绝了。 他俩打了一早上网球，聊了不少感情上的事情，熟络了不少，两个人说话也没那么拘束了。 这家餐厅是洛维恩昨晚精心挑选出来的，有一定的私密性，可以让节目组进行封闭拍摄，另一方面味道和口碑也十分不错。 香酥的炸鸡很快就端了上来，旁边还配了两小碗装的不同蘸料，有蜂蜜柠檬汁，也有麻辣藤椒口味，可以自由选择。 洛维恩率先吃了两块，他看着沈言拿着筷子，似乎在辨认蘸料的情况。 “嗯？你平时不怎么吃炸鸡吗？” “是，之前都是有营养师订做健康餐的。” 沈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弯弯的。 他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也不会给小孩子吃太多炸鸡，他的一生中难得有吃这些膨化食品的时刻。 倒是让他有一种被释放出来的自由感，好像呼吸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新鲜空气。 “哇，这些垃圾小零食可是人类的快乐之源，你不会也不喝汽水吧？” 洛维恩都快被震惊了，他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有人可以抵御炸鸡的诱惑！ 他就算不是天天吃，也得偶尔尝尝咸淡。 “嗯......我确实不怎么喝可乐。” 沈言还在盯着盘子里的炸鸡，很郑重地决定先尝尝蜂蜜柠檬汁。 入口是甜腻酸爽的口感，好像咬住了整个夏天。 既有流淌的甜蜜，也有酸柠的汁水解腻。 “怎么样？还不错吧？” 洛维恩眉飞色舞地给他介绍其他的菜品，要不是这里没有便利店，他一定要去买两包辣条给他尝尝。 【沈美人吃了多少年健康餐，太惨了，我健身期间吃减脂餐都快吃得要抑郁了，特别馋那些小零食】 【垃圾食品虽然不干净，但是吃了以后让人有一种不受任何条条框框限制的爽感，是其他的食物不能取代的】 “下午我们去看展吧，我带了相机，可以出片。” 洛维恩兴致勃勃地给他看自己昨天查的攻略，这个展览设计蛮独特的，是借助了童话世界的设计，有很多可爱的打卡点。 “不过，去之前，我们可得先换一套衣服。” “都可以，需要换什么类型的衣服？” 沈言也被他的热情感染，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他手里正在给碗里的酸菜鱼剔刺，四分之三的侧脸被直播间的镜头拍摄到，高高束起的马尾发端落在肩颈上，像缠绕着天鹅的花束。 洛维恩看了看两人为了运动特地穿的番茄炒蛋配色，竖起手指摇了摇：“童话世界需要穿得华丽宫廷一点，肯定要好好搭配。” “不用担心，我都想好给你穿什么了，你跟我走就行吧。” 洛维恩很满意沈言的外貌，方便他进行换装游戏。 对于他这样的穿搭达人来说，能够把朋友打扮得和往日不一样，是一种挑战，也是一种乐趣。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沈言站在镜子面前，略微有些无助，脸上一片薄红。 他穿了一套暗黑的哥特风衣服，就像在黑沉沉的古堡里面不见天日的吸血鬼伯爵，血红的瞳孔里面凝聚着千年不变的时光，蝙蝠似的翅膀吊坠挂在衣带上，展现着完美的体态。 眉眼间自带的忧郁让他这身装束独具风味，并不是不可一世的血族统领，而是懵懂觉醒后，在无边的寒月下忍耐孤独的异族。 无法再回到原来的群体之中，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现在的一切。 洛维恩还在翻旁边的道具箱，他找出了一束凋零的蓝玫瑰，弯腰插在沈言胸前的口袋上。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洛维恩靠在耳边嗅了嗅。 “还差一点香水。” 他很苦恼地对着浓重的玫瑰红酒香和橡木苔雪松味艰难抉择，是颇具冲击力的艳，还是要阴冷潮湿的冷调？ “你喜欢哪一种？” 他站起来从柜子里面取出两瓶香水，分别在自己的手腕上喷了一点，然后将手腕凑到沈言旁边。 “我喜欢玫瑰香。” 玫瑰本就香醇，混合了红酒的迷醉之后，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就这样热烈到烂熟，在疯狂的边缘徘徊，然后在灰烬中重生吧。 洛维恩盯着沈言，轻轻笑起来，他拿起玫瑰红酒味的香水在沈言身上喷洒，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狡黠。 “你开始改变了，如果是原来的你，应该两个味道都不会喜欢。” “这是好事。” 沈言拉着他站直身体，今天一切新鲜的体验都冲击着他的心脏，以至于他久违地感受到了鲜活的滋味。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盛世美颜！！！！】 【约会约到COSER吗，那很好了】 “你呢？准备穿什么？” 沈言把洛维恩拉到镜子面前，两个人一起看着镜中的人。 “我今天要当国王的夜莺。” 洛维恩早就给自己选好衣服了，一套红白相交的洛丽塔，穿上以后看起来就像被关在金贵笼子里面的囚鸟。 原本纯洁的雏鸟被捕，夜夜唱歌直到泣血，鲜血就这样染红了衣襟。 他从道具盒里面抽出一对羽翼发饰，夹在了耳后上方一点点的位置，整个人既清纯，又透着孤绝的艳。 沈言拿着刚刚用过的香水，喷洒在他周围。 “你不打算问问我的意见吗？” 第82章 高处不胜寒 洛维恩扭头去看他，黑曜石般的眼珠转了转，更像鸟类了。 “我猜你会喜欢这个。” 沈言无辜地收回手，让人生不了一点气。 而直播间的弹幕早就已经彻底疯狂。 【今天的沈言确实和往日不一样，他更外放了】 【孤独的吸血鬼x绝望的夜莺，太美味了我大吃特吃】 【洛维恩的审美真的很绝啊，搭出来的效果简直绝美】 【求衣服链接、求香水链接！快看看我这里】 洛维恩很满意地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然后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出发去看展了。 “我们下午才去会不会太晚了？” 沈言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不太拿得准洛维恩拍照需要多长时间。 “没事，这种拍照打卡性质的展览，一般都会开到晚上十点的，现在去刚刚好。” 洛维恩很喜欢到处探店，各种潮流热闹都会去凑一凑，这次也是轻车熟路，信心满满地带着沈言出发了。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气氛都很好。 【这一组相处的倒是挺不错的，有没有人关心一下叶峤南】 【哈哈哈哈小叶子真的是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谢之齐啊】 【两个1约会是这样的，强人所难】 叶峤南好不容易撑过了午餐，本来想着看音乐会也不怎么需要聊天吧，万万没想到音响设备临时出了故障，两个人只能坐在贵宾休息室面对面尬聊。 “喝水吗？” “喝。” “应该快修好了，我看工作人员过去了。” “嗯，快了吧。” “晚上吃什么？” “西餐，你有忌口吗？” “没有。” 两个人一齐沉默下去。 叶峤南被这尴尬的氛围折磨得不敢睁开眼，半掩着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首先飘进来的是一阵浅淡的百合香。 “谢先生，您真的好久没来了。” 身穿白西装的一个年轻男人快步走过来，他生得不算特别好看，就是皮肤白，人比较有气质，水灵灵地引人注意。 “嗯。” 谢之齐的回应很冷淡，只是用余光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真是不好意思，难得您来一次，我们还出了岔子，请放心，设备已经在查修了，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今天的演奏会追加三首惊喜曲目。” “请您指定一首吧。” 白西装男人恭敬地把手机递出去，让谢之齐看节目单。 “喏，你来选。” 谢之齐反手将手机给了叶峤南，白西装男人嘴角的笑意一僵。 “啊？我吗？” 叶峤南今天看了很多糊弄学的话术，脑子有点不太灵光了，下意识地就把糊弄学里面的反问用了出来。 “对，随便选一首你想听的。” 谢之齐似乎不太喜欢白西装男子身上的味道，往沙发背上后靠了一下，轻轻皱眉。 手机上大概有十首歌，都是备选曲目，叶峤南早年学过一点钢琴，就根据自己的记忆点了一首钢琴曲。 “这首歌曲子挺冷门的吧？” 谢之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示意白西装可以走了。 白西装依依不舍地出了门，叶峤南被他问得有些不自在，用指腹蹭了蹭下巴。 “以前学过一点。”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谢之齐轻哼一声：“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叶峤南确实有点猜测，但他觉得这种私生活相关的问题，不适合随口拿出来问。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和谢之齐不熟。 “没什么，就是觉得还挺巧的，设备出问题这种事情都能让我们撞上。” 谢之齐不置可否：“确实是低级失误，他们应该提前检查的。”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入场，起身的时候，谢之齐理了理坐出褶皱的衣角，像梳理毛发的孔雀，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叶峤南： “只是看音乐会的关系，别想东想西，我也不是什么都吃的。” “啧。” 叶峤南觉得他这个解释有点欠揍，分明可以好好说话，非要用这种嘲讽的语气。 “你是不是没怎么跟同龄人相处过？” 他装了一天糊弄学，感觉累的不轻，索性还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更适合他一点。 “很少有人能跟我并肩。” 他不装了，谢之齐反而更轻松了一点，两个人维系了一路的虚假和平散去，带出了一点不算太深的硝烟味。 “小心高处不胜寒。” 叶峤南摇了摇头，率先出了门。 这个人是真的没救了。 - “这个人现在是彻底没救了吧？” 江封延看了看热搜已经屠榜的现状，忍不住咂舌。 他也算亲眼见证大瓜的诞生了，狗仔就在他面前面对面爆料，有一种幕后操盘的爽感。 方能已经把那个时尚总监混乱私生活的总结PDF发出去了，网友看完以后，舆论彻底发酵，纷纷要求千许集团回应。 当然也有水军混在其中洗白，各方混战，乱成了一锅粥。 “已经差不多完蛋了，反正大客户的要求我们是好好完成了。” “打钱真爽快啊。” 方能看着银行卡的余额，满意地扶了扶头上的帽檐，干完这票，他也可以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了，就当避避风头。 毕竟他也是干了不光彩的事情，才被迫来当狗仔的。 “走了，以后有时间再聚。” 江封延送方能出了门，回来的时候还给楚聿灼带了杯咖啡，他靠在办公桌旁边，调侃道：“哥们你真的是工作狂啊，难得有空闲，就一心扑在工作上。” 楚聿灼对咖啡没什么要求，只要能提神就行，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电脑屏幕的荧光幽幽照在他脸上，衬得他有一种活人微死的社畜感。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恋爱是要抽时间谈的，班也是照上不误的。 “哎，你觉得千许集团那边会怎么处理这个人？直接降职吗？” 江封延也就嘴上说说，其实他也是热爱工作的人，八卦只是工作间隙的调味剂罢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止有方能背后的人出手了。” 那些清晰的时间线，还有一些千许集团内部的工作时间和安排，不是外人能轻易拿到的。 至于人选嘛，楚聿灼心里有些猜测。 他回想起刚刚和许蔚的聊天，对方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是达到了想要的结果。 手机上还有几条匿名的短信未读完，他处理完工作后又看了一遍，感觉最近许蔚的状态，比之前稳定了许多。 希望他进组以后也能保持，按照节目组安排的时间来看，很快就会有新人来了。 第83章 “我不是你的玩物” 楚聿灼是最先回到别墅的，清透的月光幽幽照进来，静谧又温馨。 他开了灯，把顺路买的零食放进了冰箱里面。 回到客厅，才看见节目组放了一封漂亮的邀请函在茶几上，还有淡淡的香味。 他把邀请函拿起来阅读了一遍。 “亲爱的嘉宾，为了创造更良好的节目体验，我们为大家准备了惊喜晚餐，明日请携带一份礼物赴宴，狂欢party守护您的盛夏~” 下面有几条注意事项，希望他们穿正装出席，携带的礼物需要保密，不能提前让别人知道。 看起来会有匿名的礼物交换环节。 楚聿灼将邀请函放回原位，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去了。 而在外面结束了约会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返回了别墅。 叶峤南跟谢之齐的约会结束得比较早，两个人的三观和性格不太合，一起相处的时间就像菠萝跟猕猴桃硬是挤在一个碗里一样，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走完了流程，回来以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管家则提前准备好了一些重要的事项安排，等着谢之齐批阅。 “你是说，千许集团把涉事的总监暂时降职处理了？” 他穿了一天的正装，也丝毫看不出疲惫的样子，就好像这些体面的衣服天生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是，他之前接洽的项目也被截胡了，华谊旗下的艺人接手了后续的工作。” 他们聊的是千许集团今日被爆私生活混乱，在热搜上站岗了一天的时尚总监万丹，对方在时尚圈名声不小，曾经拿到过许多优质的项目，完成度也颇高，不少艺人公司都很喜欢和他合作。 如今他倒了，大家难免会关注谁能分走万丹曾经的蛋糕。 “少爷，我查过了华谊新空降的那位总裁，他一直在国外留学，刚刚回国不久，家里是做餐饮生意的，涉及面很广。” “嗯。” 谢之齐不以为然，这样背景的人他见多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一想到沈言还没回来，他就莫名的焦躁不安，心不在焉地听着管家汇报他名下产业的一些事情。 烦躁的情绪让他实在不悦，他将其归因于所有物失控的不爽。 直到管家说了一句话，他才勉强把注意拉回来。 “华谊的关系户总裁，也要来这个节目？” “是，并没有查到他前任的相关信息，不确定是否已经进组。” 但谢之齐也只是注意了一瞬，又失去了兴趣。 像他这样一出生就在食物链顶端人，很难有事情能够让他在意，物质的享乐于他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唯有无法填补的灵魂空缺，能够刺激他一二。 “无所谓，来一个还是来两个，都随他们去。” “是，还有您明日的西装，请过目。” 管家把平板递给他，都是谢之齐放在家里的的西装款式，他早就看见了邀请函，对什么礼物交换嗤之以鼻。 “就这件吧。” 随意点了点屏幕，没有自己挑选礼物的意思。 他看了看天色，又蹙眉看着腕表，管家很知情识趣地告辞了，谢之齐等得实在不耐烦，神色变幻不停，终于冷哼一声，直接回房睡觉了。 沈言和洛维恩是最晚回来的，他们一直拍照拍到了很晚的时候，然后买了一大堆夜宵回来吃。 “不错，下次还买这家的蛋挞。” 洛维恩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猫颜大悦。 “你那边有卸妆的化妆品吗？要不先去我房间卸妆吧？刚好可以帮你拆一下发饰。” 他看着沈言将餐桌整理好，一双圆润的猫眼目不转睛地跟着对方的动作，吃饱以后，透出了十足的乖巧。 “行，我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再来找你。” 沈言不急不缓地上了楼，按照习惯打开了房间，然后停顿了片刻，飞快关上了门。 下一秒，沈言就被熟悉的人按在了门板上，双手被人压在头顶，下巴也被捏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他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解开了领口的扣子，莹白的锁骨埋在衣服的阴影下面，晃眼一看像羊脂玉。 放在他下巴上的手慢慢往下滑，谢之齐凝视着他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在他纤长的脖颈旁边蹭了蹭，因为等待了太久，鼻尖的凉意激得沈言轻轻一颤。 温热的吐息如毒蛇吐芯：“今天玩得挺高兴啊？” 衣角被掀开，存在感强烈的手掌按在了沈言的腰腹位置，似乎是在打着圈写字，指尖是灼热的，不容抵挡地划过光滑细窄的腰。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 沈言的睫毛如蝶翼扑扇，被他的动作撩拨得眼角湿润，原本克制体面的长发美人被人压在门板上肆意揉捏，柔丽的百合被迫弯折。 偏偏他今日盛装打扮，身上浓烈的玫瑰红酒香味还没有散去，陌生的味道刺激得谢之齐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只剩下不悦和无法克制的占有欲。 他用鼻尖蹭着沈言的脖颈往下滑，将没有温度的薄唇贴在锁骨窝，白利的牙齿摩挲片刻，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唔。” 沈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腿软到几乎站不住，被谢之齐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他的腰，餍足地笑了笑，沙哑的声音贴着沈言耳边响起： “就算你是吸血鬼，也只有我能给你初拥。” 疼痛也好，爱欲也罢。 他要沈言的一切都和他相关，也只能和他相关。 “......我不是你的玩物。” 沈言想要挣开他的手，稍微一动，背后的门槛就发出“吱吱”的晃动声，动静在沉默的夜间并不算小，他马上僵在原地。 “你现在还能离开我吗？” 谢之齐嗤笑他的天真，他松开手，退后几步，扫视了一圈沈言的房间。 “还能回去过你曾经一无所有的生活吗？” “数不尽的金钱，用不完的资源，体面的身份，我给你的，可比你给我的还要多。” “我只需要你听话，可你总是在惹我生气。” 沈言靠着门，衣领凌乱的敞开，没有说话，逆光的阴影投射在他脸上，像半扇紧闭的门。 “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他不明白，为什么谢之齐始终不愿意放开他。 为什么？ 谢之齐看着沈言破碎的神情，心头微微一动。 第84章 选礼物 或许是他格外顺眼，第一次见面，他就愿意打破自己的洁癖去拉他一把； 或许是他温顺美丽，每一处都是为谢之齐量身打造； 或许是他们八字合拍，沈言就理应留在他身边，永不离开。 想来想去，谢之齐只说了几个字：“因为我还没腻。” 他不说爱，只有占有欲。 沈言张了张嘴，正想要说话，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沈哥哥~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啊？” 是洛维恩的声音，他故意夹着嗓子，用很高的音调撒娇似的说话。 “让我猜猜，你房间里面不会进了脏东西吧？” 原本蜜糖似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淡起来，带着点很明显的嫌弃。 “那可不妙啊，我去给你拿杀虫剂？” “咳咳，没事，我衣服拉链卡住了。” 沈言的神色松和下来，他捂着嘴假意咳嗽了两声，若无其事地解释。 “这样啊，那你开门，我帮你啊？” 谢之齐环抱着手，冷冷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门后是贴着门说话的洛维恩。 沈言总觉得自己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场合，冷汗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他大脑飞速运转了一下，努力用温柔的声音去劝洛维恩：“你先去帮我把卸妆的湿巾拿过来，就在我这边卸，好吗？” “好——吧。” 洛维恩拖长了尾音，只听见他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走远了。 沈言马上拉开门，见谢之齐还站着不动，压低声音催促他：“快走，节目组要求不能在其他嘉宾面前暴露前任的。” 他还算灵光，知道找个官方的理由。 “你觉得我在乎违约金吗？” 谢之齐反问，特别有压迫感地往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撑在门上，低头看着沈言。 沈言知道不能再激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又把谢之齐的领带位置调整好，放软语气： “我今天累了一天了，很不舒服，想卸妆睡觉。” 他不太适应相机的闪光灯，今天拍了很多照片，又熬夜到了现在，眼睛里面微微泛起了红血丝，凌乱的发丝披散在他周身，确实是一副疲惫的姿态。 谢之齐沉默地看了几秒，移开视线，示意沈言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 他刚刚拉开门走出去，就看见洛维恩似笑非笑地靠在不远处的墙边，手上抛着一瓶卸妆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没有笑意，擦肩而过。 谢之齐回到自己的房间，按照习惯换上了睡衣，整理扣子的时候，发现手指尖上还有一点沈言的余香。 他意味不明地捻了捻指尖，慢慢将手指收紧回掌心。 “叮咚。” 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是节目组的短信。 【各位嘉宾，今日约会过后，您的心动对象是否发生了变化？请选择一位嘉宾，将他的名字发送给节目组。（注：今日没有约会的嘉宾，可自行选择弃权）】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很快就把选择对象发了出去。 海风辗转，一夜好眠。 【早，有人看节目组发的新消息吗，今晚有正装party】 【好期待，我又可以趁乱磕cp了】 【是不是有新人要来了，搞得这么郑重】 【别管了我先大接特接！！！】 楚聿灼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不知道为什么，进了这个节目组后，感觉每天都在睡觉。 也不是说他平时不睡觉的意思，就是在这里睡觉，存在感格外的强烈，还老是做梦。 或许是因为换了环境的原因？ 将清凉的水拍在脸上，冷沁的温度让他倦懒的睡意稍稍褪去，脸上湿漉漉的，像上好的白瓷。 眼下的黑眼圈比之前淡了不少，还是没改变他活人微死的气质。 楚聿灼只用了三秒钟，就决定好了今晚西装穿黑色。 邀请函上面提到了需要准备礼物，还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于是他就简单收拾了一下，穿着一身宽松的黑白便装开车出门。 大家都是男人，送礼物的分寸，应该把持在朋友的界限上，生活用品每个人喜欢的风格和类型都不一样，随机礼物无法确认对象，选择适用性高的比较合适。 楚聿灼径直开车去了线下的摄影器材门店，挑了一款最近风头比较大的拍立得，作为礼物送人也恰到好处。 若是收礼的人自己不喜欢拍照，也可以转赠给其他朋友，总归都可以物尽其用。 熟悉的短信提示音又响起了，大概是对方刚刚醒，最开始几条短信带着点迷糊的口气，后面才逐渐清晰起来。 【哥哥老公早，我今天早上吃了鸡蛋灌饼】 【好想你，真的】 【你为什么又出门了，去见谁了，怎么直播间找不到你】 看着还怪委屈的。 楚聿灼不自觉弯了弯唇，脑子里面浮现出许蔚起床的习惯。 许蔚的睡相不算太好，有时候清晨起来头发都蹭乱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被窝里面，哼哼唧唧的赖床，或者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走。 听说睡觉喜欢蜷缩着身子的人没什么安全感。 许蔚总是会把头靠在他的颈窝，有时候楚聿灼率先起床，过一会儿，就会看见许蔚将被子团起来抱在怀里，半睡半醒的，用雾蒙蒙的眼睛盯着他。 “楚哥？你要去哪里？” 然后嘟嘟囔囔地抱怨楚聿灼不陪他睡觉，语气黏糊得像会拉丝的白年糕。 忽然就想逗一逗他，楚聿灼给他回了一条短信。 【买礼物】 许蔚还在半梦半醒的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他瞬间从床上坐起来，怀里抱着的外套滑下去。 他双手捧起手机，整个人处在冰火两重天。 一方面高兴楚聿灼回了他的消息，一方面又忍不住恼怒，为什么楚聿灼要回陌生人的骚扰短信。 简直是在左右脑互搏。 还有......礼物。 许蔚看了一眼床头柜，他昨天挑好的礼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从节目组通知他开始，他就没想过把礼物给其他人。 他先去洗干净脸，敷上了面膜，然后继续给楚聿灼发短信。 【哥哥哥哥你今天要穿什么颜色的西装，我好期待】 【如果我们约好了五点钟见面，那我会一直屏住呼吸直到看见你为止——】 【不要看其他人好不好，把你的视线都放在我身上吧，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他们】 楚聿灼没有再回他的消息了，他稍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失落。 将用过的电话卡拔出来，随意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面，许蔚仰躺在床上，乌黑的发丝蹭在柔软的枕头上，白皙的皮肤在晨曦下微微透着光，让他看起来像干净的精灵。 天啊，他的楚聿灼综合症又犯了，再见不到人，真的会死掉的。 好想念的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一颦一笑，马上就能面对面聊天了，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楚聿灼是他的。 第85章 cp名？ “礼物？” 叶峤南睡得早，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事情，他坐在餐桌前喝了口粥，苦思冥想半天都没想出来送什么比较好。 “你们都选好了吗？” 他忍不住投出一个求助的眼光给周围，洛维恩和沈言在他对面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婉拒了他。 “不能透露。” “我才不告诉你。” 叶峤南傻眼了，他进组时刚刚染的橙发掉色了很多，更趋近于黄色了，还好有一张清爽的少年脸撑得住任何颜色。 不过对审美有一定要求的洛维恩受不了这个发色，他咬着自己的勺子，含含糊糊地说话：“小叶子，要不要我帮你重新染下头发？” “我很擅长调色的，效果不满意包退你钱！” 叶峤南本来还有点意动，听完后面一句，瞬间警觉起来。 “你还要收我钱？” “那不然呢？” 洛维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还没化妆，素颜看起来很乖，幼态的小短脸上不管做什么表情，都让人觉得很怜惜。 “看在我们勉强算朋友的份上，我就收两千五吧，一个月内包售后哈。” 哪怕他说了个狮子大开口的价格，也很难让人生气。 【闺蜜我也会染发，只收八百八十八】 【这是把叶峤南当傻子整呢】 【啊啊啊啊小洛太可爱了，原谅他吧小叶子】 【等一下，是不是出现了奇怪的cp名】 【他俩就是猫猫狗狗啊，我觉得cp名可以叫叶狗洛猫】 【猫狗cp还是叶洛知秋？】 谢之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虽然他自己没吃东西，但是还是让管家送来了早餐，造福其他人。 除了清淡的粥，桌上还有三明治和蔬菜沙拉。 叶峤南是不打算吃三明治了，他上次洗菜没洗干净，上面有虫子，给他留下了一点点不太愉快的记忆，就一直在喝粥。 洛维恩倒是什么都吃，这里尝尝，那里尝尝，对每一道菜都雨露均沾。 “你们晚上打算穿什么颜色的西装啊？提前透露一下呗，免得撞色了多尴尬。” 他嚼着脆脆的小番茄，酸酸甜甜的口感让他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像吃饱喝足的猫。 “不知道。” 叶峤南是真的不知道，他穿衣服喜欢休闲舒适的，夏天穿运动装，秋天穿帽衫卫衣，冬天则是卫衣套薄款羽绒服。 一直都在做阳光时尚男，很少涉及正装的领域。 他看向沈言：“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店铺和风格？我下午过去看看。” 沈言是正装大户，平时穿搭也精细，不会特别抢眼，但是每一处的细节都是有巧思的。 “唔，我待会儿把店铺名发给你，西装要选剪裁合身的，最好去线下的店铺看看，不同西装领子对人的气质修饰程度不同。” 这个倒是沈言擅长的领域，他看叶峤南一脸迷惑，很贴心地用自己的手机翻出照片来，给他简单科普了一下。 “节目组的通知来得太急了，要是提前安排，定制西装的效果会比成品好很多。” 沈言一旦认真说话的时候，温柔的语气和专注的眼神，都让人移不开视线，举手投足都是韵味和魅力。 【伟大的知性美人，感恩节目组】 【感恩+1】 【能不能给他和叶峤南想个cp名，别人有的我们初遇组也要有】 【就叫初遇组吧，楚聿灼叶峤南沈言他们三个人】 【三折叠，怎么折都有面】 【我来取一个两个人的，南言北辙？】 “真是令人期待啊，快到到晚上吧。” 洛维恩吃饱喝足后，朝沈言和叶峤南分别抛了一个飞吻。 “你们说今晚会不会来新人？” 其他人心里面也多少有点数，毕竟按照之前的经验，节目组安排新人进组的时候，多少都会弄出一点动静来。 “就是不知道是谁的前任咯。” 洛维恩伸了个懒腰，很快把这个事情放到脑后，他戳了戳叶峤南：“一起出门吗？到了市中心各自去选各自的礼物。” “走吧，沈言去吗？” 沈言点了点头，他的车停在车库里面，三个人正好可以一起出门。 【话说有没有人来猜一下晚上来的人是1是0】 【现在别墅里面五个人，三个1两个0，我猜今晚来的是0】 【笑死了，马上七个人了，里面肯定有前任吧】 【前任见面，修罗场啊】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忙碌了起来，提前和今天举办晚宴的场地沟通交流，并且安排好了清场的工作，测试摄像机的机位。 “导演，嘉宾问我们需不需要提前来？他说他有些紧张。” 一个工作人员拿着手机过来，正在跟今晚预计进组的新嘉宾打电话。 “下午过来吧，给他们安排一下妆发，他要是紧张，你们先给他讲讲流程，慢慢适应就好，他没什么拍摄经验，这方面还是多带带。” 导演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给出了解决方案。 “那别墅里面的人，到时候也是我们开车去接过来吗？有些嘉宾可能喜欢自己开车。” 工作人员委婉地暗示了一下，谢之齐每次出行都喜欢坐自家的车，说服这个少爷低头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导演看在谢之齐家里送了很多奢侈品赞助的情况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奈地挥了挥手：“随他去吧，让他按约好的时间到场就行。” “那嘉宾的礼物怎么随机抽选呢？”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道具组眼睛一亮，信心满满地把道具放在桌子上。 “喏，用这个，到时候节目效果也有了，还能制造一些看点。” - 【五点半了五点半了！！！直播间开门啦】 【前排入座，放一把瓜子和花生】 【中间入座，放一柜子汽水和果汁】 【后排入座，放无数盘炸鸡和烤鸭】 嘉宾还没有进场，节目组用航拍无人机先拍摄了一段今晚宴席的全景。 宴会厅的外面是一段玻璃房小路，细密的花枝缠绕在路边的石柱上，清透的光影照在地上，渲染氛围的小灯已经打开，布上了一层朦胧迷离的轻纱。 第86章 正装party 无人机顺着小路往里走，两道端庄肃整的大门敞开，地面上铺了米白的地毯，穹顶垂落下来月光银的吊灯，闪烁着群星般的光辉。 一张可以容纳八人的长桌放在中间的位置，摆盘得体整齐，象牙白的桌上搭配了雾霾蓝的桌布，色系自然又养眼。 浅口的花瓶插了香槟玫瑰，隔着均匀的距离放在长桌上。 而两边则是朦朦胧胧的落地窗，看得见外面碧蓝的天空和绚丽的晚霞。 这是节目组专门租的场地，就是为了今天的晚宴。 本来经费没有那么充足的，播出后的效果反响都很热烈， 所以他们紧急提高了预算，力求让节目的质量更上一层楼。 所幸反响不错，直播间的观众对这个效果相当满意。 【我草，这么豪华，节目组也是下血本了】 【浪漫得要死啊啊啊啊！！！】 【好期待大家今天的穿搭】 【猜猜今天会来几个新人？】 【一两个吧，多了也记不住】 为了避免场面太过冷清，现场还放了舒缓的轻音乐，工作人员调试完摄像机的机位后，就切换回了固定的视角，先让大家看玻璃房小路门口的视角。 率先入镜的是沈言，他今日穿了天蓝色的西装，衬得肤白貌美，金发披散下来，珠光白的打底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他的珍珠项链，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人鱼王子，清丽脱俗。 他看着节目组安排地场地，眼底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噙着温和的笑容，直接穿过长廊进了大厅，坐在了长桌最里面的一个位置。 直播间的机位也跟着他一同切换到了宴会厅的视角。 随后进来的是洛维恩，纯欲如天使的脸蛋搭配了一身亮粉色的西装，并不甜腻，如樱花初绽。 他给自己做了一个香槟金的一次性发色，头发弯卷如蛋卷，可爱得恰到好处。 【是真空西装！！没穿打底】 【好可爱的桃子，让我吃一口】 洛维恩很大方地敞开了衣领，草莓纹身露出了一部分，倒是给他增添了另类的张力。 “自古粉蓝出cp，咱们真是心有灵犀。” 他笑眯眯地坐在了沈言对面，轻轻嗅了嗅空气，神色有些惊喜。 “你今天喷的这款香水味道很像大海，是专门搭配衣服选的吗？” 沈言失笑道：“你鼻子这么灵啊。” 洛维恩很欣赏每一个用心穿搭的人，最好是从头发丝精致到脚底，能够充分勾起他聊天的兴趣。 很快两个人就开始热聊颜色搭配美学以及香水的选用。 【好美的两个人，我的眼睛又享福了】 【喜欢看他俩互动】 “咦，我们居然撞色了？” 叶峤南是第三个进场的人，他惊讶地看着沈言，两个人都是蓝色调的衣服。 沈言冲他招招手：“过来坐吧，难得能跟你穿同一个颜色。” 不过叶峤南的西装是蓝灰色，不同于往日横冲直撞的生命力，他今天大不一样，整个人的气质都沉淀下来。 如果说往日是少年感的男高模样，那么现在终于可以让人意识到他是一个成年的男性，平时好说话的性格并不能掩盖他隐藏的侵略性。 痞帅痞帅的，金属质感的首饰加浓了蓝灰色调的禁欲感，勾起了别人对他的探索欲。 【？？？？？？帅哥你谁啊】 【叶峤南怎么帅成这样了啊啊啊啊，好陌生】 【我同意你做1了】 帅到直播间的弹幕都不好意思喊他哥们了，感觉有距离感了。 “我居然不是最晚到的？” 犹如大提琴音色那般醇厚的声音响起，谢之齐站在门口，对自己的顺序感到了不满。 叶峤南已经在沈言旁边坐下了，三个人一起扭头去看他。 酒红色的西装，里面是深黑的衬衫作为打底，腰部的位置收紧，看得出他身材颇为有料。 这么艳丽的颜色，硬是被谢之齐桀骜的气质压得只剩下了矜贵。 洛维恩吹了一声口哨，调侃他：“看不出来你居然是闷骚款，这个版型的西装为什么不真空呢，害羞啊？” 旁边听到这话的人都忍不住睁大眼睛看他，叶峤南更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邪恶小草莓重拳出击！】 【这个火山喷发的配色看着还不错，有点像红酒，求链接】 【估计是定制款吧，谢之齐毕竟是少爷】 【谁来这里都得被洛维恩调戏，哈哈哈哈】 谢之齐皮笑肉不笑地扫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按着顺序落座的意思，而是挑选了靠门的位置，和洛维恩中间隔开了两个座位，对面还没有人。 “好生疏啊，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永远有话说的。” 洛维恩耸了耸肩，嘴上说着遗憾的话，圆润的眼睛里面全是狡黠的笑意。 【谁能给他俩取个cp名，打得好激烈】 【恶人组吧，恶人自有恶人磨】 【恩谢恶人？被骂了就应该说谢谢】 【你们要笑死我啊】 “来晚了。” 楚聿灼卡着六点正好赶到，全场最高的身量哪怕披个麻布都好看，更别提他今天还好好捯饬了一下。 近乎在入镜的一瞬间，就让直播间的弹幕炸到飞起。 【黑西装果然是最权威的！！！】 【老公王闪亮登场】 黑夜总是神秘的，激发人情不自禁地产生害怕被吞噬的战栗。 楚聿灼顶着一头蓬松的卷发，外貌却冷峻得宛若天神，肤色有一种久未见天日的冷，黑与白的极致对比，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的神色倦懒，唇却红透了，在冷情到了极致之后，反而让人更想要品尝他的人欲。 黑蛇蜿蜒似的腰带缠在他有力的腰腹上，宽肩窄腰，苍白的手背上是起伏的青筋，他两根手指拎着一个包装袋，轻轻晃了晃。 “礼物放在哪里？” 叶峤南指了指门口：“放到那边，会有工作人员来取走，估计待会儿统一发放吧。”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楚聿灼几眼，真心实意地竖了个大拇指，啧啧称赞：“楚哥你今天这身也太帅了，我都看呆了。” 楚聿灼轻轻笑了一下，懒洋洋地在他旁边坐下。 第87章 “程门立雪时” “感谢你们，把新人坐旁边的机会让给了我。” 洛维恩斜靠在椅背上，姿态很松弛，他的眼神依次从沈言、叶峤南到楚聿灼身上扫了一圈，满意地喝了一口桌上的清茶。 美人养眼啊。 【初遇组上大分，坐一起真是养眼】 【谢之齐没有被邀请】 【洛猫猫别高兴得太早，要是你前任来了就尴尬了】 【啊啊啊啊不接不接，我看不得人尴尬】 【今天这个座位，不管哪个前任来了都很有说法】 宴会厅的音乐忽然被切换成了欢快的钢琴曲，像春天叽叽喳喳的鸟雀，又像夏日的清泉击打石岸。 让人想到喷泉旁的白鸽，想到广场上五颜六色的气球，想到绚丽的烟花。 总之让人听了就心情愉悦。 “怎么突然换歌了？是要来新人了吗？” 叶峤南往门口张望了一下，已经进组的嘉宾都到齐了，如果再来人，肯定是新人。 没想到先进来的是节目组的几个工作人员，他们戴着口罩，端着一个黑色的箱子，里面传出来“轱辘轱辘”的声音，似乎是几个小球在滚动。 “各位嘉宾，这是今天的匿名礼物小球，新嘉宾一致同意由你们先抽选，请抽取属于你们的惊喜。” 箱子的上方刚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隙，可以让人伸手进去拿。 按照座位顺序，从谢之齐开始，一人都拿了一个。 “我是三号。” “七号。” “二号。” “这么说来，今天会来两个新人了？” 叶峤南握着手中的七号小球，马上就判断出了新嘉宾的数量。 “那可太有意思了，以后我们别墅可就有的热闹了。” 洛维恩将手中的圆球放在桌上滚了滚，他眼睛比较尖，刚刚看见了玻璃房的小路尽头有一个人影，似乎有些踌躇。 “诶？” 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了转，他左看看，右看看，马上就冒出了一个鬼点子。 他伸手扯了一下工作人员的衣角，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中附身过去说了几句话，对方先是恍然一笑，然后点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 “你在做什么？” 叶峤南在对面看着他一番动作，总觉得他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 “马上你就知道了。” 工作人员出去了一趟，又拎着一个袋子很快回来，将袋子递给了洛维恩。 “这个东西需要一个人帮我，你来吗？” 他满意地拉开袋子确认了一遍，然后朝叶峤南勾了勾手。 叶峤南半信半疑地站起来，和他一起走到了敞开的门口，洛维恩推他过去，一人站一边，两个人的位置恰好不会被外面的人看见。 “这是彩花，待会儿来新人，咱俩就一左一右地欢迎他。” “那对方得多尴尬？” 叶峤南打了个寒颤，光是想想他就替来人感到社恐了。 “增加点节目效果嘛，要是就让他这样干巴巴地走进来，没准更尴尬，我们闹一闹，大家也能更快地亲近起来。” “好吧，那我站这边？” 叶峤南被他说服了，他承认这样确实挺有趣的。 “但你怎么知道马上要来新人了？” “嘘。” 洛维恩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小声一点，因为他听见外面有一个人在和工作人员小声说话，似乎确认过顺序以后，就准备出发了。 他朝对面的叶峤南打了个手势，两个人都将礼花筒举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洛维恩根据长桌上几个人的表情，判断对方已经即将进门。 就在看见藏蓝色西装的一瞬间，他闪身出来，拉响了礼花—— 闪闪发光的金箔纸像雨一样落下，比烟火夺目，叶峤南咧开的笑意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刹那变得似惊似喜，下垂的眼睛蓦然睁大，璀璨的金色在他眼中绽放。 对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金纸打了个猝不及防，仰头往上看。 明明就是转瞬即逝的功夫，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天空飘落的金雨，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看见了世上最让他专注的事物。 “surprise！” 洛维恩鼓了鼓掌，笑意盈盈地欢迎新人。 他的声音惊醒了同样也在仰头发呆的叶峤南，他脸上露出了如梦初醒的表情，看着新人，神色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又一起淋金色雨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我主队辅助啊啊啊啊啊啊啊】 【爷青回！！！！是程意！！！！！】 【叶峤南你居然真的跟程意谈过！！！！！】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真是妙不可言，哪怕其他人都不认识程意，只是看着他和叶峤南如出一辙的动作和神情，便可读懂他们之间的微妙。 感情从来是捂不住的，就算嘴上不说，也会从眼睛里面跑出来。 情深几许，只要站在彼此旁边，就是电影都难以轻易复刻的爱恨渊源。 “你好，我是叶峤南。” 谁都可以轻易看出叶峤南的慌乱和掩饰，他主动伸出手，不敢去看程意的眼睛。 “.......我是程意。” 两只手短暂交握，触感一如当年基地初见。 青涩好奇已经不复，只有故事落幕后的余痛。 上次这样面对面说话，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程意看起来很坚韧内敛，皮肤不算白，很健康的小麦色，眉眼长得端正，嘴唇很厚，微微嘟起来，成熟又大方，是父母最爱夸的那一挂。 他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西装，白衬衫被饱满的胸肌撑得鼓鼓的，耳根红红的，似乎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看起来已经快熟透了。 “你好！我是洛维恩！可以叫我小洛，也可以叫我洛宝，还可以叫我维恩！” 洛维恩一把扑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人拉了一个踉跄。 “哎！” 叶峤南下意识伸手去扶，他比两个人都要高出半个头，力气也不错，将歪歪扭扭的两个人扶正了。 “欢迎欢迎，快来坐下吧。” 在长桌旁边的几个人也陆续站起来，和程意打过招呼，最后程意坐到了洛维恩旁边，正好在叶峤南对面。 沈言见他实在紧张，就找了一些家常的话题闲聊：“你的名字蛮独特的，是怎么取的？” “是我外公取的，取自于一首古诗，‘风雨人生路，程门立雪时’。” 第88章 “可以摸摸你的胸肌吗” “风雨不惧，意在雪中立志。” 脑海里面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程意给他讲自己名字的来由。 当年青涩的朴实少年端着他倒的水，纸杯被揉捏得软软的，很紧张，说话的声音也磕碰，却坚定地讲述着自己的理想。 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引领他穿梭过无数个低谷的黑夜。 太久没见了，过去的回忆都如走马灯花那样在他眼前闪过。 程意在和周围人说话，叶峤南一句都听不清楚，就好像和世界有一个透明的罩子，程意和其他人在外面，而他和过去的程意在里面。 想起比赛连续失利的时候，程意流着泪，痛苦地问他自己是不是不配打职业； 想起第一次夺冠的时候，在万千人的呼喊声中，他和程意对视，梦寐以求的金色雨，都无法夺去那双明亮眼睛里的光辉； 想起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程意半睁着眼看他，湿润又沉迷，那副任他为所欲为的包容姿态，将叶峤南拉入了无法回头的爱河； 想起他们第一次争吵，程意捂着脸靠在墙边的阴影里，疲惫地叹息，沉默无言； 想起分手的时候，他不敢看程意的眼睛，互相放了狠话。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 “我恨你。” 一别几月，再见就是今天。 “你好。” 恍如隔世。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手指都开始轻轻发抖。 叶峤南把手藏在桌上，被自己如临大敌的反应惊讶到，他还以为他不痛了，还以为他不在意了。 还以为他真的能放下了。 旁边的洛维恩很自如地站起来拿过泡茶的壶，给程意倒了一杯。 程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杯子，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钢琴低八度后的降调，出乎意料的好听。 他一眼都没有往对面看。 【有没有人给我讲讲程意，不看电竞比赛的人急需科普】 【程意跟叶峤南是一起拿了很多冠军的队友，叶峤南先入队，程意是他亲手挑选的小辅助，现在叶队已经不在首发了，靠程意支撑战队55555】 【好想回到当年，再去看看曾经意气风发的他们】 【上面的人别咯噔了，往前看行不行，现在战队的新核心是射手，程意手把手地教出来的下一任队长，我们射辅现在很好】 【受不了你们毒唯了，射辅关系再好，也不如我们野辅真的谈过】 【别吵了别吵了，要吵回自己家吵行不行，人员轮换也都是为了战队成绩，大家不要吵了，不要影响路人看节目】 程意不算健谈，但也并不怯场。 打职业那么多年，他去过大大小小的场地，早就不是会因为小事慌乱的人了，之所以那么无措，还不是一进门就看见了叶峤南。 现在适应了一阵儿后，刚刚的慌乱缓和下来，他简单介绍完自己后，就安静地听别人诉说。 比起长篇大论，他更喜欢做一个倾听者。 如果说洛维恩是半生不熟的草莓，沈言是摇曳的百合，那么程意就是坚实的蒲苇，有一种随风摇摆，他自坐如钟的稳定。 好像可以包容一切，感觉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洛维恩眼馋了很久，见他适应得差不多了，很有礼貌地问他：“你的胸肌怎么练的呀？可以让我摸摸吗？” 【？？？洛维恩你在说什么？？？】 【就算你俩撞号了也不能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怜的老实人被邪恶比格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们洛洛是草莓猫猫，才不是比格】 程意慢半拍地眨眨眼，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直到理解了他的意思，哪怕小麦色的皮肤也可以看出他红透了，都快结巴了。 “啊，我？我在健身房练的，就是我们基地健身房，我们基地有个很大的健身房。” 他表面努力维持镇定，实际上已经语无伦次了。 “哦，这样子。” 洛维恩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叶峤南：“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你们基地很大还有健身房的？” 叶峤南蓦然回神，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和他互怼：“之前节目组规定不能透露那么多啊？” “可你早就暴露了，有必要隐藏吗？” 叶峤南被他呛得无法回嘴，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意有所指。 他终于将视线投到了对面，洛维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唇瓣弯起来，笑得像猫。 好像在告诉他，我都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不要再强装镇定了。 他俩斗嘴和对视的时候，程意飞快瞥了一眼，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行了，你俩搁这里眉目传情呢？” 谢之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虽然是他主动想图个清静，但是看着他们热闹，莫名也很不爽，出声打断了对话，试图拿回话语权。 “人都来齐了吗？那我们应该可以上菜了吧？” 他早就饿了，这里提供的茶水也不合他的口味，一直忍耐到现在。 【好多人啊】 【晋西北乱成一锅粥了，趁热喝吧】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刺激的事情，但是我为什么那么激动】 【我懂你，人类就是这样天生爱看热闹】 【应该还有一个人吧，刚刚不是说礼物有七份吗？】 宴会厅放的音乐忽然又变得格外的轻快，天色已经渐渐沉下去，一弯黄月挂在粉蓝的天空，太阳的余晖落在外面的玻璃房上，折射出漂亮的光影效果。 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厨师和工作人员推着小推车走过来，每一辆车上都系了白色的气球，推车分为三层，每一层都放了盘子，上面有防尘的盖子。 众人收回视线，都知道是要上菜了。 “是西餐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饱。” 洛维恩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指，已经放低了期待，这个场地附近没有餐馆，应该是从其他地方送过来的菜。 味道好不好另说，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还热不热。 “应该能吃饱吧，我看份量不算少。” 沈言也大概估计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想去帮助工作人员接菜。 “咦，后面还有人。” 最后一辆小推车和前面都不同，最顶层放满了粉白相间的玫瑰，以下每一层都是有着相同包装的盒子，总共有七个。 最吸引注意力的，是推车的人。 第89章 “又争又抢” 雪白的高腰西装恰到好处的修饰着他修长的身形，腿又直又长，腰间的腰带扣都是玫瑰形状的，打底是半透明的蕾丝衬衫，粉白的肤色若隐若现。 明明穿得那样诱人，他的脸蛋却是一等一的清纯漂亮，如春日桃花，俏而不艳，又如白翼飞鸟，让人仿佛可以听见教堂流淌出来的欢快歌声。 雪肤乌发，明眸皓齿。 所有人脑子里面都冒出了这样的形容。 许蔚直勾勾地看着楚聿灼的方向，绽开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他今天戴的项链是楚聿灼送的，银链细密地扣在他的脖颈上，像个标记一样，彰显着他是所属。 许蔚单手撑在小推车上，另一只手假装很累地捶了捶腰间，开口就是抱怨似的撒娇： “好累啊，楚哥能不能来帮我一下？” 【我草，好猛啊！！！来了个又争又抢的】 【他长那么漂亮，能有什么坏心思】 【一心一意就奔着楚聿灼来的，许蔚力挺养胃老公】 【两组明牌前任了，好刺激啊啊啊啊】 【我用了一秒钟就决定支持他们俩复合，好配的两个人】 楚聿灼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没想到许蔚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今天进组居然没有提前透露一点信息。 他勾了勾唇，心情很是不错，先示意大家先将菜放到桌上，不用分心在他们身上。 然后站起身，长腿一迈就走到了许蔚旁边，帮他把小推车推到了桌边。 扶在把手上，许蔚细腻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背，酥酥麻麻的。 楚聿灼低头看他，只见他无辜地回望，纤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扇动，水润的桃花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显然是故意的。 清甜的香水味顺着许蔚身上飘过来，楚聿灼打了个喷嚏。 “换新香水了？” “喜欢吗？” 许蔚真的很想他，半点舍不得离开视线，黏黏糊糊地撒着娇。 “有点奇怪。” 楚聿灼实话实说，以前对方用的香水都是比较温和的味道，或者不怎么喷香水，身上都是他家的洗衣粉味，混合着自然的体香，独特又让人着迷。 味道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一个人的形象。 新的香水，一下覆盖了他对许蔚过去的部分印象，有一种新鲜的刺激。 或者说，从他们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开始了重构。 “喂喂喂，大家都还在这里呢，你们怎么就先暧昧上了，禁止在公共场合说悄悄话！” 洛维恩忙着帮忙把菜布置好，等厨师和工作人员都推着车走了，一回头发现楚聿灼和许蔚还在墙角的位置说话。 他们两个人自成一个结界，包围圈里面没有其他人，哪怕适当保持了距离，也依然能嗅到空气中浮动的幽秘，是不清不楚的情愫在发酵。 他掩饰住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异，笑眯眯地调侃他们。 没想到楚聿灼看起来冷淡，在许蔚面前意外地有耐心。 “走吧。” 楚聿灼将自己的手从许蔚的手指下面抽出来，顶着一桌人的注视，从容入座。 许蔚乖乖跟在他身边，不管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他们两个人一黑一白，身高差也恰到好处，气场更是一浓一淡，丝毫没有要掩饰前任身份的意思。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一点？” 谢之齐抱手看着他们，如果他经常上网，就会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失恋后莫名其妙被情侣秀了恩爱的无语。 “这里是分手后才能上的恋综吧？” 他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来这俩人哪里分手了。 “目前是分手的状态。” 楚聿灼回答了他的问题，没有多解释的意思，而是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上，许蔚瞥了一眼谢之齐，跟着坐在了楚聿灼旁边。 他也不是什么怯场的人，做博主多年，这种场合简直手拿把掐。 先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游刃有余地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许蔚，目前正在努力复合中。” 【不是哥们，你怎么连一句前男友都不愿意说】 【恋爱脑来了，恋爱脑真的来了】 【爱上楚聿灼也是人之常情，他有这样的老公不秀难道藏着掖着？】 【蔚宝不仅乖，还一等一的漂亮，他想干嘛就干嘛】 谢之齐挑剔地看了许蔚一眼，在他的世界观里面，只有许蔚的家世有资格和他相提并论，万万没想到对方在感情中是这样的人。 于是就失去了交谈的兴趣，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晃了晃杯子，浅酌一口。 “你们的衣服是提前约好吗？” 沈言扭头看了一眼他俩般配的服饰，是全场唯一的黑白配色，忍不住好奇地提问。 “没有啊，我今天入组的事情谁都没说，或许是我们心有灵犀吧。” 许蔚眼光流转，显然对今天阴差阳错的搭配很满意，他举起桌上的杯子，遥遥敬了沈言一口。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爽】 【许蔚性格挺开朗的，真不错】 “你今天的衣服也很漂亮，我之前看直播的时候，特别羡慕你的长发。” 许蔚言笑晏晏地跟大家闲聊，先是和沈言客套几句，然后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洛维恩身上。 “这位洛先生的穿搭也特别时尚，我还想向你学习呢。” 洛维恩挑了挑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你推的是咱们的礼物吗？” 叶峤南坐立不安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转移话题的机会，马上就站起来要去拿礼物。 “对，节目组说这个礼物可以饭后交换。” 许蔚笑盈盈地解释。 “这样啊。” 叶峤南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他看了一圈人，试探性地问：“我们还需要做一圈自我介绍吗？应该都认识了吧？” “大家也饿了很久，不如直接开始吃饭吧。” 程意冲许蔚笑了笑，他俩在门口就已经提前见过了，至于其他人，早就通过直播了解过了，也不需要再过多赘述。 这顿饭吃得倒是风平浪静，话不算多，胜在自在。 许蔚想喝的汤离他有点远，他轻轻用手肘拐了一下楚聿灼：“楚哥，帮我盛一下汤，不要香菇。” “又挑食。” 盛好一碗没有香菇的香菇炖鸡汤，楚聿灼还是心软，没有硬是给他放香菇。 第90章 礼物 他又夹了一筷蔬菜给许蔚，示意他乖乖吃掉。 逃过了香菇没有逃过蔬菜，许蔚见好就收，老老实实地继续埋头吃饭。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不算小，所有人都看在眼底。 洛维恩歪头笑了一下：“你俩这关系好得不像分了手，现在是明牌前任关系了吗？” “难道我们的关系还能隐藏吗？” 许蔚有些委屈，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流露出一点失落。 他悄悄看了一眼楚聿灼，稍微收敛了一点放肆的姿态。 “我们一起参加节目，是为了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许蔚清了清嗓子，把原因解释清楚。 今天是他刚刚进组，楚聿灼才会格外照顾他，要是他再得寸进尺，想提复合的事情就很难了。 不能因为见面的欢喜，就把之前分手的原因给忘掉。 “方便问问你们为什么分手吗？” “嗯......节目组说分手理由是秘密哦，需要在前任影片公开后才能说。” 许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长得像兔子，很容易就让人怜爱和信任。 没有人怀疑他说的话。 只有程意悄悄看了他一眼，疑惑在眼底一闪而过。 【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不是唯一一个人这么想，洛维恩和许蔚是不是磁场不太合啊】 【我看许蔚只喜欢楚聿灼】 【拆礼物拆礼物！快点拆礼物啊啊啊】 【希望我磕的cp能互相抽到对方的礼物，实在不行一个人抽到也可以】 【点了，开始许愿】 许蔚始终对楚聿灼夸过洛维恩穿搭好看的事情耿耿于怀。 出于某种敏锐的直觉，他在洛维恩身上察觉到了某种潜在的特质，而那种特质并不属于他的人际交往舒适区。 洛维恩也是同感。 大家都吃完饭后，有工作人员来收走了桌上的餐盘，然后帮他们把装着礼物的小推车推了过来，示意大家按照先前抽取的编号拿礼物。 “按座位，从左到右地拆开礼物看看吧？” 沈言这样提议，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他抽取到的礼物是榨汁机，微型便携款，看起来是可以随身携带的款式。 洛维恩一下就笑起来：“这么贴心接地气的礼物——” “是你送的吧？” 他像猫一样，一只手臂搭在程意肩头，白嫩的脸蛋近乎贴在程意耳朵上。 “是、是我。” 程意被他猝不及防地靠上来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给他当猫爬架。 “谢谢，我很喜欢。” 沈言温温柔柔道谢，正好可以把这个榨汁机带回别墅，供大家一起用。 【程意真的好好说话啊，感觉是居家必备的老实人】 【很实在的礼物，谁抽到了都适用】 “我收到的是一幅壁画。” 叶峤南拆开包装，不大不小的尺寸，是笔触细腻的油画，色调明媚的向日葵花海。 他惊喜地挑了挑眉，环视一周，将视线锁定在沈言身上：“这是你送的吧？” 之前两个人一起聊过很多美术绘画方面的话题，看这个审美风格，他很快就想到了沈言。 “是，这么巧，刚好被你抽到。” 沈言很高兴自己准备的礼物被懂得欣赏的人抽到了，他相信叶峤南会好好对这幅画的，也不枉费他精心挑选了一下午。 【我们初遇组拿什么输！南言北辙又幸福了】 【两个人都是很温暖的人啊】 【这个画的颜色还挺像叶峤南的发色】 “我收到的是......耳钉？” 楚聿灼拆开包装，看到熟悉的首饰盒，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许蔚。 “这是我准备的，喜欢吗？” 许蔚眼睛一亮，他是想着楚聿灼去挑选的礼物，还买了情侣款，当时设想的是直接送。 没想到节目组说要随机，他都做好了准备，要是别人抽到就把自己买的情侣款扔了，幸好老天都在帮助他。 “我帮你戴上吗？” “我自己来吧。” 楚聿灼看了一眼摄像机，感觉今天许蔚表现得太满了，要是再让他帮忙，他俩要一起被网友骂假分手上节目炒作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冷白的脖颈往上，摸索到了耳洞的位置，干脆利落地扣上，银钻的碎光像星星闪烁，为楚聿灼增添了几分触手可及的温度。 “没想到你居然有耳洞？” 洛维恩说不清楚今天是第几次被惊讶到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廓，上面打满了耳洞。 叶峤南跟沈言也好奇地看过来，和楚聿灼在别墅住了那么久，第一次见对方戴耳钉。 “以前一起打的。” 楚聿灼没有说名字，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主语是许蔚。 送某个人首饰，就像在对方身上打下了标记一样。 只要旁人看到，都能想起首饰的归属权，以至于连人的所属权都暧昧不明起来。 许蔚空旷许久的占有欲终于得到了一点满足，他脸上一副乖觉的神情，手却藏在袖子里面轻轻颤抖起来。 好满足啊。 这一刻的满足，让他想要渴求更多。 渴求他的怀抱，渴求他的眼睛，渴求他独一无二的爱意。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侵占楚聿灼的空间，让他的世界全是他的痕迹。 “我的礼物是腰带。” 许蔚拆开包装，看见东西之后就知道送礼对象不是楚聿灼，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那个大大的logo所有人都认识，是谢之齐的。 他礼貌地朝谢之齐点了点头：“谢先生有心了。” 谢之齐显然是不可能精心挑选礼物的，这一看就是管家选的当季新品，直接选了最贵的，不落人口实。 【坏了这个礼物我是真的喜欢】 【我还是觉得他太敷衍了，都看不出他的心意】 【有钱就行了，爱不爱的没那么重要】 【我不需要爱，我需要很多钱】 【我又想要钱又想要爱，很贪心了】 一到谢之齐的场合就是好坏掺半，有人觉得他的礼物很拿得出手，也有人觉得他的感情太淡薄了，各有各的看法。 谢之齐收到的礼物是永生花摆件，那个大胆的配色，让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一个相同的名字。 “你送的？谢谢。” 他举起摆件，冲洛维恩挥了挥。 “快对我感恩戴德吧，没有我你哪里看得见这么漂亮的永生花？” 洛维恩一边调侃他，一边看着旁边的程意拆礼物包装。 “我的是键盘。” 程意的眼睛不大不小，像宁静乡村溪流里面的黑鱼，干净又澄静。 第91章 “帮我铺床” 如今那一滩平静的溪水被搅乱，他抬眼看向叶峤南。 所有人里面，最有可能送键盘的人。 “正好，给你基地里面那个换一换。” 叶峤南没有看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语气故作轻松。 “嗯。” 程意抱着键盘应了一声，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完了，程意上个月才收到我们战队射手送的新键盘】 【小叶子是想着他选的礼物吗】 【老师我们不是来磕cp的吗，怎么还虐恋上了】 【又是一个抽到前任礼物的，有缘分啊】 最后拆礼物的人是洛维恩，他拿起包装晃了晃，视线扫了一眼楚聿灼。 只剩下对方的礼物没有被拆出来了。 “咦，拍立得！” 这个他是真的喜欢，谁能懂一个最爱拍照的人，收到最新款的拍立得是何等的惊喜。 还放了十盒相纸，各种颜色和款式的都准备了一盒。 洛维恩到这个时候，才彻彻底底地高兴起来，冲着楚聿灼比了个心，将拍立得贴在自己的脸旁边，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多谢楚哥，这些相纸我会好好用上的。” 【好巧妙的礼物，刚好到了有需要的人手中】 【谁敢看许蔚表情，委屈死了，他是不是在吃醋啊】 【其实楚聿灼也是想着前任选的礼物吧，他前任也是博主啊，需要用相机】 【确实，这个礼物可以用在别墅里面拍合照】 回去的路上分了两辆车，许蔚跟在楚聿灼身后，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和纠结。 叶峤南想了想，和他俩坐了同一辆车。 谢之齐有管家的专车接送，剩下的三个人在另外一辆车。 “楚哥，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 叶峤南靠在副驾驶上，看了看黑沉沉的夜幕，语气有些疲惫和感慨。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位......许先生，你们待会儿回别墅以后怎么分配住宿啊？” 他看着许蔚年轻的脸，实在叫不出哥，还是选了一个最保险的称呼。 许蔚哪怕一心扑在楚聿灼身上，但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对方想问的并不是他。 “节目组把剩下的位置给我们抽过签了，都在三楼。” 他故意不说程意的名字。 叶峤南“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落，他和程意不在同一层楼。 “你在我隔壁？” 楚聿灼俊冷的侧脸笼罩在夜色的阴影下，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五官的轮廓，只是声音低低的，带着点莫名的温和。 他一听许蔚的话，就猜到了对方很有可能在他隔壁。 “是呀。” 许蔚也没想到自己一下就抽到了他隔壁的房间，心情特别愉快。 这样的好心情，愿意让他短暂地忘记楚聿灼的礼物被别人抽到的事情，一心只想着晚上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去楚聿灼那边串门。 他之前看直播的时候就一直很想好好看看对方的房间，自从他们分开以后，楚聿灼的每一件事情他都想迫切地参与。 “哎，要不我们每个人都拍一张照片，然后贴在冰箱上吧？” 洛维恩他们那一辆车率先到了别墅，先热热闹闹地开起了玩笑，程意不好意思让他们帮忙，自己先把行李提上了楼。 【这里的三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温度差诶，沈言是温温柔柔的暮春，洛维恩是热烈的盛夏，程意是寂静的秋天】 【那许蔚呢，我觉得他又像春天又像夏天】 【春夏型人（？）其实我看他的vlog，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底色挺冷的】 【可能是学他前夫吧，养胃哥就是淡淡的不爱说话的性格】 【但是一说话就语出惊人】 程意推开门，三楼的廊灯没有打开，他也不熟悉开关的位置，就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借着浅白色的微光找到了房间门。 空荡荡的走廊上是他被拉长的影子，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见到叶峤南，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平静。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楼下是洛维恩和沈言的说话声，回来的一路上，两个人都很照顾他，一直在和他聊天，介绍别墅的基本情况，还有一些日常相处的情况。 越是了解得多，他越是觉得，或许自己和叶峤南，从一开始就不适合。 下楼的时候，恰好遇见许蔚拎着行李箱上楼，还有一个箱子在楚聿灼手上，两个人的距离不近不远，聊天也不算特别热切，可是彼此之间的气场是契合的，所有人都能窥见他们相爱过的痕迹。 现在也不算疏远，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连接在二人之间。 那么相爱的情侣也会分手吗？ 程意并不是特别敏锐的人，也能感觉出来，前任与前任之间，也各有差异。 不过他和叶峤南的恋爱跌跌撞撞的，也很难去和同龄人对比。 三个人在楼梯口互相打过招呼，许蔚冲他笑了笑：“他们在楼下拍照，你也快去吧，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特别自然地就划分出了远近亲疏的关系，程意看了一眼楚聿灼，对方并没有反对许蔚安排他的行程。 他心下难免有些羡慕，既羡慕许蔚的坦然，也羡慕楚聿灼的态度。 如果是他，是没有办法大大方方地邀请叶峤南和他一起去拍照的。 “楚哥，能不能帮我收一下衣柜，我东西太多了，怕耽误待会儿的事情。” 许蔚推开门，很大方地让出了身位，示意楚聿灼推着箱子进来。 今晚要聚在一起看节目组发的影片，大概率是揭露第一对前任关系，大家约好了半个小时后在客厅集合。 【？】 【不是，他俩怎么那么自然】 【前面的别多想，应该就是正常帮忙收拾房间】 【谢谢你，好心人，不然我还在被蒙在鼓里】 房间已经被提前打扫过，床单被套许蔚都自己带了，他伸手牵起楚聿灼的袖子晃了晃：“先帮我一起铺床嘛。” 虽然猜到楚聿灼应该不会拒绝这种小事情，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软着嗓子撒娇，不放过任何一个亲密接触的机会。 第92章 “他对我很好” 如果他有兔耳朵，现在肯定高高翘起来了，雪白的绒毛看起来就很好摸。 靠得近了，在密闭的房间里面，嗅觉很容易就会被刺激到。 “换洗衣液了？” 楚聿灼低头将四个角的床单拉平，确保没有特别明显的褶皱，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是，你不喜欢吗？” 许蔚又问了一遍，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问楚聿灼喜不喜欢他的新香水。 很在意这个答案，很在意楚聿灼对他的一切看法。 他顺势半靠在床头柜边，由上到下，用软软的上目线看着楚聿灼，睫毛细长弯卷，眼神跟加糖的棉花似的，没有人见到这样的眼神不会心软。 “你是对我不自信，还是对你自己不自信？” 经过这段时间的短信轰炸，楚聿灼已经可以从他小心翼翼地追问中，揣测出一丝潜藏的深意了。 他垂眸看着许蔚，被对方毛茸茸的样子弄得有点心软，伸手理了理他耳边的碎发，许蔚很自然地将脸埋在他的手心，眯着眼睛感受他的体温。 久违地触碰让两个人的呼吸都是一窒，电流从肌肤上传递。 “都有。” 许蔚沙哑着声音，眼底闪过一丝难过，他很想伸手抱上去，可是两个人目前还没有复合，才刚刚见面，他不敢冒进。 “你不信任我。” 所以瞒了他很多事。 楚聿灼并不喜欢被剔除在许蔚的世界之外。 他爱他，却不告诉他真心话，总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楚聿灼曾经被那种挫败感吞噬过，就好像和爱人隔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始终进不去，对方也不愿意出来。 正是因为他俩天生一对，默契无人能比，当若有似无的隐瞒出现时，才会让人无法不在意。 许蔚弯起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温柔和迷恋：“楚哥，我爱你。” 他没有办法解释信不信任的话题，只好狡猾地说爱来掩饰。 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可以得到楚聿灼全部的爱，也始终无法在对方的包容下袒露幽暗的自我。 哪怕楚聿灼再三想要撬开他的蚌壳，他也不愿意爱人看见自己的丑陋。 小滑头。 贴在他脸边的手掌被收回，楚聿灼淡淡扫了他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别让大家久等。” 他的不悦，反而让许蔚心跳加速，因为他能感受到楚聿灼的在乎。 他看着楚聿灼的背影，猛地伸手抱了上去，将自己的脸颊埋在熟悉的后背，放肆地呼吸着熟悉的味道。 “别生我的气，节目才刚刚开始，我们还有时间。” 一开始邀请楚聿灼上恋综，他的借口就是想通过节目上的相处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不会一开始就自曝底牌的。 “知道了，别乱摸。” 楚聿灼一把抓住他往衣角里面钻的手，劲瘦的腹肌被许蔚趁乱摸了一把，他懒洋洋地看了许蔚一眼，将自己被弄乱的衣服整理好。 比森林新雪还淡的眼神盯着许蔚：“禁止浑水摸鱼。” 不好好回答他的问题，还想占他便宜，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许蔚沉迷于他的每一种情绪，哪怕是淡淡的恼怒，也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眼神还是一派天然无辜：“好的楚哥。” 语气特别乖巧。 这家伙是耍流氓的惯犯了。 楚聿灼懒得理他的故意卖乖，长腿一迈，拉开门准备去一楼客厅。 走廊上的摄像头对着他们的房门，直播间的观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看不到热乎的现场。 【急死我了，他俩怎么还不出来】 【放轻松，养胃哥毕竟养胃，可能只是帮忙收拾房间】 【蔚宝那么乖，不会被坏男人占便宜吧】 【楼上的妈粉也别太溺爱了，你儿子是gay啊，万一是他先动的手呢】 许蔚慢吞吞地走出来，他瞥了一眼摄像头，故意用手背擦了擦嘴，硬是让大家都误会了。 他的嘴唇很容易肿，自己蹂躏了几下，就微微嘟起来，红红润润的，看起来像好吃的果冻。 【？？？有什么是我们高贵的VIP不能看的】 【不是，没人解释一下吗，我要造谣了】 【复合党狂喜，欢迎大家入股我们小情侣】 许蔚一下楼，发现大家都坐在了沙发上，纷纷将视线投向了他有些旖旎的唇色。 然后齐刷刷地看向坐在左边单人沙发上的楚聿灼，神色各异。 楚聿灼：...... 就那么一会儿功夫没看住，许蔚就演技大爆发了。 洛维恩在他侧边的沙发上坐着，沈言旁边还有个空位，正是留给许蔚的，他好奇地用抱枕戳了戳楚聿灼： “就那么一会儿功夫，你就兽性大发啦？” 叶峤南正在喝汽水，一下就喷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抽出桌上的纸巾给自己擦了擦，旁边的程意看着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要伸手，但最后没有动作。 楚聿灼倦懒地窝在沙发上，手臂撑着下巴，蓬松的卷发半遮了一点眼睛，大家看着他从容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来刚刚在许蔚房间发生了什么。 许蔚轻轻咳了一声，坐在了沈言旁边的空位上，然后甜丝丝地解释： “没有，他对我很好，刚刚只是去帮我收拾房间了。” 他嘴上说着解释的话，脸蛋粉润润的，漂亮的桃花眼里都是狡黠的笑意，就这样越抹越黑。 对，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楚聿灼是他的。 众人都不信他的解释，直接盖棺定论了，默默在心底给他俩都打上了你情我愿复合派的标签。 “好了，我们今天聚在一起，是为了看节目组给我们准备的惊喜小短片。” 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介绍前任关系的短片，而且大概率是他们当中的明牌情侣。 客厅闲置了很久的电视终于有了打开的机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节目组的前采环节。 镜头给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楚聿灼。 画外的工作人员问他：“您为什么会和前任分手呢？” “因为我养胃了。” 这个采访就是节目第一次出圈，楚聿灼说自己养胃，吸引了大批的观众前来蹲守直播，然后热度一路走高。 不过今天给他们嘉宾看的短片，还多了很多内容。 第93章 不轻松才是爱？ 工作人员提问：“现在回忆起前任，最想和他说什么呢？” 画面给到了楚聿灼，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大概能看出来，他在前采的时候状态并不算特别好，有一种倦怠的俊冷。 许蔚下意识看向了他，很想知道回答。 “希望他不要再辛苦地隐藏自己的心意了。” 画面中略显疲惫的楚聿灼垂下眼睛，双手交叉在桌上，冷白的指节上带着几个银色的素戒，让他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淡。 “我不想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说出的话却是带着温度的，许蔚一下红了眼睛，他抿了抿唇，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视角，确信了楚聿灼的爱。 画面闪了闪，采访切换到了许蔚的视角，面对同样的问题，他眼神凝视着虚空的一点，努力维系着嘴角的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明知道不轻松才是爱，我却总是嫉妒那些让你轻松的人。” 他享受着楚聿灼的偏爱，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自己失去； 他知道这样不好，自卑和患得患失操控着他，让他言不由衷，越来越不敢袒露真心。 他越小心翼翼，越是影响着楚聿灼也开始小心翼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年的恋爱变成了双方都会疲惫的关系。 “与其痛苦地纠缠，不如分开一段时间，找回自我。” 屏幕里面的楚聿灼为他们的分手下了直白的定义，当时的他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慢慢发展成现在这样。 分手之后，两个人确实慢慢找回了曾经的感觉。 只是仍旧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在中间，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许蔚的态度。 工作人员的最后一个提问：“请问您对复合有什么期待吗？” 楚聿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静静听着前采里的许蔚怎么回答。 “尽我之力，达他所愿。” 一个月前的许蔚对着未知的事情还有些踌躇，可对楚聿灼的爱让他无法止步。 他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后双手环抱着自己，红着耳根，朝镜头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那是向他的神明献祭一般的虔诚的笑，是他生命燃烧的爱欲之火。 而楚聿灼的回答，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他直视着镜头，向来慵懒的人，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涌现了一股势在必得的强势：“我要知道你的全部。” 不要再试图对他有所隐瞒了，想要复合，就把真实的自我袒露给他看。 他不喜欢许蔚辗转反侧、自我低落的样子，也不喜欢他一味隐藏喜好。 爱从来不是单方面的逢迎，既然让许蔚走进了他的生命，他就要他的全部，要灵肉合一的爱。 节目组准备的前任小短片到此结束，屏幕黑下来，大家的情绪都还沉浸在最后一个问题上面。 “都是情种啊。” 洛维恩打破了安静，他探头探脑的，左看看右看看，明显受了不小的震撼。 没有人不会被这个短片里面展现出来的感情浓度震撼，没有互相指责，没有狗血纠缠的故事，有的只是两个人在相爱，在靠近，在藕断丝连。 许蔚现在的眼睛里面已经看不见任何人了，就直勾勾地看着楚聿灼，脑海里面一遍一遍回味刚刚的画面。 【事已至此，我们复合党拿什么输】 【哎哟，我就好这一口酸涩】 【看好他俩可以破镜重圆】 【养胃哥不简单啊......把许蔚迷得神魂颠倒的，绝非善类】 【接男科圣手来治好养胃哥】 【不要在这种感人的时候逗我笑，我真服了你们这群网友】 叶峤南若有所思了半天，好像憋不住了一样，开口问道：“为什么会觉得不轻松才是爱呢？” 那是许蔚给出的回答，在他这里，爱就是不轻松的。 他的眼神还黏在楚聿灼身上，听见提问稍微分神思考了一下：“我认为爱是具有排他性的、高攻击性的情感，是依赖、嫉妒、占有；” 大家都安静地看向许蔚，听他把自己的恋爱观娓娓道来。 “是哪怕有再多的欲念，也只希望他幸福就好。对我来说，爱是复杂难懂的，是克制的。” “克制到了极致之后，就会变成火山爆发。” 他对楚聿灼就是这样，压抑到极致的占有欲，无处发泄，于是只能借着匿名短信去诉说。 已经没有办法思考楚聿灼会不会害怕了，他再憋下去就要疯了。 又或者说他就是故意的，想用这样的方式试探对方的底线。 【？？？许蔚原来是个阴暗批吗】 【好震撼的一段话，我还以为他俩搞纯爱呢，怎么忽然上强度了】 【健康的恋爱也不会来恋综啊，阴湿纠缠的风味更美妙啊】 “我和你的意见不太一样，我觉得爱应该让人感到轻松。” 洛维恩还在吃桌上的小零食，他认真听完许蔚的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轻松的爱会让人很疲惫的，一旦累了，就什么都不想继续了。” 沈言听出他尾音的颤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也在联想自身的情况。 “我需要这样的爱，让我有活着的感觉。” 许蔚也没有要说服谁，只是一个三观的探讨罢了，严格来说，他也并不关心其他人的答案。 别墅的顶光白茫茫地照下来，他又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楚聿灼身上，漂亮的桃花眼里水雾弥漫，柔顺的神情里面透露出几分隐隐的疯狂。 “楚哥，你也觉得我的想法太极端了吗？” 语气低低柔柔的，却莫名让人心底泛起一股凉意。 楚聿灼还在看落地窗外吃薯条的海鸥，正在琢磨薯条哪里来的，忽然被叫到名字，这下是真的有点茫然了。 他好像还没来得及说话，怎么就被扣上了一个不喜欢“极端”的预设。 出于敏锐的直觉，他给出了答案：“怎么极端了？说来我听听。” 许蔚应该不至于现在就自爆马甲吧，还不是时候。 他们的关系暂时还没有推进到可以引爆这颗巨雷的程度。 第94章 浴室 他的话瞬间点醒了进入状态的许蔚，终于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点太多了，于是切换成羞涩的表情，慢慢移开视线，兔子似的眼睛眨了眨，回归到了无辜的样子。 “没有啊，我只是怕太爱你了，让你有负担。” 这话肉麻的，让沉默了大半晚上的谢之齐都忍不住侧目咂舌。 “我还以为你是个恋爱脑。” 谢之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没想到许蔚只是看起来像兔子，实际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爱不爱的，哪有那么重要，人的爱只是一时的激素驱使，利益的联结才是永恒。” 他站起身来，不打算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陪这些人继续聊天了。 爱到底是轻松，还是不轻松，每个人心底都有着自己的答案，以至于大家都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叶峤南只是茫然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精神抖擞的状态。 他好奇地凑到楚聿灼旁边：“楚哥你在看什么？” 楚聿灼指了指外面正在吃薯条的海鸥，叶峤南瞬间眼睛一亮，拉着他就要出去近距离围观。 “楚——” 像一阵风似地路过了许蔚面前，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许蔚被气笑了，他暗自磨了磨牙，本想跟着出去，脑海里面又想到了一个妙招。 他把楚聿灼喝过的杯子顺手拿走洗干净，厨房里面还有沈言和程意在研究榨汁机。 沈言很友好地释放善意：“要一起喝果汁吗？” 许蔚摇了摇头，大好夜晚，他要执行他的感情升温计划，刚刚往外走了几步，发现程意跟了上来。 “你特别累的时候，有想过放弃吗？” 程意嫌热脱了外套，只穿了工字背心，饱满的胸肌将衣服撑起来，小麦色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尤为性感。 “没有。” 许蔚有些奇怪他会主动搭话，不过他俩同一天进组，多多少少有点不一样的情谊在。 “你的衣服，还是多注意一下吧。” 于是他很好心地示意程意跟他一起上楼，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楚聿灼看见对方这样的穿着。 程意低头看了看，轻轻局促起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也不是不合适，主要这里是恋综，你这样太有魅力了。” 许蔚像个小狐狸一样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是善意的提醒。 程意被他夸得有点害羞，摸了摸红彤彤的耳根：“好，我以前都在战队基地，大家都不怎么注意这些，谢谢你的提醒。” 他和同性之间的分寸感并没有那么强，或许是一直生活在男生堆里面。 那许蔚也大概能猜到他和叶峤南之间的潜在矛盾了，他没有多说，挥了挥手率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程意的穿搭给了他一点灵感，许蔚马上拉开自己的行李箱，翻找出一身轻薄的睡衣，领口敞得很开，然后兴高采烈地带上一条浴巾，直接溜进了楚聿灼的房间里面。 好不容易住隔壁了，不过来都对不起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 程意正好换了衣服要下楼，刚好看见他闪身进楚聿灼房间的背影，眼睛都瞪大了。 还能这样？ 【？？？我今晚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震撼了，这是咋回事】 【养胃哥不在啊，应该就是单纯串门吧】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也没意思啊】 【可能是他自己房间空调坏了吧，我看许蔚挺单纯的，应该没什么坏心思】 【确实，他长那么漂亮一张脸，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程意真的笑死我了，无助的老实人】 叶峤南和楚聿灼正在厨房喝新榨的果汁，见程意下楼以后，叶峤南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 “放轻松。” 楚聿灼瞥他一眼，将杯子放在唇边遮住了自己的口型，轻声说话。 太明显了，叶峤南藏不住的少男心事。 “你待会儿上楼以后带一杯给许蔚吧？” 沈言将刚刚榨好的果汁倒在杯子里面，递给楚聿灼。 “咔嚓。” 几个人同时回头，发现洛维恩在门口举着拍立得，抓拍了一张厨房的照片。 “可惜光线没调好，有点暗了。” 他举着相纸看了看，不太满意最后的拍摄效果。 “晚上光线不好，那就白天拍呗。” 叶峤南接过相纸看了一眼，看着还行，照片上的人都有鼻子有眼的，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等我明天买点磁吸铁来，到时候可以把照片全部挂在冰箱上。” 自然而然的聊天氛围让叶峤南放松了一点，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程意在旁边看着，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他脑海里面又浮现出许蔚说的话，一段好的感情......应该让人轻松还是不轻松？ 他觉得是轻松。 可他好像不具备让人轻松的能力。 “来，给你拍一张日常照，就站在橱柜这边，别动啊。” 楚聿灼正半靠着橱柜喝果汁，唇边还有点水润的光泽，听见洛维恩的话，抬眼看向了镜头。 “哇，效果很不错诶。” 在厨房的温馨氛围消解了一点楚聿灼身上的疏离气质，黑西装衬得肤色冷白，最后成片十分帅气。 洛维恩称赞了一声，又兴致勃勃地给其他人各自拍了一张。 没有他什么事情了，楚聿灼就端着杯子上了楼，他敲了敲许蔚的房间门，并没有应声。 不在吗？ 他扭头看了一眼三楼的公共区域，也没有人影。 将杯子放在自己房间的桌上，他正拿起手机，准备问问许蔚去哪里了，忽然听见浴室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没有开灯，只有一点清浅的沐浴露香味飘出来。 楚聿灼一瞬间就猜到了是谁在浴室，他沉默了一下，揉了揉额角：“为什么来我这里洗澡？” 浴室里面传来带着回音的答案：“我房间热水器坏了，总不能不洗澡吧？” 语调轻快，找的理由也全是破绽。 “嘶——我忘记拿睡衣了，楚哥帮帮我吧，要不然我就只能光着身子出来了。” 许蔚的声音很干净，像清泉潺潺，故意含混不清的说话时，就像在唇齿之间含了蜜糖，听得人酥酥麻麻的。 “你的睡衣放在了哪个箱子里面？” 楚聿灼油盐不进，四两拨千斤地挡回了许蔚的试探。 下一秒安静的浴室里面，哗啦啦地水声响起，许蔚轻轻哼着歌，直接装傻到底了，假装自己在洗澡，听不见说话声。 楚聿灼也不着急，他拉开自己的衣柜，找了一套宽松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床尾，自己则换上了睡衣。 第95章 窒息之吻 【本章推荐BGM：die for you】 穿了一天西装，还是睡衣舒服。 楚聿灼眉眼间都是重回舒适区的自在，也出现了一点舒懒的困意，阖上眼睛，靠在床头听喜欢的播客。 稀里哗啦的水声慢慢停下来，许蔚委委屈屈地叫他：“楚哥，我的衣服呢？有点冷了。” 楚聿灼睁开眼睛，支起腿从床上坐起来，他记得浴室里面是有大浴巾的。 无声的僵持了一阵，许蔚还是坚持想让他进浴室。 他拿起放在床边的衣服，懒洋洋地抓了一把蓬松的头发，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停在浴室门口，将衣服递了进去，自己的视线则很有礼貌地回避，看着浴室地上的瓷砖。 “太远了，我拿不到啊。” 许蔚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似引诱水手沉醉的海妖，清越又迷人。 随意扔在枕头上的播客到了尾声，自动切换了随机的音乐频道，慵懒的转音带着点缠绵悱恻的味道，又好像威士忌里面的冰块轻轻撞击杯壁。 “你不敢进来吗？” 隐隐约约的挑衅，又带着点暧昧的笑意。 楚聿灼的脚步动了动，不算太大的浴缸里面是一具白皙细腻的身体。 水面覆盖到了他的胸膛，锁骨上有晶莹的水迹，头发湿漉漉的，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 许蔚的眼神带着钩子，呼吸随着水波起伏荡漾，卧室里面曼妙的音乐复调起伏，试图驯服沉寂的黑夜。 “Just known that i would die for you.” “Baby i would die for you.” 要勾走猎物的魂魄。 他环抱着膝盖，就像浮在海岸边的水妖，白得近乎透明，薄薄的水雾蒸腾在他身上，化作欲念滑落。 要一同在爱河里沉沦。 楚聿灼轻轻咬住了后槽牙，声音低沉起来：“要我扶你起来吗？” 暧昧的火焰灼烧起来，像灯光昏暗的酒桌上跳跃的烛火，都已经这样了，他也懒得再装傻了。 “好呀。” 许蔚脸上沾了水滴，睫毛微翘，唇色鲜艳，让他看起来像雨后鲜嫩的春桃，隐约可以闻到清甜的果香。 拖鞋踩在有水渍的光滑瓷砖上，滴滴答答的，轻轻的摩擦声，好像海绵剐蹭着松软的衣服，令人心头一颤。 许蔚慢慢扬起头，像窒息的天鹅，在楚聿灼的注视下一点点沉溺于水中，浴缸里清透的水逐渐淹没他的头顶，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仰躺在浴缸里面，唇瓣半开半合，在水底吐出几个气泡。 他渴求着在爱里面毁灭，而楚聿灼是他溺亡前的救命稻草。 脚步声骤然变大，下一秒他的后脖颈就被滚烫的手掌抬起来，楚聿灼半跪在浴缸前面，将许蔚从水里面拉起来。 “咳咳。” 短暂的窒息带来的是疯狂暴涨的肾上腺素，许蔚肆意地笑起来，水进了眼睛，带来生涩的痛感，他毫不在意。 只是注视着楚聿灼黑沉沉的眼睛，濒死的快感让他心里面格外的畅快。 手臂像水蛇一样缠绕在楚聿灼的肩背，许蔚屏住呼吸，将温凉的唇瓣贴上去，贪婪地汲取楚聿灼口中的空气。 是我的氧气，是我的解药。 一吻结束，许蔚颤抖着睫毛，他着迷般的描摹着楚聿灼轻轻喘息的神情，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 “你不是我的束缚，楚哥，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想要让你高兴，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我都会去尝试。” 从现在开始，他会学着把真实的自我交纳出来。 他的疯狂，他的本能，他的一切，都会向楚聿灼敞开。 “你真的能接受全部的我吗？” 沾着水意的手掌抚摸着楚聿灼深邃的眉眼，看似询问的语气，暗藏了不安。 来爱我吧，爱我的全部，爱我的疯狂。 楚聿灼读懂了他的眼神，低头安抚地啄吻在他的眼睛，他的鼻尖，他的嘴角。 牵引着一个漂浮的灵魂落地。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的全部。” 废了那么久的劲，终于撬开了许蔚的蚌壳，楚聿灼怎么可能让他后退？ “先穿衣服吧。” 他托着许蔚的手，借力给他站起来，然后将浴巾披在许蔚身上，给他擦了擦。 许蔚乖顺地穿上他的衣服，心满意足地嗅了嗅衣服上熟悉的味道，任由楚聿灼给他吹头发。 湿润的发丝在手指里面穿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享受这一刻的平静。 “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 许蔚有些遗憾，但也知道现在是在节目上，急不得，老老实实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上的灯已经被关了，浅淡的月光引着他回到房间，又是一夜好眠。 - 【早，今天是自由活动，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乐子可以看】 【好多人啊，我们节目真的是做大做强了】 按照惯例，大家聚在一起吃了午餐。 洛维恩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我说，难得有这么多人都在，不如我们晚上一起做饭吧？户外烧烤还是在家吃火锅？” 谢之齐管家每天准备的饭固然好吃，但是吃久了也会腻味，总觉得没什么人情味。 他有点想念没那么完美的家常菜了，刚好来了俩新人，还都是在场嘉宾的前任，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本色，他决定狠狠搞点事情。 “我都行，今天天气也不算热，烧烤跟火锅都好吃。” 叶峤南眼睛一亮，爱打游戏的人还是喜欢辛辣刺激的食物，他不好意思说，前些时间的西餐真的给他吃腻了。 “吃烧烤吧，火锅的味道散不出去，这里毕竟是租的房子。” 沈言四处看看，考虑到房东的心情，选择了户外。 谢之齐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见大家都没有反对，知道他的意见大概率没什么用了，也就捏着鼻子同意了。 【红酒哥真的是人设不倒，什么时候都在喝酒】 【团建好啊，可以大乱炖嘿嘿】 “那我们商量一下分工呗，谁去采购食物，谁负责备菜，谁负责烧烤？” 既然拍板了吃烧烤，叶峤南自然而然地就开始推进后面的流程，他以前是战队的队长，在团建上面略有心得。 “抽签吧，我觉得采购食物可以去两个人，三个人备菜，两个人烧烤？” 第96章 采购 许蔚正在喝汤，听见他们的提议，大学生的DNA瞬间就启动了，按照小组作业的方式来划分负责项目。 程意弱弱地举了举手，他说：“我都可以，看你们分配。” “好，那就来抽签吧，我们建个群呗，把抽签的小程序发群里面。” 洛维恩很愉快地在手机上操作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搞好了抽签的事情，大家进群以后都陆陆续续地参与了抽签。 “咦，结果出来了——” “采购食物的人是我和楚聿灼，备菜的人是叶峤南、许蔚和谢之齐，程意跟沈言负责烧烤。” “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有点问题，但不多，没必要换来换去地折腾。 【好有意思的分组，感觉都有点说法】 【许蔚好失落啊，他肯定想跟养胃哥一组】 【感觉只有程意跟沈言那组舒服一点，就是烧烤挺累人的】 【只有我关心倒霉的小叶吗，又要研读糊弄学了】 大家确认了一下食材清单，然后洛维恩和楚聿灼率先出了门。 今天天气不阴不晴，没有蓝天，绵白的云层低低覆盖在天际，像羊绒毛毯。 洛维恩今天想走酷帅路线，戴了一顶黑色的冷帽半遮了额头，露出干净圆润的眼睛，萌萌的反而很可爱。 他好奇地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海天一线。 “你说，要是海底有外星人，它们会从哪里上岸？” 问题也是天马行空的。 “会空间跳跃吧。” 楚聿灼想了想一群光脑袋的外星人从海里面走出来的样子，总觉得有点诡异。 “诶？” 洛维恩没想到他会接梗，扭头看了一眼楚聿灼，从车窗外进来的风将他的卷发吹乱，冲淡了五官棱角的锐利，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慵懒。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活在自己世界的人，没想到也会参与这种小玩笑啊。” 他已经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准备了，楚聿灼又一次让他惊讶了。 “你在我身上找谁的影子？” 楚聿灼出门前发现兜里有一盒水果糖，大概率是许蔚放进来的，他吃了一颗，慢半拍地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人，将盒子微微举起来，朝洛维恩晃了晃。 他不是第一次发现洛维恩对他的印象有偏差了。 “很明显吗？” 洛维恩尝了一颗，甘甜的果香在口腔爆开，和他平时喜欢的酸涩口味完全相反。 他承认，他确实很容易在不爱说话的人身上，寻找前任的影子。 “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会为了爱人改变吗？” “爱是两个人的磨合，不存在单方面的改变，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从不轻松到轻松吧。” 楚聿灼将糖盒放回兜里，他听见司机导航的声音已经提醒目的地快到了，抬头看前方的玻璃。 【养胃哥的回答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老公王闪亮登场！】 【可惜许蔚没听到这个答案，昨晚他说爱不轻松，养胃哥今天说爱是从不轻松到轻松，恋爱还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啊】 【看起来洛维恩的前任也是个冷淡的性格啊，我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相处的了】 【估计是真的很冷淡吧，感觉洛洛他从来没在前任那里得到过偏爱】 烦、死、了！ 他就不该提议有两人分组的！ 许蔚吃完饭就回了房间，他重重地把枕头抛起来，砸到自己怀里面，抱住以后狠狠蹂躏了一番。 越想越生气，从行李箱的夹层里面掏出一个塑封的袋子，抽出一张新的电话卡。 手机正在播放那边的直播画面，洛维恩和楚聿灼已经进了超市，有说有笑地按照群里面的购物清单买东西。 他哼了一声，盘腿坐起来，身上还穿着楚聿灼昨天借给他的睡衣，然后疯狂地打字。 发，他要狠狠地发，发到楚聿灼不能专心挑菜！ 【老公你今天真的好帅，我们可以一起去买菜吗，然后在厨房做饭，我想从背后抱着你】 【你爱吃香菇吗爱吃香菜吗爱吃西红柿吗爱吃玉米吗爱吃土豆吗爱吃水果吗爱吃鸡蛋吗爱吃一切我爱吃的东西吗】 【好想你啊好想你啊好想你啊好想你啊好想你啊好想你啊】 “嗯？你的手机怎么一直在响？是有什么急事吗？” 楚聿灼不动声色地给手机按了静音，昨天安静了一天，差点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没什么。” 洛维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个短信提醒的频率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有问题。 “这里的海鲜感觉不太新鲜。” 楚聿灼点了点眼前的玻璃柜，无声转移他的注意力。 鱼在里面游得半死不活的，鳞片还剐蹭掉了几片，总觉得腥味都快浓密到让人呕出来了，像放了十天半个月的腐烂水果。 “是不太行，可是咱们家里有好几个人爱吃海鲜。” 包括他自己。 洛维恩皱了皱鼻子，灵动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不甘心，他掏出手机，在群聊里发了一条语音。 “大家，有大事发生了！！！这个海鲜病恹恹的，不适合跟我们一起团建啊！！！” 叶峤南很快就弹了一个表情包：黑白熊猫挠头。 “没事，不吃海鲜也行，你们快回来吧。” 这是许蔚善解人意的劝解。 最后还是谢之齐出手解决了问题：“要吃什么，我让管家订购过来。” “嘿嘿，老板大气。” 洛维恩秒回一个爱心表情包，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 他可进可退，可撒娇也可怼人，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为了海鲜不磕碜。 “你在拍什么？” 刚刚解决完一项大事，洛维恩一回头就看见楚聿灼举着手机拍后面的货架，上面一排全是果汁。 “果汁。” 随后群聊里面弹出一条消息。 【楚聿灼：想喝什么？】 【叶峤南：！！！！！楚哥你是我的神！！！！每种都来一瓶吧！！！！】 叶峤南马上旋转跳跃着进场，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雀跃。 【沈言：我都行。】 【许蔚：（微笑）都可以啊，你知道我喜欢喝什么的。】 第97章 “不吃香菇” 他快气死了，楚聿灼没看他的短信，居然第一时间问别人要不要喝果汁。 但是转念又想，对方又不知道发短信的人是他，为这个生气也毫无道理。 手机又震动了一声，他气呼呼地划开锁屏，想看看群里面又有什么让他生气的消息。 弹出来的却是一条短信回复。 【不吃香菇】 心跳漏了一拍。 漂亮的桃花眼瞬间睁大，他往上翻了翻，看见自己胡乱打出来的短信，没想到居然得到了楚聿灼的回复。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不爱吃香菇的人......明明是他啊。 为什么要用许蔚的喜好来回复“匿名”的示爱短信呢？ 许蔚握着手机，心里面七上八下的，难道楚聿灼知道了这些短信是他发的吗？ 他再也没有精力胡思乱想，一条条地翻之前的短信，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终于安静了。 楚聿灼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想到许蔚现在大概率像兔子一样揣着手窝在床上，就莫名有点想笑。 猜吧猜吧，好好猜猜他想干什么，都比在那里胡思乱想要好得多。 就把注意力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吧。 - “你们回来得还挺快的。” 叶峤南撸起袖子，帮忙把超市采购回来的几大袋子食物从车上拎下来，他看了看天色，还以为他们要下午才回来。 “早点回来可以提前准备，不好吗？” 洛维恩笑眯眯地咬着一根冰棍，他提着的袋子里面全是零食，够吃好几天了。 “也是，那我来洗菜吧。”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过来帮忙，把需要好好保存的菜放进冰箱，然后把蔬菜取出来，准备好盘子。 “你来洗菜吗？” 沈言温温柔柔地反问了他一句，他正在整理脖颈旁边的碎发，将头发扎起来，方便待会儿吃烧烤。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上次的洗菜惨剧。 “人不可能那么倒霉，总是遇到虫子吧？更何况这次的菜可是大超市选购的。” 叶峤南稍微迟疑了一刹那，随后笑嘻嘻地露出了虎牙，挠了挠头。 其实是觉得他们这一组，比起其他两个家世雄厚的少爷，他可能更加适合洗菜吧。 谢之齐一看就不是会进厨房的主，许蔚他还不太了解，暂且存疑。 楚聿灼把暂时用不上的东西都收进橱柜里面，依次排列好，然后打着哈欠准备回房睡午觉了。 许蔚一直靠在厨房的门边，就跟守在自动喂食机面前的毛茸小猫，眼巴巴地看着他。 “辛苦了，许老师。” 楚聿灼伸出手薅了一把许蔚的头发，发丝蹭在他掌心，触感很柔软。 “你要去睡午觉吗？” 许蔚看出来他懒洋洋的困意，明知故问，就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嗯。” “那我到饭点的时候叫你？” 楚聿灼轻轻笑了一下：“不用那么晚，一个小时就行。” 户外烧烤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打算小憩一会儿就起来帮忙搭建场地。 幸好节目组这次租赁的别墅靠海，附近有商家，他们已经提前打电话预定好了烧烤架和折叠桌椅，由谢之齐的管家一起送过来。 没人看见谢之齐，应该在房间里面。 洛维恩已经吃完冰棍，开始吃水果了，他洗了一盘小番茄，嚼得很带劲，看了一眼有些踌躇的沈言，拍了拍胸膛：“我去找他！” 他要是不去，沈言可就得羊入虎口了，那可不行。 他干脆利落地把手中端着的盘子往沈言手里面一塞，然后汲着拖鞋踢踢踏踏地上了楼。 “谢之齐？到你的场合了哦，下楼来一起活动吧。” 洛维恩屈指敲了敲房间门，他听见一点零碎的脚步声，随后房间门被拉开，谢之齐换了一身纯黑的衬衫，有银丝暗纹在上面，看起来很精致。 “别着急，我马上就下来。” 随后他轻轻蹙了蹙眉：“为什么非要亲自下厨，直接找人来备菜不是更方便吗？” 谢之齐是不太理解他们的热情的，在他看来，明明有更高效率的解决方案。 “因为这是拉进人和人关系之间的一大乐趣啊。” “人类不是冰冷冷的机器，需要情感联结吧？” 偶尔一起下厨是增进感情的大好方式，是否有服务意识，是否愿意体贴别人的口味，是否注意卫生，是否有忌口等等。 这些话题都能够在一起备菜做饭的过程中互相磨合。 “可以让厨师准备，需要什么口味的食物，提前吩咐就好。” 谢之齐从小到大，过的都是点菜的生活，他有什么忌口、各种调料的用度，都是早早就定下来了的。 他很少会把心思花在自己挑选食物上，都是别人根据他的口味，为他提前准备。 【确实，我也不喜欢做饭，只喜欢吃】 【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呗，我爱跟好朋友一起做甜点】 【我都不喜欢跟别人说我会做饭，不然会被当冤大头】 工作人员很体贴地在直播间切换了一个走廊的机位，以供大家观察他们的对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直播恋综也是一种人性观察的方式。 “可是吃饭也不止是吃饭啊，同样是观察别人的一种方式。” 洛维恩耸了耸肩，他很喜欢在饭桌上观察别人。 有些人对食物没什么要求，凑合就好，但是不会打扰别人欣赏美食的兴趣。 若是遇到那种自己不爱吃还要扫兴的，一两顿饭就可以判断对方不是一个适合深交的人。 吃饭都吃不到一起去的人，未来的关系能有什么发展空间？ “那你观察出什么了吗？” 谢之齐把手腕上的表带解开，随身搁在门口的柜子上，然后反手把门带上，跟他一起下楼。 他轻嘲似的看了一眼洛维恩，对他的理论嗤之以鼻。 “至少观察出你和沈言是前任啊，你俩用餐习惯都差不多，他很多时候都在强迫自己吃不爱的菜。” 洛维恩眨眨眼睛，细碎的阳光从走廊外的窗户透进来，让他的眼珠像剔透的琥珀。 他唇角弯弯，弧线很好看，说出来的话是丝毫不留情的。 很满意地看见前方谢之齐的背影一顿，意味不明地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刀。 第98章 梅开二度 “想象力挺丰富。” 谢之齐没有再跟他说话的意思，直接转身进了厨房，开始用洗手液反反复复的擦洗手指。 叶峤南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干活了，忙碌得像个小蜜蜂，十分有干劲。 【真是跟红酒哥尿不到一个壶里】 【大妹子这话也太糙了】 【我们小叶真的踏实又能干，丈母娘最爱的好儿婿】 【毕竟也是当过队长的人，还有有责任感的】 “诶，许蔚呢？” 洛维恩扫视了一圈客厅，没有看见许蔚的人影。 “他刚刚上楼了。” 程意有点不太自在，看得出来他很想帮忙，但是被分组按住了，在沙发上坐立不安。 “哎哟，这一个个的都不省心，我去找他。” 洛维恩嘴上嘀咕，眼睛里面却闪着吃瓜的热情。 他又伸手薅了一颗小番茄，高高兴兴地往三楼走。 【笑死我了，洛猫猫忙得团团转】 【诡异，三楼到底有谁在啊】 楚聿灼和许蔚的房门都是半掩着，没有开灯，只有馥郁的清香浮动，让人一瞬间犹如闯进了繁盛的森林，初初绽开的鲜花在摇曳，粗壮的树根中间是舒适的吊床，很适合休憩。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小许老师在吗？” 洛维恩挑了挑眉，他仅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思考出来他们一定在楚聿灼房间，于是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嘘。” 许蔚站在床头柜边，竖起手指示意他轻声说话，眉眼间带上了一丝被打扰的轻微不悦。 灰蓝的床上有一个修长的人影，蓬松的卷发埋在枕头之间，是一张冷白的俊脸，睡着以后卸去了防备，居然让人看出几分可亲昵的温柔。 察觉到洛维恩的视线，许蔚很明显地往后退了一步，挡住了楚聿灼的睡颜。 他手上拿着一个点燃的蜡烛香薰，并没有什么火油的味道，清新又利落，轻而易举地勾起了人的困倦，想要在这温馥的气味中安眠。 “不好意思。” 没想到楚聿灼已经睡着了，差点把人吵醒，洛维恩这下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他用口型变幻出几个字，伸手指了指楼梯口的方向，表示他的来意。 许蔚小心翼翼地把蜡烛香薰挪到了不远处的书桌上，然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楚聿灼，这才将门掩上。 真是的，本来还想趁楚哥睡着偷偷亲一口的，这下好了，计划泡汤了。 “那是什么香薰，味道还挺好闻的。” 洛维恩随口找了个话题，眼睛里面闪着淡淡的好奇。 “是助眠的，我们以前经常一起用。” 许蔚毫不掩饰，他还很大方地从手机上翻出过往的订单，给洛维恩推荐：“这家店的很多香薰味道都不错，除了价格稍微有点贵。” 名字也取得怪直白的，什么“蔚蓝之海”、“密林花园”、“寒山雪莲”等等。 不算特别文艺，但是可以让人一眼看出香薰的主调。 【不懂就问，这是故意在炫耀吧】 【养胃哥睡着了还要追过来给他点助眠香薰，蔚宝你不要太爱了】 【恭喜你啊养胃哥，有这么一个单纯体贴的貌美前任，好有福气】 【恭喜你啊蔚宝，前夫的权威帅脸就是你的荣耀，他还养胃不会招蜂引蝶】 【复合党又狂喜了】 “啊——” 叶峤南忽然发出了崩溃的呼喊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 “怎么又有虫！！！” 梅开二度，他又在菜里面洗出了虫。 洛维恩忍着笑凑过去，发现一只圆滚滚的白虫在翠绿的菜叶上蠕动，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展示着它的胃口还不错。 “你真是个小馋猫啊，又想加餐蛋白质了是不是？” 明明是虫子先动的口，但是洛维恩品鉴了一番叶峤南崩溃的表情，故意倒打一耙调侃他。 【我居然早有预料】 【以后别让小叶洗菜了，简直是餐饮领域的行业冥灯】 【俺不中了，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人设】 【没事的，至少是完整的虫子，而不是半条（点烟）】 【上面的朋友有故事啊，心疼你】 许蔚很淡定地伸手将整片菜叶拿起来，顺手就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开着水龙头洗手。 “我来洗菜吧，方便的话，你们可以切菜装盘。” 他看着旁边炸毛的叶峤南，又看了一眼跟厨房格格不入的谢之齐，摇了摇头。 果然，不管到了哪里，小组作业还是得他来扛把子。 叶峤南在旁边看他干脆利落的动作，顿时乐了：“你以前经常跟楚哥一起做饭吧，动作都好相似。” 那种劲劲的感觉，处理蔬菜的手法习惯，只有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人才会互相传染。 【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为啥许蔚脸色不太对？】 许蔚低头笑了笑，他们刚刚上大学的时候，住在一起做了很多顿饭。 可是后面，这样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如今进了节目组，他才重新回忆起来，曾经的两颗心是怎么彼此靠近的。 幸好还有弥补的机会。 明明分开不超过十分钟，他又开始想念楚聿灼了。 “喂？” 谢之齐接通了电话，似乎是管家打过来的，询问他什么时候需要海鲜和烧烤用具。 他也没有避开人，直接按了免提，厨房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备菜的速度挺快的，半个小时以后吧？提前送过来，我们也可以先布置场地。” 洛维恩也在帮忙洗水果，他想了想，先敲定了时间。 许蔚则在旁边盘算了一下楚聿灼睡觉的时间，等管家过来，刚好可以叫他起床。 “行啦，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们来就行。” 叶峤南拍了拍洛维恩的肩膀，他已经帮了很久忙了。 “那好，我找他们聊天去。” 程意和沈言都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一个戴着耳机看比赛，一个在看书。 “你们的比赛是每天都有吗？” 洛维恩坐在了程意旁边，探头去看平板上的画面，正好弹出来一个四杀。 “最近是休赛期，这是上个赛季的比赛，我复盘一下。” 一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程意的语气很沉静，带着专业人士特有的笃定。 他的穿衣风格并不像叶峤南那样张扬，私服都比较素净，都是纯色又舒适的款式。 同样是电竞选手，两个人展示出了截然不同的底色。 第99章 偷亲 洛维恩品味了一下他们之间的不同，若有所思地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一时半会儿安静了下来。 程意却忽然不自在了，他努力找了几个话题，一问一答地来回，随后他捏着平板的手指收紧，轻声问：“我的性格是不是太无趣了？” “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洛维恩觉得他挺专业的，特别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上。 一般人打游戏，都是情绪高昂的，而职业选手是在高度亢奋的情况下，依然要保持冷静且精细的操作。 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偶尔有粉丝会这么说，我们战队里面我最闷。” 程意笑了笑，对这些话很习以为常。 “那你想改变自己吗？” 沈言放下书，金发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却并不张扬，温敛为知性的氛围。 程意摇摇头：“性格很难改变的，我只是担心别人和我相处会很累。” 他不擅长说话，一旦遇到冷场，就需要别人来活跃，时间久了，自己也会有些踌躇，是不是给人添麻烦了，是不是让人不舒服了？ “哎，别想那么多，不然太累了。” 洛维恩伸了个懒腰，从桌上取了一颗小番茄喂到程意嘴边：“啊，张嘴。” 他很擅长在别人陷入情绪的时候，将人拉出来，程意的注意力马上被他调戏般的动作转移，无奈地嚼着小番茄。 “你能教我一点健身的方式吗，我怕今晚吃太多，先提前消耗一点热量。” 洛维恩拍了拍肚子，决意从现在开始身材管理，然后晚上大吃特吃，犒劳一下现在努力的自己。 【这题我会，吃饱了才有力气健身】 【感觉小叶跟程意之间问题不小啊，两个人凑不出一张好嘴】 【他俩在战队里面还是比较和谐的，前两年形影不离，最近程意跟射手相处得多，叶队跟领队关系更好吧】 【确实，之前大家磕队内cp，也没想过他俩是真情侣】 【cp粉路过，好消息是我产品是真的，坏消息是他俩分手了】 【那很坏了】 “许先生家里的公司最近好像有些风波。” 谢之齐的洁癖犯了，给自己戴了几层薄薄的塑料手套，一边把切好的蔬菜装盘，一边随意找话题聊天。 若是早些年的许蔚，遇到这种问题还会犹豫一下怎么回答，可是在认回家里以后，经历了很多大量的培训，也出入了很多社交场合之后，这些客套的聊天简直是手到擒来。 “是，我们向来不干涉员工的私生活，实在看不过去了，也会敲打一二，毕竟公司还是看业务能力说话的。” 看似回答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他很从容地笑了笑，眼睛都不抬，只专心地切着手上的土豆和红薯。 “你和楚先生恋爱许久，我看你们相处的方式还挺有意思。” 谢之齐虽然说着夸人的话，硬是让人品出了一点阴阳怪气。 大概是觉得许蔚太乖顺了。 “有爱就好，没有必要斤斤计较。” 许蔚噙着笑，将切好的土豆片和红薯片放在砧板上，示意谢之齐装盘。 叶峤南已经把菜都洗得差不多了，找了几个可以沥水的篮子装进去，听着他们二人不动声色地交锋，决意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两个人都话里有话啊】 【听不懂，感觉暗流涌动】 【小叶子的菜要不要再检查一下，万一还有虫呢】 【你别说了，不然他又要崩溃了】 外面沙发上的三个人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见叶峤南出来，都有些惊讶。 “你菜都洗干净了？确定没有虫了吧？” 洛维恩狐疑地挑了挑眉，他正在喝今早买的果汁，嘴唇边沾了一圈红色的水渍，看起来气色十分充盈。 随口一说就让叶峤南原地破防了。 “不行，我得再回去看看。” 他才刚刚迈出厨房的门，下一秒又倒了回去。 恰好这个时候，管家来敲门，把烧烤的用具和海鲜都送了过来，洛维恩直接从沙发上弹射起步，飞快地跑去看新鲜的鱼虾，已经美滋滋地开始畅想晚餐了。 许蔚负责的部分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时间，见大家都在研究海鲜和烧烤装备，悄悄上了楼。 熟稔地摸到了楚聿灼的房间门口，他轻手轻脚地进去，睡梦中的王子还在酣眠，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在脸上，有点脆弱的温柔。 是许蔚最喜欢的睡颜。 他趴在床头凝视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了一下楚聿灼的唇角。 干燥柔软的唇，像秋天的烤栗子，像甘醇的红茶蛋糕，像轻柔的羽毛落在钢琴键上。 无声又温柔。 许蔚高兴得轻飘飘的，马上就要飞起来了。 有一种莫名的妄念忽然浮现在心头，要是楚聿灼一辈子呆在房间里面就好了，可以时时刻刻看着他，也不用担心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面。 就像最宝贵的珍藏品，锁在他的藏宝箱中。 早上起床的时候，可以将对方吻醒，让他湿润懵懂的眼睛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中午的时候可以一起在厨房做饭，不管是谁都好，只穿一件围裙就行，想拥抱的时候就大大方方抱上去，体会那种合拍到嵌入彼此身体的触感；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挤在洗漱台刷牙，明明有很大的空间，却要把牙刷杯都靠在一起，所有的洗漱用品都成套摆放，甜甜蜜蜜不分你我。 许蔚光是想着，呼吸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真的无数次幻想过把楚聿灼锁起来的生活，二人转，不用被任何人打扰的生活。 可是那样楚聿灼会不自由。 所以他只能一边忍耐自己的痛苦，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楚聿灼面前掩饰内心的焦躁不安。 妄图用乖巧的外在获得他更多的爱。 只要有爱就好。 许蔚自己都意识不到，他现在眼中溢出来的全是迷恋和深深的占有欲。 “你还要盯着我看多久？” 带着尚未睡醒鼻音的低哑声音响起，楚聿灼懒得睁开眼，靠在枕头上回味刚刚的酣眠。 一个舒服的午觉可以大大的提升人的幸福度。 以至于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偷香了，都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沉浸在舒适放松的状态之中。 第100章 烫伤 “什么时候醒的啊？” 许蔚垫着脚蹲在床边，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坐在地上，为了稳住身体，用手撑在了床上，恰好按在楚聿灼舒展的手腕上。 两个人都没有缩手，差不多的温度交叠在一起。 有太阳晒过的余温。 楚聿灼懒洋洋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叫人起床没必要又是偷亲又是摸手吧？” “谁都可以这样叫你起床吗？” 许蔚索性让自己上半身都靠在床边，将下巴埋在楚聿灼的手心，笑意盈盈地反问。 “你想听什么答案？” 楚聿灼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 下午的太阳没有那么毒辣，温暖的光从外面透进来，让许蔚看起来像笔触细腻的珠宝油画，是无价的瑰宝。 “说点我爱听的。” 许蔚坦坦荡荡地撒娇，歪着头用自己细密的睫毛去轻蹭楚聿灼的手指。 挠痒痒似的小举动，勾得人心里面一动。 “不是谁都可以这样进我房间的。” 楚聿灼将手抽出来，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薄淡的单眼皮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搓了搓手指，故意调侃：“该刮胡子了，有点刺手。” 许蔚马上坐起来，恼羞成怒抓起空枕头扔在了楚聿灼身上，自己气呼呼地走了。 好好的调情氛围就被这个坏男人毁了。 脚步却很自觉地停留在了自己房间门口，他没有犹豫，直奔洗漱台去刮胡子。 直到看着镜子里面不太高兴的自己，许蔚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是错过了看楚聿灼换衣服的好机会？ 可恶，又被心机男转移了话题！ 此人绝非善类，许蔚吸取了教训，下次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福利谋到手再走。 - 傍晚的海风很凉爽，带着湿润的水汽扑在人脸上，冲淡了暑热的炎燥，正是吃烧烤的好时候。 桌椅和烧烤架都已经搭建好了，谢之齐的管家果然很专业，还很贴心地给大家讲解了一番使用的方法，才默默离开。 “咱们人比较多，分两桌烤吧。” 程意和沈言互相系了围裙，开开心心地戴了手套，开始烤肉。 “你干这些真的很利索。” 程意怕热，还是换了一身无袖的衣服，小麦色的皮肤上有晶莹的汗珠，他踏踏实实地干活，被夸奖了也只是腼腆地笑一笑。 相比起来，沈言就有些手忙脚乱了，他将头发束在耳后，看得出来没什么烧烤的经验。 “我们以前在基地的时候，团建就经常烧烤，所以比较熟练。” 叶峤南帮忙递着调料，慢慢帮助沈言熟悉手下的动作。 沈言不小心把刷油的刷子放在了油瓶外面，伸手去拿的时候反而被架子的温度烫到了，很快手指就红了一片。 “哎，小心！得赶紧处理才行。” 离他最近的叶峤南飞快反应过来，马上就拉着沈言回别墅里面去处理。 身后的程意和谢之齐都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又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许蔚站起来，接替了烧烤的位置，他想了想，拍拍程意的肩：“烫伤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我和楚哥帮你烤吧。” 随后朝楚聿灼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帮忙。 “啊，好的，大家一起烤吧。” 程意愣了一下，他视线闪躲了一下，低头继续翻烤手中的肉。 肉香已经翻涌，但是大家的思绪都并不是特别集中。 许蔚和楚聿灼分工合作，两个人没有说话，但是配合很默契，基本上一抬手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要不我去给大家做个水果沙拉吧，有什么想吃的水果都可以告诉我。” 许蔚总觉得只吃烤肉太腻了，他想来点甜品中和一下。 顺手把手中的烤肉夹子递给楚聿灼，他拿起旁边的厨房纸巾擦干净手，用手机备忘录记载下其他人想吃的水果。 【好默契啊，磕到了】 【快去看看叶峤南和沈言咋样了，我们沈美人的手还好吗】 【看饿了，我也想吃烤肉】 别墅里面沈言正在处理手上的烫伤，将红肿的位置放在水下冲洗，看见许蔚进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需要烫伤的药膏吗？” 许蔚顺口关心了他一句，一边从橱柜里面翻出来早上买好的水果。 “小叶去帮我拿了，你是打算做沙拉吗？” 沈言轻轻摇了摇头，好奇地看着许蔚的动作。 “我还以为你是不怎么下厨的类型。” “没有啊，我厨艺还不错。” 许蔚低头剔着果核，手起刀落，很快就把要吃的水果都备好了放在透明的玻璃碗里，看起来清清爽爽的，让人很有食欲。 傍晚温柔的光线披散在他身上，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一双漂亮的眼睛剔透又干净，他今天并没有特意去打扮，反而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气质。 “你来这里......是想复合吗？” 沈言鬼使神差地就问出了这句话，他并不傻，见到许蔚之后，就回忆起了他和楚聿灼第一次去看画展的事情，对方当时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对，我从来没考虑过了解其他人，也不想换乘，我只想和楚哥复合。” 许蔚很爽快地就承认了，他笑起来，眉眼之间是灵动和淡淡的羞涩。 “挺好的。” 哗啦啦的水声让厨房没有那么安静，两个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再说话。 “你呢？” 许蔚手上的水果沙拉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他洗干净手，似乎是准备出去了。 沈言不知道这句话，是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还是问他来这个节目的目的。 他脸上闪过一丝踌躇和清浅的迷惘，有时候他也读不懂自己的心情。 纠缠了十数年的感情，朝夕相处的记忆，谁能分得清是爱还是其他什么感情呢？ “我待会儿擦完药再出去吧。” 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句温柔的回应。 许蔚了然，也没有再多聊，他出门的时候恰好叶峤南也找到了药膏，两个人点点头互相打了个招呼。 外面已经烤好了一大盘肉，端到了桌上，并没有急着后面的动作。 第101章 温度差 见许蔚出来，洛维恩率先站起来帮忙接过沙拉的碗，然后关心了一句沈言的情况：“他的伤口还好吗？” “嗯，已经在上药了。” 许蔚顺势站在楚聿灼旁边，没有看对方的眼睛，而是若有似无地依偎着，衣服的面料相互摩擦，手指尖互相蹭过，轻微的摩挲声隐没在炭火燃烧里面。 温热的体温相接，凑近了还能闻到楚聿灼身上专属的味道。 是在众人视线下心知肚明的暧昧。 【这两个人是不是在偷偷牵手】 【没有吧，只是靠在一起了，烤肉嘛站在一起很正常】 【红酒哥都不关心沈美人的，好过分】 “我也去一趟厨房吧，想吃捞汁海鲜了。” 洛维恩吃了一块烤肉，又吃了一口水果沙拉，扫了一圈桌上的食物，终于想到这里还缺海鲜。 他刚刚检查过谢之齐管家送过来的食材，很新鲜，而且都是处理好的，做起来很省事。 “先烤生蚝还是鱿鱼？” 之前拿出来的食材还放在烧烤架旁边，楚聿灼翻了一下，有生蚝和鱿鱼，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感觉可以先翻烤一阵。 众人诡异的视线忽然集中在他身上。 洛维恩轻咳一声，眼睛里面全是狡黠的笑意，细看还有一点微弱的怜悯。 “既然你想吃，就先烤生蚝吧。” 【很诡异啊......养胃哥居然主动想吃生蚝】 【笑死我了，大家这个反应都想歪了吧】 知道大家在调侃什么，楚聿灼也不恼，修长的手指拎起烧烤夹子，按照人数放生蚝。 “一人一个。” “吃什么？” 叶峤南和沈言也回来了，没听见前面的话，只是刚好听见楚聿灼说话。 “他要烤生蚝，你们吃吗？” 许蔚拿起纸巾帮忙擦了擦楚聿灼额角的细汗，瞥了一眼旁边笑眯眯的洛维恩，果断开口说话。 “我想吃鱿鱼，可以多放点辣椒吗？” 叶峤南没多想，他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食材，几乎要对着鱿鱼流口水了。 “你也帮程意烤一会儿呗，他一个人忙碌了好久了。” 洛维恩伸了个懒腰，站在叶峤南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亲热地拉过沈言，对着夕阳的余晖看了看他的手，心疼地捧着吹了吹伤口。 “你想吃什么海鲜，我给你做。” 他拍了拍胸膛，大有一副要帮沈言包揽一切的架势。 【闺蜜我也要吃海鲜】 【捞汁海鲜可以不加柠檬吗，加点醋】 谢之齐靠在椅子上，他手上拿着平板一直在看，闻言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沈言。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金贵？” 沈言脸色微微一白，刚刚浮现的笑意淡下去，没有说话，只是用没受伤的手帮洛维恩理了理晚风吹乱的额发。 “人家手受伤了，你也不懂得多关心关心，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人啊。” 洛维恩直截了当的回怼谢之齐，他故意露出一个惊诧的表情，然后用手捧在胸口，很夸张地感叹出声。 “我喜欢吃黑虎虾。” 沈言打圆场，温柔地转移了话题，他金灿灿的长发在傍晚的余晖下闪着光泽，像上好的绸缎，丝滑却并不刺眼。 “好，我给你多放一点。” 洛维恩眼馋他的头发好久了，伸手摸了一把，然后笑嘻嘻地进了别墅。 猝不及防被摸了头发，沈言也笑起来，他轻轻摇了摇头，慢悠悠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桌上的碗里面有几块烤肉，旁边的酱料是他习惯吃的味道，左右都没有什么人，他无声地看向谢之齐。 对方背光而坐，侧颜模模糊糊的，只看得见挺拔的鼻梁和高傲的唇峰。 沈言没有说话，他默默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烤肉，放久了已经有些冷凝，筋肉粘连在一起，味道并不算太好。 他蘸了点酱料，明明是曾经最熟悉的味道，入口却让他有些陌生。 一时分不清是他的口味变了，还是心境变了。 放下筷子，隐痛的伤口让他没什么胃口。 前面的两个烤肉架，气氛也是截然不同。 许蔚和楚聿灼虽然说话不多，两个人只是站在一起烤肉，一个翻面一个刷油，偶尔还帮着擦擦汗。 氛围也十分微妙，既有一种熟稔的默契，也有一种发酵的暧昧。 就像加了冰的玫瑰荔枝酒，摇一摇就会有香醇的气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哪怕没有入口，也能预想其中的清甜可口。 而程意那边的氛围就截然不同了，叶峤南别别扭扭地站在一旁，两个人中间能再站两个人。 看起来尴尬，手上的动作却配合得良好，他们几乎不对视，依然可以精准地预测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同步率近乎百分百。 【这就是我们野辅的默契啊，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对视】 【孩子一直哭，只希望你们俩能回到过去】 【谁能率先破冰啊，我真的急死了】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们四个人真的是冰火两重天了】 大家的手机忽然都不约而同地响起了短信提示音，这么同步，大约是节目组发的短信。 许蔚把烤好的土豆片小心翼翼地吹凉，然后蘸了调料以后喂到楚聿灼嘴边，见他吃进去以后，才心满意足地翻出来手机。 在场的其他人没有看短信的意思，他左右看了一圈，清了清嗓子，给大家念了一遍节目组的短信。 【亲爱的嘉宾们，今天的心动投票即将开启，请选择一位您的心动对象发送短信（不可弃权）】 【注：今天会公布前任的短信去向，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今天能知道前任把短信发给了谁吗？” 洛维恩端着一大盘捞汁海鲜出来，恰好听完许蔚念的短信内容，他很快就理解了节目组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 “这么刺激？” 叶峤南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他还是和程意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烧烤，盘子里堆满了烤好的食物。 他把盘子端到了大家吃饭的位置，见沈言和谢之齐几乎没有动筷子，有些惊讶，希望大家都能吃饱的责任感涌上心头。 第102章 “您的前任发给了——” “是不是今天调料不太合适？” “没什么，是我手不太方便。” 沈言被烫伤的恰好是右手，他也确实没什么饥饿的感觉，不想让别人担心，还是在叶峤南关切的注视下挑了几筷子蔬菜吃下。 烤肉的时候为了方便，肉片切得不算特别厚，薄薄的一片，叶峤南担心肉凉了不好吃，又拿了一个干净的碗，挑了点肉端给楚聿灼和许蔚。 他俩倒是一直在边烤边吃，算是今天胃口最好的两个人了。 “生蚝也差不多了。” 楚聿灼把盘子递给叶峤南，示意他顺手拿过去。 旁边的程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看着叶峤南，见对方坐回了后面的位置，眼神微微黯淡下去。 他抿了抿唇，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 【程意也休息吧，这都站了多久了】 【给他俩点一首《哑巴》，为啥就是不说话呢】 【好精彩啊，我眼睛都看不过来了，感觉到处都暗流涌动】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开始编辑今天的短信。 有人发得快，有人发得慢。 等晚饭吃得差不多，节目组的反馈也陆陆续续地到了他们的手机上。 而直播间的观众也可以从节目组官方的账号上面查看短信结果。 楚聿灼的手机响了两声，旁边的许蔚马上竖起耳朵往他旁边凑了凑，水润的眼睛垂下睫毛，隐藏自己的视线，自以为做得很隐蔽。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许蔚，默许了他的动作。 第一条短信是许蔚发的。 【喜欢和你度过的每一分钟。】 第二条是节目组的通知。 【您的前任发给了楚聿灼。】 说不清楚心里面的感觉，有点痒痒的。 楚聿灼跟随自己的内心，将手掌覆盖在许蔚头上，任由他柔顺的发丝蹭着自己的掌心，好像那种被羽毛挠蹭心脏的感觉才舒缓了一点。 许蔚满意地收回视线，坐回原位，低头咬了一口盘子里的白菜。 他的手机也震动了两声。 【想看烟花吗】 【您的前任发给了许蔚】 哪怕早有预料，看到的时候还是很开心。 楚聿灼问他想不想看烟花。 脑子里面反反复复地回味着这句话，许蔚捧着手机，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的洛维恩看了他们一眼，调侃道：“有的人都快甜蜜得冒泡泡了。” 他目前还没收到短信，前任也还没进组，没什么可以看的内容。 下一秒手机就震动了几下。 【很讨厌我吗】 【你的性格真的很好】 洛维恩也不是第一次收到多个人的短信了，但是他还是觉得今天的内容很好品。 他扭头看了一眼叶峤南，对方正在啃楚聿灼烤好的生蚝，似乎还没确认短信内容。 沈言倒是在看短信，他的笑意慢慢僵硬在嘴角。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直到前任的信息去向被公布，还是冲击到了他并不算强硬的心理建设。 【早日恢复】 【您的前任发给了洛维恩】 谢之齐今天晚上都没怎么说话，一直拿着平板，似乎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 即使是现在，也没有要和别人说话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手机，很快就面无表情地放在了桌上。 【您的前任发给了叶峤南】 没有人给他发送短信。 “小叶，这里还有海鲜。” 沈言把面前的盘子往叶峤南的手边推了推，还抽了一张纸递给他，示意他擦擦嘴角。 “今天的海鲜还挺好吃的，没有那么腥。” 叶峤南接过纸巾，不好意思地给自己的吃相找补了一句。 他吃得差不多了，才拿起手机来查看今晚的短信情况。 【谢谢你的药】 【您的前任发给了洛维恩】 他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又确认了一下第二条的内容。 程意把短信发给了洛维恩？ 天色已经黑沉沉的，湿润的海风黏在人的皮肤上，并不是很舒爽。 程意穿了半袖，不自在地挠了挠手臂，他沉默地坐在桌前，没有注意到叶峤南的视线，表面很平静，心里面却翻滚成一片。 一直在反复播报刚刚看见的内容。 他只收到了一条短信。 【您的前任发给了沈言】 他慢半拍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情，是后知后觉的苦涩。 原来他也会嫉妒啊。 这里的每一个嘉宾都比他长得好看，也都比他更有魅力。 像他这样健壮又沉闷的样子，比不过其他人也很正常吧？ 心事晦涩，只能沉默无声。 第一次收到前任短信去向，节目组这一招挺狠的，大家都沉默了好一阵儿，才把心里面那股劲缓过来。 洛维恩不太适应这样的氛围，他见大家情绪都消化得差不多，把先前收到的拍立得举起来，打破了沉默： “难得今晚一起聚餐，拍个合影留念吧？” 程意是第一个响应的：“好啊，我来给你们拍吧？” 没想到他最快说话，洛维恩惊讶地看了看他。 程意朝他腼腆地笑了一下，直接伸手接过了拍立得，他们两个人有肤色差，手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小麦色和白皙的肤色对比鲜明。 程意的视线一触而过，心里面更是低落，面上却不显。 他也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很快就站到了桌前，举起了拍立得，示意大家合影。 叶峤南的视线刚刚一直在看他和洛维恩，见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商量怎么摆姿势，他也不自觉地低下头，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这个季节的天气说变就变，沉闷的雨意透过浓重的云层暗示着大家，暴雨将至。 打开了闪光灯，程意很快地完成了拍摄，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等待大家的下一步决定。 “我来帮你们拍一张，小意，你站我这里来。” 洛维恩想跟他交换，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程意摇摇头，他并不是很想拍照，但是又不好意思让大家一直摆着姿势等他，只能抿着唇站了过去。 适合洛维恩的位置，不一定适合他。 他站在人群中心，浑身都是不知道怎么摆放姿势的局促，只能在胸前比了个耶。 【老师我们家程意怎么变成人机了】 【这个合照看得我社恐病都犯了，不会摆姿势真的很尴尬啊】 【好明显的肤色差啊，程意是这里面最健康的，总觉得他气血充盈，干活很有劲】 【其他人都冷白皮，求晒不黑教程】 第103章 突如其来 “好像要下雨了，我们收一下东西吧。” 许蔚嗅了嗅空气中翻涌的湿润泥土味，预感到了晚间的雨水即将浸湿大地，主动提议大家先回屋。 他美滋滋地在楚聿灼身边拍了两张照片，暗搓搓地跟着对方的姿势变换动作，现在心情很是不错。 虽然周围的气氛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直到他敏锐地听见楚聿灼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是节目组短信的提示音。 他慢慢抬起头，手上还拎着收起来的几张折叠椅，心情瞬间晴转多云。 楚聿灼正在低头看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他的脸，冷淡的面容像俊冷的天神，好看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节目组的最后一条短信姗姗来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现在才发到他手机上。 【你吃香菜吗】 特别没头没脑的一句，楚聿灼瞬间就猜出了发送对象。 洛维恩端着两个盘子从他身边路过，幼短的脸被夜色笼罩，只看得见亮盈盈的猫眼里是轻松的笑意。 他也听见了短信音，却没有在意，只是打了个哈欠，径直进了别墅。 楚聿灼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把东西都收回去了，只有许蔚一个人落后他几步，站着不动。 “轰隆——” 雷电闪光隐没在云层里面，暴雨将至。 - “雨还没有停吗？” 雨水稀里哗啦地砸在海面，暴雨连绵，棉团似的云层低低矮矮地压在天际，天色昏暝。 叶峤南起得不算太早，客厅里面没什么人，只有沈言坐在沙发边上看书。 “嗯，看天气预报，大约要晚上才停。” 因为雨势太大，高速公路的路况不太好，谢之齐就没有让他的管家过来送午餐，大家一起在厨房准备简单的菜肴。 沈言手上的烫伤还没有痊愈，洛维恩把他推出来在沙发上休息。 “那我去帮忙吧。” 叶峤南转身就进了厨房，掌厨的正是许蔚，没有什么说话的意思，只是一味炒菜。 谢之齐不太熟练地在旁边处理着新鲜的蔬菜，而洛维恩在切菜。 三个人沉默着完成了整个流程。 “呃，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叶峤南靠在冰箱旁边挠了挠头，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去叫其他人起床吧。” 洛维恩将砧板上的菜倒在碗里，把碗推到许蔚旁边，那是准备煲汤的食材。 “奇怪了，楚哥平时不会起这么晚的啊。” 叶峤南嘀嘀咕咕地上了楼，敲了敲楚聿灼的门，没有人应声。 他加大了声音，还是没有反应。 叶峤南想了想，掏出手机，找到楚聿灼的联系方式，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 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失真的电流声，穿过雨幕传递到叶峤南耳中。 “楚哥，你不在别墅吗？” 叶峤南听着他清醒的声音，显然已经出门有一阵儿了。 “嗯，我公司有点事情，过来处理一下。” 叶峤南叹了口气：“楚哥多注意安全，今天雨下得很大，要是不方便，可以明天雨停了再回来。” “为什么叹气？” 楚聿灼的声音变大了一点，他似乎从一个嘈杂的环境换到了一个更安静的空间，还带着一点空旷的回音。 “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我还以为你出门前会跟大家说一声的。” 叶峤南倒是坦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他觉得大家既然住在了一起，出不出门都应该交代一下。 不然找不到人真的会担忧的。 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不会也没和许蔚说吧？” “是，我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 楚聿灼在公司忙得晕头转向的，接到电话才想起来午饭的事情。 “哎哟，楚哥，许蔚还在煲汤呢，要是知道你不在指定不高兴了。” 他这两天是见识到了许蔚的粘人劲头，基本上是以楚聿灼的身边为圆心展开行动的。 “嗯，帮我和大家解释一下，我这边还有事。” 楚聿灼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叫他继续开会，叶峤南也很识相地终止了谈话，挂了电话。 下楼的步伐格外沉重，他知道程意也还没起床。 两个人自从分手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他站在程意门口有些踌躇，各种复杂的心绪都涌上心头，感觉指尖麻麻的。 不管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叶峤南把心一横，敲响了门。 “谁啊？” 程意的声音里面带着点没睡醒的哑意，那是叶峤南最熟悉的状态，他曾经在基地里面见到过无数次。 嗓子莫名有些梗塞，明明是曾经最习以为常的画面，为什么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是我，起床吃饭了。” 声音落地的瞬间，好像回到了在基地相互依偎的岁月，那时候还没有冠军，成名在望，他们只有彼此，坚定的心从未动摇。 里面听出来是他的声音，也突然就沉默下来。 叶峤南自嘲地笑了笑，他转身就快步下了楼，不愿意再面对这个相对无言的局面。 程意匆匆忙忙地换上衣服，冲到镜子面前飞快地用清水抹了一把脸，确认自己的头发不算特别凌乱，这才拉开门，门口已经空空如也。 他呆呆地站了一分钟，原来叶峤南不会一直在原地等待他。 楚聿灼加完班的时候，雨还是没有停。 他们公司最近的产业链出了点问题，原本的供应商突然去世，一群私生子跳出来争家产，闹得乌烟瘴气的，工厂那边的供货跟不上，只能临时换新的供应商。 今天就是来公司开会，处理相应的问题的。 他忙得团团转，一整天连水都喝不上几口，中午抽空随意对付了一下。 江封延跟着忙碌了一天，瘫在沙发上拍拍自己的胸口：“好久没有那么忙了，感觉回到了我们大学刚刚起步的时候。” “这次的事情也算给我们提个醒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 楚聿灼扯了扯西装的领带，给自己透透气。 大学的时候，江封延已经创业失败好几次了，他家里暂时停了他的零花钱，可是他又想创业，就找了楚聿灼合伙。 没想到这次的点子收到了很不错的反响，两个人便决定一起开公司，兼顾课业和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上面。 最忙的一段时间，甚至打地铺睡在公司，每天睡四五个小时起来，先处理工作，然后赶去学校上课，晚上再回来继续忙碌。 “哎，你节目那边怎么办？” 江封延忙完了才想起来这个事情，他在沙发上已经是一个不会动的咸鱼干了，浑身散发着加班过度后的死意。 第104章 抽签 “今天是自由活动日，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请过假了。” 楚聿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清凉的水流进喉管，顺着进了肠胃，刺激着他过载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不少。 他终于想起来一个很致命的细节。 许蔚那边，他还没说。 江封延也在一瞬间想到了相同的事情，默默用眼神暗示他。 今天的手机风平浪静，一条消息都没有。 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让人觉得风雨欲来。 “老楚啊，我记得许蔚以前就为了你工作狂的事情生气过很多回，你俩没少吵架吧。” 楚聿灼按了按眉心，久违地感受到了头疼。 他点开微信聊天框，消息还停留在昨天采购事物的时候，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 “你今天晚上也回不去了吧？外面的雨还没停呢。” 江封延的办公室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时不时能看见闪电裂开云层，轰隆的雷声震震，倾盆的雨势丝毫没有中止的意思。 楚聿灼还没想好怎么办，导演组的短信先发过来了。 【楚先生您好，明天会进行随机约会，根据收到的短信数量来进行选择，您的总排名位于第一，有优先选择权。】 【注：今晚的抽选结果请保密，其他嘉宾暂时不需要提前知情，为了最大程度保证随机约会的惊喜性，请您务必不要向他人透露。】 随后是一张图片，七块颜色和造型各不相同的甜点放在盘子里。 节目组还解释了一下明天的规则，每一块甜品代表一个嘉宾。 楚聿灼只能开盲盒，因为节目组是把写着嘉宾名字的纸条放在了盘子下面，他看不见甜点的所属。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先委婉表示了一下自己今晚可能无法回到别墅。 节目组十分善解人意地表达了理解，并表示明天他直接到达约会地点即可。 约会地点怎么选择呢？ 楚聿灼还在了解规则中，他今天太忙了，一直没怎么看手机，前面节目组的通知也来不及细看。 他往前翻了翻，发现约会地点也是盲盒，已经由在别墅的嘉宾抽选好了。 也就是说，他选中了哪个嘉宾，明天就直接去嘉宾抽到的地方开启随机约会。 小甜点的风格都不太相同，楚聿灼扫过一圈，锁定了青柠口味的一块慕斯，天蓝色的盘子上面还有飞鸟的迷你线条。 【好的，您明日的约会对象是许蔚先生，请按时到达他抽选的约会地点】 节目组发了一个完整的视频过来，是把蛋糕下面的纸条抽出，展开名字，证明他们没有干涉抽选流程。 同时还附赠了一个定位。 【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至少抽到了想约会的人，还好他知道许蔚喜欢吃的蛋糕口味。 不过，他没想到他的心动值居然是目前最高的。 “怎么了，情况很严峻吗？” 江封延半死不活地抱着软枕，有气无力地说话。 “没，明天和许蔚有约会。” 只是节目组不允许提前透露。 楚聿灼想了想，给许蔚发了一条微信。 【暴雨太大，我今晚不回别墅了，早点休息】 对面的聊天框上很快就弹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标志，只是一直没有发送过来。 似乎是纠结了很久，才决定好了要回复的内容。 是一个发呆的兔子表情包，圆润的红眼睛看着屏幕，细看还有几分懵懂委屈。 【嗯，早点休息】 楚聿灼本来想和他说明天见，可是想到节目组的要求，不能现在就透露，又停住了手。 他能感觉到许蔚的心情不是很好，这个熟悉的状态，一下让他想到了他们大学时期的冷战。 他彻夜在公司加班，许蔚一个人住在家里，两个人联系得断断续续的，情绪也在反复拉扯中累积。 今晚的沉默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楚聿灼刚刚想点开节目组的直播间，看一看别墅里面的情况，手机却疯狂的震动起来。 不是微信，是新的手机号码给他发的短信。 【不要再一句话不说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哪怕你忙碌自己的事情，也告诉我一声好不好，我不想睡醒以后看不见你人】 【好想把你关起来，关在只有我和你的世界，我要用链子拴着你的手腕，让你只能依靠我存在】 【讨厌下雨天讨厌下雨天讨厌下雨天讨厌下雨天讨厌下雨天讨厌下雨天我真的最讨厌下雨天了】 短信弹出来的速度很快，一转眼就发了十几条，足以看得出对面的情绪并不算太好。 发着发着还开始翻旧账。 【所有给你发短信的人都是想勾引你，他们凭什么接近你，那些人根本不懂你，别看他们好不好，我会嫉妒疯掉的】 【明天要和谁约会，不要穿得太好看】 “手机借我用一下。” 楚聿灼朝江封延伸出手，对方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眼神迷离了，感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他拉开旁边的柜子，从顶层抽出一条毯子丢到沙发上。 江封延把手机递给他，打了个哈欠：“好兄弟，出门顺便帮我把灯关上。” 雨势太大了，他们两个人都打算在各自办公室讲究一晚上。 楚聿灼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用江封延的手机点开了直播间。 他选完以后，剩下的甜点由第二名进行选择，洛维恩选择了一块玫瑰红酒蛋糕，那是他明日的约会对象。 其他人则进行三人约会。 弹幕在疯狂地刷屏，终于要迎来新的约会了，网友的吃瓜热情疯狂高涨。 【节目组这个人数划分真的是在搞事情，不敢想象明天三人约会有多壮观】 【养胃哥居然是人气第一，此男不简单】 【爱上老公王像呼吸一样简单，他自成一派的秩序感，感觉可以抚平所有焦虑和创伤】 【确实，情绪稳定在感情里面真的是个优点】 【赶紧快进到明天吧，我想看约会场景了哈哈哈】 嘉宾们都围在客厅里面，洛维恩选完蛋糕后，好奇地看了一下剩下几块蛋糕的样子。 “咦，怎么还有薄荷巧克力口味的？” 他惊诧得恰到好处，唇线弯弯，眼神直勾勾地写着“嘴馋”两个字。 第105章 改变是好事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个蛋糕是洛维恩的，他吃了也不会暴露其他信息。 许蔚一直提不起什么精神，他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见流程走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上楼。 “他今天都没怎么说话吧。” 沈言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有些担忧。 “楚哥今天出门好像没跟他说吧，他中午煲汤还一直念叨着是给楚哥喝的。” 叶峤南讪讪地摸了摸下巴，他早上在楚聿灼门口扑了个空，下楼的时候把事情告诉大家，就看见许蔚肉眼可见地变得沉默起来。 “也是天气不凑巧。” 沈言打了个圆扬，要不是下暴雨，估计楚聿灼人已经回别墅了，也不至于让一天见不到人的许蔚变成这样。 【感觉蔚宝有分离焦虑啊】 【我怎么看出来了一点他俩分手的原因】 【分手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肯定两个人都有没做好的地方】 【只有我好奇哪些人给养胃哥发过短信吗】 许蔚今天心烦意乱了一天，不仅是因为见不到楚聿灼人。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特别在意昨晚的事情，楚聿灼除了他以外，还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谁发的？ 他纠结这个问题纠结了一整天，晚上节目组公布随机约会规则的时候，更是晴天霹雳。 原来楚聿灼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收到了那么多短信，都已经位列节目组心动值第一了！ 本来想晚上打探一下情况的，可是暴雨连绵，直接见不到人。 现在更是烦到不想睡觉了。 他躺在床上，身体翻来翻去，最后又猛地坐起来，还是拿起手机，想要继续给楚聿灼发短信。 对他来说，用短信表达真心无疑是最安全的方法。 既可以大胆地说自己的心里话，又不用担心楚聿灼知道真实的身份。 字已经打在了对话框里面，可是他又迟疑起来。 楚聿灼跟他说过很多遍，想听他的真实想法，若是他不明说，楚哥就永远不知道他独自一个人的烦闷心事。 他咬住唇瓣，眼睛在黑夜里轻轻眨了眨，最终还是点开了微信，试探性地打出了几个字。 【今天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 是觉得他不够重要，还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行程？ 许蔚光是这样猜想，就焦虑到忍不住咬自己的手指，尖牙磨蹭过指腹，轻微的疼痛刺激着他并不算佳的情绪。 消息回得比他想象中很快。 【你在睡觉，不想打扰你】 许蔚盯着这行字，牙齿稍微松开了一点，但还是不太甘心，他又继续打字。 【我不想睡醒看不到你，下次叫醒我吧】 一想到楚聿灼悄悄来他房间，而他不知道，就后悔到恨不得用头反复撞枕头。 他要是迷迷糊糊地靠在楚聿灼身上，又可以拥抱，又可以假装困意翻涌，去不经意地磨蹭他的颈窝，说不定还能骗个早安吻。 大好时光，千万不能浪费。 【睡醒给我打电话吧】 【我一直在】 只要你睡醒，就可以给我打电话，你在我这里的优先级比你想得还要高。 我一直在。 在你能看见的地方，在你触手可及的位置，在你渴望拥抱的时候。 许蔚松开咬住的手指，他读懂了楚聿灼的潜台词，一时之间被满足的甜蜜翻涌，就这样被幸福包围。 原来说出真心话这么简单。 他好像低估了楚聿灼对他的感情，也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小心翼翼缩起来的刺猬，一旦得到了纵容，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可以不回别人的短信吗】 不要看其他人，不要聆听别人的爱语，把所有的爱和包容都给他好不好。 让他独占，好不好。 【包括你的消息？】 楚聿灼的回复让他有些发懵，什么意思，“消息”是指他的微信还是他的短信？ 许蔚心脏漏了一拍，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好像自己隐藏的秘密即将被别人窥见一角，惊慌之中又带着不知所以然的期待。 【是啊（兔兔撒娇）】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匿名”发的短信，收到的回应，并不是意外。 【好】 【晚安】 楚聿灼简单的回应，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而是干脆利落地中断了话题。 他看了看窗外的雨幕，将毛毯铺好，靠在沙发上休息，大脑还没有安分下来，一直在滚动今天的工作内容。 偶尔还插播一点过去的回忆。 许蔚以前特别乖，也不会主动朝他提要求，很多时候他并不能完全猜测准确对方的心情。 就这样在许蔚“没关系”“都可以”“不生气啊”的回应之中，两个人的感情积累了很多无声的裂缝，然后心塌陷下去，爱意被深渊吞没。 许蔚需要改变，他同样也需要。 在收到匿名短信以前，他都没有找到突破许蔚心底话的窗口，如今有了突破口，才慢慢摸清了方向。 在他看来，改变是好事。 希望明天是个艳阳天。 - “所以，今天是我们三个人一起约会？” 叶峤南坐在餐桌面前，花了三分钟都没有消化这个冲击人的现实。 节目组昨晚通知他十二点出门吃饭，直接用车把他送到了餐厅的位置。 一进去，发现已经有两个人在里面了，一左一右地坐着。 沈言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衬衫，领口自然地敞开，脖子上带了一条细细的银链。 整个人特别知性优雅，胸口别了一朵鸢尾花胸针。 程意有些紧张，毕竟是他进节目以后的第一次约会，穿得也比较正式，是黑色的衬衫，打了米灰色的领带，还用了领带夹。 一般他这个样子，都是出现在比赛的解说席或者采访席。 一下子把叶峤南拉回到曾经最熟悉的环境，他为之挥洒了无数汗水的赛扬，还有他最熟稔的程意。 可是旁边的摄像机，又提醒他，这是他们分手后一起参加的综艺。 叶峤南看着他俩，一瞬间有点恍惚。 第106章 乱局 沈言正在喝刚刚点的咖啡，口感似乎还不错，他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啊，我没想到居然是三个人。” 叶峤南终于反应过来，他今天穿了深黑的皮夹克，里面是纯白的无袖内搭，叠戴了两条项链，清爽又酷帅，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坐在了沈言旁边，伸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是手还有点轻微的颤抖。 太刺激了。 心里面暗骂节目组坑人，三人约会这种事情也不提前给他透个底，任谁一进门看见前任和节目组的新人坐一桌，都要消化一阵吧！ 程意沉默着没有说话，两只手交叉握住玻璃杯，无意识地摩挲着，并不是很自在。 【救命，这是什么修罗扬】 【节目组就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吧，每次人数都不配平，就能搞多人约会了】 【小叶振作起来啊，是时候决定你要复合还是要换乘了】 【又到了心疼i人的时候】 叶峤南连续喝了好几口茶，刚刚过高的心率才被压下来，他重拾理智，来都来了，也不能忽视任何一个人，于是拿起桌上的菜单开始点菜。 程意才刚刚来，跟沈言也不太熟悉，两个人一直没点菜，就是因为节目组暗示他们后面还有人。 叶峤南飞速过了一遍菜单，程意口味偏重口，无辣不欢，沈言口味比较清淡，爱吃蔬菜。 两个人对汤都没什么特别的偏好，于是叶峤南就先点了汤。 “喝玉米排骨汤吗？” 大家都点点头，表示没什么意见。 “爆炒茄子还是水煮西兰花？” “西兰花吧。” 回答的是沈言。 “烧鹅还是烧鸭？” “都可以。” “烧鸭吧。” 两个人近乎同时出声，叶峤南没有抬头，直接点了烧鸭，程意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意识到这道菜是给自己点的。 他好像又回答错了。 午餐的氛围稍微有些安静，还有一些无声的尴尬。 人多的时候，叶峤南和程意之间的微妙还可以掩盖一二，现在只有三个人，他俩的状态就暴露得明明白白了。 沈言也不可能只跟一个人说话，他每次抛话题，都是三个人可以一起互动的。 一到叶峤南和程意接话的环节，就会莫名滞涩起来。 【好尴尬啊，能不能聊聊天】 【靠沈美人了，快带带氛围】 “昨天节目组让我们抽取的约会扬所，你们也应该抽了吧？下午去哪里玩？” 沈言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他用餐礼仪极好，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咀嚼的声音。 “我抽到的是水族馆，下午挺热的，去里面逛逛也不错。” 叶峤南回忆了一下昨天抽到的位置，又看看外面的天气，不是很想去户外。 “我都行。” 程意抽到的是咖啡厅，他默默把这个结果隐藏了，不是很想说出来。 无法想象他们三个人坐在咖啡厅尬聊的样子。 当然，他也不是经常去咖啡厅。 以前在战队的时候，队员们多，大家喜欢去热热闹闹的扬所，人一多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哪怕程意再腼腆，也能说上不少话。 不像现在，他很难加入大家的话题。 比如沈言和叶峤南在聊餐厅里面的壁画，这些都不是程意擅长的领域。 让他来看，黑色就是黑色，蓝色就是蓝色，红色就是红色，很难解读出“忧郁”“以乐衬悲”的情绪。 也不是第一次意识到叶峤南和他的差距，离开了游戏和比赛这些共同的环境，他们几乎没什么共同话题。 “我抽到的地方是天文馆，那就在水族馆和天文馆之间选择一下吧。” 沈言把选择权抛给其他人，温柔的眼神在叶峤南和程意之间过了一圈。 程意摇摇头，他轻声说：“我都可以。” 叶峤南眼里面轻微的期待，像烛火一样瞬间熄灭，他的声音也沉闷起来：“那就去水族馆吧。” 他又喝了一口茶，压下了心里面的烦躁。 以前在战队的休息日，他想和程意一起出去玩，一起去约会，每次询问对方意见的时候，得到的答案总是随便。 刚开始在一起，有新鲜感，他可以带着对方去自己喜欢的扬所，让程意更了解自己。 可是时间久了，他对程意的喜好还是一无所知。 两个人在比赛上有着让所有人都为之称赞的默契，生活里面却总是隔着一层薄纱，若他们只是队友关系，也不会折磨得叶峤南反复失眠了。 他不是不体贴程意的腼腆，可两个人的相处，是需要有来有回的。 只是他单方面的雀跃欢腾，又叫什么事呢？ “都可以”“随便”“听你的”，这些话他早就已经听腻了。 程意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语气变化，有些茫然地看过去，还没有理解情绪，就先下意识地谨小慎微起来。 比他们两个人更年长成熟一点的沈言看完了全程，心里面默默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 少年人的爱，莽撞又热切，太灼热太强烈得想要抓紧一切，反而会让人疼痛。 【我最受不了别人说都行了，总感觉只有我在认真考虑事情】 【啊？我就喜欢别人听我的，想吃啥就吃啥】 【不好说，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 【他们仨的性格都挺明显的，有得看了】 【诶，我昨天还以为那个红色的蛋糕是沈言的】 - “所以，昨天那个玫瑰红酒蛋糕是你选的？” 洛维恩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叼着一根薄荷香烟，烟管很细，在他涂了唇膏的之间，透出一股别样的风味。 他今天穿得很复古，衬衫套着格纹马甲，搭配小猫领带，还给自己烫了个小卷毛，有点书卷气，又有点孩子气。 “是，很奇怪吗？” 谢之齐在调整座椅，他今天让管家把自己这辆敞篷超跑开过来，就是为了过过手瘾。 许久没开车了，难得今天可以出门，必须安排上。 他依旧是纯黑的衬衫打底，质感极好，像黑豹的皮毛，油亮又顺滑，墨镜随意倒扣在胸前的口袋上。 “我还以为那是沈言的蛋糕呢。” 洛维恩抽烟的时候喜欢眯着眼睛，青烟摇曳，他似猫般狡黠的眼神迷蒙起来，一时半会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的审美爱好都是我一手培养的，你会认错也不奇怪。” 第107章 “你还真吃？” “你是在向我炫耀呢？还是在宣誓主权？” 洛维恩不刻意欢闹的时候，情绪淡下来，剥开他活泼的外壳，内里透出一种深刻的冷静。 他扭头看向窗外，清晨的海边凉爽得不行，黏湿的海风轻轻吹动他的碎发，芦苇摇荡，飞鸥掠过海面。 “重要吗？你想今天一天都和我聊这个话题？” 谢之齐反问他，他爱抽的烟味道十分浓烈，热烈的烟圈荡开，带着一股呛人的辛辣。 可是人又是极体面的，疯狂与矜贵的反差叠加在一起，全是让人想要深究的谜题。 “你说得对，人生应该高兴一天算一天，所以我们今天去吃什么？” 洛维恩用两根手指夹着自己的烟，目不转睛地看着青烟寥散。 就像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氛围，萎靡又虚幻，不似人间实景。 哪怕聊着吃饭这种话题，也没有落在实处的感觉，太空泛了。 “去我家的山顶别墅。” 谢之齐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很明显要全程主导今天的约会，连扬地都安排好了，跟他显然是讲不通什么道理的，只能听安排。 唯一值得信任的是，他的品味还可以，至少在吃的方面不会亏待任何人。 洛维恩打了个哈欠，把烟头按熄灭，扔在车上的烟灰缸里面，然后从腰包里面掏出一个眼罩：“行，那我先睡一会儿。” 今天出门太早了，他完全没有睡够。 谢之齐没有应声，大约安静了一两分钟，车速飞驰，轰隆隆的声音盖过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短信发给沈言了？” 没有得到答案，只有风声呼啸。 - 楚聿灼在办公室睡得不算安稳，他朦朦胧胧的醒过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 于是就开车回家先洗了澡，清水扑在脸上，让混沌的意识复苏。 他从衣柜里面找出一套宽松的薄款卫衣，下半身搭配上简单的五分裤，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蓬松的卷发，弯卷得像烤好的曲奇。 睡眠不好，眼底的青黑又浓重了一些，不笑的时候，骨子里透出淡淡的疏懒，只有唇色红得如带刺的玫瑰。 很权威的一张脸。 如果去当模特，应该会被安排穿那些时尚前沿的衣服，用气扬秒杀竞争对手，成为压轴的台柱。 许蔚远远看见他的身影站在眼熟的路标前，精神恍惚了一刹那，脑子里面回忆起曾经的无数个画面。 他从节目组那边收到今天约会地址时，心里面就隐隐约约有了期待，知道对方大约是他想的那个人。 真正见到本人的时候，潮水一般的心动席卷了他。 仅仅只是看着楚聿灼，就将他送到了春花烂漫的天堂，任由爱如泉水翻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楚哥！” 他张了张嘴，只来得及叫出熟悉的名字，就奋力奔跑起来，以倦鸟归林的速度冲向了楚聿灼的怀抱—— 然后抱了个满怀！ 他们天生就是要拥抱对方一样，像榫卯结构，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留不出一点空隙。 昨天那些别扭酸涩的小情绪，在见到本人的一瞬间就被抛之脑后，这一刻他只想在晨曦里相拥。 “一天没见，就知道撒娇。” 楚聿灼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将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说话。 温热的吐息让许蔚脖颈痒痒的，他颤了颤睫毛，顺着楚聿灼的意思哼唧了两句，然后又觉得这个声音太软了，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楚聿灼松开手，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许蔚刚刚弄皱的衣服，将翻翘起来的领口又恢复原样。 他们今天的约会扬所是燕市著名的公园，也是知名的情人圣地。 有人造湖、人造桥、人造小亭子，还有人造小花园，很适合手牵手散步遛弯。 当然，公园里面少不了休闲娱乐的扬所，有秋千也有长椅，还有很大一个广扬，有不少流动小摊贩，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楚聿灼出门的时间比较紧急，加上看到目的地是公园，也懒得绕路去买早餐，打算两个人碰面以后一起逛逛。 “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吧？上一次应该还是我们大学的时候。” 许蔚看了看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眼睛里面泛起笑意。 刚刚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确定关系没多久，还比较羞涩。 逛公园都不好意思牵手的，别别扭扭地走在一起，肩膀蹭着肩膀，手背偶尔擦过对方的肌肤，体温相接的时候，心跳就开始飙升。 他垂眸看了一眼现在的手臂，依然是没什么距离。 只是在镜头面前要克制，不然他肯定就毫不犹豫地牵上去了。 “——豆浆还是豆腐脑？在发什么呆呢。” 楚聿灼伸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示意他赶紧回神。 “啊，我要吃豆浆油条。” 许蔚不太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回了一记没什么杀伤力的眼刀，然后又高高兴兴地看着小摊贩做他的早餐。 【是情侣装，我们有救了】 【哈哈哈哈两个人是不是约好了，怎么颜色都这么搭配】 【以后这里就是cp粉打卡的同款早餐了】 许蔚是白底蓝边的短款卫衣，楚聿灼是蓝底白边的长款卫衣，两个人都清清爽爽的，后面还跟着摄影师，回头率堪称百分百。 小摊贩看见他们过来买早餐，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势必要拿出最专业的架势，把自己的早点摊宣传出去。 于是许蔚拿到的油条烤得又脆又酥，油亮的色泽看得人胃口大开，隔着屏幕能闻到香气。 他将包装小心翼翼地沿着边缘撕开，然后将油条递到楚聿灼嘴边，示意他吃第一口：“啊——” 自己也跟着张了张嘴，雪亮的兔牙一闪而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楚聿灼。 【诡秘你个恋爱脑，眼睛里面只有老公是吧】 【蔚蔚好会疼人，养胃哥有福气了】 【撒娇男人最好命】 【第一口先给老公，嗯嗯小情侣是这样的，不用解释】 楚聿灼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低头咬下去，直接把最脆的顶端一口吃了。 “哎，你还真吃啊？” 许蔚原本只是表演欲大爆发，想故意谦让一下，没想到楚聿灼真的咬了，他倒也不是心疼，就是被逗笑了。 第108章 “一言为定” 许蔚也不客气，依葫芦画瓢，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咬了一口。 【两根油条而已，一定要交换着吃吗】 【酸得我牙都掉了，得了一种看别人秀恩爱就头皮发麻的病】 【你们这个进度，等把公园逛完，地球都毁灭了】 “去那边坐一下吧，吃完了再走。” 许蔚没憋住笑了一下，他低头看着两个人手中的油条，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夺舍了，才会突然那么幼稚。 “还有豆腐脑。” 楚聿灼倒是把两个人点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即使逗人也没忘了正事，扫码付款以后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拎着豆腐脑递给了身后的工作人员。 “大家都辛苦了，先吃一点吧。” 工作人员都挺受用的，大家早起来拍摄，还扛着那么多摄影器材，能被人惦记挂念，也总好过忽视。 【养胃哥在做人方面还是踏实的】 【就这样拿捏人情世故】 【给我都看饿了，我也去找点吃的】 他们就近找了一个长椅坐下，清晨的阳光还不算特别歹毒，有树荫遮蔽，晒到肩背上，反而暖洋洋的很舒服。 是难得的清闲好时光。 “我们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得有大半年了吧。” 许蔚嚼着油条，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伸手挡在眼前，手指展开又合拢，任由阳光穿梭。 自从他回许家以后，许辛山给他安排了很多需要恶补的课程，在学校上完课以后，又要赶去学那些所谓人情世故的礼仪，还有一些商务和金融方面的知识。 而楚聿灼在忙着创业，有时候深夜回家，两个人只来得及在洗漱台面前闲聊几句，就累得倒头就睡。 看起来每天都有见面，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交心的时刻了。 “不止，以前忙来忙去的，都没怎么放松过。” 楚聿灼在这样的氛围里，眉眼之间的倦怠都退散了不少，阳光穿透过树荫，光点落在他肩上，柔和得一塌糊涂。 可能是气氛太好，他此刻太温柔了，光影模糊了界限，鬼使神差的，许蔚忽然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话。 “那以后我们都像现在这样行吗，再忙也要抽空陪陪对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好，一起聊聊天。” 是他后知后觉，也是他明白得太晚，一起浪费时间，也是恋人之间一种独特的浪漫。 “我之前......太紧张了。” 话匣子一旦打开，后面的话想说出来就容易多了。 “总觉得是不是我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可以和你站在一起。” 许辛山给他找来的老师，都说他起步太晚，资质太差，让他加倍努力。 他看着那个高高的标准线，惶恐得恨不得把所有时间精力都榨干，来充盈自己。 “我好希望成为让你骄傲的人，好想让你为了我的优秀而自豪，是不是我太专注自己了，我们过去的时光，才会慢慢没有话说。” 直到今天他都很难相信，曾经会和楚聿灼走到相看无言，然后分手那一步。 楚聿灼咀嚼的速度都放慢了，他偏过头，被造物者偏爱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细长的睫毛透着微光，专注地凝视着许蔚。 被这样独一无二的目光看着，许蔚的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他放低了声音，害怕打扰此刻的静谧： “楚哥，我们重新开始吧，一起把这条路重新走一遍好吗？” 重新靠近，重新体验心动，重新暧昧，重新相知相爱。 放下面具，放下口是心非，用最热切滚烫的心意，再次相拥。 楚聿灼看着他，许蔚的眼睛里全是四月春藤的生机勃勃，是没有阴霾的澄澈蓝天，一如当年初见。 他轻轻笑起来，伸出手指，尾指翘起来勾住许蔚：“一言为定。” - “什么年代了还拉钩，你们幼不幼稚？” 江封延被迫吃了一路狗粮，没好气地往嘴里扔着薯片，泄愤似的用力嚼了嚼。 “暑假就整天腻歪在一起，这都出门旅游了，你俩还不收敛一点，旁边可还有其他同学呢。” 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陆陆续续地发出来，他们一群关系不错的朋友，六七个人，约好了在开学前来一扬短途旅游。 目的地就是附近的青沙市。 提议旅游的人就是江封延，用了一个很简单的理由就说服了大家—— “离得近，有海，不热，去了不亏。” 最高端的安利，只需要最简洁的话语，毫不意外地全票通过。 大家一起买了列车上相邻的位置，江封延很不幸地和楚聿灼和许蔚分在了同一排，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楚聿灼瞥了他一眼，又从兜里掏出一包薯片和一袋豆干，在江封延面前晃了晃。 “行了，想吃就拿过去吧。” 其实许蔚今天出门以后，心情就一直不算太好，只是面上强撑着。 他逗了人半天，才高兴不少，实在懒得跟单身的江封延解释。 只能用零食来封口了。 “还算你有点人性，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江封延接过吃的，又去找旁边的同学分享了。 “这两天待在青沙市，你要去见见阿麦吗？” 许蔚坐在靠窗的位置，呆呆地看着外面风驰的风景，听见楚聿灼的话，也没有回头。 “嗯......我打算找个最后的时间去一趟，到时候就不跟大家一起回来了。” 楚聿灼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我也不能和你一起吗？” 许蔚这才从神思不属的状态里面回了一点神，他朝楚聿灼抿嘴笑了笑：“阿麦爷爷才刚刚去世不久，他状态还没调整过来。” 特别伤心的时候，是不太想见到太多人的。 楚聿灼了然，上次他父母回来，他就没有和许蔚一起去青沙市，没想到阿麦爷爷的情况不太好，许蔚刚刚到青沙市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去世了。 气氛又不自觉地低落起来。 楚聿灼伸手握住许蔚的手腕，想给他一点安慰。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到达海边民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蔚蓝的天空连着碧波荡漾的海，晚霞堆叠起来，任由夕阳的余晖涂抹着云层。 第109章 [回忆]脱轨 江封延莫名其妙地被几个同学压在地上，用沙子堆叠出一个堡垒，大家嘻嘻哈哈地闹成了一团。 楚聿灼端着两杯西瓜汁过来，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许蔚跟他去海边走走。 沙滩上人不算特别多，大概是因为到了晚餐的时间，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还有一部分人留下来想看日落，都聚在了前面的观景阶梯处。 “要过去看看吗？” 楚聿灼看着许蔚喝西瓜汁，伸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 许蔚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你想去的话，我陪你过去。” “你这两天心事很重，在担心什么？” 反正人都到了海边，在哪里看日落都差不多，楚聿灼见他兴致缺缺，就拉着他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在空置的沙滩椅上坐下。 “我只是觉得，有些路太难走了。” 许蔚意有所指，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被看穿了，垂头丧气地捧着西瓜汁，吸管被他咬得乱七八糟的。 大学的录取通知单已经下来了，他踩着分数线进了燕大，和楚聿灼可以继续同校了。 可是上次见过楚聿灼父母以后，两个人家庭的差距一直横亘在他心头。 “如果是为了钱的事情，待会儿可以问问江封延，他有些朋友最近在招聘兼职。” 夕阳余晖下的少年格外好看，连风也偏爱他。 楚聿灼鼻梁挺拔，唇珠饱满，穿搭向来自在随意，也不缺质感，常年佩戴的首饰不多，但都是低调的奢牌。 “嗯，我还想注册一个账号，可以记录兼职的生活，标题都想好了，准大一新生的xx日常。” 许蔚也是这么想的，他之前听说江封延有朋友的服装工作室招模特，打算回去以后试试看，也给自己赚一点学费。 “等我赚到钱了，请你吃饭。” 现在出来玩，他花的都是楚聿灼的钱。 两个人的相处，怎么可以只让一个人付出呢？ 如果想要与这个人并肩而行，他就必须快速成长起来。 “好啊，那你可得努力攒小金库。” 楚聿灼倒是答应得很利索，他喝完了西瓜汁，懒洋洋地靠在沙滩椅上，肆意又舒展。 许蔚不敢看他的眼睛，把眼神落在了他随意搁置在椅背上的手腕上，银质的链条扣在蜿蜒的青筋附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冷调和性感。 他鬼使神差地想，等他赚到钱了，一定要给楚聿灼买很多首饰。 手链戒指耳饰，都要由他亲自挑选，亲自给他戴上。 “发什么呆呢，想戴这个？” 楚聿灼忽然凑过来，温热的手指夹起了他的腕骨，带着体温的银链就这样出现在了许蔚的手上。 “那就给你戴一会儿吧。” 一个人的贴身配饰，是很私密的。 即使许蔚的本意不是这个，他也没有办法拒绝楚聿灼的手链。 落日将坠入海面，殷红的晚霞照亮了他的面容。 又怕被人发现他戴了楚聿灼的首饰，又怕别人不发现。 他伸手反握住楚聿灼的手，用尾指勾了勾他的掌心：“楚哥，我以后一定给你买很多首饰！” 他的眼睛很圆很亮，蔚蓝的天空倒映在眼珠里面，像盛满了惊喜的玻璃水晶球。 楚聿灼的喉结滚了滚，他其实没怎么听明白许蔚在说什么，只看得见那张漂亮的脸凑在他面前，桃花似的唇瓣一开一合，叽里咕噜地说话。 算了，许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当博主也好，去做模特的兼职也罢，都是生活的调味品。 他们的人生，大抵也会这样顺其自然地走下去吧。 不会有什么变数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许蔚说了一堆，发现眼前的人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忍不住恼怒起来。 被他捧在掌心的手抽出来，滚烫的掌心贴在了他的后脖颈，像抚摸小猫一样，轻轻往下按。 楚聿灼被海风吹凉了的薄唇吻住了他，西瓜汁的甜味蔓延开来，在落日下面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毕竟还在外面呢，也不好亲的太过分。 “听到了。” 许蔚的宏图壮志，就是赚钱养他呗。 他其实不在乎钱不钱的事情，许蔚想花他的钱也好，想赚钱给他花也罢，都不影响他们同路而行。 只要许蔚高兴就好。 楚聿灼退开一点，唇瓣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给了许蔚答案。 “等着你养我。” 不是一味否认许蔚的构想，也不矫情地推拒，而是坦然应答。 许蔚故作的冷脸一下就散开，他笑起来，兔牙若隐若现，缭绕在他身上的愁绪终于一扫而空。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没有新的课业，也没有新人新事需要操心。 几个人在青沙市玩得不亦乐乎，又是赶海捞鱼，又是划船潜水的，天天顶着大太阳晒，倒是黑了不少。 等到回去的时候，各个都依依不舍的，约好了以后假期再来这里玩。 许蔚要去一趟阿麦家，其他人就先坐高铁回燕市了。 他先去了一趟墓园，给阿麦的爷爷带了他生前最惦记的水果，然后才去老房子找阿麦。 阿麦的精神不算太好，人也蔫蔫的，跟着许蔚吃了一顿晚饭，看起来欲言又止。 “许哥，有个事情，你是不是还不知道？” “怎么了？” 许蔚的心跳忽然加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失控。 “上次你帮忙献了血，医院那边查了你的血型......说、说你是集团总经理的孩子。” 阿麦压低声音，他是去找医生询问爷爷病情的时候，无意识听到了别人的谈话。 “他们好像过段时间要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啊？” 许蔚脑子里面“轰”地一声，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滋味。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的时刻，听见自己亲生父母相关的事情。 握着筷子的手指隐隐颤抖起来，他心乱如麻，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要是他们给你钱，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爷爷治病花了好多钱，我真的还不起，那个合同对我来说太难完成了。” 阿麦急切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近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话。 许蔚刚刚一片空白的大脑忽然清醒过来，他看着阿麦，透心的凉意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这件事情，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变化？ 命运的列车轰隆隆地开到他面前，他浑然不知下一站会到哪里。 还有比这更让人茫然的事情吗？ 第110章 “现在还玩吗” 许蔚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有健身的痕迹，但是不太明显，他又看看楚聿灼，隔着卫衣都能看出肩颈线条的流畅，胸肌存在感也很强烈。 “还是你的体态好看。” 他有些羡慕：“我最近都没怎么健身，感觉肌肉都掉没了。” 他们以前倒是有一起健身的习惯，后面又是吵架又是分手，很久没去健身房了。 “别墅里面有基础的健身器材，无聊的时候可以去练练手臂。” 楚聿灼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去跑步机上面运动一下，再拉伸拉伸手臂。 他手机上进了一个工作电话，朝许蔚轻轻点点头，打了个手势就去旁边接电话了。 许蔚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头。 忍不住开始左右脑互搏。 左边的小天使撒着花，说要理解楚聿灼的正常工作； 右边的小恶魔挥舞着叉子，高喊凭什么别人可以随意打扰他和楚聿灼的时间。 想来想去，要是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好了，好想把这些打扰他约会的人都屏蔽掉。 可是他刚刚才说过要大大方方的话，再斤斤计较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蔚宝看起来有点失落了】 【工作是不分时间地点扬合的，来了就得接电话】 【我一旦上起班来就什么都不想干了】 【除了摸鱼】 “处理完了？” 许蔚数着时间，楚聿灼一回来，他就抬起头若无其事地追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太急切。 “嗯，是新工厂的供应商，跟我确认一下订单的数量。” 楚聿灼顺势在他身边坐下，余光观察着他的反应。 “你上次去加班，就是处理新工厂的事情吗？太可惜了，没尝到我的绝世大作。” 许蔚还记得那天他在煲汤呢，结果楚聿灼去加班了，没喝上他亲手做的汤。 他的语气劲劲的，故意拿捏着腔调，一下就把楚聿灼逗得笑了笑，如晴雪初霁。 “许大厨上次新研发了什么菜品？” 许蔚这下可精神抖擞了，他掏出手机，从相册里面找出上次的照片，浓白的汤汁里面浸泡着煮到软熟的排骨，黄澄澄的玉米看起来香甜可口，枸杞和红枣的颜色鲜亮。 “这可是我精心研制的十全大补汤，喝了以后腰不酸了，头不疼了，浑身上下都来劲了。” 许蔚轻轻哼了一声，对上次楚聿灼不再耿耿于怀，没喝到的人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绝世好汤。 他眼睛弯弯地眯起来，狡黠又灵动。 楚聿灼是真的想喝了，他接过手机，放大看了一下照片，感觉许蔚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 “下午要不要去一趟超市？买点食材回去。” 听出来他言语间的意动，许蔚心下一喜，努力压住自己上翘的嘴角，伸出手指摇了摇。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再煲一次吧。” 【养胃哥特供十全大补汤】 【我求你们了别逗我笑啊啊啊啊】 【蔚宝为了治好他也是拼尽全力了】 两个人出门没多久，基本上一直在长椅上坐着。 有小孩拿着泡泡机在广扬上到处溜达，许蔚没由来地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回忆。 他还在福利院时，儿童节的时候坐在台下，看着亲子活动环节，很多同学和父母一起玩泡泡机。 他许愿过很多次，想和家人一起玩泡泡机，可是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站在身边时，一切美好的构想都坍塌。 他仰起头，透明的气泡在阳光下轻飘飘地到处流浪，折射出绚彩的光芒。 骨节分明的手掌忽然挡在了他的眼前，存在感强烈的阳光被遮掩住，被晒得有点刺痛的眼球转了转，将微微湿润的水汽眨回去。 “阳光太晒了吗？” 楚聿灼的声音依然沉静得如南极的浮冰，为他焦躁不安的心降温。 “不，是我想玩泡泡机。” 许蔚享受着他的照顾，忍不住笑起来，将楚聿灼的手掌拉下来握住，直接起身往不远处的小摊贩走过去。 有些东西他从未得到过，可以轻拿轻放；但有些东西，他得到了，就不会放手。 手掌交握在一起，在夏日的天气里面黏黏糊糊的，谁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许蔚的左手扣着楚聿灼的手掌，右手则别别扭扭地掏出手机，单手操作扫码付款。 有点像啃着一大块胡萝卜往洞里面拖的兔子，浑身雪绒绒的毛都炸起来了，使劲浑身解数，都没有办法把横着的萝卜块带回家。 其实只要松开口，换个方向就好，但他就是一刻都不愿意松嘴。 许蔚是个聪明人，向来只在楚聿灼的事情上笨拙。 旁边一位路过的小孩凑热闹似的看着他俩的动作，忍不住出声问：“大哥哥，你用两只手不就方便了吗，好笨啊。” 【小孩姐发现了真相哈哈哈哈哈】 【你不懂，这是小情侣的情趣】 许蔚被调侃得耳根都红了一片，他一只手牵着楚聿灼，一只手拿着手机，小摊贩递给他泡泡机，他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么接。 楚聿灼欣赏了半天他小兔乱撞的样子，才慢悠悠地帮他把手机揣回兜里。 然后拎起泡泡机，嘴角勾起一道懒洋洋的弧线，对着小孩姐轻轻点了一下。 是个逗小孩的开枪动作。 许蔚简直抬不起头，都快把脸埋进胸口了。 天啊，他们两个成年人在这里干什么！！！ 小孩姐睁大眼睛，眼神在他俩身上转过一圈，“哎哟”一声捂住自己的嘴，一溜烟地跑了。 【这是在干什么，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 【小孩姐：我雷小情侣】 【养胃哥总是冷不防地幽我一默】 【为什么要一直牵手啊，这俩人是不是太过自然了】 “现在还玩吗？” 楚聿灼一本正经地把泡泡机递给许蔚，他绝对没有故意惹人害羞的坏心思。 第111章 “泡泡汁有点苦” 许蔚一想到他刚刚故意的行为，就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哼唧了两声，一把夺过楚聿灼手中的泡泡机。 冲着楚聿灼的脸就是一顿狂按，透明的泡泡喷射出来，在阳光下旋转漂浮，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下来， 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潜伏在水底，是相互依偎的游鱼，摆尾吐着气泡。 许蔚怔怔地看着他，视线从那双冷淡又包容的眼睛，到他高挺的鼻梁，再落到他微红的唇珠上。 心脏怦怦跳，脸上开始发热。 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对着楚聿灼花痴的时候。 他咬了咬唇，将视线从楚聿灼脸上掀下来，心不在焉地玩着泡泡机。 楚聿灼很轻的笑了一下，带动着胸腔微微震动。 他注意到了许蔚刚刚一瞬间的失神，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擦过唇瓣。 冷白的手指，压在淡红的唇上。 “泡泡汁有点苦，别喷我脸上了。” 果冻一样润泽的唇弹了弹，又把许蔚的视线勾了回来。 泡泡汁是苦的，那什么是甜的？ 许蔚被他平淡又无辜的语气弄得一股无名火，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终于松开了牵着的手，从兜里翻出一盒糖递过去。 “要喝点水吗，我有点热了。” 然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找一找吧，附近应该有自动贩售机。” 楚聿灼仗着身高优势，左右看了看，很快就锁定了一块区域。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穿梭过树荫。 太阳的光辉从他们的背后照射过来，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隐隐约约地重叠在一起。 许蔚低头看了看影子，又看了看手上的泡泡机，忽然有点失神。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来这个公园，当时我也想玩泡泡机，只是一直没说。” 大概是大一的时候吧，他毫无准备，一脚迈入了新的世界，许辛山那边给他灌输了很多超乎他想象的思想。 无外乎“体面”“克制”“成熟”之类，让他要注意维护许家在外的颜面。 他顶着新鲜出炉的大集团继承人身份，一把青涩的少年骨还没长开，就被成年人的纸醉金迷砸得昏头转向。 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显然不可能陪伴他玩泡泡机，在百忙之中和自己同样年轻的恋人约会。 他眼巴巴地看着泡泡机，却不敢说自己内心的渴望。 楚聿灼依稀还有些印象，他停住脚步，黑如寒潭的眼珠安静地看着许蔚：“嗯，当时为什么说不想玩呢？” 楚聿灼记得自己当年也问过许蔚要不要玩泡泡机，许蔚是连着摇头摆手拒绝了—— “又不是小孩子，我才不玩这个。” 十八九岁的年纪，他还没有现在那么游刃有余，和刚刚确定关系不久的恋人一同约会，也只能揣摩出一点对方的心思。 对方说不想玩，他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许蔚也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的视线顺着空中的泡泡往上飘：“可能是因为我还不够自洽吧，害怕承认我也想玩这些幼稚的小玩具。” 时至今日，他回忆起几年前的那次约会，才读懂了自己当时微弱的抗拒来自何处。 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也还不敢放心去依赖。 他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不敢在楚聿灼面前表现出来。 而这些年，楚聿灼给他的爱，足够让他相信对方能稳稳接住自己的脆弱。 他的成长，也让自己更有底气可以一点点去接纳内心深处的自我了。 “楚哥，要是我早点说出来就好了。” 如果当时就说出来，他们几年前就可以畅畅快快地一同打闹了，也不用沦落到现在需要在摄像机面前克制的境遇。 他一定会在绚彩的泡泡之间，吻上楚聿灼的唇。 事已至此，许蔚难免有些后悔。 “现在说也不晚。” 楚聿灼倒是很愉悦，今天能听见许蔚坦诚的答案。 泡泡机虽然只是一件小事情，但也是一个不错的新开始。 他伸手揪住许蔚白嫩的脸蛋，不算太客气。 “干嘛捏我的脸？” 许蔚还没煽情完呢，懊恼的情绪一下就被打断了，刚刚还有些水润的桃花眼里马上涌上了对楚聿灼的控诉。 “不是要喝水吗，这样磨磨蹭蹭的，蜗牛都爬到了。” 楚聿灼语气很是戏谑，又顺手揉了揉许蔚糯米团子似的脸颊肉，然后才收回手。 【蚂蚁都竞走了十年了，你们还在这里搞暧昧】 【泡泡机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母单不懂】 【大早上快给我甜出糖尿病了】 【我怎么觉得又甜又涩的】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为什么公园的水要十块钱一瓶啊，这也太贵了。” 许蔚看了看价位，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只在旅游区见过这个价格。 他果断转身，拉着楚聿灼的手腕就往停车扬的方向走。 “我们直接去超市吧，然后买点东西回去做午饭怎么样？” 公园的物价太刺客了，再加上他是受不了这个人多的环境了，终于让他找到理由了。 楚聿灼顿了顿，眼神落在他身上。 “行，要买冰淇淋吗？” 附近倒是有不少大型超市，就近挑了一家。 楚聿灼站在冰柜旁边拿起熟悉的盒子，这个口味的冰淇淋他们以前经常买，口感清爽不腻，最重要的是许蔚吃得比较多。 以前每到夏天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吹空调，许蔚喜欢抱着一大盒冰淇淋，用勺子挖着吃，时不时喂一口楚聿灼。 炎热的阳光照不进来，冷气充盈的室内只有彼此的体温相接。 视线相交的瞬间，两个人都想起了曾经的回忆。 “拿吧，树莓和开心果的口味都要。” 许蔚只挑了两盒，丝毫没有多拿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记得找补了一句：“冰淇淋太容易化了，要吃新鲜的才行呀。” 经年累月相处的熟稔感是无法模拟出来的。 和新认识的朋友逛超市，可能还要开两句玩笑，试探彼此的口味。 如果是和相处多年的恋人一同，几乎不需要太多的磨合，有时候交换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的心思。 比如楚聿灼拿起了一包干香菇，在许蔚面前挥了挥。 “不要，只有这个我绝对不吃。” 许蔚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启动了一级戒备，他死也不会吃香菇的。 “买回去做黄焖鸡，到时候你挑出来就行。” 楚聿灼有点无奈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香菇只是作为调味的配菜。 “但是我们只有一个砂锅，要是用来煲汤的话，就没有办法做黄焖鸡了。” 第112章 “我不缺那些” “既然许大厨发话了，那就下次再做黄焖鸡。” “我们待会儿去哪里做饭啊？回别墅吗？” 许蔚顺手抓了一把葱放在购物车里面，忽然想起来他们还没决定待会儿去哪里。 “你想回别墅还是去其他地方？” “都可以呀。” 许蔚用余光瞥了一眼楚聿灼，悄悄从货架上捞了两瓶果酒下来。 “不过，现在回别墅要花好长时间，做饭肯定来不及，不如我们去你家吧。” 他在适当的铺垫后，话锋一转，图穷匕见。 等到了以后，可以让工作人员把机位固定好，然后他们就可以清扬吃饭聊天了。 楚聿灼懒洋洋地推着车，他长得高，早就把所有货架的情况都收入眼底。 看着许蔚拿酒，也没有多说什么，把人一把捞过来往收银台的方向走。 “走吧。” 两个人拎着一大袋菜回了家，直接进了厨房开始收拾，把客厅留给工作人员安装摄像机的固定机位。 楚聿灼把需要冷藏的菜先放进了冰箱，许蔚则找出来家里没用过的纸杯，烧了一壶茶以后，给外面的工作人员都倒上。 “这么热的天，辛苦大家陪我们到处跑了，先歇一会儿吧。” 他习惯性地走到鞋柜旁边，才想起来分手以后已经把自己的拖鞋拿走了。 许蔚看了一眼米白的鞋柜，心尖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下，并不是很舒服。 哪怕努力营造出过去的氛围，他们也确实是分开了的关系。 也不知道楚聿灼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家，是怎么过来的，会不会触景生情。 他回到厨房，楚聿灼正在穿围裙，见他过来了，张开手臂，示意他来帮忙。 许蔚靠近了，双手近乎是环绕的姿势，绕到背后把围裙的袋子系上，这个距离已经超越了礼貌的社交距离。 他甚至可以看见楚聿灼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往日只觉得这种倦怠又松弛的感觉让他迷恋，今日他才后知后觉。 这是楚聿灼痛过的痕迹吗？ 心疼也有，但比心疼更明显的情绪，是占有欲被满足后的偏执。 “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楚聿灼低声问他，单手从墙上取下来另一条围裙，举在许蔚面前提醒他该松手了。 “嗯，我待会儿先处理一下排骨吧，先把汤煲上。” 许蔚乖乖站在他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人的动作，把围裙穿在身上。 【恋综经典环节嘿嘿，给对方穿围裙】 【太好了这完全就是拥抱啊】 【这是第一次见到嘉宾在别墅以外的私人扬所相处吧】 【他俩还挺适合过日子的】 “小心一点，别把衣服弄脏了，防高温手套在柜子里面。” 楚聿灼看了一眼许蔚，总觉得对方从进入他家里以后，就格外的安静乖巧。 眼睛还总是往他脸上看。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确定胡子刮干净了，也没什么异样的地方。 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很利索，外面客厅也慢慢安静下来，工作人员安装好三个固定机位后就慢慢撤出了这个家。 是久违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光。 既熟悉，又陌生。 一旦安静下来，脑海里面纷纷杂杂的念头就会开始上涌，特别是在相似的环境里面，过去未曾触及的隐痛也会浮现。 白日的欢愉固然可以唤醒相恋的记忆，若是想要共鸣，就势必挖掘更深的领域。 楚聿灼将切好的菜放在盘子里，他双手撑在橱柜上，几乎没怎么酝酿，问出了从一起进入厨房以来就想问的话： “还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做饭吗？” 许蔚已经在熬煮排骨了，他无意识地用筷子扒拉了一下砂锅里面，舔了舔唇。 终于来了。 所有温和的表象被撕开，他将呼吸轻轻放缓，盯着砂锅里咕噜冒泡的汤水。 “嗯。” 他当然记得。 那天在下雪，轻飘飘的雪花旋转着落下，整个城市被白色包围。 楚聿灼一大早就接了个工作电话，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许蔚窝在温度流失的被窝里，慢慢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屋内的暖气开得挺足，朦胧的雾气在窗户上蔓延，模模糊糊地倒映出楚聿灼英俊的侧脸，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直不急不缓地讲着电话。 似乎是在聊公司搬迁的事情。 都是许蔚没听过的内容，他这个学期的课程尤其紧张，白天上完课，又经常被许辛山叫走，很多时候连饭都来不及一起吃。 更别提听楚聿灼聊自己的事情了。 他的身体有点发麻，好像是保持了一个姿势太久。 许蔚眨眨眼，翻了个身，将手臂交叉放在脑后。 “不再睡一会儿吗？” 拖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楚聿灼双手撑在枕头边，一条腿跪在床沿边，俯下身和许蔚说话。 语气比外面的冬雪温柔。 许蔚眼里浮现了笑意，却又停滞住，他闻到了陌生的味道。 “家里的洗发水是你新买的吗？” 他伸出手臂，像藤蔓缠绕在大树上那样，压低了楚聿灼的位置，像抚摸珍宝一样，温柔地抚摸着楚聿灼的发尾。 动作很轻，又透出了隐约的焦躁不安。 “上次在超市随便拿的。” 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需要一瓶洗发水，就买了。 许蔚的手顿住，他错开眼神，不敢看楚聿灼近在咫尺的眼睛。 “......是我不好。” 上个周末，两个人约好一起逛超市，出门以后，许蔚临时被经纪人的一个电话叫走了。 他不知道楚聿灼一个人去了超市。 或者说，他知道，但是他没有细想。 在他不在扬的时刻，楚聿灼一个人默默度过了多少时光。 “最近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给你买好不好，就当做——” 楚聿灼侧身错开他想要抚摸脸颊的手，许蔚的手和话僵在半空中，尾音迟迟无法落下。 “许蔚，我不缺那些。” 不缺那些作为道歉礼物的奢侈品。 衣服也好，首饰也罢，精致包装好的盒子，一个一个地排列在衣柜的顶端。 都是最近一年从许蔚那里收到的。 第113章 [回忆]浴巾和镜子 半温的水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滑落，纤长的羽睫被打湿，楚聿灼索性闭上眼，任由花洒冲刷着自己。 心脏沉沉地被情绪拉扯，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手臂摸到浴室熟悉的位置，从瓶子里面挤了点洗发液，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不算好闻，只是让人毫无记忆点，被水一冲，就很淡地滑走了。 一具光滑的身体从他背后贴上来，手臂搂在了他的腰间，温热的脸贴在他的肩胛上，无声的撒娇。 楚聿灼慢慢睁开眼，他微微偏转头，许蔚的衣服随意散落在门口，他的头发被水浸湿了一点，浴室蒸腾的雾气让他水润的桃花眼迷雾氤氲。 “楚哥......” 许蔚放软了声音，想说的话在喉咙里面滚了一圈。 不要生我的气。 “怎么洗澡不叫我呀。” 他抿了抿唇，见楚聿灼没有推开他，才继续自己的动作。 暧昧，挑逗。 唯有亲密，才能阻止他内心空洞的不安蔓延。 手的位置实在太放肆了，许蔚被反手按在微凉的瓷砖上，楚聿灼低头看着他，峭冷的眼神里是未化的寒冰。 太冷了。 他不喜欢冬天，连浴室的瓷砖都让人失温。 他轻轻抖了一下，僵持的氛围被打破，楚聿灼松手退回花洒的位置，将水温调高，无声地把许蔚拉过来。 两个人被水帘笼罩在一起。 体温终于热起来。 许蔚知道楚聿灼在生气，因为他接二连三的爽约，还有其他一些他不愿深思的事情。 可他除了买东西，实在找不出什么方式来道歉了。 只能笨拙地眨眨眼，躲开溅到眼睛里面的水滴，近乎献祭似的将自己的唇贴上去。 淡淡的粉意从许蔚白皙的肤色透出，像被剖开的熟嫩水蜜桃，稍微掐一下就汁水横流。 他能察觉到楚聿灼的视线在他身上梭巡了一圈，默许着自己啄吻。 心里面提起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一点，许蔚又把手臂搂了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像品尝湿滑的果冻。 水龙头被匆匆关上，浴巾被铺在洗手台上。 许蔚被起来按在台上，又直又长的双腿岔开，近乎站不住，只能用手臂撑在洗手台上。 柔嫩的皮肤被浴巾摩擦，让他伸长了脖颈喘息。 浴室回荡着他的声音，羞耻感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他忍不住想要噬咬自己的唇瓣，试图忍耐住所有的失控。 楚聿灼宽厚的手掌抹过镜面，清晰地映出两个人所有的表情。 许蔚看着自己潮红的脸，想要闭上眼睛。 却被强硬地捏住了下巴，两根手指撑开了他的嘴唇，雪白的兔牙被人一颗一颗摸过，随后压住了湿滑的舌。 口涎控制不住地滴落，同时溢出的还有他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 薄怒褪去，终于在楚聿灼的眼底看到了淡淡的餍足。 等晨间运动结束，许蔚被洗干净放回床上，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有些眷恋地蹭了蹭楚聿灼的手掌，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恋人的脸。 半湿的黑发下是那张无论何时都可以让他燃烧的面容，依旧如天神俊朗，平静下来后的神情很是温和，唇被他咬得有点肿了。 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满意地闭上眼睛，软软的咕哝着：“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嗯。” 楚聿灼低头安抚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又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吹风机。 响动很快就停止，被窝里面又是熟悉的温度，许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楚聿灼怀里。 外面的雪下得越发大了，此刻安静得可以听见簌簌地雪落。 睡了个昏天黑地的回笼觉，再睁开眼的时候，楚聿灼已经醒了一阵儿，正倚靠在床头看书，神色安然。 许蔚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不愿意打扰这种宁静，放低了声音问：“我们待会儿一起去逛超市吧。” “不吃午饭了？” “可以买回来再吃。” 许蔚歪头想了想，掰着手指整理想买的东西。 “好像没纸了，可以买点饺皮回来包饺子，肉馅我们自己做，蔬菜可以到超市以后挑，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水果......” 嘀嘀咕咕了一阵，他又红着脸补充：“还得买新的浴巾。” 现在家里的浴巾，是彻底报废了。 他是绝对不会再用的。 楚聿灼揽住他的肩，勾起他的下巴：“你自己的东西都嫌弃？” 声音还带着点低哑，听得人耳朵发麻。 许蔚一把拍开他的手，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你别管，我就要买新的。” 语气哼哼唧唧的，像刚出生的小狗在窝里拱来拱去。 虽然是他自找的，但也不影响他害羞。 “那就走吧，别赖床了。” 楚聿灼把他整个人像拔萝卜一样捞出来，任由许蔚在床上打着滚撒娇，唯有在拉开衣柜的时候顿了一下，略过了最上层没拆封的包装袋，找了几件他们一起买的情侣装。 “我没力气。” 许蔚死活不想坐起来，摆明了就是想耍赖，让楚聿灼帮他穿衣服。 “不去超市了？” “要去。” 但身体就是赖在床上，纹丝不动。 “那你起来。” “我不。” 楚聿灼看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上手掀他的衣角，抓着裤腰就往下拉。 “别别别！” 许蔚一个激灵躲开了他的手，再这样下去只能吃晚饭了。 他往后缩了几步，退到了一个稍微安全的位置，自己抓起放在床上的衣服开始换。 嘴上是老实了，默默用眼神欣赏眼前的美景。 楚聿灼转过去脱了衣服，宽窄有度的肩背上还有淡淡的抓痕。 毛衣外面套了长款风衣，一黑一白的情侣款。 “要戴围巾吗？” 许蔚眼神得意地看着楚聿灼脖颈上淡淡的牙印，献宝似的将自己找出来的围巾碰到他面前。 偏生他眼睛生得漂亮，露出无辜的表情时，干坏事也可以被轻易原谅。 楚聿灼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接过围巾，一圈圈往自己脖颈上缠绕。 “走吧。” 温热的手掌牵在一起，直到上车才松开。 第114章 [回忆]备忘录 车载蓝牙上播报着今日的天气，青霜覆盖着车窗，漫天的雪粒被寒风卷得铺天盖地，树枝稀疏着，只有白色覆盖。 车流很慢，许蔚把要买的东西整理了一份清单，发在了两个人的聊天框里面，又无聊地点开了手机上的小程序，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到了超市，汹涌的人潮让两个人都是一惊。 “是不是因为过几天都在下暴雪，大家提前来囤菜？” 许蔚左看看右看看，猜测着超市那么多人的原因，他牵着楚聿灼的手，两个人站在扶梯上，慢慢上楼。 “也有可能因为今天是周末。” 形色各异的人穿梭在超市里面，热烘烘的暖气，味道杂糅在一起，并不算很好闻。 要不是有许蔚在，楚聿灼肯定对这种热闹的环境敬而远之。 他不动声色地将许蔚往怀里面带了带，免得被来来往往的人不小心撞到。 “我们要推车吗，还是拿手提的篮子？” “要买的东西有点多，推车吧。” 楚聿灼看了看手机聊天框里面的内容，直接选择了推车。 许蔚也是这么想的，正要伸手去拉小推车，他揣在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他迟疑了一下，把即将碰到推车的手缩回来，还是先看了手机。 是经纪人的来电。 许蔚心里面咯噔了一下，没有看楚聿灼的表情，而是按了接通键。 “小许啊，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品牌推广方的工作人员在，你过来一趟吧，这个机会很重要的，很多博主想接都接不到呢。” 经纪人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倒豆子似的把话都说全了，然后甩了个定位过来。 在超市的另外一边，和他们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今天暴雪路况不好，过去至少得两个小时。 而经纪人给的时间就在两个半小时后。 “......哦，我马上过来。” 本能比理智更快地反应过来，他回答完，经纪人直接挂了电话，丝毫没有给他留反悔的余地。 许蔚拿着手机，慢半拍地看向楚聿灼。 “楚哥，我有点急事得去一趟，是工作上面的事情。” 他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得不那么突兀，想来想去，还是直接说是因为工作。 “你放心，我签完合同就回来，这样吧，你先回家包饺子，等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吃，今天就辛苦你了，我洗碗吧。” 熟悉的话脱口而出，他恍惚了一瞬间，这样的话居然已经说过了很多遍。 以至于他不需要思考，就可以流畅地讲出来。 许蔚脸上露出一个过于夸张的笑容，尽量想让氛围变得更轻松一点。 “去吧，需要我送你吗？” 楚聿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淡淡回应了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然后眼神错开，盯着不远处的墙缝。 “不用了，我直接打车过去。” 许蔚松开两个人牵着的手，已经点开了打车软件，他正要转身，又回头看了看楚聿灼。 “那我先走了。” 莫名的不安被他强行压下，没关系的，以前都是这样的。 他告诉自己。 “嗯，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就去吧。” 楚聿灼伸手把推车拉出来，两个人中间的位置一旦空出来，很快就被汹涌的人潮冲散填补。 隔得有点远了，许蔚又看了看他的神色，没有不悦，只有平静。 要不要留下来逛完超市的念头在脑海里面打转了一圈，许蔚一想到那个品牌方的名字，还是咬咬牙转身走了。 只有努力工作，他才可以和楚聿灼一起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些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他可以不看价格就买下了。 是好事啊。 人要抓住一切近在眼前的机会才行。 许蔚告诉自己。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点恍惚呢？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有些神思不定。 手机“滴”地震动了一声，司机已经到达了指定区域，他看了看短信，刚刚的想法被抛之脑后，加快了步伐。 网约车的暖气开得不算足，只是刚好让人不至于被严寒裹袭。 许蔚紧了紧衣服，点开了定位，他滑动地图看了看，附近恰好有一个大型的商扬，里面有不少名贵的品牌。 回去的时候再买一对情侣戒指吧，包饺子的时候偷偷放进去，给楚哥一个惊喜。 他弯了弯嘴唇。 暴雪倾盆，比天气预报的时间要早上很多。 他卡着时间到了约定的扬所，是一家很有名的餐厅。 经纪人和品牌方早就在包厢里面等着了，许蔚踩点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合同还是顺利地签下了，沟通了一下本次合作的概念，以及对方需要的拍摄需求。 许蔚心情又愉快起来，就没有推拒别人敬的酒，多喝了几杯。 空腹许久的胃轻轻灼烧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推算了一下赶回家的时间，还是借着去卫生间的功夫，给楚聿灼发了一条短信。 【楚哥，要不你先吃吧，我这边暂时抽不开身】 【比心】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他看着席面上丰盛地菜肴，漫不经心地夹了几筷子。 味道不错，难怪这么有名。 以后有机会可以带着楚哥一起来吃。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最近半年应酬比较多，每次发现好吃的餐厅都会存在备忘录，不知不觉已经记录的文字已经长长一条了。 他滑到最底下，酒精烧得他的思绪有点缓慢，慢吞吞地把地址存上去。 看了一会儿，他嘴边的笑意僵硬起来。 存了那么多店，却一家都还没有一起吃过。 许蔚点击截屏，随后将图片发到了两个人的聊天框。 刚刚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应，他迟疑了一会儿，打字询问。 【这些店你有没有想吃的呀，我们可以挑个时间一起去】 还是没有回应，他正要打个视频电话过去，经纪人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叫他马上回包厢来。 忙完再说吧，许蔚想。 他把手机放回包里，推开门进了包厢。 第115章 [回忆]转账 穿着大棉袄的老人牵着小孩，还有中学生背着包，旁边是或喜或怒的父母。 众生百态，尽在人潮汹涌处。 这个时候推车并不是一件明确的选择，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避让其他人。 楚聿灼偶尔还要抽空看看手机上的清单，他的心情比想象中要平静很多，平静到了几乎有点想笑的程度。 该说上帝是一个好编剧吗？ 一切都是那么凑巧？ 或者说，不是凑巧，而是当一个人做出了选择，剩下的一切都是顺水推舟。 所以今天他独自站在这里，就是所有的选择堆叠出来的结果。 饺皮，纸巾，蔬菜，水果。 还有浴巾。 他的手捏住柔软的毛巾，平静终于被掀开，是翻涌的洪流，将稳固的堤岸冲刷得溃不成军。 楚聿灼将手按在推车的扶手上，一点一点加重了力度，又慢慢松开。 钝刀割肉，不亚于他此时的闷痛。 回程的路比想象中拥挤，车上反复播报着新闻，却还是让人烦躁。 楚聿灼切了歌，欢快的乐曲响起，他又切了一首歌，是缠绵悱恻的情歌对唱。 再切了一首歌，是空灵的歌声在诉说爱语。 不知道今天的播放器怎么回事，老是给他推荐甜蜜的情歌。 在形单影只的冬日，暴雪飘落，无异于往人伤口上撒盐。 他有些烦躁，半摇下了车窗，任由寒风穿过缝隙，吹散了车内的暖意，冰凉的雪粒飞落在他睫毛上。 心情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汹涌的海面被冰雪冻结，一层薄冰覆盖住了起伏的心绪。 回家的时候，楚聿灼已经恢复如初。 他像往日一样，一个人开了灯在厨房做饭，其实单手系围裙比两个人要轻松，至少不需要等待。 按照往日的份量包好了饺子，他关了厨房的灯，窝在沙发上看书。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然后点开了聊天框。 ......和之前一样。 应该说毫不意外吗？ 还是说期待是一种微弱的暴力，让人辗转反侧。 他反扣下手机，再拿起书的时候，已经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空荡荡的胃提醒他该吃饭了，但他没什么胃口。 暴雪降临全城，天色黑沉沉的，再次收到短信的时候，他很快地浏览了一遍许蔚发给他的清单。 都是许蔚吃过的店，而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去过。 楚聿灼轻轻吐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起身去了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饺子，一口一口地吃掉。 江封延给他发了几条信息，吐槽自己支持的球队输掉了比赛，抱怨天气太差了，毁掉了难得的周末。 聊天框再往上翻，是今早的对话。 【老楚啊，今天来加班不？】 【有事】 【你俩就可劲腻歪吧，算了算了，周末好好休息，下周记得按时回来当牛马啊】 【。】 楚聿灼看着自己早上回的信息，很难找到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聊天框又弹出一张照片，是江封延家里的图，他跟几个好兄弟在聚餐，桌上是炸鸡和酒瓶。 【明天加班吗】 楚聿灼直截了当地问。 【？】 江封延扣了个问号，似乎想要骂他，“对方正在输入中...”跳动了一会儿，不算委婉地拒绝了他。 【做个人吧，我周末要休息】 发了几条消息的功夫，吃完的碗筷上的油腥已经冻结起来，不算好看。 楚聿灼放下手机，把餐具都清洗干净，沥水以后收回了橱柜。 暴雪还在下。 他站在落地窗往外看，绵延的雪片遮掩了整座城市的灯火，将世界模糊成一团。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许蔚的消息。 很长的一段语音，听得出来对方喝了不少酒，声音带着微醺的笑意。 “楚哥楚哥，我要出差几天，天气不好，品牌方那边的档期提前了，让我先去拍摄，明天就坐车去下沙市。” “他们给我提了很高的分成比例，还提前预付了报酬，嘿嘿，我真的好开心。” 楚聿灼看了看天色，担心的话在口中过了一圈，最终化为平静的祝福。 “恭喜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没问什么时候回来，因为问了也不一定有用。 随后收到了一笔转账。 许蔚发了个爱心表情包，又发了一条语音。 “路况不好，我今天就不回来了，你明天想买什么就去买吧，周末愉快。” 很大方的一个数字，可这并不是楚聿灼想要的。 他自己创业以后，赚的钱只多不少。 看了看账户余额，楚聿灼轻轻叹了一口气。 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很少有机会见到父母，只有一笔一笔的款项打进来。 他绝对是同龄人里面存款一骑绝尘的幸运儿，可有时候他觉得这种幸运，未尝不是一种来自命运的嘲弄。 越是想要抓紧的，越是会以他最不喜欢的方式重蹈覆辙。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 “当时好像是要包饺子吧。” 许蔚挤出一个微笑，到了今天，他想起那顿没吃上的饺子，心里面说不上是酸涩更多，还是悔恨更多。 他今天有些得意忘形了，还以为用甜言蜜语可以掩盖一切。 没想到过去那些伤口，楚聿灼没有上药。 以至于无法结疤，还在流血，让他不得不直视。 看一次就痛一次。 “今天要再吃一次吗？” 许蔚问出口就后悔了，如果楚聿灼想吃，在超市的时候就应该提出来了。 他咬了咬唇，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大脑飞速运转，怎么把话题圆过去。 “你换经纪人了？” 没想到楚聿灼也不想多聊，切换了其他的话题，直接转到了他的工作上。 一提到经纪人，许蔚的神色一下变淡了很多。 “是，我调整了工作的节奏。” 还好前段时间把这个隐患解决掉了，他借着余光去看楚聿灼的神情，还是平静得让他看不出波澜。 许蔚的心又惴惴不安起来。 “你们之前的关系好像挺不错的。” 楚聿灼把调好的肉馅放到一旁，倒了一点面粉进去，把豆腐捏碎，开始手搓肉丸子。 【好诡异啊，他们在聊什么】 【不知道，感觉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的事情】 第116章 [回忆]最佳时机 【我怎么觉得氛围怪怪的】 【养胃哥的厨艺很不错啊，求肉丸子教程】 节目组在厨房门口放了一个机位，直播间的观众看着他们的背影，听着暗流涌动的聊天话题，默契地在弹幕各聊各的。 也怪和谐的。 “以前是吧，他背着我干了很多事情，也怪我识人不明。” 许蔚看着肉丸子，已经可以想象到鲜嫩的口感了。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兜。 其实从参加恋综以来，他一直随身带着一对戒指，本来想趁今天的约会送出去的。 可是现在他觉得，还不是时候。 也怪他自己，错过了最佳时机，只能多绕圈子了。 - “互联网的热度来得很突然的，你要学会抓住时机，借势乘风。” 许蔚和品牌方这次的合作很愉快，他参与拍摄的推广vlog发出去后，数据涨得特别快。 经纪人劝他留在下沙市一段时间，多参加几次聚会，理由是多结识一点人脉。 他在签约那天就去挑好了情侣对戒。 本来是想放在饺子肉馅里面的，可是他临时出差，已经错过最适合的时间了。 “今晚有一个一线杂志的时尚总监要来，咱们公司产品的推广照，许总一直不太满意，能不能结交下这个人脉，就看你了啊。” 经纪人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话，每一个理由都无懈可击。 许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轻轻皱了皱眉，应下以后没有多说什么。 往常他走了就是走了，今天心里面不太舒服，他又倒回会议室，门半掩着，经纪人正在跟他爸打电话。 “对，人还在下沙市呢，我会让他多留几天的。” 许蔚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家里想要分割开他和楚聿灼的手段。 他拿出手机，果断订了今天下午的票，然后打车直奔机扬。 雪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天，回去的时候正是晴天。 他是上周六出的差，刚好这周六回来。 许蔚握紧了兜里的戒指，打算今天就把戒指送出去，哄人开心。 这一周他和楚聿灼都没怎么聊天，他为了工作连轴转，白天拍摄晚上有饭局，只有早晚安的记录留在聊天框里面。 许蔚高高兴兴地回了家，阳光很灿烂地在室内铺开。 空气却是干冷的，他呼出一口气，白雾几乎要结冰了。 哪怕天空出了太阳，也依然是寒冬的节气。 怎么回事？ 是去加班了吗？ 许蔚想了想，打了辆车直奔楚聿灼的公司。 却找不到人。 他迟疑地站在空空荡荡的门口，找了大楼里面的保洁询问：“您好，请问之前在这里的公司呢？” 保洁阿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前段时间搬走了啊。” 前段时间？ 许蔚在记忆里面扒拉了一下，依稀想起来楚聿灼似乎是提过公司要搬迁的事情。 被他忽略已久的不安重新翻涌在心头，此刻不安的情绪，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为什么今天才发现呢？ 他颤抖着翻出手机，拨通了楚聿灼的电话。 没有人接通。 他握着手机，失魂落魄地靠在墙面上，不知道怎么办。 一个人等待的滋味比想象中难熬，他又在聊天框发了一条信息。 【楚哥，我回来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楚聿灼的电话回拨了过来。 “喂？” 平静的声音透过电流，让许蔚觉察出一股决绝的寒意。 他张了张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楚哥？你现在在哪里啊？” 楚聿灼没有说话，给他的微信发了一个定位。 他毫不犹豫地点开打车软件，正要打车的时候，楚聿灼说话了。 “吃饭没？” “我还没呢，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 “我订了一家餐厅，先过来吧。” 手机震动了一下，新的地址弹出来，许蔚定睛一看，正是他之前截图的清单里面的餐厅。 “好。” 没有人再说话，握着手机，话筒里面只剩下沉默的呼吸声。 楚聿灼挂断了电话。 许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太明显，以至于司机默默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年轻人哟，怕冷就多穿点。” “谢谢叔叔。” 许蔚礼貌回应了陌生人的善意，反光的玻璃上映出了他不太好的脸色。 餐厅的位置不算近，他一路上想了很多东西，思绪乱如毛线球，让他无从下手整理。 楚聿灼此刻也不轻松。 他早早地在餐厅入座，不愧是许蔚严选，环境安静又舒适，绿植覆盖。 人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很容易就会开始情绪泛滥。 他点开了许蔚的微信，最近半年的聊天记录都简单又直接，无非就是早晚安、还有经常出现的抱歉。 因为工作耽误了约会、耽误了说好的事情，不得已爽约的抱歉。 许蔚和学生时代相比，也变化了太多。 更成熟了，更得体了，更圆滑了。 有时候也让他觉得陌生。 “抱歉，是不是久等了？” 就像现在一样，漂亮的青年眉眼之间都是焦虑，还是强压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尽量保持着从容在他面前入座。 冷冽的冬日让他鼻尖被冻得通红，浑身上下最惹人心软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血丝，是近期没睡好的象征。 楚聿灼看着他，已经做好的心理建设又悄无声息地塌陷了一块。 他拎起茶水壶，将泛着热气的茶水推到许蔚面前。 “先暖暖身体吧。” 许蔚捧起杯子，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啜饮了一口。 向来润泽的唇瓣有些苍白，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用力按在杯壁，透露出他此刻并不像表现出来那样平静。 他放下杯子，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像蔚蓝的天空一样干净。 “楚哥，我给你推荐一下这家店的拿手好菜吧。” 许蔚翻动着菜单，语速放得很温柔，条理清晰地介绍着菜肴。 他一旦想认真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身上的魅力，连阳光都在为他鼓掌，温和的光晕一圈一圈照射在他身上。 是璀璨的明珠，曾经蒙尘，被擦亮后，足以让世界为之倾倒。 楚聿灼安静地看着他，依然能体会到无法抑制的心动。 越是心动，心痛也越发明显。 第117章 [回忆] 分手 他想起刚刚复习了一遍的短信，是匿名的电话号码发来的。 【好想把你关起来，锁在只有我知道的世界，我们两个人呆在一起，不要理会其他人】 【能不能只和我说话，只看着我，只和我谈天说地】 【好爱你，又怕你觉得我的爱太过扭曲，拿不出手】 【下雨怕你被淋湿，天晴怕烈日灼烧你，刮风怕你不安稳，落雪怕你被冻伤，我要怎样对你，才能让你幸福】 狂热的，几乎要把他淹没的爱意。 想要无时无刻和他在一起的爱。 另一边的微信里面，却是许蔚再三的道歉。 【抱歉楚哥，今天要回来晚一点】 【我给你买了礼物，放在桌上了】 【今天不能一起吃饭了，我们周末再聚吧，爱你爱你】 总是让他在等待的爱。 许蔚的介绍也到了尾声，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把话说得俏皮又引人入胜：“.......楚哥，我上次吃到这道菜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会喜欢，今天终于可以一起吃了。” 言笑晏晏的，比春日桃花还要明媚，眼神里是无法忽视的情深缱绻。 楚聿灼毫不怀疑他说的每一句话，也不会去质疑许蔚的真心。 可是他此刻真的觉得太撕裂了。 漂亮的青年在他对面说着体面大方的情话，和匿名短信里面阴湿纠缠的妄语，忽然重叠在一起。 分不清虚妄和现实，他甚至觉得那些短信是他的幻觉。 有点累了。 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打断了许蔚的话。 楚聿灼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蔚蔚，我有话想对你说。” 许蔚强撑了很久的肩膀紧紧绷着，他几乎不敢呼吸了。 “嗯。” 只能从喉管硬挤出一道气音。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命运的裁决比许蔚想象中来得快，他耳边一阵轰鸣，恨自己太聪明，一瞬间就听明白了这句话。 而他甚至不敢问原因。 “你......” 楚聿灼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看着许蔚近乎崩溃的神情，想要问匿名短信的事情，话又说不出口。 分手的情侣，要么怨怼地互恨，说尽伤人的话； 要么绝望的哭泣，眼泪流干以后，质问对方有没有爱过。 他们两个人不属于任何一种，哪怕此刻，他也可以笃定，许蔚最爱的人是他。 可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他有点累了。 楚聿灼不知道让两个人精疲力竭的症结在哪里，他需要抽离出来看看。 他站起身，犹豫了一下，从桌上抽出两张纸巾递到了许蔚面前。 漂亮的眼睛滚落着泪水，像断了线似的往下坠。 无声又令人心碎。 “你的东西我过几天打包寄给你，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吧。” 有些事情如果缠绕得太紧，就会变成死结。 退一步，或许有新的转机。 他错开眼，不再看许蔚流泪的眼睛，生怕自己心软，前功尽弃。 许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回了许辛山给他准备的房子，很新很大也很空，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没有人味儿。 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什么电话都不想接，每收到一条信息都要反复看看，然后又失落地放回手机。 上次合作的尾款打到了账户上，非常夸张的一个数字。 如果是之前，许蔚应该高兴到跳起来了。 可是现在，他对着那个数字，只觉得绝望在蔓延。 他努力赚钱是为了和楚聿灼更好的生活，可是他怎么会为了赚钱把楚聿灼抛在后面呢？ 想来想去，过去的记忆在脑海里面翻涌，后悔到无法自拔。 经纪人联系不上他，终于找上了门，敲门的力度不算柔和，许蔚回想起上次听到的谈话，一把拉开了门。 “小许，你怎么这么任性，电话也不接，知不知道这样很耽误工作？” 许蔚阴郁地看着他，他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觉，肤色白到透明，眼泪流尽了。 眼尾泛起红，底下乌青一圈，殷红和靛青组成了浓烈的眼妆，似濒死的艳鬼，憔悴也难掩容色。 经纪人质问的话一下卡在喉头里面，往日春桃柔和的青年，忽然露出扎人的毒刺，截然相反的气质让他有些迟疑。 “你分手了？” 能让许蔚情绪崩溃至此的人，只有他那个爱得死去活来的男朋友。 许蔚看着经纪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窃喜，他轻声问：“很多工作都是我爸安排给你的吧？” 什么最佳合作时机、什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都是糊弄他的假话。 “我分手了，你们很高兴吗？” 他的嗓音很好听，平时说话的时候像钢琴曲流淌出的乐曲，现在冷清清的语气，莫名有点渗人。 经纪人看了看他的眼色，忽然撇了撇嘴。 “小许啊，那些工作，都是你自己点头去的。” 看似苦口婆心的语气，却藏着刺人的恶意。 “我和你爸也是为了你着想，总是跟个男人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啊？” 许蔚慢慢靠在门框上，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随后放声大笑。 是，是他愚蠢至极。 以为自己可以借力往上爬，没想到自己先陷进了纸醉金迷的旋涡。 难怪这些人从来不会强硬地让他分手，因为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一脚迈入误区。 当登天长梯放在眼前，谁能忍住不去攀爬？ 他承认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楚聿灼和钱权，他都想要。 从现在开始，妄图利用他的人，影响他和楚哥感情的人，他一个不会放过。 许蔚笑得实在太过惊人，以至于经纪人狐疑地看着他，疑心他是不是被刺激得失心疯了。 “我没事。” 许蔚一下收起刚刚的笑，冷淡地抹了一把脸。 “找我有什么事吗？” 经纪人看着他，欲言又止，没想到他会把自己被骗的事情就这样揭过了。 清了清嗓子，直接把近期找上门的工作给他简单介绍了一遍。 “就这些？” 许蔚兴趣缺缺，他退后几步，转身就要把门关上。 “哎，既然你分手了，还有个节目可以蹭蹭热度，投资商是你爸的老朋友，你去帮忙炒炒热度，对家里也不错。” “顺便结交一下制片人了，那个导演很厉害的。” 许蔚已经是互联网上最有声量的一批博主了，他加盟节目，是双赢的事情。 见许蔚没有反对，经纪人就趁热打铁，把节目组的邀约单发给了他。 第118章 海底隧道 许蔚“砰”地一声关上门，他转身回到屋里面，坐在沙发上，快速看了一遍下面的内容。 然后翻出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把经纪人的生平发过去。 【帮我查查】 【1】 对方很有职业道德，回消息的速度特别快。 许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屏幕，加了一点定金的比例。 【尽快】 他要早点把这个碍事的经纪人送走。 然后手指忽然停顿在半空，不敢去看那个熟悉的头像。 终于有了再联系的理由，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许蔚深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然后拨通了电话。 “喂？” 和分手当天如出一辙的话，他被刺痛了一下，感觉浑身的器官都快被这冷淡的语气毒到罢工，叫嚣着让他七窍流血地死去。 思念和伤心同时哽在他的喉头，他混乱地组织着语言，想要说服楚聿灼和他一起上这个节目。 他太想见他了，想念到几乎要疯掉了。 楚聿灼等待他的电话快一个星期，分手时说要打包东西寄给他，其实也什么都没收。 没想到接通电话就是聊节目录制。 吃得好吗、睡得好吗、过得还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卡在喉头，楚聿灼最后只问了他一句：“......参加节目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啊，这是给我们一个复合的机会。 许蔚几乎要在心里面呐喊了，可以大方的关心，可以吃醋，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一起，可以名正言顺的约会，可以明明白白的说爱。 怎么不重要呢？ “很重要啊。” 他抚摸着胸口，用最温柔的语气说。 “好。” 楚聿灼答应了他。 两个人又一同沉默下来，什么都想说，此刻又好像什么都不能说。 楚聿灼挂断了电话。 许蔚握着手机，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绝对不能这样憔悴地出现在楚哥面前。 他跌跌撞撞跑到浴室，对着清晰的镜面观察自己的脸，瘦了一点，轮廓更清晰了，眼睛哭肿了没有往日漂亮。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他扭开水龙头，往脸上扑了一点水，又扯了旁边的毛巾擦干净脸，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柜子。 往日习惯放面膜的地方空空如也，他僵在原地，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这里不是他和楚哥的家。 镜子里面只映出一个人影。 许蔚捂住脸，感觉自己被凌迟了。 楚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设？ 温柔乖巧的我不可以吗？ 独立自信的我也不可以吗？ 要怎么样，才能一辈子和楚聿灼在一起呢？ 好想把他们两个人的心脏挖出来做成标本，生生世世不分离。 所有看到标本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恩爱的一对，心和心之间再也没有一点间隙。 爱意似蚂蚁噬咬着他的骨头，许蔚慢慢地蜷缩在柜子旁边，他把手机捡起来，又点开聊天框。 【帮我买一批电话卡】 从爱上楚聿灼开始，他就得了这辈子的治不好的绝症，只能一辈子缠着他的解药了。 至死不休。 - 【这里的氛围没有我想象中尴尬哎，还以为三个人会很奇怪】 【可能是因为水族馆不需要说太多话吧】 幽蓝的玻璃里面是自由摇曳的鱼，水波纹一圈一圈地荡开，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互相影响，大家都会不自觉地放低音量。 叶峤南将手掌心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明明是他期待了很久的水族馆，此刻心里面的情绪却复杂到让他难以表述，又因为摄像机跟在后面，刚刚蒸腾起来的心绪又被压下。 强装镇定。 “这条鱼还挺像你的。” 程意和沈言并肩走在一起，他干巴巴地找了个话题，想要缓解一下太过安静的气氛。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粉紫色的神仙鱼摇摆着尾巴，轻纱似的鱼尾在蓝色的水箱里面如梦如幻，优雅又迷人。 沈言露出一个礼貌又妥帖的微笑，他看了看水箱里面的人造樵石，轻声说：“其实我觉得这样很残忍。” 自由的，灵动的，本该属于自然的鱼，就这样被困在一方天地。 程意听得出来他语意里面的感性，却不知道怎么接话，他来过一两次水族馆，都是别人在说话，而他倾听就好。 “能留在海洋，谁愿意被禁锢呢？” “我希望下辈子可以当深海里的石头，沉下去了，就一辈子不会被捞起来，安安静静地享受着做石头的生活。” 不像鱼，被捞起来以后，就再无安定的日子。 沈言说完以后，有些不太自在，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 微光透过蓝色的玻璃流淌在他金色的长发上，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调整回游刃有余的社交状态。 他扭头对程意轻轻笑了一下：“要去看海豚吗？我觉得海豚很像你。” 不想暴露太多自我的时候，可以聊一些日常不出错的话题。 “啊，是吗，我不太像海豚吧，没那么可爱。” 程意是真心觉得自己很难和活泼讨喜的海豚联系在一起，结结巴巴了一下，心里头还有些窃喜。 “那就去走水下隧道吧。” 叶峤南一直站在背后的水箱那里看水母，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忽然出声。 这个水族馆最出名的是沉浸式环绕的水下隧道，透明的玻璃全方位地覆盖，任由鱼群穿梭。 “我期待这个很久了，以前就想来，一直没时间，今天终于有机会了，一起走一遍吧。” 叶峤南的虎牙若隐若现，他虽然笑着，但是周身有一股淡淡的悲伤气息。 “那我在前面的海豚馆等你们。” 沈言摇了摇头，婉拒了海底隧道的提议。 那种昏暗的、被海水包围的感觉，他并不是很想体验。 不是讨厌，而是会觉得幻灭。 叶峤南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见程意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心里面坠着一块石头。 “上次你们来的时候，走过海底隧道吗？” 第119章 对照 “都逛了一圈。” “挺好的。” 程意看着他的后脑勺，想象不出来叶峤南现在的表情。 他熟知他赛扬上的每一个决策，可以预判叶峤南操控的英雄会使用什么样的技能。 可是离开了赛扬，他却读不懂叶峤南的心。 “上次队内团建，你应该一起来的，这样就可以多玩一次水族馆了。” 小夏在休息日提议去水族馆团建，其他人都全票通过，只有叶峤南不想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叶峤南不愿意来，也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说一直想来水族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平衡被打破，叶峤南停下来，用程意不懂的眼神看着他，是一闪而过的悲伤。 “可能因为，那天身体不太舒服吧。” 原来程意真的不记得了啊。 他们在第一次输掉总决赛后的约定。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意气风发、无所不能，直到决赛被人像踢皮球一样轻松拿下，叶峤南放下手机，恍恍惚惚地走下台，看着金色雨为别人而下。 他很倔强，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他的崩溃，只能在回到基地以后，默默躲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室里面哭泣。 凌晨四点的时候，薄薄的晨雾盖住冷冷的月，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总决赛的败局录像，艰难地复盘着这扬比赛的失误。 “南队？” 直到程意进来，带着同样红肿的眼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无声地坐在他旁边。 “你觉得我们还有下次决赛吗？” 叶峤南忽然问他。 “会，因为你很厉害，我相信你。” 程意并不是一个巧言令色的人，不喜欢说假话，他说出的话向来都是直白的，却又那样的让人动容。 “队长，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也会努力成长的，帮你分担指挥的责任，我们一起努力。” 叶峤南的心狂跳起来，他无法分辨那是对冠军的渴望，还是被这句话震动了灵魂。 上次的失利不应该成为他的绊脚石。 他将头靠在椅背上，将自己的真心放在黑夜里。 “如果我们下次拿冠军了，你想做什么？” “去游乐园和水族馆吧，再吃一下自助餐。” 通宵不是那么好熬的，程意已经有点迷迷糊糊了，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凭借懵懂的本能回应。 “我家那边是小县城，一直很想亲自看看以前只能在视频里面刷到的地方。” 叶峤南又等了一会儿，旁边的椅子上发出了轻轻的呼噜声，他把自己的队服外套脱下来，盖在了程意身上。 他默默看着程意的睡颜，嘴角溢出了不自知的笑意，害怕吵醒对方，只是低声回答：“下次拿了冠军，我陪你一起去。” 然后继续拿起手机，复盘比赛。 日子过得飞快，他们在训练赛和比赛之中连轴转，越来越默契。 提醒他吃饭，帮他带零食，躲懒的时候帮忙打扫卫生。 比赛上寸步不离，关键时候多次舍身相救，绝对的信任和浑然天成的配合，让无数观众和粉丝都为之称赞。 程意总是跟在叶峤南身边，无微不至地为他保驾护航，沉默的守护着他。 今天的站位，是两个人都熟悉的状态。 可是站在水下隧道的那一刻，叶峤南有些恍惚，他和程意的关系，真的有特殊性吗？ 来到恋综以后，他亲眼见过了楚哥和许蔚的相处模式，没有人会认不出他们的关系，因为那种强烈的排他性，只需要站在旁边就能感受到。 如果真正的恋人关系是独一无二的，那他和程意，到底算什么呢？ 他曾经以为他和程意是赛扬上永远的最佳拍档，可在他状态慢慢下滑以后，队内的新核心小夏，没花多少功夫就取代了他的位置。 近年的新观众，已经默认小夏和程意是最适配的射辅组合了。 叶峤南承认自己在嫉妒。 如果不能二人共有，他宁可不要。 就像这个水下隧道一样，来过了，他的执念就散了。 - “你好像对操控别人很有执念？” 洛维恩站在别墅门口，没想到一觉睡醒就被带到了荒郊野岭，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记得节目组说过，约会地点由被选择的嘉宾来定，那我带你来这里，也符合规则。” 谢之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黄铜钥匙，在手上轻轻摩挲。 “好吧，如你所愿。” 洛维恩轻快地耸了耸肩，跟着他进了别墅。 任何人都不能否认这栋别墅的豪华，炫丽的水晶灯高高悬挂，家具都是配套的，花纹和细节能看得出来是精心设计过的。 “你和沈言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谢之齐回到了自己的主扬，游刃有余地在真皮沙发上坐下，他变换了一下姿势，眼神像雄狮巡视领地。 “当然不，我觉得他有点像以前的我，比跟你待在一起自在多了。” 谢之齐嗤笑了一声，他翻出来一个深黑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你确实有一点brat的潜质，和沈言不同。”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复制到网上也没反应，对了，待会儿吃的饭能自己点菜吗？” 洛维恩对他的聊天内容兴致缺缺，他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个房间里面所有不对劲的摆设，随手拿起桌上的叉子，开始品尝水果。 应该是有人提前打扫过，桌上的零食水果都是新鲜的。 “洛先生，能冒昧问一下，你和你前任也是这样相处的吗？” 这话说得可不太客气。 “那倒没有，他喜欢冷暴力我。我一直很好奇，高冷的人是不是都这样，还是说因为他人太坏了，所以才那样对我。” 洛维恩摆出了一个心碎的表情，将手指放在眼角，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哦？那你要怎么确认呢？” “找对照组啊。” 洛维恩摊开手，朝他露出一个看破一切的微笑：“你不也是想找相似的人，来确认某些事情吗？” 第120章 居家约会 对方早就发现他的经纪人不对劲了吗？ 前几天把经纪人解决掉以后，他身边少了一个眼线，平时工作的自由度也提升了很多。 他在生日前疯狂工作了很久，就是为了协调出参加节目的时间。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然他分手后的每一天都会陷在对楚聿灼如潮水般的思念里面，几乎要喘不上气。 只要能见着人，一切事情都可以让步。 “要尝尝我的汤吗？” 许蔚拿起旁边的一个碗，用汤勺从砂锅里盛了一勺汤，走到了楚聿灼的旁边。 他直接把勺子喂到了嘴边，伴随着动作，还轻轻“啊”了一声，眼神里面都是期待。 “怎么样，咸淡还合适吗？” 味道确实不错，稍稍缓和了一下刚刚有些冷凝的气氛。 楚聿灼想了一下，低头在他耳边说：“你今天想看什么电影？我待会儿挑一下。” 电影？ 【支持他们看甜蜜爱情电影的人扣1】 【给我喝一口吧我快馋死了】 【话说大家有没有吃前几天的瓜，许蔚那个经纪人好像已经离职了】 【总算走了，以前就烦死他了，老是在蔚宝vlog里面指手画脚的】 【诶，那个经纪人走了以后，感觉没怎么看见有人说养胃哥是渣男了】 【上面的，你发现了华点】 许蔚倒是没什么想看的电影，但是他有想做的事情，眼睛转了转，瞥到了旁边柜子上面放着的果酒。 于是弯着眼睛笑起来：“电影你选吧，我来挑饮料。” 一人安排一件事情，分工合作，干活不累。 他今天在超市买的果酒度数不算高，但是味道酸酸甜甜的，很适合搞暧昧的时候喝。 好久没有和楚聿灼一起喝酒聊天了。 许蔚舔了舔嘴唇，有些期待。 午餐吃得还算愉快，两个人都默契的避开了一些可能会踩雷的话题，专注在眼前的美食上。 “我来洗碗吗，还是一起洗？” “一起吧。” 餐桌被收拾干净，许蔚熟稔地翻到了柜子里的洗洁精，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拿防水的手套。 而是直接打开水龙头，任由流水冲刷着他俩的手背，挤在不大不小的水槽里面，偶尔还会不小心碰到对方的皮肤。 靠得近了，手臂几乎贴在一起，身上的气味隐隐交融，安抚着许蔚枯竭已久的神经。 电影是楚聿灼选的。 把窗帘拉上，只有电视屏幕的荧光微微闪动，两个人在沙发上找好各自的位置，又开了一瓶果酒，分别倒在酒杯里。 许蔚看着酒杯忍不住有些出神，都是他们曾经一起挑选过的款式。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分开一段时间回来，再看到这些杯子，居然有些想念。 “之前说好一起去静远镇买一套陶瓷杯具，结果耽误了这么久时间都没买上。” 楚聿灼听出来他的意有所指，冷白的手指圈着酒杯的边缘，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 “现在这套不好看吗？” 淡茶色的酒杯里面盛放着浅色的果酒，看起来颇为可口，楚聿灼抿了一下，嘴唇被润得微微发亮。 许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自己也忍不住喝了一口。 “好看啊，秀色可餐。” 【你最好是在说杯子（狗头）】 【求个链接】 电影一开头就是一个漫长的空镜，给了一个幽静的小村庄很长的画面。 音乐是安静的，又带着点淡淡的感伤，就像是五月雨后的草坪，不像初春那样鲜嫩，湿润而又苍绿。 “好唯美的画面啊。” 许蔚感慨了一声，他在沙发上扭动了一下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 要是以前他根本不用靠在沙发背上，而是直接靠在楚聿灼怀里面。 “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能不能先剧透一下？” 许蔚对电影的兴趣没有那么大，注意力都放在旁边的人身上，他用靠垫撑着自己的腰，手臂随意搭在靠背上，整个人的肢体是面朝向楚聿灼的。 只要对方一动，就能随时看见。 “剧透多没意思，往后看不就知道了。” 楚聿灼朝他举了一下酒杯，神色慵懒得像吃饱后匍匐在树荫下的黑豹。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叫夏果的男孩，暗恋自己邻居家的哥哥安枝。 少年人的心事像青涩的青提，未熟透的时候吃在嘴里，咽不下去，又贪念余甜，舍不得吐出来。 夏果总是跟在安枝背后，他生得小，脸小体型也小，总是被同龄人排挤，只有安枝愿意搭理他一二。 “这不会是个悲剧吧？” 当剧情进展到夏果藏不住自己爱意的眼光，被安枝发现后悄悄疏离，自己黯然神伤的时候，许蔚挑了挑眉，有点不太乐意了。 干嘛在约会的时候看悲剧电影啊，多不吉利。 心里面稍微有点不太乐意，可是一扭头看着楚聿灼的样子，许蔚又消气了。 楚聿灼的侧脸离他很近，眉骨英俊，嘴唇又薄又红，沾了一点酒液，唇珠微微翘起，似乎可以闻到香醇的甜味。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让身体靠得更近了。 “结果不重要，看过程。” 楚聿灼整个人很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一条手臂肆意地横在靠背上，许蔚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手臂附近一靠，他就发现了。 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只是把手臂的位置往下放了一点，方便许蔚靠上来。 “那可不行，在我这里，过程和结果一样重要。如果只是暗恋失败，那这个夏果也太可怜了。” 许蔚美滋滋地挪过来，嘴角控制不住地弯起来，一边说着撒娇的话。 “你往后看不就知道了吗？” 楚聿灼低头凑在他耳边说话，白皙的脖颈被温热的吐息扑上去，不一会儿就红了个透顶。 电影里面的剧情也恰恰进展到了夏果和安枝的冷战结束，两个人一同在学校的操扬上喝冰镇的汽水。 安枝向来是年长的哥哥姿态，却难得在夏果面前害羞，因为他爱上了夏果的同班同学。 “他爱他，他爱她，这也太狗血了吧。” 第121章 文艺片 “不狗血也不叫文艺片了。” 夏果忍耐着失落和痛苦，强颜欢笑，帮安枝传情。 可越是助攻，他心里面的嫉妒就越是疯长，曾经单纯羞涩的少年慢慢扭曲起来。 他开始背地里面捣乱，悄悄设计让学校的老师撞见了安枝和他同学的约会，两个人都被叫了家长，很狼狈地被一起骂了一顿，还吃了学校的处分。 女生被父母转学去其他学校了，安枝失恋后，整天借酒消愁。 在一次下雨天，夏果穿了一身轻薄的衣服，被淋得湿漉漉的，敲开了安枝家的门。 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体上，线条暧昧，醉醺醺的安枝好像也被蛊惑了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用拙劣的技巧引诱他的生涩少年。 许蔚有些坐不住了，他扭动了一下身体，悄悄去看楚聿灼的神情。 “你别看了。” 许蔚小声抱怨，用手指勾了勾楚聿灼的衣服。 画面越发露骨起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被彻底浇灌，安枝在熟透以后绽放出全部的光彩。 要不是他俩还处在分手的状态，他就直接扑上去蒙眼睛了。 “什么？” 楚聿灼好像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偏头看着他，眼底都是纯粹的疑惑。 被他这样毫不知情的表情噎了一下，许蔚心里面的占有欲更是抑制不住，他想了想，火速编了一个借口。 “我没太看明白刚刚的剧情，发生什么了？” 拉上窗帘以后的室内本就昏暗，电影的色调也不算明媚，潮湿雨季的苍绿弥漫开来，许蔚的眼睛都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好像把青苹果浸泡在溪水中。 干净稚涩，隐隐散发出清甜的果香，勾着人想要上去咬一口，看看里面纯白的果肉是否脆嫩可口。 楚聿灼的眼神微微变化了一点，他面上依然没有什么异样，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心想要解释剧情，俯身贴在许蔚耳边说话。 【急死我了，他们在说什么】 【谁能把电影的音乐调小一点？？】 【有什么是我这个VIP不能听的】 这个姿势看起来不算清白。 说话的时候，楚聿灼的鼻尖轻轻刮蹭过许蔚的耳垂，珠圆玉润的地方变得红嘟嘟的。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微弱的气音。 “勾引人。” 他的话说得似是而非的，又像在说电影，又像在说别的什么事情。 许蔚呼吸一窒，感觉自己的理智摇摇欲坠，他拉着衣角往下扯，忍不住夹了夹腿。 “你有没有发现......” 楚聿灼的吐字很慢，一字一顿的，让许蔚提心吊胆，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安枝也喜欢夏果这样。” 语气放得很轻，只在“喜欢”两个字上用了重音。 似乎意有所指。 欣赏完许蔚强忍着羞涩故作镇定的姿态，楚聿灼才慢慢回正身体，将视线转移回前面的电影屏幕上。 剧情里面的两个主角已经开始了拉拉扯扯的暧昧纠缠，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往往是以肉体接触为临界点的。 好像只要打开了那个潘多拉魔盒，就再也不可能退回到曾经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了。 从此看山不是山，看云也不是云。 “咳咳。” 许蔚一把拿起桌上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大口果酒，甜辣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他的身体微微出汗，体温也在加热。 “你看得还挺仔细，我觉得这个夏果长得还挺耐看的，安枝也喜欢他。” 特别是淋雨后的姿态，身段好极了。 许蔚用手背贴了一下自己的脸，热热的，他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忍不住想嘟囔出来。 “他的眼睛像你。” 至于其他地方，则闭口不谈。 楚聿灼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他安抚好了，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又靠回了熟悉的臂弯。 许蔚自己也纳闷，他不是特别矫情的人，可只要一面对楚聿灼，情绪波动就会翻倍，一颦一笑都被眼前这个人牵动。 酒精确实是让气氛升温的一大利器，楚聿灼向来疏懒的神情被热烈的酒意蒸腾出了一种微醺的欲怠，许蔚漂亮精致的脸上也透出一点迷离。 他俩只是坐在一起，就让直播间的观众快嗑生嗑死了。 【好热啊......这个画面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我的人生自从看了两个男人靠在一起的画面后就彻底完蛋了】 【般配得要命，我要赐婚！！！】 【陛下英明啊】 【最伟大的暧昧期......】 当然还有油盐不进的观众，一心只想看到后面的电影剧情。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恋综里面看电影，还津津有味】 【我努力克制自己去搜后面的剧情，还是跟大家一起看有意思啊】 夏果和安枝一直保持着心照不宣的关系，其他人都不知道，只以为他们是关系好的朋友。 两个人的关系隐没在太阳之下，偶尔吃醋都没有合适的身份。 夏果在甜蜜和痛苦之间陷得越来越深，开始用极端的态度应对安枝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 他开始写匿名信件，去警告那些靠近安枝的人。 【？剧情怎么突然开始阴暗起来了】 【写信的话，字迹不就暴露了吗，男主糊涂啊】 【还是现在好，线上发短信都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你觉得安枝知道这些匿名信件是他写的吗？” 许蔚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熟悉。 “我觉得......应该不知道吧。” “为什么会这么想？” 楚聿灼是真的有点好奇他的小脑瓜子每天在思考什么了。 剧情已经进展到一个朋友很苦恼地把信件拿给安枝看，安枝很明显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又在朋友面前打着哈哈掩饰过去。 许蔚却说没有发现。 “夏果在安枝面前是害羞的恋人，应该什么都不懂才对，要是暴露了，安枝肯定就不喜欢他了。” 许蔚越说越自信，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肯定。 “哎——” 他委屈地侧了侧头，水汪汪的眼睛里面都是不可思议。 “你捏我耳朵干嘛？” 第122章 意有所指 “往后看吧。” 楚聿灼轻轻叹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许蔚的肩膀。 电影的画面切换得很快，安枝快毕业了，他捏着信件发了一会儿呆，把这件事情就这样一笔带过。 夏果为了庆祝他毕业，特意跑去他家做了一桌子菜，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光影将画面分割开，一个人沐浴着温热的旭阳，一个人浸泡在室内的阴影中。 而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为了这个剧情快吵翻天了。 【不管怎么说，不能因为嫉妒就干坏事啊】 【他只是写信警告那些人，没有骂人吧】 【难道不应该怪安枝给的安全感不够吗】 【可是夏果自己也没表现出来啊，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 安枝走了以后，只有夏果困在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小村庄里面。 热恋期被迫分开，而一年四季的记忆都和那个人相关，到处都能看见熟悉的风景，让他无时无刻不被思念折磨。 许蔚看着画面里面日渐憔悴的夏果，他忽然轻声问：“楚哥，如果你是安枝，看见信件以后，会怎么处理？” “我不是安枝，不会一笔带过。” 电影是电影，他们是他们，并不能同一而论。 楚聿灼给的答案倒是干脆利落。 “那你会生气吗？” 许蔚有点紧张，睫毛轻轻颤动，这一刻脆弱得像初生的幼蝶。 “我喜欢让对方主动说出来。” “可对方和你想的不一样，难道不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吗？” “恋人努力在我面前保持可爱的模样，为什么要生气？” 他会生气的是不够爱。 楚聿灼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对视，他端详了一下许蔚轻轻颤抖的瞳孔，将声音放得很温和。 “爱是真的就好。” 他的爱像宽阔的海，无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溪水，都照单全收。 就像一个人领养了一只小狗，小狗会撒娇，也会闹脾气，难道要因为小狗吃饭的时候喜欢护食，就弃养狗狗吗？ 更何况，他有那个自信，可以给出足够充裕的食物，让小狗学会慢慢吃饭。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从来不可能是单一的一面。 爱上一个人就像一扬突如其来的暴雨，不可能提前就做好充足的准备。 怎么度过这扬雨，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不同。 许蔚安静地看了他一眼，这一刻他脑海里面思绪如潮涌，没有人知道他有多震动。 电影的剧情还在缓慢地往前推进。 煎熬了一年，夏果也毕业了，来到了安枝在的沿海城市。 两个人一起租了房子，开始同居。 大城市的房价不算便宜，两个人挤在狭小燥热的出租屋里面，风扇吱吱呀呀地整日转着，沙发上面堆满了东西，想坐的时候只能挤在一起。 血气方刚的少年又是一个经不起撩拨的年纪，在闷热的环境里面，只要肉贴肉地靠在一起，欲望就会流淌出来。 爱太饱满了，以至于食欲都开始消退。 夏果和安枝整日省吃俭用的，有时候晚饭就是买两块饼和一碗粥，你喝一口我咬一嘴饼，劣质的肉散发出来的气味并不算好闻，只能靠爱支撑着。 而这样的日子，总有一个人会受不了的。 勉强维持的平衡，还是会溃败在现实的残忍之中。 暗无天日的出租屋生活总有尽头，先打开门要走的，居然是夏果。 如果说许蔚刚开始对这部电影还没什么兴趣，看到现在，他稍微也有了一点感慨。 “没有物质的爱情真的很脆弱啊，时间久了就很难维持下去。” 夏果为了赚钱，连轴转打工，晚上去夜店里面卖酒水，经常光临的常客见他生得好，言语之间难免有几分调侃。 他下班比较晚，最开始的时候，安枝天天去接他，撞见过几次夏果和客人调情。 吵架多次后没有结果，安枝也累了，躺在出租屋里呼呼大睡。 “他们最后会分手吧，都走到这一步了，再继续下去也很难了，感情早晚会被消磨掉的。” 许蔚是越看越沉浸，手指都纠缠在一起了，为了电影两位主人公的感情唉声叹气起来。 他眼睛在偏暗的室内显得亮晶晶的，屏幕的荧光浅浅映亮他的面容，聊到剧情就忍不住鼓起脸来，像个好捏的面团子。 楚聿灼看他这个全神贯注的小表情，有点被可爱到了，溢出了一声轻笑。 手痒，想捏。 但是节目组的摄像机对着，楚聿灼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们两个人最大的问题不是物质，是沟通。” “欲望把身体感官拉到了最满，精神上的阈值却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满足，这种极端的体验，注定会有人崩塌。” 情和欲从来是不能分开的，恒久的感情必定是二者兼有。 如果失衡，很容易出痴人怨侣。 电影放了一个多小时，许蔚早就已经窝回了熟悉的位置，头靠在楚聿灼的肩膀上，乌黑的发丝蹭着沙发背，静电让他几根发丝微微翘起来，看起来呆呆的。 “那你觉得情和欲哪个优先级更高呢？” “水到渠成最好。” “可是一段感情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某一个阶段。” “在我这里，还是优先谈情。” 楚聿灼喝了一口果酒，看见两个人的杯子都空了，就起身都倒满。 “喏。” 然后把杯子递给许蔚，他刚刚光顾着说话了，嘴唇都有些干燥。 “要是他们一开始就把信件的事情说开，或许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许蔚低头转了一圈杯子，找到楚聿灼喝过的位置，把唇瓣贴上去，酒液流淌进浅色的唇瓣，修长脖颈上的喉结微微滚动。 他忙着喝酒去了，听见楚聿灼的话，也只是“唔”了一声，示意对方自己听着呢，可以继续往后说。 “交心可以让两个人打开心灵的权限，对我而言，如果拿不到恋人内心深处世界的所有权限，这段感情就需要重新审视了。” “那很难诶。” 第123章 推拉 把内心世界毫无遮掩地敞开，任人自由进出，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谁愿意自己的阴暗面被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下呢？ 想要所有权限的人，真的很强势了。 楚聿灼没有说话，也没有退步的意思。 两个人对视了一阵，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但是他们把身体权限都向对方打开了，是生理性喜欢吗？” 许蔚虚空点了点电影屏幕，出租屋里面酝酿了病态又密不可分的恋情，哪怕心走远了，回家也要紧紧靠在一起入睡。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夏果和安枝都不是少年模样了，却还是痴缠在一起。 理不清剪还乱的关系。 “生理性喜欢很难戒断吧，想长久走下去还是需要感情交流的。” 许蔚看完大结局，有些唏嘘。 “这算烂尾吗？” 没有一个明确的结局，是he还是be都看不出来，画面的最后，是两个人沉默地一同坐在餐桌面前吃饭，然后又沉默地相拥入睡。 “算未完待续。” 楚聿灼拿起遥控，把电视关掉。 “他们俩还不如大吵一架分手，两个人冷静下来说不定还有复合的可能性，这样沉默着太消磨感情了，感觉两个人都在等最后一刻。” 许蔚脱口而出这些话，眼神里面还有点遗憾，说完以后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猛地扭头去看楚聿灼。 楚聿灼冲他弯了弯唇：“怎么了？” 许蔚学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选的电影很妙。” 妙到让他忍不住开始思考了。 【让我们一起对过于腻歪的狗男男指指点点】 【这是前任恋综，禁止情侣秀恩爱】 【复合党已经可以开香槟了^_^】 【这个电影结尾让我难受死了，还不如不看】 【早知道不开盲盒了，应该提前看剧透的】 把电影看完了，又喝了不少的果酒，就算度数不算太高，也有些微醺了。 这个状态显然也不适合再去其他的约会扬所，许蔚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困到已经快在沙发上倒头就睡了。 瞌睡虫总是诞生在看电影的时候，加上酒精发酵，简直是睡眠利器。 “外面天气好热。” 他试探性地抛了个话头。 楚聿灼很快就懂了他的意思，顺水推舟：“睡个午觉吧，晚上再出去吃饭。” 节目组给他们选择的餐厅都是花钱买了推广的赞助商，不能随意怠慢，不然他俩这都买菜回家了，大可以在家做饭。 许蔚也知道急不得，哪怕再想吃饺子，也没有提出异议，他用手机查了一下晚餐的位置，过去大概要四十分钟左右，于是很愉快地就开始估算了可以午睡的时间。 “楚哥，我们可以睡一个小时的午觉，然后起来整理一下出门去吃晚餐，听说那家店的味道不错，到时候在路上提前选一选菜单。” 就这样敲定好了今天剩下的行程。 【睡一个房间吗】 【我就喜欢看这种明明白白的行程安排，对j人很友好】 【那个电影到底有没有其他彩蛋】 【午安，我要去看我爱豆的舞台了】 【午安，我要去写作业了】 【午安，我要去看其他人的机位了】 弹幕上的各位老师也是各聊各的，完全沉浸在了各自的世界里面。 许蔚故意慢吞吞地走在楚聿灼身后，看他会停在哪个房间门口。 这套房除了主卧以外，还有一间客卧。 “你想睡主卧还是次卧？” 没想到楚聿灼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自己随意环抱着手臂，靠在雪白的墙面上。 那个位置原本有一副相框，是他们在海边的合照，目前也已经被收起来了。 许蔚的视线快速掠过，如果说他刚刚还有一点故意闹腾的意思，现在是真的有点委屈了。 “我们现在这样，好像也不能睡主卧吧。” 他漂亮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失落，好像揉碎了星星挥洒在月白的泉水里面，令人看起来就心软。 “我睡次卧吧，就不打扰你了。” 他垂下睫毛，从楚聿灼身边走过，手指刚刚放在次卧门把上的一瞬间，整个人被拉着手臂往回拽了一下。 他没有反抗，任由自己一下撞到了楚聿灼怀里，紧实又饱满的胸肌贴着他的肩背，他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唇角，随后又拉平。 楚聿灼没有弯腰，只是寡淡的眼皮垂了垂，视线扫过许蔚委屈巴巴的脸，随后掰着他的肩膀往主卧的方向一推—— “想睡主卧就直说。” 许蔚顺着他的力度走到了主卧旁边，精致的脸上笑意一闪而过。 “我又不是不让你去。” 高挺的英俊男人就那样懒洋洋地靠在墙边，并不是特别的有精神，但是注意力始终若有似无地放在他身上。 就是这种无声的纵容，让许蔚为之沉沦。 谁不喜欢那种只对他特殊的唯一感呢？ 他知道楚聿灼在看他的背影，转身进房门的时候，许蔚轻轻勾出一根手指，将自己的衣角掀起来，雪白的腰线在衣服的阴影里面若隐若现。 他侧过脸，淡色的唇瓣微微张开，鲜红的舌尖伸出来舔舐了一圈轮廓，让唇色湿润，犹如露水滴落在红玫瑰的花瓣上。 楚聿灼原本懒洋洋的站姿变化了一下，他先是扭头看了一眼客厅，确定摄像机的机位拍不到这里，才无声动了动唇，用冷淡的声音说： “别弄脏我的床。” 许蔚进门的腿软了一下，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回了一个暧昧的飞吻。 这里没有乖宝宝，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听话的人。 - “谢先生，我觉得你这些东西，不太适合就这样摆出来吧。” 洛维恩背着手，在整个房间溜达了一圈，他的注意力被橱柜上面一个打开的盒子吸引了。 凑近一看，发现盒子里面铺着方方正正的丝绒红布，盛放着一个项圈和四个小圆环，中间还堆着零零散散的链条。 皮带的质感是冷硬的，缠绕在上面的细链散发着银亮的光，还镶嵌了一颗又一颗碎钻。 末端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挂牌，似乎有刻字。 看起来就很贵，绝对是精心定制的。 第124章 请求 or 掠夺 谢之齐找了一副黑白五子棋，放在桌面上，随意抓了一把放在手里摩挲。 “别看了，过来下棋，我快无聊死了。” 【什么东西，能不能凑近拍给我看看】 【急死了，这个机位只看得见盒子的外壳】 【谁不要的？？能不能展开说说】 【这俩人真的是对抗路，开口就是互怼】 洛维恩挑了挑眉，圆润的猫眼里面全是不信任：“别人不要的东西你拿盒子装起来，还放在家里的柜子里面，你有点口是心非了。” 反正他不要的东西只会出现在垃圾桶里面，绝对不可能珍重地挑一个盒子装起来，还铺了质量不错的红丝绒布。 “我为人大方，不计较这些小事。” 谢之齐的表情纹丝不动，将握在手心的棋子丢回去，端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 洛维恩还是觉得有问题，他又凑过去端详了一下，项圈尾端的银色小牌子，上面刻的字是两个字母的缩写—— SY。 沈言。 哇哦。 洛维恩无声惊叹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想要上前拍摄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蹦蹦跳跳地朝着桌子的方向过去了。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跟随他一起转移，谢之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坐下，把装着白棋的小棋篓往推了推—— “都清楚了吧？” 随后顿了顿，才补上后面一句：“下棋的规则。” 洛维恩脑子转得很快，他一瞬间就听懂了谢之齐的意思，然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当然。” 两根夹着白棋落到了棋盘上，洛维恩眼角眉梢都是狡黠的笑意。 “但我觉得你输定了。” 因为谢之齐真正想赢的人，不在这盘棋上。 把他当假想敌，足以可见谢之齐还是太傲慢于自己的判断了，不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 以为取下项圈的人，还会像以前一样回来吗？ 他看未必。 - 楚聿灼没有睡着，只是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翻看这两天的工作信息。 在酒精的刺激下，大脑格外的活跃，总有很多细微的念头在思维里面快速的穿梭，好像要指引他去做什么事情一样。 他伸出手按了按眉心，还是没什么睡意，又将自己扣在耳垂上的耳钉取下来，放在手里把玩。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熟悉的短信提示音。 【如果我想占有你，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怎么样才能一辈子和你不分开？】 【好想在你的灵魂上面留下烙印，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和往常一样，换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没有任何预兆直接就进入到了热烈的表白环节。 楚聿灼一条一条地划着看完，手指触碰屏幕，不规律的震动声，像心跳一样。 一声又一声，仿佛感受到了对方滚烫的真心。 【如果你把手掌放在我的脉搏上，你会听到我的心脏在为你跳动】 【好爱你啊，这样的爱有时候让我感到绝望，无时无刻不想停留在你身边】 【如果可以，我想忽略全世界，把我们的灵魂揉在一起，痛苦也好，快乐也罢，不分你我】 和刚刚分手那段时间相比较，最近的短信内容信息量大大的飙升。 除了疯狂的爱意以外，还可以察觉到对方很多的情绪。 脆弱的，哀婉的，热烈的，高昂的，渴求的。 一字一句，都敲着他的心。 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把真心捧到他面前，渴望换取他的爱。 可是爱不需要条件，爱就是爱了，哪怕不完美，也可以毫无理由的心动。 许蔚的痛苦，来源于他不愿意面对自我，渴望用他包装出来的理想外壳来得到楚聿灼全部的爱。 而他被包裹在外壳下的真实灵魂，被主人故意忽略以后，又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渴望得到真正的亲吻。 不是落在世人认可的完美躯壳上的吻，而是吻在他灵魂伤口上，让所有阴暗的潮湿的欲念，都能够喟叹的安抚。 许蔚太迷人了。 在绝望之中挣扎的许蔚，从泥潭里爬出来绽放光芒的许蔚，若即若离想要钓他的许蔚，让他无法不为之侧目。 他期待着真正有一天，毫无保留的许蔚在他面前敞开一切。 他会吻他的。 楚聿灼被汹涌的爱意包围，他看着短信接连不断地发进自己的手机里面，甜蜜之余，也有些无奈。 刚刚才见过面，怎么许蔚就像有分离焦虑一样，一分钟都离不开他。 他翻找到许蔚发的第一条短信，是问如何占有他。 【你是在请求，还是在掠夺？】 慵懒的卷发半遮了一点眼睛，楚聿灼漫不经心地打上字，手背的青筋微微鼓起，在冷白的肤色上透出，克制又强势。 你都没有交出全部的自己，拿什么来渴求我全部的爱？ 【我怕我自己太狼狈】 不够体面，不够大方，不够完美。 更怕自己交出了底牌，就变成了输家，只能等待爱的审判。 许蔚的胸膛急速地起伏着，他脱去了外套躺在主卧的床上，熟悉的环境让他激动起来，又忍不住发了好多条短信。 预料到了楚聿灼会回复，可是他还没有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只能示弱。 【给我看吧】 【让我看看能有多狼狈】 许蔚咬着被子的一角，喉头溢出轻轻的呜咽声，他脸上潮红一片，光是想到楚聿灼已经窥见了自己最想隐藏的一面...... 就控制不住的兴奋。 怎么办，哪怕楚聿灼知道了他的双面人格，也没有疏远他。 还读懂了他的示爱是在索取和占有。 微醺的酒意催促着他大胆一点，许蔚掀开被子，悄悄出了主卧的门。 他假装去厨房接了一杯水，然后端着杯子走去书房的位置，摄像机的机位恰好只能拍到走廊，直播间都以为他进了那个房间。 然后许蔚借着视野盲区，绕了一个大圈走到了次卧的门口，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开门蹿了进去。 楚聿灼早就已经收好了手机，懒洋洋地等着人过来了。 今天的电影是他刻意挑选过的，就是想借助这部电影，隐晦地暗示许蔚。 他已经知道了匿名短信的事情，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入坦白局。 第125章 “为什么给我发短信” 在楚聿灼看来，爱发那些内容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专门用匿名电话卡，直接微信给他发也可以的。 就是需要适当控制一下文本的长度—— “唔？” 想象中的坦白局并没有来，许蔚一进门就直接扑了上来，跨坐在他身上，手扶住脖子，然后低头就一口含住了他的上唇开始亲吻。 好像饿了很久的兔子，牙尖还在难耐地摩挲着他的唇肉，并不算用力，只是有点痒，让他浑身像过电一样。 冷淡又倦懒的青年被亲得神情都鲜活了一点，乌黑的眼睛微微睁大，清楚地倒映出许蔚此刻的神情。 痴迷又缠绵。 许蔚真的控制不住，他馋这一口好久了。 从楚聿灼在公园牵着他他手，说泡泡汁有点苦的时候，他满脑子里面只剩下亲上去这一个念头。 一直努力忍耐到了现在，终于还是让他吃到嘴里了。 不对。 事情的发展不对。 楚聿灼无奈地张开嘴，同时调整了一下姿势，防止两个人的体重把沙发压得翻倒过去，手掌则严丝合缝地放在许蔚腰间，提供一点支撑力。 他没有强势地直接夺过主导权，而是引导许蔚将节奏放缓下来，让温和的水液循序渐进的交换。 湿热的吻，没有开灯的房间。 下午的阳光被窗帘拦住，昏黄的光线照得人脸上意乱情迷。 没有人知道他们躲在这个房间接吻。 许蔚慢慢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地挂在楚聿灼身上，他们两个人的身高差恰到好处，窝在怀里也并不突兀。 手表上的指针缓缓转动着，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楚聿灼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腰腹，掌心的热度不减，但是他眼底的情欲已经淡下去。 该停了。 嘴都快合不拢了，各自的舌头归位，下巴有些酸痛，许蔚无声地趴伏在楚聿灼的肩膀上面，安静地等着他的动作。 楚聿灼抽出纸巾擦了擦两个人的嘴角，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嘴唇已经肿起来了。 “想这样亲我有多久了？” 许蔚今天这个样子，绝对是蓄谋已久。 “无时无刻。” 占了大便宜，许蔚浑身的尖刺都收了起来，乖顺地像只兔子，他眼睛湿漉漉的，还有些失神迷离。 又忍不住地回味刚刚楚聿灼的表情。 睫毛低低垂着，眼神是淡冷的，唇舌的热度却好似要把他灼伤。 能把一个平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人按着亲，他真是浑身舒畅。 楚聿灼轻轻啧了一声，沙哑的尾音带动着胸腔一起震动，两个人的心跳混杂在一起。 “为什么给我发那些信息？” “不是我发的。” 许蔚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声音跟拉丝的年糕一样黏糊，已经飘忽到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是吗。” 楚聿灼的下巴抵着他的额头，平息着呼吸的节奏。 “我可以更过分一点吗？” 安静了一会儿，许蔚忽然开口说话。 按在他腰上的手掌还在安抚地上下拍动，听见这个问题，楚聿灼的手停顿住，慢慢抬起来托住了许蔚的后脑勺，然后低头看着他：“你现在还不够过分吗？”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做得更好的。” 许蔚笑起来，好像新鲜出炉的棉花糖，带着热度和迷人的甜味。 “楚哥，楚哥，你最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给你买。” 他柔软的脸蛋上面都是期盼，眼睛里是放晴的海面，蔚蓝一片，白云悠扬，让人见了就心情愉快。 一个合格的好男人要给爱人花钱才行。 许蔚严格地遵守自己默默定下的目标，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要包揽楚聿灼的一切。 人总是贪心的，他得到了楚聿灼的爱，又想要占有他的全部目光，想让他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的味道，让他的每一寸肌肤都由自己触碰。 楚聿灼被他可爱的表情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淡淡的，随后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要买的。” 他不是一个物欲高的人，除了必需的生活用品以外，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就算是买东西，也是践行长期主义，挑的都是实用且舒适的。 圈占领地失败，许蔚压下心底的失落，知道现在时候未到，急不得。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他们该出发去餐厅的时刻了，于是不太乐意地从楚聿灼身上爬起来，手指还虚虚搭在肩膀上，留恋地抓了抓。 “那我先回去了？我们一会儿见。” 楚聿灼收回放在他腰间的手，帮他拉了拉衣角。 “出去帮我倒杯水。” 【这个直播间怎么一直没有人啊】 【都在睡午觉呢】 【噢噢，无聊的朋友们可以去看谢之齐的笑料】 【喜欢看别人尴尬的可以去叶峤南那边】 直播间的观众到处串门，很热情地给吃瓜群众们指路，三扬约会都有人围观，热闹得不行。 “你输了一下午了，还要继续玩吗？” 洛维恩打了个哈欠，他旁边堆着几个空盘子，都是吃完的甜点。 跟谢之齐出门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吃什么都有，还很快就能送到。 真的感谢管家，如果这扬约会没有他，洛维恩已经无聊到不行了。 谢之齐皱着眉，桌上的战况已经焦虑到他没办法自在地喝酒了。 “你专门学过五子棋吗？” 洛维恩竖起手指摇了摇：“不，只是跟着别人学了点万能的套路。” 他的语气里面带了点无声的怀念。 “好了，这把算你赢吧，该吃饭了。” 他把白子放到一个肉眼可见的死角，整盘棋面的优势瞬间倒向了黑子。 白送的胜利丝毫没有让谢之齐满意，他不爽地把手指上夹着的黑棋丢回棋篓里面。 “我记得别墅里面你也没少点菜啊，怎么饿成这样？” “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吃饱过吧？” 洛维恩耸了耸肩，开着不轻不重的玩笑。 【这个豪华晚餐给我都看馋了】 第126章 跌跌撞撞 【只有我好奇他是怎么和沈言谈上的吗】 其实大家都有同样的疑问，说他喜欢谈恋爱吧，上了恋综也没有掩饰自己性格恶劣的一面，坦坦荡荡地说容易挨骂的话。 说他不喜欢吧，他又一直若有似无地关心着沈言。 如果说他平等地看不上任何人，那么沈言就是他视线里面唯一的锚点。 “话说，你和你的前任是怎么确定关系的啊？” 洛维恩叉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味道十分不错，厨师的手艺让这头牛没有白死。 “是他主动的。” 谢之齐没什么食欲，吃了一点桌上的素菜。 “你确定不是你威逼利诱？” 听到洛维恩的问题，眼神里面流露出一点玩味，桀骜不驯的眉骨抬了抬，嘴角勾起来：“我可从来没强迫过他。” 再怎么样，谢大少也用不上强迫人，他想要的，自会有人送到身边。 跟沈言的开始，其实是家里比较迷信，合作很多年的大师非说他命中有一劫，家人着急之下，就到处找八字和他相配的人，想养在他身边，帮忙缓解。 沈言刚刚到他家里的时候，年纪还比较小，怯生生的，任由家里的阿姨给他打扮得粉雕玉砌的。 就是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没什么底气。 他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好玩，一个粉面团子，每天乖乖跟在身后，也不爱说话。 沈言在他面前总是容易不安，想主动找点事情做，谢之齐也习惯了身边有那么一个人，慢慢地把很多小事都给了沈言。 时间久了，日子也就那么一天天过去了，家里人对他的看管也没那么严，他的阈值高了，就总想尝试一点新鲜的事情。 而那些事情，他不太想带着沈言一起去。 “我在感情当中，也是一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有时候觉得自己没什么主见，想要一点喘息的空间，可是真的被甩在一旁的时候，又会不甘心。” 沈言靠在咖啡厅的桌子边，慢慢吃着盘子里的蛋糕。 三人约会，有好多话题不适合聊，又顾及到叶峤南和程意的前任身边，他特别善解人意地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 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是在这对年纪比较小的前任身上看到了一点别扭青涩的影子，好像当年患得患失的自己。 “很矛盾吧？讨厌被管制太多，又害怕对方真的撒手不见人。” 午后的阳光很轻柔地照耀着他金色的长发，他低头搅动着手里的咖啡，画面温馨又带着无名的伤感。 【人之常情，我也会有这种左右脑互搏的时候】 【乱中插一句，他这样真的好知性啊，我一直在截屏】 【野辅cp粉也在悄悄修图，其实我产品只是分手了不是不爱了，哈哈我精神状态很好啊】 【给楼上点一根烟】 “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谢之齐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别墅的露台上有一个单薄的背影，长发披散在肩头，看起来有几分脆弱，烟雾缭绕着散开。 他一把推开旁边跟着的人，阴沉着脸上了楼。 进门的时候，沈言正在慌乱地藏起手中的烟，向来温顺的眼睛被呛的通红。 “......我就随便试试。” 谢之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满地哼了一声：“以后别抽了，小心抽烟以后变丑。” 刚过十九的青年穿着西装马甲和衬衫，领结也是和领带配套的颜色，腰间的皮带扣住挺拔的腰身，有一条细长的鞭子折叠起来挂在旁边。 混血的深邃五官在夜色下越发出众，线条凌厉又倨傲。 好似一座沸腾的火山，带着致命的危机，赤红滚烫的岩浆又灼烧着天际，令人忍不住想要去追逐。 他看了看在夜风里面单薄的沈言，不爽地上下打量着，还是把外套脱下来扔到他身上。 “穿上吧，别冻感冒了。” 他招了招手，身后跟着的管家无声站在他背后。 “去泡一杯热牛奶给他。” 那个“他”毫无疑问指的是沈言。 沈言却忽然颤动着声音问：“你要留他住下来吗？” “谁？” 谢之齐皱了皱眉，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沈言刚刚鼓起的勇气一下被抽空，他迎上了管家错愕的神情，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句话。 他只是被收养的吉祥物。 不该以主人的身份自居，过问这栋别墅的留宿权。 “没什么，很晚了，早些休息。” 被训练过无数次的体面微笑重新挂在他唇边，他温柔一笑，比月色柔和。 看着谢之齐的背影，他攥紧了披在身上的外套，然后默默在心中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时机就在谢之齐的生日宴。 - “哇，对方主动表白吗，你们搞这么浪漫？” 洛维恩喝了一口果汁，他傍晚的时候，突发奇想，想试试蜂蜜葡萄汁的味道，专门借了厨房去做，此刻喝了一口，被奇怪的味道激得忍不住恶寒。 他对谢之齐的话半信半疑，见这个人目空一切的样子，又觉得有几分可信。 可是沈言看起来不像会主动表白的人。 谢之齐的神色忽然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下巴，眼神飘忽了一瞬，然后又用熟悉的矜傲压下去。 “总之，是他先主动的。” “那分手呢，也是对方提的咯？” 谢之齐却忽然不回答这个问题了，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节目组说了不能提前剧透。”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我觉得他是被甩了，不好意思承认】 【我也觉得，有的人看似拽，实际上根本没有主动权】 “那你当时怎么做的？感觉自己快失去对方的时候，会主动沟通吗？” 叶峤南被沈言的话触动，忍不住追问了一下，他是真的迫切的需要学习别人的经验，毕竟他身边的人都是感情上的菜鸟。 “我啊......” 沈言撩了撩自己的碎发，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有时候做得太过分了，好像会把事情变得更奇怪。” 那天生日宴过后的清晨，他爬上了醉酒的谢之齐的床。 第127章 感情变质 他永远记得醒来的时候，滚烫的体温紧贴着他，谢之齐满眼不可思议，却别别扭扭地落了一个吻在他唇角。 “我会负责的。” 沈言已经忘了他回答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的心不上不下地坠着。 或许这是他想听到的答案，又或许他期望其他的什么。 无论如何，都已经是不可改变的定局了。 他端起咖啡杯浅浅啜了一口，姿态很优雅，用不紧不慢的语气劝说叶峤南：“我觉得还是好好沟通吧，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会选择太冲动的方式。” 从一开始就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感情，纠缠到了最后，只会一地鸡毛。 他过去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迷失在了漩涡里面。 “嗯......” 叶峤南还在思考，低头转了转杯子。 道理都懂，但是人就是要自己摸爬滚打，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看了看旁边一直沉默的程意，心里面有点疲惫。 “你会把其他感情，误认为爱情吗？” 捏紧了杯壁上的把手，叶峤南轻轻问，他的声音很淡，好像夏天的榆树叶飘落在清爽的草坪上，没有惊扰任何人。 向来大大咧咧的人，忽然问了一个那么细腻的问题。 沈言一怔，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在问谁，停顿了一下。 没有人回答。 于是他才开口回应：“我会啊，所以现在才会苦恼。” “你可以问问其他人的看法，我觉得每个人对这个事情都有不一样的理解吧。” “这样啊。” 叶峤南放下杯子，然后挠着头，露出虎牙笑了笑。 可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程意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老师我们野辅是不是真的要be了】 【队友情是不能变质成爱情的啊，你们就是爱情啊可不可以别装了】 【队友就是队友，接各自单身】 【好崩溃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分不清爱情？” 洛维恩靠在车窗边，晚风吹进来，伴随着车上悠扬的音乐声，管家放的音乐很有品味。 他有点奇怪地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谢之齐，对方正在看平板，没有回头的意思。 “我是那种相信一见钟情的人，从来不会把对每个人的感情定位弄错，有些人就是第一眼看见，我就知道会发生故事。” “有的人不管相处多久，我都没有任何亲近的意思。” “怎么会有糊涂蛋弄不明白自己的心呢？” 洛维恩越是往下说，越是看见谢之齐的手僵硬地滑动着平板，他挑了挑眉，意有所指。 回想起来今天看到的项圈，他倒是有些理解了，谢之齐跟沈言之间，确实太过复杂了。 可谁的感情不复杂呢？ 他转头继续看着窗外，没有再说话。 车流如潮水，飞驰在夜色之中。 楚聿灼和许蔚都觉得晚餐味道一般，在回去的路上专门开车去燕大门口买了熟悉的卤食。 “其实我觉得安枝，一开始对夏果的感情就比较复杂。” 许蔚还在忍不住回味今天看的电影，又翻出来跟楚聿灼讨论上了。 出租屋里潮湿隐秘的情愫，是两个人一生的梅雨季节。 “他是不是分不清友情和爱情啊，最开始只是把夏果当邻家弟弟，然后肉体纠缠上以后，感情就变质了，后面的关系也越来越乱。” “回不到过去的密友关系，也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去爱，就这样不上不下的。” 他用叉子叉起来一块切好的卤肉，喂到了正在开车的楚聿灼嘴边。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下午去把放家里的摄像机拆走了，随后在餐厅跟拍了晚餐，然后先坐车走了。 他们两个人则单独开车回别墅。 楚聿灼安静地咀嚼了一会儿，咽下去以后才说话。 “爱本来就很稀缺，有人容易分不清。” 多年的默契摆在这里，许蔚一琢磨他的用词，觉得有点意思。 “你在说电影，还是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分得清自己的所有感情。” 楚聿灼操控着方向盘停车入库，还抽空看了许蔚一眼。 眼神平平淡淡的，带着一点夜深以后的懒怠，可就是这么一眼，就足以让他细品。 许蔚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卤肉，藏住了嘴边的笑意。 今天也是心情愉快的一天。 作为最晚回来的人，总是免不了被调侃的。 幸好楚聿灼早有准备，打包了几盒卤食分给了大家，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 程意挺喜欢吃这种类型的零食，他腼腆地冲着许蔚笑了笑：“这还挺辣的，难怪你们嘴都肿了。” 沈言喝到一半的水在喉咙口呛了呛，又若无其事地咽下去。 在扬的其他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卤食再辣，也不可能同时达到这样的效果吧】 【虽然但是，我们是不是被耍了】 【我在直播间蹲了一整天，什么都没看到啊，你们是不是想多了】 【复合党全肯定】 【其他人都上过高速了吧，感觉电竞组还在纯纯的】 【打比赛也挺忙的，这样一看我又有点怜爱了】 节目组见嘉宾都到齐了，给他们发了新的短信，是明天的行程安排。 “多人团建？玩密室啊？” 叶峤南挠了挠头，很多职业选手在休息时间都会去玩密室，并不算陌生。 “我没去过，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沈言已经开始提前准备学习一下新知识了，很有求职精神地提前发问。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根据得到的线索去破解密室的谜团，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众人起了一个大早，由节目组的商务车把他们送到了指定的位置。 没睡醒的人在车座上打着瞌睡，还有人在戴着耳机听歌。 楚聿灼在细看节目组发的通知，今天白天团建，晚上则有一同观看前任短片的环节。 如今进组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谁和谁是前任，不知道今晚会先放哪一对前任的短片。 第128章 团建日 【还记得上次我们见过那个哥们吗？就是爆料千许集团的狗仔，前两天吃饭，他跟我说自己的老板好像参加了一个恋综，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个节目】 【？】 楚聿灼回了一个问号，示意他展开说说。 【他就是电话里面跟我提了一句，我也不清楚】 【如果是你们节目的，应该最近快进组了吧】 “楚哥，你在看什么啊？” 许蔚凑过来，摘下了耳机跟他说话，凑的近了，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水味就顺着衣领飘了过来。 最近许蔚身上的味道总在换，不知道他到底带了多少香水进组。 “江封延的消息。” 楚聿灼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敞开的衣领，将扣子扣好，然后将屏幕递给他看了一眼。 “哇哦。” 没想到一大早就吃到了新人的瓜，许蔚眨了眨眼。 他也看见了聊千许集团的那句话， 不过自己也插手了不少，有些心虚，就没有多说什么。 密室的老板看见他们到齐了都快笑开了花，最近这个节目的热度很高，为了拿到这个宣传的机会，密室老板也是费了很大功夫。 “欢迎欢迎，我们的密室是全封闭的解谜密室，会有很多刺激的环节哦，希望大家玩的愉快~” 老板是一个看起来憨厚但是眼神很精明的人，他用两只手端着一个盒子出来，给每个人发了一份详细又贴心的密室介绍。 “有恐怖主题的吗？” 洛维恩拿起纸张看了看，第一眼就锁定了最中间的恐怖密室。 “一定要玩这么吓人的吗？” 叶峤南胆子不小，但也不算特别大，受惊了还是会跳起来。 他回忆起一起和队友玩密室的经历，抽了抽嘴角，不是很想进恐怖密室。 “楚哥，这个看起来有点刺激。” 许蔚跟在楚聿灼身边，他自己没有拿说明书，而是站在旁边，细声细气的和楚聿灼说话，两个人的肩膀贴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亲密。 “抽签吧。” 遇事不决就抽签，沈言把这里有的几个密室按顺序编号，然后发了个抽签小程序在群里面，当着大家的面点开—— “诶，说什么来什么，一下就抽到恐怖密室了。” 许蔚眼睛一亮，已经想好待会儿怎么往楚聿灼身上靠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叶峤南闭了闭眼，感觉天都要塌了。 【笑死我了，有人看过他们以前的团建vlog吗，小叶真的很不禁吓】 【指路切片：叶峤南被衣柜里面冲出来的NPC吓到狂奔】 【我现在才发现程意的眼神好担心，当年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很多直播间的观众行动力都超强，马上就去搜了之前的团建vlog。 大家果然发现在一群电竞选手的嘻嘻哈哈的笑声里面，程意紧紧跟随的眼神格外的明显，尚且青涩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心。 哪怕是黑黢黢的监控视角都无法掩盖他的神情。 【话说大家有没有看过那种料，就是说恐怖密室玩了以后遇到灵异事件的】 【我看过！！说是房间里面多了一个人】 【你确定多的是人吗】 【大白天的吓我一身冷汗】 楚聿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跟许蔚对视了一眼。 当年江封延第一次创业的时候，好像就是开剧本杀店，然后遇到了灵异事件，结果没多久就彻底倒闭了。 “别担心，要是害怕你可以牵我的手。” 许蔚很大方的把手掌伸到楚聿灼面前，就差拍着胸膛保证他会保护楚聿灼了。 【这是什么笨蛋小情侣】 【我已经把家里灯全部打开了，不会被密室吓到的】 大家就这样带着截然不同的情绪，慢慢走进了密室的第一个房间。 天花板设置得比较低，黑沉沉的压下来，上面还沾了一点不干不净的痕迹，看起来像褪色后的血迹。 一进去以后，光线都变得昏暗起来，这是一个医院主题的恐怖密室，温度很低，凉意渗人。 医院常见的一次性用品东歪西倒地放在敞开的柜子里面，还有泡在瓶子里的眼球标本，一动不动地瞪着进来的人。 叶峤南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这边需要分线进行，咱们要不分个组？” 第一个房间设置得比较基础，很快大家就拿到了过关的线索，开始讨论后面的环节。 有一个任务是需要两个人去停尸房找钥匙，还有一个任务是需要四个人呆在手术室里面玩笔仙。 剩下一个单人线，要跟着NPC去探险。 “我和楚哥一起去找钥匙吧，我们俩胆子大，不怕这些。” 许蔚晃了晃手中的小电筒，主动申请了两个人的环节。 二人世界诶，想想就值得期待。 “那我去过单人线吧，感觉很有意思。” 洛维恩的眼神扫过其他四个人，正好凑齐两对前任去玩笔仙，他冲沈言眨眨眼，自己很爽快地跟着NPC就走了，细看背影还有些雀跃。 【我天呢，真要玩笔仙吗】 【为什么明明不是我在玩，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节目组的摄影师也分了三路行动，直播间给了三个不同的机位，任由大家选择。 三种不同的风味，两对前任的笔仙游戏，单人密室闯关，还有暧昧期的两个人过恐怖剧情。 【我在这个节目吃得真好】 【小洛身边这个NPC是不是有问题】 洛维恩跟着NPC进入走廊以后，原本亮着的灯忽然开始闪动，从远到近，所有的灯跟随着莫名的脚步声变化，混乱又阴森。 NPC靠在洛维恩身上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掏出了一根针管，里面全是浆红的液体，看着格外吓人。 “这就开始了？我还以为要到目的地呢。” 洛维恩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拔腿就跑，开始了NPC追逐战。 其实他也没有被吓到，走一下剧情罢了。 他的脚步声不算重，但是在密室里面特别明显，很快就传到了医院其他的房间。 楚聿灼和许蔚去的地方算是在地下，听着天花板上骤然响起来的声音，很有默契地一同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上面感觉好激烈。” 第129章 “觉得我胆小吗” 他都开始后悔今天喷了香水了，各种味道混在一起，让人不太舒服。 楚聿灼从桌上拿起两双一次性手套，应该提前准备好的道具，递了一副给许蔚，两个人各自戴好，就开始翻找钥匙。 冰柜里面放了很多人体模型，十分逼真，要在这种情况下找道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特别考验心理素质。 尤其是房间内还模拟了滴答答的水声，节奏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很快就让人听得烦躁起来。 “别咬嘴唇。” 楚聿灼察觉到了许蔚轻微的情绪，原本蹲在地上翻找东西的动作停顿下来，他仰起头，眼神里面带上了温和的安抚。 “我不太舒服。” 许蔚蹙起眉毛，他想快点逃离这个环境。 进来之前还想着可以找机会贴贴，但是这里太潮湿脏乱了，他不想久留。 楚聿灼摘下手套，用温热的掌心贴了贴他的脸颊，把人拉到自己身前，低声说：“不舒服的话就靠着我吧。” “没事，我们加快速度吧，待会儿出去我想吃冰淇淋。” 许蔚又笑起来，心上人的关心就是他坏情绪的布洛芬。 哪怕没什么大事，都想凑过去哼唧几句，要是被对方接住了所有情绪，他就会像敞开肚皮的小猫，高兴地在地上翻滚。 “找到了。” 楚聿灼从冰柜里面取出来一个密码箱，两个人对视一眼，一同将其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我们这里好像没有跟密码相关的线索。” 估计是和其他人那边的任务相关。 【好快啊，那边笔仙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其实停尸房怪吓人的，但是小情侣的温馨又恰到好处的中和了一下这个氛围】 仿真的蜡烛在角落散发着光，四个人相对坐在桌前，艰难地对着红色字迹的纸张研究需要完成的任务。 “这......我们一定要全部完成吗？” 叶峤南脸色不太好，像是被拉出去跑了一百圈的小狗，蔫巴巴的垂下了耳朵。 上面的内容细看还挺渗人的，又是要念奇怪的话，又是要神经兮兮地画圈圈。 虽然说是游戏，但是整个过程有太强烈的心理暗示了，再加上环境的影响，总归是让人不舒服的。 “做这个游戏到底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吓人吗？” 谢之齐没什么害怕的情绪，但是有洁癖，桌上有很多故意制造出来的污迹，看起来不是很舒服，他不是很想把手臂放上去。 而且在医院这个环境里面，消毒水的味道浓重到让他想要干呕。 “应该是要做完了才能给我们线索。” 沈言见大家状态都不是很好，自己认认真真地把游戏流畅看了一遍，然后沉吟片刻：“或许我们可以简化一点流程，不用那么复杂，走过形式就好。” 他们在房间里面找到了白纸和笔，然后按照指示把需要用到的字母和方向都写下来，并且标注了一点常见的问答方式，比如“是否”“喜欢不喜欢”。 “谁来当主问人？” 谢之齐的眼神扫过其他三个人，先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笔。 沈言微微一怔：“任务要求问五个问题，我们刚好一人一个，最后一个就别问了吧。” 然后很快把手搭上去。 程意紧随其后，最后是叶峤南。 【谁来救救小叶，感觉他魂都要飘走了】 【其实我也不敢看了】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妖魔鬼怪退退退！！！】 他们刚刚握住笔开始缓慢的移动，房间里面忽然发出了“砰”的一声，诡异的好像从远方飘来的声音响起，还有一阵阵青烟冒了出来。 凉气变重了，所有人身上都开始发寒。 “笔仙笔仙......请回答我们的问题。” 低低的声音合在一起，一同念着任务上的问题，天花板上的灯泡偶尔闪一闪，随后一下就熄灭了。 “啊！我真是受不了他们这个神叨叨的氛围了。” 叶峤南惊呼一声，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天花板，对这个这一惊一乍的氛围实在忍无可忍，又暗骂一句，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轻轻哼了哼舒缓的曲调。 他的声音清清爽爽的，受到惊吓后音调变高了一点，就像热血动漫里面长得最帅的人物，只是听声音就能感受到那股少年意气。 程意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幸好这个煎熬的环节过得很快，他们语速很快地把所有问题都过了一遍。 随后安静了片刻，房间角落忽然冲出来了一道黑影，握着笔的四只手几乎被吓得同时松开，然后一个笔记本就甩到了他们的桌上。 “这是干嘛啊？” 叶峤南拍着胸口大喘气，他看着黑影功成身退，一边无语，一边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 “应该是线索吧？可能是和其他人那边的任务有关。” 沈言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想了想，说：“我把这个笔记本拿去地下室看看，说不定是那边需要的东西。” “你一个人去吗？” 谢之齐站起来，少爷也被节目组安排给他们的团建活动气得有点想笑了，他从叶峤南手中接过笔记本，给了沈言一个眼神示意。 两个人一同往地下室走过去。 “要坐下歇会儿吗？” 程意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关切地看着叶峤南，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健壮的体型给了人不少安全感。 “我没事，也不是真的害怕，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有点烦人。” 叶峤南甩甩头，努力把刚刚的画面从脑海里面移除。 “以前团建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 程意安静地看着他，熟悉的情况，一下就唤起了他之前的记忆。 “......觉得我胆小吗？” 叶峤南把手中的矿泉水瓶拧开，用力喝下一口，喉结滚动得很急促，语气却是压抑的平静。 程意摇摇头，他笨拙地解释：“觉得我可以保护你。” 第130章 不落地的错觉 他是队长，应该由他照顾人才对。 “都是男生，我也不用你保护，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可是在基地里面的时候，生活中好像是程意照顾他更多。 粉丝都调侃，说程意是踏实能干的老好人，也不爱说话，就是穿个工装背心闷头干活。 有时候去外地打比赛，两个人住在同一间房，叶峤南不太擅长收纳，程意总是默默帮他把衣服放在洗衣机里面，洗好以后拿出来晾晒干净。 他穿着队服进入比赛扬馆的时候，在解说激情澎湃的声音中，偶尔会晃神，想到这里只有他和程意身上的味道相同。 然后悄悄去看程意的侧脸。 有时候程意不会发现他在看他，有时候会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叶峤南就会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这把跟着我，用野核带你赢啊。” “好的。” 程意憨憨一笑，一开局就跟着他进了野区，两个人总是配合默契，无论对手怎么反应，都互相掩护着对方获取资源，成功击杀想要的buff。 飘摇洒脱的打野英雄在手机屏幕里叱咤风云，全情投入在其中，好像自己无所不能一样。 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叶峤南一直陷入这种不落地的错觉之中。 几乎分不清楚赛事和现实。 “我们把钥匙拿到手了。”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他和程意之间的沉默，两个人一同回头去看，地下室的方向上来了四个人。 看来他们完成笔仙游戏以后获得的笔记本上，确实有线索。 “这么快就解开了？线索就写在笔记本上吗？” 叶峤南回神，把注意力从回忆里面抽离开，重新放回到密室逃脱上。 “没有，是楚聿灼解开的，他说恰好看过类似的密码破解方式。” 楚聿灼的手指上悬挂着一把钥匙，他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人，门框有些低了，他微微附身才穿过来。 “小洛呢？还没回来啊？” 沈言环视了一圈，有点担忧。 “我们先拿钥匙开门吧，往下进行了看看，有些密室逃脱会绑架队友，需要我们去救人。” 人多起来，叶峤南也没那么紧张了，他一放松下来，脑子就转得很快。 几个人走到了那段灯光不太稳定的走廊上，墙面上有着深深浅浅的抓痕和血手印，还有低低的哀吟。 走到了尽头，左右分别有两个房间。 “怎么说，分头行动吗？” 叶峤南左右看了看。 “三个人一组吧，同时进行会快一点。” 谢之齐率先进了左边的那道门，没想到他刚刚迈进去，一瞬间门就关上了。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钟他们身后就出现了几个穿着病服的身影，冲着他们几个人就扑了上来。 “快进来！” 楚聿灼眼疾手快地拉开了右边的门，先把许蔚一把推进去，程意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叶峤南从他身边跑过。 沈言四周看了看，他已经被穿着病服的患者追上了，一咬牙转身进了左边的门。 【啊啊啊啊吓死我了，我手机都要飞出去了】 【最害怕这种NPC贴脸的环节了】 【完了大家又分散了】 楚聿灼不慌不忙地进了门，他发现那些穿着病服的NPC就是来吓唬人的，只要他们分散以后，就不再往门里面追。 “你们终于来了，我都在这里等好久了，马上要睡着了。” 病房里面有几张床，其他几个人都围在一张床边，洛维恩被绑在上面，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这个绑带解不开。” 许蔚站在侧边试了试，绑着洛维恩的皮带很有韧劲，交叉在了一个环扣里面，而那个环扣被一把小锁锁住了，需要找钥匙。 “怎么感觉我们一直在找钥匙啊？” 叶峤南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进来以后，不是到处跑，就是在找钥匙。 “这里有任务。” 程意从旁边的柜子上面拿起来一张纸，低声给大家念了一遍。 “任务是要在卫生间里面，关掉所有灯，点一根蜡烛，然后对着镜子用刀削苹果。” “一个人去吗？” 叶峤南从床底下翻出来一个箱子，打开以后里面正好有蜡烛、苹果和小刀，他皱了皱眉。 “上面没说。” 可以一个人去，也可以大家一起去。 “卫生间在那边。” 许蔚已经把整个房间都逛了一遍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边给大家解释：“那个卫生间挺小的，最多进去两个人。” 他今天穿了一身水军服，领口敞开，蓝白相间的衣服原本是清新亮丽的，站在在这个恐怖医院里面，他平静的神情被暗蓝的光笼罩，莫名有些阴湿的味道。 叶峤南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颤抖：“我去吧，你们在这里休息。” 他刚刚在笔仙游戏那里就没做什么，楚聿灼和许蔚在地下室待了那么久，他实在不好意思让别人去完成这种吓人的任务。 【哎哟我们小叶真的很有责任心了】 【蔚宝胆子比我想象中大很多诶】 【求弹幕护体，我快吓死了】 洛维恩被绑得无法动弹，他躺在床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大家的神情，然后提了个建议： “程意可以跟你一起去啊。” 程意坐在床尾，闻言站起来，无声的看向了叶峤南。 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他这样的态度，让叶峤南眼神一黯，随后摆摆手。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吧，没必要多拉上一个人。” 他拎起手中的箱子，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几步，却被许蔚拦住。 “我和楚哥一起进去，然后你们在外面等着，互相也有个照应。” 许蔚笑眯眯地伸手想要拿箱子，他正面迎上了叶峤南疑惑的眼神，冲他眨眨眼，下巴往楚聿灼的方向点了点，近乎是明示了。 叶峤南电光火石之间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迅速松开手，然后结结巴巴地挠了挠头：“啊哈哈你们一起也好啊，去吧去吧。” 第131章 对镜削苹果 卫生间很狭小，许蔚在镜子面前看了看，楚聿灼懒洋洋贴在他身后，从箱子里面取出了蜡烛和苹果、 “里面没有打火机吗？” 楚聿灼翻了翻箱子，确认自己没有看漏。 “这里有火柴。” 洗手池的台面很干燥，只有一些干涸已久的血迹，在角落的位置堆着几根用完的火柴，旁边还有一个拆封过的火柴盒。 “他们这里的道具做得还挺逼真的，比江封延以前搞的剧本杀有意思。” 许蔚拈起火柴，轻轻擦了一下，跳跃的火光就照亮了幽幽的镜面。 两个人的身影近乎重叠在一起，明明是阴森的环境，却有一种莫名的缠绵。 “发什么呆？” 许蔚对着镜子出神，一直没有点燃蜡烛，楚聿灼就俯下身，握住他的手，动作温和地点燃了蜡烛，然后放在了台面上。 “我在想，如果我们死了以后变成鬼，会怎么样呢？” 许蔚透过镜面和他对视，甜甜的笑了一下。 “不会怎么样。” 两个都变成鬼，那和做人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就算是一人一鬼，许蔚也不会和他分开的。 楚聿灼没有抬眼看镜子，他的注意力落在手上的动作，薄淡的眼皮耷拉下来，只看得见黑白分明的瞳仁，像冰凉的黑玉。 语气并不算激烈，却让许蔚想要捕捉更多情绪。 他的后背靠在楚聿灼的胸腹上，脖颈像细长的天鹅一样扬起来，侧脸贴近了楚聿灼的锁骨，鼻尖蹭在柔软的脖颈上。 他轻轻嗅着楚聿灼肌肤下流淌的血液，仿佛可以感受到脉搏传来的心跳震动。 要是吸干了楚聿灼的血液，他们合而为一，是不是永远就不会分开了？ 许蔚的眼神迷离起来，失序的环境让他埋藏在心底的破坏欲逐渐高涨，和爱欲混杂在一起，变成了极致又疯狂的渴求。 他微微张开唇，红润的舌尖舔过自己的牙齿，蠢蠢欲动。 “蔚蔚。” 楚聿灼低低唤了他一声，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幻想，两只手牵引着他握住了刀和苹果。 “要我握着你的手一起吗？” 四平八稳的语气里面带了一点故意逗弄人的亲昵。 他们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削苹果的动作变得很慢，谁都没有分开的意思。 在荒谬离奇的血色医院里面，他们是唯一的锚点，是彼此清醒的证明。 【来个鬼吓一吓他们俩啊，怎么公费谈恋爱呢】 【谢谢谢谢，自从我磕上这对以后，没有哪天是饿肚子的】 【哈哈，家产就是这么幸福】 “啪！” 天花板上的某个位置忽然掉落下来一个小本子，楚聿灼先握着许蔚的手，把刀放下以后，两个人才一起过去看。 “看来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了。” 道具拿到了，是一个密码本，需要破解以后才能打开。 “四位数啊，会是什么呢？” 他们又回到病床前，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叶峤南指着床号灵机一动：“会不会是每个病床的编号？” 0823，恰好是四位数。 洛维恩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一把甩开身上的皮带，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谢谢你们，好人天天开心。” 他给每一个人都比了个心，用手撑着床单翻下来，原地开始活动被绑到僵硬的四肢。 “这边的房间都已经探索完了，我估计后面的房间要从沈言和谢之齐那边过去。” 叶峤南去拉开了门，外面的走廊上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对面的房间里面也安静无声。 被他们挂念的谢之齐和沈言，在进入这间屋子以后，就被一个拎着电锯的恶鬼追杀跑到了其他的房间，然后左拐右拐， 藏到了一个柜子里面。 “嘘，先别说话。” 谢之齐靠坐在衣柜里面，他的腿伸不开，沈言只能半坐在他腿上，两个人的姿势十分别扭，只有脸贴得很近。 恶鬼拎着电锯在每一个房间巡回，时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透过柜子的缝隙，能看见他们躲藏的这个房间里面有一道门，应该就是出去的位置。 “我们这样要怎么通知其他人过来？” 谢之齐用气音低声询问，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来玩这么离奇的密室游戏。 沈言被他半捂着嘴，说不出来话，只能摇了摇头，用湿润的眼睛示意他松手。 刚刚激烈的运动过后，他柔顺的长发都凌乱了，披散在颈边玉白的皮肤上，有一点汗湿的迹象，看起来不复往日的克制礼貌。 谢之齐将他的情态尽收眼底，忽然嗤笑了一声：“你要是一直这么乖该多好。” 他偏过头不再看沈言，手掌也慢慢松开，挪到了自己的腰间。 外面的门似乎发出了一点动静，把在这里盘旋的电锯恶鬼吸引走了。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很快熟悉的几个人就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一把拉开了衣柜—— 洛维恩惊呼一声：“天啊，你俩怎么大汗淋漓的。” 衣柜太拥挤了，两个人出来的姿势都不太舒服，腿麻了差点站不稳，洛维恩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沈言。 “你们怎么把他引开的？” 谢之齐轻轻皱着眉，用手掌拉平身上的皱褶，他不太高兴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不太满意。 “很简单啊，我说要是不让我走，我就要亲他了。” 洛维恩很大方地拍拍胸口，得意洋洋的，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神色。 旁边憋笑的叶峤南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肩膀不断抽动，看得出来他笑得很大声。 【小洛不愧是你】 【电锯狂魔诶，谁能忍住不亲】 【我求你们了，不要搞抽象好不好】 【因为太正常了，我时常感觉自己和这个直播间格格不入】 出了密室，外面正好是中午的时间，阳光灿烂又明媚，从昏暗的环境里面重返天日，所有人的反应都有些恍惚。 “至少这次结束以后，我是不会再来密室了。” 叶峤南心有余悸，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恋综要来密室。 “可能是为了吊桥效应吧？暧昧期的人一起来玩密室，很容易感情升温的。” 许蔚正在吃冰淇淋，他和楚聿灼在商场的奶茶店找到了卖甜筒的地方，决定尝试一下最新出的哈密瓜口味。 他倒觉得这个密室体验还不错，心情蛮愉快的。 【因为你跟你老公形影不离啊，当然幸福了捏】 第132章 前任短片 【我胆小，玩不了一点恐怖密室】 【沈美人怎么一直不说话啊，是不是刚刚吓到了】 沈言一直恍恍惚惚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心不在焉。 “怎么了？” 洛维恩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肩，亲昵地询问。 “没什么，就是在里面太闷了。” 沈言的心有点乱。 情感是一件很难控制的事情，即使他做好了要往前走的决定，可是还是会在某个时刻动摇。 坏得不够彻底，好也不够纯粹。 “车来了，先上去吧。” 节目组安排了两辆商务车来接他们，去专门的餐厅吃饭。 谢之齐没想到团建项目那么离谱，还把各自的手机提前收走了，不然他就可以让管家安排午餐了。 兵分两路，楚聿灼、许蔚还有叶峤南一辆车，另外一边是程意、沈言和谢之齐。 大家都借着车上的时间补了一会儿觉。 这次的餐厅环境很优雅，配色简约大方，还有一个大屏幕正对着餐桌。 “看起来，今天中午就要放前任短片了啊。” 洛维恩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只有他的前任还没来，有一种隔岸观火的轻松。 至于楚聿灼跟许蔚，他们的短片已经公开过了，两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情绪。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入座，都异常的安静。 因为节目组提前预订过菜单了，上菜的速度很利索，今天吃的是混搭的中餐，各种菜肴都有。 雪白的瓷盘盛放着蒜蓉龙虾，橙红的甲壳上有着细腻的光泽，看起来就十分美味； 还有爱吃辣口的人不能错过的麻辣水煮牛肉，铁锅里咕嘟冒泡，红油表面浮着牛肉，辛辣的气味刺激着人的味蕾。 “今天要喝酒吗？” 楚聿灼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单，确认没有饮品，他扫码看了一下，店里面有果酒、啤酒、少量红酒，还有一些果汁。 “算了，中午还是不要喝酒了吧。” 叶峤南率先摇了摇头，他一向不喝酒，同样是职业选手的程意也不喝酒。 至于其他人，似乎也没有那个胃口。 “有冰镇酸梅汁吗？可以上一瓶开开胃啊。” 洛维恩打了个哈欠，对现在略显诡异的氛围接受程度良好，大家都不开口点餐，他就出来活跃一下气氛。 跟前任一起吃饭哪有不尴尬的，安静也是人之常情。 【不知道他们后面的前任约会要怎么办】 【我没看第一季，是所有人都要和前任约会吗】 【是的，还有前任小屋，里面存放了大家恋爱的回忆】 【好刺激啊啊啊】 “楚哥，这个辣子鸡的味道还不错，就是骨头有点多了。” 许蔚啃着金黄油亮的鸡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得别人也眼馋起来。 “尝尝这个牛肉。” 楚聿灼夹了一筷子给他，凉拌牛肉里面缀着翠绿的碎末，清爽又有嚼劲。 “为什么要在牛肉里面放香菜？” 叶峤南坐在他旁边，尝了一口就露出了痛苦面具，肉含在嘴里，不好意思吐出来，又咽不下去。 “这里。” 一张干净的纸巾递到了他面前，程意张开手掌，示意他低头。 叶峤南顿了一下，没有直接吐出来，而是用手接过纸巾，把咽不下去的牛肉吐到了纸巾里面，然后包着扔到了垃圾桶。 【程意还怪贴心的】 【实干派】 【但是不爱说话也是个问题啊】 【急死我了，他俩总是在错位】 见众人吃饭都吃得差不多了，正对面的屏幕忽然闪了闪，一阵悠扬的音乐后，缓缓出现了一个背影。 所有人都精神起来了，一同抬头看向大屏幕。 镜头里面的背影从模糊到清晰，肩膀很宽，两条手臂环抱在一起，肤色是熟悉的小麦色。 程意背对着摄像机，坐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厅。 外面的门被拉开，很快又走进来一个人，神情很复杂，叶峤南从看见程意的那一刻起，表情就淡下来。 他拉开椅子，和程意相对而坐。 “等了很久了？” “没有，我刚刚来。” 程意腼腆地握住手中的咖啡杯，简单回应以后，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只是用眼神描摹着叶峤南的轮廓。 往日天天住在基地的宿舍，每天都可以看到对方。 分手后，就像赖以生存的氧气被抽空了一半，曾经熟悉的所有环境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他起床的时候，总会想下意识地去叫叶峤南，然后后知后觉对方已经搬出了基地，抬起的手掌只能无力地搭在裤腿边。 很不习惯。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 首发和二队，虽然都在同一个大名单上，实际上有着天壤之别。 骄傲的叶峤南沦为了替补，他要如何开口，才能不触碰对方的心事？ 打破僵局的还是叶峤南。 “最近训练怎么样，我看你们比赛的成绩还不错，应该赢得比较多吧？” 他清瘦了很多，曾经少年感十足的脸颊变立体了，反而开始向成熟过渡。 “嗯，大家状态都不错。” 程意不是一眼惊艳的帅哥，但是五官十分耐看，浓眉大眼的，三庭五眼长得很端正。 他安安静静看着人的时候，总是会让人想起麦田边的稻草人，不突兀，始终默默站在那里。 “你的手......还好吗？” 叶峤南的左手受了伤，没有办法高强度的训练，他强撑的平静终于被戳破，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也就那样吧，最近都在找理疗师做康复训练。” “不过，肯定不能跟以前相比了。” 叶峤南回答完以后，两个人又找不到话聊了。 抛去赛场不谈，他们之间居然没有什么其他话题，也找不到共同的爱好可以谈天说地。 叶峤南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上这个节目，就是在自找苦吃。 “那就先这样了，我们节目上见吧。” 他站起身，在原地站了片刻。 程意没有说话。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回了一个体面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去。 【我真的是看不得这种画面，眼睛酸酸的】 【哎，人在时光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第133章 “来节目，有想过复合吗” 【年龄就是职业选手过不去的坎】 【他俩的性格是真的不太合】 画面切换到了采访，画外音是工作人员在提问。 “在哪一个时刻，你决定和他相爱？” 叶峤南穿着纯黑的运动外套，里面是白色的T恤，挂了一条细长的银链。 他这个时候还没有染发，黑发很服帖，看上去有几分淡淡的颓废。 “在第一次夺冠的时候，我们在奖杯和金色雨里对视。” 漫天金雨，他只看得见他的眼睛。 干净的，清澈的溪水，里面有一尾黑鱼游动，是那样的纯粹，不加修饰。 “我觉得我们是可以一起走下去的同路人。” 程意还记得第一次在基地见到叶峤南，对方眼底燃烧着不羁的野心，是对冠军的追逐和渴望。 那种旺盛的生命力和骄傲的少年意气，让他再也移不开眼。 第一次夺冠，是叶峤南最负盛名的总决赛血C局，燃烧自我后的极致英雄主义。 程意身在其中，无法不心动。 “脱离赛场之外呢，你们有什么特别默契的地方吗？” 工作人员温温柔柔地引导着他们思考。 画面把两个人的同框切换出来，一左一右，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 “没有。”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答案，今天那么清晰地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或许是早就知道有那么一刻了。 就像等待裁决的人，听到结果的一瞬间，反而会有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分手的导火索是什么？” 叶峤南的手指插在头发里面，往上撩了一把，露出了他藏着悲伤的眉眼。 “吵架，为了比赛吵架，为了训练赛吵架，每天都在吵。” 被誉为联盟最佳拍档的冠军野辅，在成绩跌入低谷后，把所有的坏脾气都给了彼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天天吵架，比赛一直输，队伍的气氛很压抑。” 程意颓然地低下头。 “后来休赛期买了新人，很厉害，赛训找我谈话，让我学会把球交给队友。” 曾经肩负队伍重担的人，要学会为新核心让路。 叶峤南也不是不理解，版本变动，再加上他年龄增长后操作的下滑，队伍确实需要一个新的核心。 可是他没想到，眼睁睁地目睹恋人和别人成为最佳拍档，是那么痛。 痛到他想掉眼泪。 曾经共沐的金雨褪色，爱意也变成了疲惫的雨，淋湿了他的心。 他和程意站在雨帘之外，渐渐模糊得像不对焦的黑白电影。 “来参加节目，有想过复合吗？” 叶峤南沉默了很久。 向来直爽开朗的少年眼底有着浅淡的水迹，将落未落。 “我们回不去了。” 他说。 爱不纯粹，或许促使他们相爱的，是曾经心怀梦想、无所不能的自己。 叶峤南在渐渐变得普通。 而程意还在赛场上闪闪发光。 “我希望他开心。” 程意说。 分手之前，吵了很多架，消磨了很多心气。 他成为了新的队长，一边要带着新人训练，一边要安抚叶峤南的患得患失。 可他本来就不是擅长解释的人，以为默默陪伴就好。 可是没说出来的话，只会堆积成乌云，然后变成淋湿恋人的暴雨。 “在节目上见面，最想和对方说什么？” 工作人员的声音越来越温柔，甚至很轻，好像害怕伤害到两颗伤痕累累的心。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叶峤南冲着镜头笑了笑，很难看，勉强把虎牙露出来。 他的敏感，他的脆弱，他最坏脾气的时光全部都给了程意。 “对不起，我应该多和你说话的。” 程意也在道歉。 他是沉默的海，从叶峤南身上汲取了很多能量，却很少给予相同的回报。 而他们也回不去了。 只能说抱歉。 【我已经哭晕了】 【队伍成绩不好真不是小叶的问题，他把所有的职业生涯都献给了冠军，已经做得很好了】 【程意支撑新队伍也不容易啊，每天训练十几个小时，指挥要说好多话的，休息的时候肯定很累了】 【当年的事大家各有难处，你们能不能再爱一次】 “没想到这个视频还挺长的。” 叶峤南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屏幕，扯了扯嘴角。 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百感交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专门挑在这个时间点播放他和程意的前任短片，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个时机，只能说让他本就已经不抱希望的心又再次坠入了谷底。 “你的手伤有专门看过医生吗？” 许蔚坐得近，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家里跟很多医院的关系都不错，如果有需要，可以帮忙一二。 “看过了，都说要慢慢调养，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好多了，谢谢许哥。” 叶峤南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叫了哥。 毕竟这里面，他和程意的年龄应该算是最小的，倒也不违和。 他知道许蔚为什么关心他，无非是看在他和楚聿灼关系还不错的份上。 节目组就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发了短信。 【今晚会有神秘嘉宾到访，晚餐将在海边露台进行，请各位做好准备】 “要进新人了，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人来。” 许蔚放下手机，吃了一口盘子里面的西瓜。 “需要换正装吗？” 谢之齐的关注点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他前任早就来了，比起新人，他更在意晚宴的状态是否体面。 “说是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没有明确规定，应该就是看各自的需要吧？” 回去的座位也和之前差不多，叶峤南照例和楚聿灼跟许蔚一辆车。 许蔚坐在副驾驶上，正在用手机剪辑之前的vlog素材，他心情倒是不错，还主动切换了车载蓝牙，放着自己的喜欢的歌。 楚聿灼看了看情绪低落的叶峤南，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袖手旁观。 “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吗？” “那可太多了。” 叶峤南长舒一口气，苦笑了一下，两只手抱着头，小虎牙若隐若现，看起来率真之中又带了几分清爽。 “我现在既搞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也弄不清楚对方在想什么。谈恋爱谈到这个糊涂份上，我也是拿自己没招了。” 第134章 十字路口 这辆商务车是他们经常坐的，后备箱里面有多买了的汽水。 叶峤南用力摇了摇罐头，泄愤似的拉开铁片，然后灌了一大口。 【见过借酒浇愁的，没见过借汽水浇愁的】 【性格差异真的很难改变】 【楚哥——一款大众办事窗口，有问题你就来】 “我知道我们不太适合，可是以前我觉得有爱就好了，没想到这样反而让我们一起痛苦。” 他自嘲地捏着汽水罐，指节都微微发白。 “没必要自责，开始的时候，没有人会预料到结局。” 哪怕是楚聿灼，也不可能完全掌握所有事情的行动轨迹，照样需要引导，才能让他想要的步入正轨。 “我刚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事情，提前在心里面给所有可能性都做了预案和考虑。” 楚聿灼把窗户摇下来，清飒的风灌进来，吹散了一点车内的阴沉。 “然后怎么样了？” 叶峤南扭头看他，显然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然后我选择了从未考虑过的一条道路，得到了现在的生活。” 命运会突如其来地给人抛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各自的选择了。 而楚聿灼喜欢这样的挑战。 “楚哥，你这样的心态真的很好，我自从手伤以后，就不太看得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叶峤南的眼睛里面有着无法遮掩的迷茫，他目前站在命运的分岔路口，不知道自己该往前还是往后，向左还是向右。 不打职业的话，他暂时想不到自己还能做其他什么事情。 这种焦虑，是和别人聊天也无法缓解的。 楚聿灼低头拨弄了一下手机，给叶峤南在聊天框里面发了几条信息。 “有时候太焦虑了，不妨停下来放松一下，不是每分每秒都要赶路的。” 他发过去的是一些打发时间的博客，聊奇人异事的，聊历史文学的，还有一些美食探店。 总有一个能对得上叶峤南的胃口。 “哎，我以前一直在赶路，现在突然停下来，心一下就空了。” 叶峤南捂着胸口，闲聊了一阵，刚刚堆积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哀愁的人，只要有阳光，很快就能放晴。 “该享受生活了。” 叶峤南将手中的汽水罐头一饮而尽。 “你还年轻，有很多尝试的机会，走累了还能停下来歇歇。” 楚聿灼懒洋洋地靠在车窗旁边，细碎的头发半遮了他冷淡的眼睛，只有唇线恰到好处的弯起，阳光下白得近乎发光。 许蔚借着后视镜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就算走错路了，也可以从头再来。” 叶峤南的眼神在他俩身上转过一圈，感觉自己被狗粮噎到了。 他有些好奇：“你们为什么没有一起工作呢？” 他只谈过每天一同出行的恋爱，一旦失去了那个环境，两个人的感情就很难维系。 他暂时无法想象，不在同一个的地方的两个人，怎么保持热恋，也还没有试过不同工作地点的人怎么约会。 许蔚想了想，笑眯眯地回答他：“我和楚哥很多爱好都不同，但是可以互相跟对方分享，也不会无聊。” “就算不在一起工作，只要经常分享同步最新的生活，也能保持感情状态的。” 【沟通频率很重要啊，一旦不说话，感情就很容易变淡】 【没谈过，不懂】 【我只爱看别人谈恋爱，自己是没有一点兴趣的】 【小叶现在的困境就是换新环境了，旧人无法跟上】 “要是工作太忙呢？” 叶峤南想象了一下他们说的画面，关注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咳咳，那就要平衡一下了。” 许蔚有些心虚，他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楚聿灼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没有跟他翻旧账的意思。 “绝对不能为了工作忽视自己的恋人，不然对方会伤心的。” - “我不想看见他伤心的样子。” 程意说，他状态也不是很好，两只手绞在一起。 “既然你们都在乎彼此，为什么不能敞开了聊一聊呢？” 沈言和他并肩坐在后座的位置，温柔又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情绪。 “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改变的。” 程意轻轻摇了摇头。 骄傲如叶峤南，在手伤之后，不愿意留在首发一队拖累大家的训练进度，再加上游戏版本的变化，赛训组调整了战术核心地位。 他们战队从以打野为核心，变成了以射手为核心。 就算叶峤南继续比赛，也不复往日盛名了。 站在过巅峰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慢慢下滑呢？ “你懂他，他也懂你，什么都不说的话，两个人都会很受伤的。” 柔软的纸巾递到了面前，程意抹了一把脸，才恍然发现自己在流泪。 他很少哭，今天看完短片，听到了叶峤南视角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比刚刚提分手的时候还难受。 可能是因为当时觉得还有再见的希望，而今天终于意识到了，好梦易碎。 “我不算懂他。” 程意擦了擦眼睛，他本身就是一个腼腆的人，将所有精力投身在赛事上之后，就再难抽出时间分心给其他事情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并肩前行的队友。 叶峤南需要的，是在人生的分岔路口，能够陪伴他做出选择的人。 他们都无法再同路了。 “沈哥，要是一段感情，让你变得不像自己，你还会继续吗？” 沈言很温柔的看着他，睫毛纤长像欲飞的蝴蝶。 “我会。” “但只能坚持一段时间，太难受的话，我也会想逃。” 程意愣了一下，缓缓将手中的纸巾捏成团，他勉强笑了笑，像秋天金黄的麦浪。 “我和他......都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合拍的地方太像了，不合拍的地方又都无法妥协改变。” 这是他在上节目以后，说出的最长一段话。 程意把眼泪擦干净，继续说：“节目还没有结束，没到最后选择的时刻，我就是心里面有点难受，没事的。” 他捂了捂胸口，像墙壁被推倒，呼啸的寒风凌冽而过。 分手的时候，他以为时间可以治愈那个洞，可是习惯让他辗转反侧，他后知后觉，原来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能当职业选手的人，必定是执拗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不到真正心死的那一刻，他不会把墙重新砌回原样。 第135章 水晶球 “没想到我走之后，这里的围墙反而修好了。” 洛维恩端着一杯奶茶，在一面深红的墙下发呆。 爬山虎蜿蜒着垂下来，再过些年份，可以想象这里会长成一片绿荫。 他没有跟大家一起回别墅。 从知道今晚有新人要来以后，在这个节目所有的镇定都变得无所适从。 他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失控，于是干脆放任内心汹涌的洪流，听从指引来到了最熟悉的地方。 以前和纪瑾恋爱的时候，书呆子忙着做实验，经常忘记约会的时间，他就在这面墙下等待。 一等就是一整天，经常到了天黑的时候，纪瑾才会从实验室出来，饭都吃不上几口，也不怎么听他说话，脑子里面尽想着没做完的实验数据。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恋爱在谈什么。 为了一见钟情，居然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你再让我白等一天，我就再也不来了。” 也不是没和纪瑾放过狠话，可是对方冷静又茫然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心防就全部塌陷下去。 一次又一次的为了纪瑾推翻了自己的底线。 从一数到九百九十九，这面墙不知道见证了他多少次狼狈的等待。 如今重新修缮过后，也是焕然一新了，让曾经最熟悉墙面的人，都有点陌生了。 他静默站了半刻，这次只从一数到九十九，然后转身就走。 一阵风吹过来，墙上的绿叶微微晃动。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行色匆匆地路过，还夹杂着几声激烈的讨论。 “师弟，你在看什么？” 纪瑾抱着几本书，视线从墙面一触而过。 “没什么，应该是幻觉。” “噢噢，你真的不回去休息一会儿吗，听说你昨天也通宵了。” 同行的人很是担忧地看了看他的脸色，寡淡得像白开水，就算姿色不错，架上黑框眼镜后，又有几分不近人情。 “那个数据还是有些问题，我先处理完吧。” 纪瑾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镜框，将刚刚的错觉抛在了脑后。 - 【入座入座，今晚有热闹看了】 【哇这个海边露台很漂亮，我查了天气预报，有晚霞可以看！！！】 【好好好，对我的眼睛很好】 节目组财大气粗，直接花重金租下了位置极佳的露台，摆放了三个沙发，两短一长，可以容纳十多个人。 长桌上有滚动条式的轴带，自动旋转，方便大家夹菜。 人还没到齐，就已经上了部分零食和水果，洛维恩没有回别墅，直接打车来了节目组给的地方，成为了第一个到达的嘉宾。 他回自己家换了一套衣服，并不是往日跳脱的穿搭风格，而是一身烟粉色的西装，看起来倒是成熟稳重许多。 也不怎么笑，坐在了左边短沙发的位置上。 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细长的烟卷夹在指尖，雾白缭绕，眼神虚虚落在海面上，看起来心事繁重。 随后到达的是叶峤南、楚聿灼和许蔚三个人，都穿得比较利落体面，都坐在了长沙发的中间位置。 叶峤南是一身淡黄色的衬衫，随意打了一个领带，眼神里有些没散去的困意，整个人透出几分不羁。 【是蛋黄酥，我们有救了】 【？怎么总想着吃】 【有人是不是偷偷在穿情侣装】 楚聿灼跟许蔚穿的是蓝色系的衣服。 一个短款西装，恰好露出了腰线，一个是长款西装，游刃有余地往沙发上一靠，跟后面蔚蓝的海相映成趣。 许蔚照例戴了珍珠项链，他五官漂亮，但是并不柔弱，而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明丽，就像中世纪的小王子一样，值得一切美好的赞誉。 楚聿灼的手上戴了黑色的腕表，旁边叠戴了一串银链，中间系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 从色泽来看，与许蔚的十分相像。 他俩没有提前约定衣服，只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蓝色的衣服。 至于手链，是在车上许蔚给他戴上的。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凑近了看着楚聿灼：“楚哥，去海边玩应该戴珍珠啊，这样比较浪漫。” “就像鱼在海底吐泡泡一样，我们一起吧。” 于是楚聿灼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就将手腕递给了他。 【这是在宣誓主权吧】 【新人：谢邀，不是冲着你俩来的】 【其他人呢，我好期待】 沈言和谢之齐都选择了白衬衫，简单不出错，程意则是穿了米色的西装，他们随意坐在了右边的沙发上。 “节目组今天的安排还不错，这样转起来我们想吃什么菜都很方便。” 沈言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把自己刚刚看见的内容分享出来。 “我们刚刚在门口看见了新的商务车，估计新人快来了。” 许蔚有些好奇：“是一辆车吗？” “是，一辆车上也可能有好几个人吧。”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拿着五个漂亮的盒子走了过来，把盒子放在桌上然后开始给他们介绍：“这是我们明天约会的分组标志物，请大家依次进行选择。” “里面装的是水晶球，是不同的场所，请嘉宾们自行选择想要约会的地方。” 工作人员动作特别干净利落的把盒子拆开，然后水晶球依次取出来，排列在桌上，确保每个人都可以看清楚。 “为什么只有五个盒子？” 叶峤南扭头数了数在场的人数，有七个人。 “因为本次约会只有五个场所，今天即将加入大家的新朋友已经选择完毕，等各位选完以后，将自动成组。” 水晶球在桌面上排开，第一个里面是一群蓝色的鱼在游动，第二个是热气球，篮子里面有很多花束。 第三个是浓缩造型的火山，第四个是一片金色的树叶，最后一个是两个酒杯碰撞在一起。 “完全判断不出来是什么具体的场所啊？” “树叶是什么，植物园吗？” “酒杯应该是去哪里喝酒吧。” “鱼群是水族馆吗？”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都拿不定主意。 洛维恩想了想：“你们上次不是一起去了水族馆吗？还想再去吗？” 叶峤南摇了摇头，他们上次把整个水族馆都逛了一遍，这才没过几天，还在记忆犹新。 “我们还是抽签决定选择顺序吧。” 楚聿灼低头在群里里面发了个抽签的链接，所有人决定好了顺序。 他恰好是第一个，在五个水晶球里面扫视一圈，选择了里面有酒杯的那个水晶球。 第136章 新人 第二个选择的人是叶峤南，他刚刚拿起热气球，工作人员就告诉他：“叶先生，您和新来的嘉宾选择了同一个水晶球，将一起进行下一场约会。” “我？” 叶峤南伸手指了指自己，没想到他是第一个抽中新人的。 随后是沈言，他拿起了火山，放在面前转了一圈，一边开玩笑：“总不可能是把我们送到国外去吧？” 谢之齐看了他一眼：“之前又不是没去过。” 他和沈言起码一起去过二十多个不同的国家旅游，护照的每一页上面都是彼此共同留下的痕迹。 第四个选择的人是程意，他看了一眼叶峤南手中的水晶球，无声叹了一口气。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水晶球只剩下了金色的树叶和蓝色的鱼，在他后面做选择的人是洛维恩，于是他抿抿嘴唇，轻声询问：“小洛，你想选哪一个？” 洛维恩惊讶地挑了挑眉：“你先选吧，按顺序来。” “我没有特别想要的。” 程意是真的没什么特别想选择的，除了对冠军的渴望，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意。 “那好吧，我选蓝色的鱼，你们上次去过水族馆了吧，这次就不要再重复了。” 洛维恩伸手拿起了里面装着蓝色鱼的水晶球，工作人员轻声通知他：“洛先生，您明日的约会对象，也是新进组的嘉宾。” 许蔚迅速做了一下算术题，五个水晶球，也就是说总共有十个人，今晚会有三个新人加入他们。 如今已经有两个新人确定了约会场所，还剩一个。 他和谢之齐都还没有分组，如果楚聿灼没有抽到新人，那他就可以继续和楚哥一起约会了。 “我有一个疑问，那我们剩下的人如何确定分组呢？” 工作人员冲他微微一笑：“会让持有水晶球的嘉宾进行选择，当然，您也可以主动邀约。” 程意拿起金色的树叶，总觉得这个视角看起来有点像赛场上飘落下来的彩带，他眼睛亮了亮。 “请稍安勿躁，待三位新嘉宾进来以后，会公布他们最后一个约会分组情况。” 节目组还是留了一点悬念，不想让大家马上就知道最终的分组情况。 沈言、楚聿灼还有程意都暂时没有成组。 【节目组真的太会吊人胃口了】 【好好好，终于集齐全部的嘉宾了】 【诶，这么一看，是不是有一对前任都还没出场过】 “好吧，那请他们出来吧，我们准备好了。” 洛维恩轻轻呼出一口气，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言笑晏晏地朝着工作人员挥挥手。 他们坐的位置是海边的露台上，后面是一片碧蓝的汪洋，露台下面有简单的几级阶梯，铺了纯白的地毯，碎石小路往外蔓延。 大家的视线聚焦在尽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步伐沉稳的成熟男人。 他身上有着稳重低调的檀木香，顺着海风飘过来，大约二十六七的年岁，却有一种老干部的行事做派。 “大家好，我是梁昼。” 他很从容地走上台阶，恰到好处地点了点头，给大家做了一个非常简短的自我介绍，他顿了顿，似乎想要握手。 众人也一同站起身来，从左到右地跟他依次握手。 【为什么有一种领导来视察的感觉】 【好诡异的画面哈哈哈】 【梁昼？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我知道了，这不是那个影视公司新上任的CEO吗，我担平时在公司的物料里面拍到过】 【又是一个有来头的大佬】 他握手结束后，自然而然地在最后一个人的身边坐下了，程意也是一个腼腆的人，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楚聿灼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他放在身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下意识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许蔚，对方眨眨眼睛，在吃桌上的零食。 不是许蔚发的，这个时间点，还能是谁？ 他拿起手机，微信的消息弹窗一直在跳动，江封延给他发了长长的一串感叹号。 【！！！！！！！！！！】 【卧槽，吃瓜吃到真人了，这就是上次找狗仔兄的那个幕后老板啊】 楚聿灼用余光看了一眼梁昼，对方梳了一个背头，看起来古板又老派，没想到私底下手段那么灵活强硬，都能想到找狗仔去拍竞争对手的黑料。 还真让他做到了。 【挺厉害的】 他回了江封延一句，真心实意地赞叹。 千许集团那个烦人的前总监，以前也没少给许蔚受气，他能倒台，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随后聊天框又弹出了许蔚的信息。 【？】 【楚哥在看什么呀】 许蔚给他发了一个兔兔微笑的表情包。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在镜头面前玩手机不太好】 楚聿灼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许蔚，对方一直在等着他抬头，冲他乖巧一笑，像拉丝的棉花糖。 “轱辘轱辘——” 忽然有一个穿着飒爽皮衣的男子踩着滑板飘移过来，动作利索，像拉弓以后紧绷的弧线，滑板恰好停在了露台下面的台阶边。 他抬起头顶的鸭舌帽，眼睛狭长，瞳色像璀璨的碧绿宝石，反而有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独特。 皮肤不算白，气质像热带雨林里的蟒蛇。 好出彩的一双眼睛。 【哇哦，黑皮绿眼睛，没见过这一款】 【是酷哥吗？】 【谁的前任，我就问一句】 虽然人站在下位的台阶处，他抬眼看着露台沙发上坐着的各位，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有一种天然的上位者风范。 “你们好，我是莫折风，今天以后要和大家一起玩耍，多多指教。” 语气却不像大家猜测的那样不羁，而是如穿梭过林海的风一样干脆利落。 绝对不是什么慢性子，也绝对不是一个拖延纠结的人。 【又到了我们最喜欢的环节了，是1是0啊】 【来来来大家一起猜测一下，猜对没奖励，猜错算你倒霉】 【不是，哥们，这个恋综哪来那么多帅哥】 【可能因为导演是个神人吧（是骂不是夸）天天吊着我们的胃口】 第137章 真养胃 “你们......” 洛维恩的猫眼一下就睁圆了，他偏头看着莫折风，很笃定地下了结论：“你们俩是前任吧。” 莫折风顺着他的手势看向了坐在程意旁边的梁昼，很坦然地摊开手：“是啊，我们是前任，也是发小，和平分手哦。” 这个发言无异于投入深水的炸弹，一下激起了千层浪。 前面进组的前任组合们，要么是想复合的，要么是看不清心意，想要上节目来寻找答案的人。 梁昼和莫折风，是这个节目第一对明确和平分手的情侣。 【！！！！这下又热闹起来了】 【和平分手的意思就是，双方都确认不复合了吧】 “等一下，你们俩是一起进组吗？” 沈言很惊讶地看向他们，他还以为所有前任都是错开时间线进组的。 “嗯，可能因为我们俩不打算复合吧，节目组就安排我们一起来了，说这样比较有意思。” 莫折风长腿一迈，就从最低一层的阶梯迈到了露台上面，他没有着急找座位，也不介意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而是从左到右的观察了一遍，忽然笑起来：“你们比我在直播镜头里面看见地样子更鲜活，果然隔着网线不如亲眼看见。” 【这绝对是个社牛】 【好奇他们的MBTI，感觉新来的这位风哥是E人】 “要先坐下吗？” 沈言小口抿着清甜的果酒，眼神里面有浅浅的好奇。 莫折风应了一声，随意找了个空隙坐下。 “对了，你们谁拿到了热气球？” 他也不拘束，伸手拿过桌上的空杯子，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然后很自然地闲聊。 “是我。” 叶峤南默默举手，他比较关注那个滑板，见莫折风这么好说话，眼神“噌”地一亮，就凑了过去，开始聊滑板相关的内容。 “我们好像是一起的。” 梁昼看了看洛维恩手中的蓝色小鱼，低声说。 他的声调比较低沉，说话的语气不急不慢，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这对前任好神奇，一个淡一个烈】 【简直是冰火两重天了】 【感觉他俩进来会冲击到原来的人】 【可能这就是恋综的“鲶鱼效应”哈哈】 “对了，楚先生，我这里有一样东西给你。” 梁昼突然看向了楚聿灼，一本正经地给他递了一个药包。 许蔚嘴角挂着笑，眼神已经微微警惕起来。 “这是?” 楚聿灼接过来闻了闻，很清淡的一股中药味，他投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给梁昼。 “这是调理胃病的药包，我平时也在养胃，看过很多医生，这个药包的效果最好，希望能帮助到你。” 梁昼一本正经的语气像是在商务会议上介绍几百万的大项目，但是其他人在听完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异常精彩。 楚聿灼向来冷淡倦懒的神情也僵了僵，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把寒山上的雪莲摘取下来放到了糖炒栗子锅里面，真的很诡异。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养胃哥来了】 【此养胃非彼养胃】 【我笑得崩溃了，床被我捶到发抖，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胃病是需要长时间调理的，楚先生不要掉以轻心。” 梁昼看见他的表情怪异，显然以为是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药包，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 但是他也没有长篇大论，而是点到为止。 语气真诚，神色坦然，让大家都控制不住抽搐的嘴角。 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许蔚不动声色地接过那个药包看了看，在场只有他知道楚聿灼不是真的养胃，他一直很想帮忙澄清，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于是他切换上一个晴朗如春日阳光的表情，很高兴地伸出手和梁昼握了握：“好，梁先生有心了。” 然后他学着楚聿灼平日的神情，懒洋洋地将自己的手臂搭在沙发背上，语气戏谑地挥了挥药包：“楚哥要按时喝药哦。” 【楚大郎，喝药了】 【我笑晕过去了】 莫折风的肩膀也在微微抖动，作为全场最了解梁昼的人，他是知道对方的为人处世的。 不是故意的，在种种误解之下达成了这个诡异的效果。 “梁哥工作很拼的，所以胃不太好，大家有什么养胃秘方可以多跟他交流。” 他那双翠绿的眼睛闪了闪，笑眯眯地帮忙解围，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了。 “话说，最后一个人怎么还没来啊？” 叶峤南扭头看了看小路的尽头，按理说今天的三个嘉宾应该同时到场才对。 “可能是在忙实验吧。” 今天格外安静的洛维恩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他烟瘾犯了，不方便在人多的场合抽烟，就吊着解馋，细长的烟管被他咬得几乎要弯折过来了。 足以看出他内心的躁动。 “还没来的人是你的前任吗？” 谢之齐大有一种看热闹的意思在，他靠在沙发背上，长臂舒展开来，恰好将沈言笼在领域内。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新人一来，大家莫名都开始宣誓主权了】 【红酒哥这样做也不一定有用吧，得看沈美人】 【小洛前任看起来很忙啊，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能迟到，不敢想象平时什么样子了】 楚聿灼看了一眼一直在吃水果的许蔚，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饿了吗？” “也还好，这个桃子挺好吃的。” 许蔚伸手叉起来一块水蜜桃，喂到了楚聿灼嘴边。 “水果吃太多，也不利于肠胃健康。” 梁昼很严谨地提醒他们。 其实他没怎么看直播，节目组会把直播的内容重新剪辑，放在专门的视频软件上。 再加上工作比较忙，一直以来，梁昼看的都是浓缩版的，也不怎么上网刷二创，以至于对楚聿灼有胃病的这个误会越来越深。 许蔚漂亮的桃花眼里马上就涌现了调侃的笑意。 他的手急速回转，把喂到楚聿灼嘴边的桃子一口咬住，含含糊糊地解释：“啊，既然对身体不好，那我们就不吃了。” “真可惜。” 楚聿灼薄淡的眼皮一撩，慵懒地将下巴撑在手臂上，淡淡笑了一下。 不恼怒，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就像不留痕的冰水，捕捉不到流淌的痕迹。 他越是这样，越是可以轻易搅动许蔚的情绪。 直勾勾地盯着楚聿灼看，都移不开眼神了。 【蔚宝这个小眼神，寸步不离养胃哥】 【等下，楚聿灼是养胃哥，那梁昼叫什么？】 第138章 底色 【叫梁总吧，有胃病的一般都是总裁】 【#楚聿灼唯一恋综养胃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起，身穿白衬衫的青年匆匆赶过来，他正把眼镜取下来收到胸前的口袋里，差点绊倒，单膝跪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撑着地。 “哎？” 洛维恩几乎马上站了起来，向来玩世不恭的神情瞬间变得很紧张。 “手上有些活没干完，希望没耽误大家的时间。” 来人好像习惯了自己的不着调，拍拍裤子站起来，昏暗的天色一下被他照亮。 干净纯粹的一张脸，线条流畅得看不出折拐的痕迹，瞳仁比较浅，唇很薄，最亮眼的是眉心一颗红痣，气质像出世的云鹤。 很像墨色勾勒的古画，足够好看，却让人觉得距离很远。 【卧槽，古人从画里面走出来了】 【好干净的五官】 这里好看的人不少，沈言似百合，许蔚像春桃鲜活，这个新人好看得没什么真实感。 “我叫纪瑾，目前在燕大读博。” 他简简单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没有太多的形容词。 “请问，现在可以公布水晶球的事情了吗？” 看着还有点懵懵的，好像处在状况之外，让人忍不住想要帮他解答疑惑。 “可以，你拿到的是哪个？” “金色的......树叶？” 纪瑾稍微回想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好像让其他人先选，自己拿了最后一个。 “啊？” 程意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分到了一组，明天要一起去约会。 “既然大家都来齐了，先坐下吃饭吧。” 沈言叫来了服务员，把桌上吃完的零食和水果盘子撤下去，上了今晚的正餐。 可能是因为三个新人都不太熟悉的原因，大家晚餐时间都是简单聊了聊，同步一下最新的饮食口味，方便谢之齐的管家安排别墅的菜单。 “明天的约会，我和楚哥一组吧。” 新人的约会对象都已经确定好了，楚聿灼跟沈言手上的水晶球都是唯一一个，他自然选择了楚聿灼。 剩下沈言和谢之齐两个人一组，他们俩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好好好，两对前任，三对新人，明天有热闹看了】 【支持大家多尝试，不对比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 【我们复合党只敢磕灼蔚了】 【没事，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 “现在还有三个空房间。” 吃完饭后，大家一起回了别墅，几位新人的行李也送了过来。 目前二楼住着谢之齐和叶峤南，还有三个空房间，三楼已经满员。 梁昼住在了谢之齐旁边，叶峤南隔壁是莫折风和纪瑾。 “请多关照咯。” 莫折风笑眯眯地伸手和叶峤南握了握，他俩今晚聊天还算愉快，猜测了半天明天的约会场所。 都是外向的人，相处起来没什么隔膜。 “我有时候会在房间里面唱歌，要是影响到大家了，可以敲门跟我说，唱歌的时间不会太晚，一般在晚上九点以前。” 莫折风的行李不算多，一个箱子装了衣服，然后是他的滑板，还有电子钢琴。 “你是学音乐的吗？” 叶峤南帮他把东西放进房间，有些好奇。 “我不是，只是小时候喜欢听歌，学了一段时间钢琴罢了。” 莫折风是个挺随性的人，也不拘束，他不介意别人进出他的房间。 而另外一位纪瑾则要疏离得多，跟他主动搭话，他会很有礼貌地回应，但也仅限于此，不会有更多热切的话题。 他对别人也没什么好奇心，很少会主动提问，大多数时候都是若有所思的状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楚聿灼正好拎着一个袋子下楼，是他爸妈之前给他寄的小零食，带回来分给别墅的各位朋友吃。 纪瑾的门半掩着，他轻轻敲了一下。 两个淡人四目相对，没有多余的话，很快就完成了交接的动作。 明明是第一天见面，却好像一个照面就摸清楚了对方的性格。 【他俩的气质有点像，但是性格底色还是有区别的】 【确实，我觉得养胃哥是那种海面上的冰山，冰水化开以后，用手指搅动，可以感受到温度】 【但是纪瑾就是那种隔着透明玻璃看见的天边的云，一不留神就飘走了，也不会主动停留】 【上面的朋友会说就多说几句，爱听】 叶峤南还在莫折风的房间聊天，带着笑意的说话声传到了门口，令楚聿灼也眉目舒展。 “哎，楚哥，你怎么来了？” “给你们送点零食。” 楚聿灼晃了晃手指上拎着的袋子，往桌上倒出来几个零食盒。 “好兄弟，有吃的一定要多分享啊。” 叶峤南很真诚地拍了拍楚聿灼的肩膀，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房间里面有一盏小夜灯，是一个可爱的小白狗抱着一株幸运草，散发着温和的光。 不是节目组准备的，应该是房间主人自备的。 莫折风的面骨很窄，湖水绿的眼睛镶嵌在上面，让人想起雨林水潭旁边吐着芯子的蛇。 此刻隐没在昏暗的室内，莫名给人一种他在观察所有人的感觉。 没什么攻击性，但是会让高敏感的人察觉到那种审视的意味。 很多时候，敏锐的人很少跟聪明人一见如故，就是因为直觉太强烈了，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本能，下意识想要去防备。 所幸这里只有粗线条的叶峤南，被莫折风盯着，觉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 也伸手拍了拍他。 “你也是，好兄弟，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好好玩个痛快。” 他显然已经把莫折风当成和楚聿灼一样的朋友了。 莫折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掏出来了自己的手机：“你也玩steam对吧，我们可以加个好友。” 然后把屏幕上的ID递给了叶峤南看。 “好，加上游戏好友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痛快地开黑了。” 叶峤南好久没登自己的账号了，他靠着桌子捣鼓自己的手机。 熟悉的手机界面上出现了几个熟悉的ID，他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一僵。 他的游戏账号上面加的好友，大多数都是关系不错的职业选手，特别是同队的人比较多。 程意的账号显示一天前才登录过，和他差不多在线时间的是同队的射手。 第139章 不适 “怎么了？” 他半天没动静，让莫折风都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 叶峤南收回盯着ID的视线，平静地扯了扯嘴角。 他心里面居然没什么情绪。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是你吗，迎风不折？” 很有意思的名字，让人想到在风中宁折不弯的青竹。 叶峤南下意识看了一眼莫折风的眼睛，觉得他的瞳色确实有些像翠绿的竹海。 “是，可乐要加冰。” 莫折风也学着他惊讶的口气，故意把叶峤南的ID念出来。 “哎，你好幼稚。” 被人大庭广众之下念ID的羞耻感，不亚于跟朋友打赌输了以后高喊“我是万人迷”。 叶峤南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胳膊，捞起桌上的零食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还给莫折风留了一半。 出去以后，恰好撞见了端着杯子回房的梁昼，对方换上了一套居家的睡衣，很有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 【虽然但是，今天几位新嘉宾的属性是不是还没有公布】 【很明显，纪瑾是洛维恩前任】 【那梁昼跟莫折风呢】 【我觉得是爹系总裁x黑皮辣蛇（已分手版）】 【可以了，再说我要亖了，这么好磕的设定，怎么就分手了呢】 “你说大家都为什么分手啊？” 许蔚穿着睡衣仰躺在沙发上，两只脚翘起来一晃一晃地，跟随着房间里面的音乐节奏。 他脸上敷着面膜，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喝着杯子里面的热牛奶。 “这是睡前八卦吗？” 楚聿灼把门带上，用手撑在沙发背上，低头去看他。 “是啊，我们悄悄地说。” 许蔚眨了眨眼睛，漂亮的星光汇集在他的眼底，忽闪忽闪的。 “上次看了小叶和小程的短片，他们俩是因为没有共同话题，生活节奏合不上......” “小洛和他前任一看就不怎么沟通。” “沈言跟谢之齐太复杂了，我看不明白。” “今天新来的那对是和平分手，我感觉他俩已经没什么感情了。” 许蔚掰着手指数了一圈，把喝完的牛奶杯放在了桌上。 他唇边还有一点白色的浮沫，就当着楚聿灼的面，探出了软红的舌尖，舔舐了一圈。 “楚哥，那我们呢？” 楚聿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动作，向来懒怠的眼睛里含了点笑。 “明知故问。” “我们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 他的脸在什么视角下都找不到死角，松弛又游刃有余的姿态，给许蔚看得脸颊微微一红，刚刚挑逗的语气自然而然就开始弱下去。 “是准备复合的关系。” 楚聿灼俯下身，温热的唇擦过许蔚的唇瓣，蜻蜓点水的一个晚安吻。 “是，所以你该去刷牙洗脸了。” 许蔚不满地“啧”了一声，用手指抓住他的袖口，委屈巴巴地开始撒娇：“你居然嫌弃我。” “没嫌弃。” “我不信，除非你再亲我一下，证明给我看。” 许蔚也是演都不愿意多演了，直接图穷匕见，眼睛一直锁定着楚聿灼薄淡的唇。 好想把他亲得唇色红润，欲态横流。 楚聿灼很冷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两根手指微微抬起许蔚的下巴，温热的吐息交缠在一起，像缠绵的烛火。 “想都别想。” 语气压得很低，磁性又冷淡。 他松开手，依然是那副疏懒的神情，只是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一点，黑玉似的眼睛看着许蔚被逗弄后的反应。 许蔚一看见他的脸，就生不起什么气来，被勾得心里麻麻酥酥的，在原地哼哼唧唧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洗漱。 不过他把牛奶杯留下了，作为楚聿灼不愿意亲他的惩罚。 楚聿灼顺手把杯子拿去楼下厨房洗了，夜晚的月光轻纱似的流淌进来，一楼的客厅里面坐着两个人。 他远远看了一眼，依稀辨认出来是沈言和洛维恩，在低声聊天。 两个人见他下楼，远远朝他招了招手，好像有话要说。 “怎么了？” “是程意，他肠胃不太舒服，我们在给他找药，但是不确定什么适合，你能帮忙去叫一下纪瑾吗？他是医学生，这方面比较专业。” 沙发上放着一个药箱，不少药盒被翻出来放在一旁，有不少陌生的名字。 这个药箱是谢之齐的管家带过来的，楚聿灼轻轻挑眉：“为什么不直接问谢先生的管家？” 沈言摇了摇头：“他的管家去国外出差了，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打电话吧。” 楚聿灼先前去送零食的时候，刚好加了联系方式，他很干脆地拨打了电话过去。 “喂？请问您是？” 纪瑾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一丝睡意，但是依然完全忘记了给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存备注。 倒也毫不意外。 纪瑾给人的感觉，就是外冷内也冷，眼睛里面好像装不下任何人。 楚聿灼正要说话，见洛维恩憋不住着急，在原地转了转，他想了想，直接把电话递了过去。 “你来说吧。” 洛维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公事公办，他把事情说了一遍，纪瑾那边便淡淡应了一声：“好，我马上下楼。” 总是这样，只有别人在辗转反侧，而他始终不为任何事情所动。 天塌下来都是那个不紧不慢的语气。 “这段时间好好吃饭，保持好心情。” 纪瑾检查过程意的情况后，下楼来拿了药，其他人端着温水一同去了程意的房间。 程意半靠在床头，脸色不太好，嘴唇也褪了色，半弯着腰，手捂在胃的位置。 “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语气里面是藏不住的愧疚和歉意。 “身体不舒服有什么好道歉的？你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沈言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宽慰了他几句。 “明天要是不舒服，可以把约会取消了，好好休息一天。” 反正他的约会对象是纪瑾，两个人刚好可以商量。 纪瑾看了看手背上的腕表，很有礼貌地冲大家颔首示意：“那我先回房了。” 他走得很突然，大家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洛维恩很无奈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然后叹气替他解释：“他十二点准时睡觉，雷打不动。” “这......纪先生是医学生，有自己的规律吧。” 沈言素来体面习惯了，还以为他会客套几句，没想到这么突然，帮他找补了一下。 “他家里其他人都是医生，从小耳濡目染，家教比较严格，早就养成了习惯。” 纪瑾不喜欢打破自己的生活节奏，也不喜欢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更不会为任何人破戒。 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洛维恩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不上不下的，他没让别人看出来，努力让自己保持往日一样的状态。 第140章 卑贱 “好好休息，这个我用不上，你明天可以喝了试试，这样也不辜负梁昼的好意。” 楚聿灼把之前梁昼给他的养胃药包取出来，放在了程意的桌上。 “谢谢。” 程意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楚聿灼了然：“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嗯，我不希望大家担心我。” 程意补充了一句，他最不希望叶峤南知道自己生病了的事情，幸好今晚没有惊动对方。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体情况，只能沉默。 其他人也未必赞同他这个决定，只是尊重他的意见，没有多说什么。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 心情愈是不好，愈是折腾得厉害。 为了不让他烦心，确认他暂无大碍后，其他人都安静地离开了。 程意躺在床上发呆，一直到很晚，才闭上眼睛。 任由黑夜将他吞没。 - “所以，我们今天的行程就是泡温泉？” 沈言和谢之齐起了大早，由工作人员送到了一个郊区著名的温泉度假酒店，两个人站在门口对视一眼，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以前也不是没来过。” 谢之齐率先走了进去，节目组给他们预订的是一个套间，里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温泉，足以让两个人共浴。 “要换衣服吗？” 沈言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他有些紧张，靠发丝滑过指尖的细腻触感来缓解自己起伏的情绪。 “先吃点东西，不怕低血糖吗？” 谢之齐反问了一句，他今天穿得比较简单，纯黑色系，只有领带是红色的。 倒是很像水晶球里面的火山形象。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出来。”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饭，沈言看着他平静的神情，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会这么想？” “当时邀请你参加节目，我都没想过你会同意。” 沈言把桌上的茶杯反复清洗了几遍，他知道谢之齐一向是一个很挑剔的人，如果不洗干净，对方是不会喝水的。 进了节目这么久，他们俩终于可以面对面地好好聊一聊了。 谢之齐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但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 “我还没问你，自己说要走，又要叫我一起上综艺，什么意思？” 两个人真正决定分开的那一天，和他们过往经历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谢之齐最近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一大早就出了门。 等他忙完回家，发现明亮的大厅里面，沈言已经收拾好了几个行李箱，很平静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谢之齐问他，有点烦躁地扯了扯胸口的领带，深邃的面容上是奔波后的疲惫。 “这些年住在一起，我给你带来了很多不便，等我搬走以后，谢先生可以尽情享受独居的生活。” 沈言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用四平八稳的语气说完了这番话，直到指甲掐痛了掌心的肉，他才知道自己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最近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伤春悲秋。” 谢之齐皱起眉头，他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旁边的管家，自己则换上拖鞋，往楼上走去。 见沈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收回视线。 “要站着就随你吧。” 等他冲完澡出来一看，沈言已经人去楼空了。 再收到联系的时候，就是邀请他参加恋综的介绍函。 时至今日，谢之齐仍然不知道沈言到底为什么提分开的事情，为什么一声不吭地搬走了，为什么又在离开以后邀请他来参加综艺。 沈言这些时日略微清瘦了一点，气质依然温润，长发披散下来，还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谢之齐看着他沉默垂眸的样子，放软了声音：“你现在回家，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两个人一同坐在温泉旁边的长桌边，灰黑的桌面上摆放了一个圆口的白瓷花瓶，里面盛放了一枝清新的百合。 沈言出神地看着花瓶里净润的清水，觉得自己是被困在蒸笼里面的金鱼，渴望彻底的解脱，又不敢游出太远的位置。 唯有莫名的绝望灼伤着他的情绪。 他和谢之齐的关系，就像一张即将被火焰烧穿的薄纸，所有人都知道纸张单薄，却没有人能阻止火势蔓延。 他终于一字一句地回答：“回家？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家。” 他是无根的浮萍，是福利院出来的养子，是稀里糊涂爬上主人床的臣子。 “你说什么？” 谢之齐素来桀骜的眼神晃动了一下，有难以置信，还有被刺痛的受伤。 “那天我都听见了，你和管家说的话。” 沈言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才惊觉原来他没有一刻忘记。 “‘那些卑贱的人，总是贪得无厌地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钱和资源，如果我满足了他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地索取等着我。’” 那是一个情爱过后的午后，沈言累得睡着了，他埋在主卧柔软的枕头里面，隐隐约约听见门口传来说话声。 他撑起身子，旁边的人没有踪影，循着声音找过去，恰好听见了谢之齐轻蔑的发言。 “‘把家里的律师带过去，好好给那些人普普法，不要再干敲诈勒索的事情了。’” 管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和可靠，听不出太多的私人情绪：“少爷，可沈少那边，不好交代吧？” 谢之齐轻笑了一声，听不清楚什么情绪。 “这个家里的事情，有必要让他知道吗？” 像一记重锤，一下击穿了沈言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环抱着身体，一步一步退回了房间，慢慢坐在了床边。 是的，他和谢之齐，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卑贱，就是谢之齐对他原本身处的世界，最一针见血的评价。 他于谢之齐而言，也是不知餍足的水蛭吗？ 等到反应过来，他已经落荒而逃了。 今天，积压在心底的话终于得见天日，沈言有一种凌迟自我的满足。 他逼着自己抬起眼睛，一定要将谢之齐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谢之齐错愕地看着他：“就为了这个？那些人一次又一次找你要钱，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处理干净，你就为这个闹脾气？” 福利院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打着沈言的旗号，找谢家拿了很多钱，今年捣鼓了一个奇怪的公司，被谢之齐抓到了税务方面的问题，终于将他们收拾老实了。 第141章 冷战 结果沈言为了他们和自己翻脸？ 他看着沈言脆弱的神情，一时之间想不清楚是哪件事情更荒谬。 “这么多年，我们家里对你视若己出，你现在说，你没有家？” 他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沈言的话。 沈言想象过很多情形，唯独没想到谢之齐的反应会是惊怒中带着隐约的伤心。 他被对方眼中的质疑刺痛，闭了闭眼睛，再次开口，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我和那些卑贱的人，没什么不同。” 他承认他自作自受，一开始为了谢家的钱，离开了福利院。 又为了留在谢家，主动爬上了谢之齐的床。 穷太可怕了，他不要穷。 可他太贪心了，得到了钱，还想要更多的爱。 他不想看见谢之齐那些朋友忽视的眼神，不想听见别人用惋惜的语气说他不配站在谢之齐身边。 “我没有那么多高雅的爱好，也不喜欢时时刻刻体面，我不喜欢做珠宝设计师，我喜欢的东西俗气得很，上不得谢家的台面。” 他揣测着谢之齐的爱好，一步又一步把自己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甚至自甘下贱，主动戴上了项圈。 沈言曾经天真的想过，只要他配合谢之齐那些小众的癖好，是不是对方就会一直留在他身边了？ “我也不喜欢你那些游戏，曾经说的话都是骗你的。” 谢之齐的神情彻底凝固，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言，向来矜傲的眼睛里面有水波在微微颤抖。 “沈言，你好样的。” 他冷笑了一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像是在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们之间，是你主动开始，也由你结束。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如你所愿。” 他不会也不屑纠缠他。 - 【好尴尬啊，我过来躲一下】 【什么情况】 【温泉那边已经互相不说话了，沉默得让我害怕】 【没事，他们再冷战，也得一起泡完这个温泉再走，大家别害怕】 【强扭的瓜甜不甜，还得靠节目组的违约金】 今天的约会同时开了五个视角，直播间的观众也在交流着信息，沈言和谢之齐那边一爆发，很快大部分节目的观众都知道了。 有些喜欢酸涩口味，想看恨海情天的，马上闻着味道就来了。 【其实我觉得红酒哥自己也不想走吧，他又不差违约金那点钱】 【这对就是这种风味，细品】 就连社交平台上的热搜也出现了#恋综嘉宾冷战#的话题。 还有到处流窜的吃瓜群众在问这个节目是什么风味，于是热心的观众就在弹幕上科普解答，一时半会儿热闹得不行。 【我们节目应有尽有，有酸涩拉扯、有自卑别扭、有坦然直球还有爱人错过】 【复合党不接爱人错过】 【换乘党狂喜哈哈哈】 早上醒来以后，程意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工作人员打电话询问他是否需要延迟一天再约会，他摇了摇头：“就今天吧，大家都安排好了，没事的。” 他坐在餐桌前喝了一口南瓜小米粥，那是沈言出门前熬好的。 “沈哥他们出门那么早，还帮我熬粥，我不想辜负他们的好意。” 工作人员又叮嘱了他几句，然后才挂了电话。 “胃比较脆弱，不能受太多刺激，这段时间少喝冰的，多吃易消化的食物。” 梁昼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发了，他手上端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里面泡着养胃的饮品，是山药和红枣打磨成粉末以后，可以冲水服用。 他一本正经地给程意科普如何调理脾胃，给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诡异，我在恋综学习养生知识】 【沈美人真体贴啊......感觉心里面暖暖的】 “小程意，你今天好一点了吗？” 洛维恩像猫一样出现在程意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很关切地问。 “好多了，昨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别客气，身体最重要，你今天要出门吗？” “嗯，我没什么大碍了，不想耽误进度。” “记得带好药，那我们先出门了。” 洛维恩挥挥手，他跟梁昼要去的地方离别墅比较远，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需要尽快出发。 他们刚刚走不久，纪瑾也下楼了，照例是一身白，没什么特别打扮的迹象，但是很得体。 如果是注重仪式感的人，第一次约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心里面不上不下的，觉得对方是不是不太重视。 可程意本来就是个腼腆慢热的性子，要是别人上来就很热切，他大约也会招架不住。 叶峤南是例外。 他与叶峤南，有时候就像飞蛾扑火。 明知道火焰会灼烧翅膀，还是想要去拥抱那一丝热烈的荣光。 昨天确定约会对象是纪瑾后，程意其实松了一口气。 和新人出行，已经是现在最好的情况了。 纪瑾是个没什么太大情绪起伏的人，在车上的时候也一直拿着平板看文献，字迹密密麻麻，图文并茂的，远远看了一眼就让人犯困。 直播间的观众借着摄像机的角度看了几眼，都有些晕字了。 【我不行了，这个直播间有毒，特别催眠，进来没多久就困了】 【可能是因为他俩都太安静了吧】 程意对车内的沉默接受程度良好，他戴上耳机在专注地复盘比赛，时不时翻出来备忘录来记一下比较重要的时间节点和注意事项。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气氛不算尴尬，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而与之相反的，是叶峤南和莫折风的直播间。 “哎哎哎，快过来支援，这边落单了，好机会。” 两个人拿着手机，已经开始在娱乐赛里面双排了，没想到局势不利，前半场一直处在逆风的状态。 直到中期开暴君，两个人蹲在草丛等到对面打野掉点了，才被他们抓住机会，迅速反扑。 “完美配合！果然想翻盘还是要来阴的。” 打游戏真的很解压，抛开职业选手的身份不谈，能专注赛事那么多年，叶峤南也确实是热爱这个游戏，能从中获取能量的。 第142章 突发情况 “我们已经到了。” 莫折风摇下窗户，看见载着他们的商务车已经停到了泊车位。 “好快，我还以为要很长时间呢。” 叶峤南还在看手机上的游戏结算页面，念念不忘地反复看数据。 附近群山横亘，巍峨起伏的山脉像沉睡的巨龙，气势不凡。 郊区的空气不像市区那么冗杂，没有车尾气和各种污染气味的呛人，褪去了人为的痕迹，反而有一种返璞归真的静洁。 莫折风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神态很沉静。 “话说我们的水晶球里面不是热气球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很喜欢爬山吗？” 叶峤南没有带水晶球出门，但是昨天拿到手以后拍了一张照片。 他拿着照片和窗外的风景对应，正想扒拉一下莫折风让他一起看，就注意到了对方享受的姿态。 “对，我很喜欢跟大自然相关的一切，会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喧嚣。” 自然是柔和的，不留痕迹的微风，轻轻飘浮的云，旺盛劲韧的草。 一切的一切，不需要努力，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拼尽全力，就这样降临在手心。 莫折风拉开车门，他背后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很畅快地笑起来，然后朝着叶峤南伸手：“来吧，放下手机，今天就彻底脱离电子世界，让我们沉浸在自然的生活里面。” 湖水绿的眼睛宛若璀璨的宝石，光彩夺目，却不矫揉造作。 人造的色彩固然瑰丽，却比不过大自然的清水芙蓉。 叶峤南一愣，他也笑起来，虎牙尖尖的，一排牙齿齐刷刷地露出来，很有活力和直率的感染力。 “好啊，那就约法三章，谁都不准中途玩手机。” 他喜欢这样直白的约定。 - “确定我们没有找错地方吗？” 楚聿灼和许蔚站在关闭的店门口，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无奈地笑起来。 “节目组真的是草台班子啊，这家店要下午四点以后才开门。” 许蔚弯腰看了一下挂在店门口的小牌子，没好气地摆摆手，早知道如此，他也不用起那么早，以至于现在困得不行了。 这家店在海岸线边缘，但是和他们住的别墅不是同一片区域，一个靠南，一个靠北，两个人起了个大早赶过来，没想到时间不赶巧。 “靠海的店，都是傍晚和晚上生意比较好，容易吸引游客过来，也可以理解。” 估计店主是夜猫子作息。 楚聿灼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像一只好脾气的雪豹在打盹，几乎能看见他的长尾巴在地上随意摇摆。 卷毛碎发很服帖地修饰着他的脸型，明明最近睡眠都不够，丝毫没有水肿的迹象，依然英俊又帅气。 许蔚对着这张脸，起床气也散了个透彻。 他看了看辽阔的海岸，忽然心血来潮地提议：“既然节目组给我们安排的活动要下午才开始，那我们早上是不是可以去冲浪了？” “嗯？” 楚聿灼轻轻哼了一声，鼻音有些没睡醒的困倦，性感得要命。 “好啦，我给你带了墨镜，这样就不晒了。” 许蔚被他可爱到了，凑过去软乎乎地哄了一句，然后掏出来了包里的墨镜，故意擦着楚聿灼的脸帮他戴上。 一旦凑近了，楚聿灼修长的睫毛和淡红的唇就像钩子，精准地吊着许蔚这条鱼。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悄悄用余光瞪了一眼摄像头。 【丈夫的美貌，许蔚的荣耀】 【老公虽然养胃但实在貌美，总是睡不醒也没关系，有一个人主动就行了】 【？你们是不是在悄悄上高速，明明是黑色的字我怎么越看越黄】 【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感觉许蔚在瞪镜头】 【想多了吧，蔚宝这种乖兔子怎么会咬人，可能是早上没睡醒，美瞳划片了】 冲浪的地方已经有几个人在排队了，许蔚跟楚聿灼一同过去，先预租好了装备，到他们的时候会有工作人员进行播报。 刚刚才找了一个沙滩椅坐下，许蔚的手机响了，是他的新经纪人。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正想要按掉，仰躺在沙滩椅上闭目休息的楚聿灼像是预料到他的动作一样，出声打断：“接电话吧。” 新经纪人不是什么事多的人，忽然打电话大概也有急事。 许蔚还是接通了：“喂？” 他听了几句以后，原本松弛的姿态骤然一变，眼睛里面的笑意也消散，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在听对面讲电话。 似乎是十分要紧的事情，透过电话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依然藏不住语气的急切。 楚聿灼无声偏过头，藏在墨镜下的眼神若有所思。 他有预感，今天会是一个很重要的时刻。 是他确定参加这个节目以后，一直想要确认某些事情的大好机会。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那边多多跟进了。” 许蔚拿着电话，脸色淡淡的，不算太好。 电话那边的人也不算拖沓，确认把想传达的内容讲完就挂了电话。 “楚哥......” 许蔚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工作的事情吗？” 楚聿灼伸手抬起墨镜，薄淡的眼睛转过来，像黑沉的玉石，安静地看着他。 “嗯，我上次和品牌方的合作出了点问题，需要马上赶去处理一下。” 许蔚放缓了语气，他隔着桌板握住了楚聿灼的手，漂亮的眼睛里面浅浅映出碧蓝的天色，看着专注又温柔。 “你要陪我一起去工作吗？可能会有点无聊，但是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在分手以后，他认真考虑过了很多事情，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说抛下工作就全部撒手不管。 他希望尽力尝试不同的方法，来寻找事业和爱情的平衡。 至少这次不会再把楚聿灼留下了。 “好啊，给我找个沙发睡觉就行。” 楚聿灼勾起唇角，细碎的卷发被微风吹拂得晃动起来，他眉眼间的笑意很明显，好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因为是工作上的私事，不方便跟拍，许蔚不得已要临时改变行程，于是他和节目组致歉，希望今天早上暂时停止录制，下午再开始。 为了表示歉意，给在场的每个工作人员都发了数额不错的红包，还点了咖啡和奶茶。 楚聿灼偏头看着许蔚从容地应对着突发情况，面面俱到的，和高中时的青涩截然不同。 第143章 看见世界 等到两个人终于坐上了回市区的车，许蔚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 他歪头靠在了楚聿灼的肩上，像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一样蹭了蹭，动作里面是依恋和眷恋。 好像奔波的旅人靠近了水源，亦是倦鸟归林。 “有时候觉得做人好累，要是我是一只小鸟就好了，只需要操心今天吃什么虫子。” 许蔚用深沉的语气故意说很夸张的话。 他平时喜欢撒娇，真正累了的时候，反而不太想让人担心，会插科打诨地开玩笑。 “下雨天怎么办？” 楚聿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许蔚可以更舒服地靠着他。 “那我只能饿肚子了。” 想象了一下暴雨天找不到食物的小鸟形象，特别的可怜巴巴。 许蔚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没睡饱的大脑快速运转了一下：“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当小鸟吗？” “我变成小鸟了，谁来给你修小木屋遮挡风雨？” 楚聿灼动了动下巴，刚好可以抵在许蔚的头发顶，好闻的洗发水味道弥散在呼吸之间。 “好吧。” 许蔚被他哄得心花怒放。 “你今天都做得很好，累就告诉我。” 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许蔚的脸颊，楚聿灼用没什么波动起伏的语气说着安抚的话，反而让许蔚有些脸红。 语气是疏淡的，手指触碰的皮肤是灼热的，就这样丝滑地做着让人浮想联翩的事情。 “我就是不太想上班，也不想去处理那些麻烦的事情.......要是全世界只有我们就好了。” 许蔚半眯着眼睛，他有点遗憾这个姿势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又忍不住更深地埋进了颈窝，汲取着楚聿灼身上的温度。 拥抱确实是安抚所有不安的利器。 在狭小的车内，堪比止痛特效药的情绪，轻缓又缠绵地流动在二人的言语之中。 不愉快的记忆碎片，被此刻的温馨一点点覆盖。 楚聿灼也慢慢闭上眼，埋下的种子突破了冰雪的封锁，冒出了新嫩的芽。 他想，改变是好事。 - “没想到你体力还蛮好的，练过啊？” 莫折风站在山巅，他张开手臂，放肆地享受着登顶的喜悦。 “哎，打职业也是体力活，我们每天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不锻炼一下身体根本受不了。” 叶峤南低头转了一圈脖子，然后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四肢，站到了莫折风的旁边。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坐缆车上来，没想到也是健身达人啊，这么猛。” 他调侃了一句，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云海缠绕在群山之间，俯瞰下去，感觉所有的烦忧都被冲散了。 心境都豁然开朗起来。 “有机会可以一起去健身，交流交流心得。” 莫折风并不是特别雄壮的人，看着挺薄一个人，没想到藏着那么有爆发力的身体。 “择日不如今日，我记得别墅里面也有健身房，晚上去拉练一下呗。” 莫折风点点头，很自然地就安排好了健身的时间，他捏捏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已经给自己定了新的目标。 “哇，”叶峤南睁大眼睛，噗嗤一下笑起来：“你比我想象中要爽快更多，行动力很强啊。” “这是夸奖吗？那我收下了。” 莫折风看够了风景，指了指旁边的小路：“走吧，我们该去跳伞了 ，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叶峤南没什么意见，他是个讲究章程的人，就像以前打比赛需要根据双方阵容提前布局一样，对于生活里面的其他事情，只要做好了规划，就会顺其自然地往下做。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把事业上的习惯带回到生活里面。 程意就和他不同，只专注赛场，生活方面的事情都很随意，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和追求。 “改天”“有时间”“下次可以”诸如此类的话，程意听了不会往心里去，或者犹犹豫豫的，怕别人只是客套，不敢直接应承。 叶峤南摸不清楚他的心意，有时候心里憋着气，约好的事情就这样错过了。 导致他们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什么都没做。 莫折风是和他们截然不同的性格，行动力极强，而且非常擅长推进事情的进度。 “你平时应该不怎么内耗吧？” 叶峤南真的有点羡慕这样的性格了，少想多做，不知道可以规避多少烦恼。 “恰恰相反，我是一个很悲观的人。人生的痛苦大多数来源于行动力不足，还有想象太过充沛，我是后者。” “和人相处太多，总是让我感官过载，被繁杂的信息冲淡了获取幸福的能力。” “唯有处在自然里面，才能彻底的放松。我喜欢纯粹的世界，人类总是低估了自然的魅力，用钢筋水泥隔断了感知天然秩序的能力。” 莫折风的肤色不算白，但是胜在一双眼睛出彩又自然。 山顶的乔木树叶苍绿，都比不过他神采奕奕的惊鸿一笑，是冲破一切臼窠的旺盛生命力。 “我需要一些事情来证明我活着，换取我在社会里面做个正常人的氧气。” 是野性的，不受约束的，没有被规训的灵魂。 “比如？” 叶峤南听得很入神，他站在这里，感觉自己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从被人海包围的比赛场所，一下到了透明到好像可以被任何一种色彩涂抹的自然世界。 植物是翠绿，群山是冷灰，云海是纯白，烈日是炎红。 “比如极限运动，就像今天的跳伞。” “很刺激，肾上腺素飙升以后，可以让你忘却所有的烦恼，把一切都抛开，专注在你所处的世界里面。” 直到跳伞的装备扣在了叶峤南身上的时候，他都还有点恍惚。 “我处在什么样的世界？” 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莫折风说的话。 脑海里面闪过父母亲戚的期待，是众望所归的“正统”路线； 闪过了一场又一场竭尽全力的比赛，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浸染得画面都微微褪色，视线所及，只剩下一座金色的奖杯。 近在咫尺，也远在天边。 第144章 喝酒与小游戏 “那得问你自己，糊涂蛋，怎么连自己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都弄不明白？” 莫折风回头冲他眨眨眼，碧水绿的瞳色是勃发的生机，让人想到雨林里缠绕在巨树上的碧蛇，独立又共生地活在这个残酷又美丽的世界上。 他的身影一点点变小，莫折风哈哈大笑，任由猎猎的风送他跳出方方正正的边台。 叶峤南静默片刻，一跃而下。 光斑晃动在视网膜之间，他被失重的感觉笼罩，耳边是自由落体后传来的呼啸风声。 伤痛、烦闷还有对未知的恐惧一齐被湮灭，绑在身上的绳子带来了一点不足以挂念的痛感。 原来人生还可以这样畅快的活法。 他想。 - 【上午加班，下午回来约会，社畜就是那么可怜】 【恋综人也是要上班的，笑死】 【好消息是这家酒馆终于开门了】 “两位先生，欢迎光临~小店提供各种桌游可供选择，希望你们度过愉快的一天~” 老板站在门口的柜台里面，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头发是匆匆打理过的样子，但是眼底的黑眼圈出卖了她。 “好的，请问我们的座位在哪里？” 老板含笑带着他们去了节目组提前预订的包间，大约几平米的小房间，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两个座垫，旁边有个小柜子，里面摆放了一些桌游的道具。 “这是菜单，有需要的饮品，可以扫码点单哦~” 柜子上面有一个小摆件，是店铺的二维码。 老板性格挺佛系的，简单介绍过后，很识相地不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许蔚跟楚聿灼今天的行程可以说是很充实了，一直在赶路。 不过，呆在一起聊天，比一个人独自工作有趣多了。 许蔚若有所思，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还有这种正大光明黏人的好机会呢？ 以后等楚聿灼遇到紧急工作，他也可以跟去对方的办公室玩，还能见缝插针闲聊几句。 “楚哥，你想喝什么酒？” 许蔚直接否定了不喝酒的可能性，这么暧昧的环境，不喝酒都是浪费他们这次约会。 菜单上面的酒水名字千奇百怪的，叫什么的都有，什么“蔚蓝心事”、“捉心计划”、“追云逐月”。 文艺得不行，就是看不出来饮品的用料，为普通游客的点单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楚聿灼随意翻了翻，点了一款酒精度数不算太高的酒来小酌。 “想玩什么类型的桌游？” “简单一点的吧，下午我们就聊聊天呗。” 从盒子里面取出了一副扑克牌，两个人各自拿了五张，翻面压在桌上。 “规则是什么？” 许蔚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楚聿灼。 “猜大小和花色，猜错的喝。” 楚聿灼把柜子上面的抽签桶拿下来，里面大概有一百多支签，每支签文上面都有一个问题。 “如果不想喝酒，也可以抽签回答问题。” 他单手拢住签筒，伴随着动作，修身的黑色衬衫领口敞开了一点，可以看见冷白的锁骨。 许蔚盯着他手指上的素色戒指看了几眼，慢吞吞地说：“再加一个约定吧，今天赢得比较多的人，可以向对方提一个要求。” “好。”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酒送进来以后，就默默退了出去。 “第一张牌，黑色还是红色？” 楚聿灼食指按在牌面上，淡淡地提问。 “黑色。” “我猜是红色。” 两个人同时翻面，都是黑桃。 “开局不利啊。” 许蔚拿起签筒摇了摇，很快就掉了几根在桌上，他随意拿起来一看。 “嗯......这个问题是，喜欢拥抱还是接吻。” 他很苦恼地思考了一阵，总觉得这个选择很艰难：“我都喜欢不行吗？” “算啦，我喝一口吧。” 他端起杯子，淡红的酒液濡湿了唇瓣，很快就喝完了一小杯。 “单数还是双数？我选双数。” “单数。” 楚聿灼翻出来一张8，许蔚是9，两个人都没有猜对。 “我抽到的问题是，喜欢恋人哪个部位？” 许蔚微微往前倾了倾，很认真地把楚聿灼看了一遍，眼睛亮晶晶地回答：“喜欢全部，好吧我还是选不出来，再喝一杯吧。” 他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然后很爽快地喝下去。 短时间喝了两杯酒，脸上已经浮现了淡淡的红晕，整个人白里透红，气色充盈得像清甜的果肉。 楚聿灼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神，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签，语气依然不紧不慢：“喜欢正面视角还是后面？” 他喉咙里面溢出一声轻笑，没有回答，懒洋洋的眼神锁定在许蔚身上，看都没有看手上的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 【你们敢说我都不敢听，听得我小脸通黄了】 【养胃哥这样盯着蔚宝喝酒，就像锁定了猎物，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好内个啊，真情侣不解释】 “比五大，还是比五小？” 楚聿灼的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牌面，然后说：“比五小。” “那我就猜比五大。” 这一轮两个人都安全，默契地对视一眼，许蔚莫名有点紧张，觉得自己的心跳在缓缓加速。 店里面放着轻柔的音乐，节奏里面带着恰到好处的鼓点，微醺的感觉让人暧昧又躁动。 “是二还是三的倍数？我猜二。” 许蔚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撑着后面，甜丝丝地冲楚聿灼笑了笑。 “三。” 两个人都猜错了，同时握住了签筒。 许蔚的指尖搭在楚聿灼手背上，他放慢速度，像画圈一样把手抽离：“你先抽吧。” 他身上木质的香味源源不断地飘过去，楚聿灼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柔软的触感还没有完全消散，唇线弯了弯。 “和你抽到的问题相同，喜欢接吻还是拥抱。” 楚聿灼伸手解开了一颗纽扣，淡淡的萎靡感下面透出几分漫不经心，好像任由对方怎么撩拨，他都不为所动。 “喜欢抱在怀里接吻。” 就用这样极致冷淡的语气回答。 许蔚脸一下就红透了。 这是楚聿灼在他俩情动时候常用的口吻，欲望滚烫到了临界点，反而透出不动声色的冷。 是只有他知道的状态。 “最后一张，谁来提问？” 第145章 “是爱吗” 楚聿灼将许蔚此刻坐立难安的状态尽收眼底，手指按在最后一张牌上，若无其事地提问。 “我来吧。” “最后一张牌，是二吗？” 许蔚清清嗓子，他低柔的声音和店里面放的音乐交融在一起，莫名让人想到馥郁的花香。 “二”的吐字含含糊糊的，听起来好像“爱”。 是爱吗。 “是。” 楚聿灼直直地抬起眼睛，和他对视。 【就这样眉来眼去.....勾勾搭搭......】 【好会调情啊.....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除了尖叫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牌面缓缓掀开，楚聿灼用两根手指夹起来，展示给许蔚看—— 是一颗红桃数字2。 “你赢了。” “不过嘛......” 许蔚得意地翻开他的牌，是一张方块2，他一笑起来眼睛就像漂亮的桃花：“我也没输。” “楚哥，还喝酒吗？” 他开心地举起酒瓶晃了晃，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楚聿灼的眼睛。 室内昏暗的蓝紫光倾泻在他的眼睫毛上，像扑朔的蝴蝶振翅，令人的视线忍不住追寻。 蝴蝶凑近了。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楚聿灼俯身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许蔚，对方白嫩的脸蛋上晕染着微醺的醉意，用软软的上目线看着他。 像个任人揉捏的小兔团子。 “什么要求？” 许蔚有些期待，又有点不太好意思，端起桌上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把这个戴上。” 楚聿灼细长的睫毛垂下来，手掌向上摊开，示意许蔚伸出手，然后把一个带着体温的银圈戴在了他的食指上。 戴对方的贴身饰品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特别是戒指，好像被圈住了一样。 许蔚轻轻摩挲着指尖，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事了，他用力吸了一口气，猛地喝了一口酒，压下狂乱的心跳。 “继续玩游戏吧，这次我们来下棋怎么样？” - “这里是果园吗？” 程意站在松软的泥地上，被茂盛繁荣的果树包围，他四处看看，没想到他们的约会场所居然是这样的。 昨天抽到的水晶球里面有一片金色的树叶，对应得是郊区外的果树。 “蔬果种出来不容易，用金色也合理。” 纪瑾避开了泥泞的位置，聊天的语气像是在探索什么学术难题。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背着你过去吧。” 刚刚进果园这段路，应该是刚刚有人过来浇过水，很容易就会沾上稀泥。 程意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的，不是很在意这些，但是他看纪瑾似乎有洁癖的样子。 想到昨天才麻烦过对方，今天可以找到机会回报一下。 “没关系，先进去吧。” 纪瑾摇了摇头，率先朝着果园深处的小房子走过去。 外面是红砖墙，看起来很温馨，院子外面的小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我是燕市的，怎么感觉从来没有见过这里】 【+1 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淘到的位置】 【我刷到过公益直播间，好像是助农的项目】 院子里面不算太大，走几步就到了大门口，程意走上去敲响了门。 “请进！” 房主人很开心地给他们开门，是一对夫妻，面相很慈善。 玄关的位置摆放了鞋套和消毒洗手液，大家都依次换上，一边听着夫妻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的介绍。 “这里的果园是很多个体农户的，我们和他们签订了合同，每周都会抽时间来开直播，进行宣传，只要在直播间下单水果，都会抽出一笔钱来救助流浪小动物。”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能力有限，也只能做点小事了，平时都在这里照顾小动物。” 这栋小屋有三层高，二楼是狗，三楼是猫，一楼则是年纪比较小的幼猫幼犬，方便他们随时观察状态，喂奶喂食。 “很厉害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程意也不会说什么特别漂亮的话，他腼腆地笑了笑，已经自觉地拿起了旁边的围裙，准备干活。 他身型比较健壮，一看就是能干的年轻人，老板很欣赏这种实干派的作风，于是给他递了一个果篮：“辛苦你帮忙摘一下果子，今天早上有很多朋友在直播间下单了我们新鲜的水果。” 越是好人，越是需要聪明的头脑。 老板就是这种人，他虽然守在荒郊野岭，但是头脑极其灵活，主动借助恋综直播的热度，来宣传他们的公益项目。 “这个小伙子，你是想照顾猫还是照顾狗呢？” 老板笑眯眯地抱着一盒宠物粮，直接给纪瑾抛了问题。 “猫。” 出乎意料的是，纪瑾对猫很熟悉，并没有出现大家想象中那样僵硬的画面。 他撸猫的手法很专业，基本上拎着后脖的皮毛就把猫捞到怀里面，剪指甲和梳毛都做得很流畅。 【人不可貌相啊，还以为科研哥什么事情都不关注呢】 【他看起来也不像养猫的人】 【感觉有故事】 老板是一个很开朗外向的人，见纪瑾不太说话，便主动活跃气氛。 “小兄弟，你在家里养了猫啊？” 纪瑾摇摇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他看猫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眼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学校里面有流浪猫，平时会帮忙喂一下。” 他们学校附近有个居民区，经常有猫会流窜进来，找到舒适的地方，就不挪窝了。 【学校里面确实好多野猫，就算做了绝育，也会有外面的猫再跑进来】 【我们学校也是】 【程意好厉害，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意回来得还挺快的，他小时候在家里种过地，很快就摘好了一篮子水果。 老板带他去卫生间洗手，很开心地夸了他几句。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比较娇气，像你这样能干的小伙子可不多了。” 程意摆摆手：“每个人擅长的事情不一样，我嘴笨，就多干点。” “太谦虚啦，你们这个节目，我也看了几期，还挺热闹的，让我想起当年恋爱的时候了。” “我经常被人说油嘴滑舌不真诚，也是遇到了现在的爱人，才安定下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啊，顺其自然最好，只有同路人，才能一起走下去。” 程意安静听完，手在水龙头下面淋着，低低应了一声。 老板叹了口气：“你也别嫌我话多，今天跟你投缘，多聊几句。” “没事，挺好的。” 程意的家人大多都离得挺远，他从小就辗转在各个战队基地，也没什么年长的人可以聊感情方面的事情。 他能听出老板的善意，萍水相逢的人乐意和他唠嗑几句真心话，他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只是......有点难过罢了。 第146章 钓鱼佬无处不在 【我天，这是给我们干哪来了】 【谁能想到蓝色小鱼是钓鱼呢hhh】 洛维恩找了一顶小麦色的帽子戴上，他气鼓鼓地托着脸，手上捏着一把碎石，不断地往湖水里面扔。 “给。” 梁昼端着两个杯子过来，其中有一杯加了冰和柠檬片，看起来特别解渴。 “我还以为我们应该是去看水族馆呢，怎么来当钓鱼佬了。” 洛维恩将杯子捧在手心，狠狠咬住吸管喝了一大口，冰爽的柠檬水稍微冲淡了午后的燥热，但他还是有些烦躁，他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这样在太阳底下枯坐几个小时，简直是一种究极折磨。 “既来之则安之。” 梁昼的脸上没有表情，他今天的衣服搭配十分工整，看得出来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钓鱼简直就是他的舒适区。 【钓鱼佬真是无处不在，恋综里面都能看到】 【别提了，我爸今天出去钓鱼，什么都没钓到，还去菜市场买了条草鱼回家糊弄人】 “你平时也经常来这里钓鱼吗？” 梁昼熟练的动作，绝对不是第一次过来。 “是，我平时工作强度大，放松的时候喜欢安静一点的项目，比如喝茶养生之类的，有生活气息。” “咦？” 洛维恩靠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一把扇子给自己扇风，听见这种慢节奏的爱好，轻轻挑了挑眉。 他喜欢的东西，和这位梁先生，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一个跳脱，一个稳重。 “那你平时听歌喜欢听什么类型的？” 洛维恩一转话锋，直接从兴趣爱好跳跃到了音乐品味上。 “听戏曲，还有看话剧。” 梁昼丝毫没有觉得突兀，一本正经地接住了他的话茬。 “那你平时只穿西装吗？” “在家会穿睡衣。” 钓竿甩进了湖里面。 “会打游戏吗？” “会，但我晕3D。” 浮标往下沉了沉，对话还在继续。 “吃饭的口味偏辣还是偏清淡？” “清淡，以养生餐为主。” “为什么和前任分手？” “因为我们太像朋友了，没有区别。” “你是1还是0？” 梁昼回头看一眼，终于露出了一丝诧异。 “我以为这个答案应该很明显了。” 他不认为自己的气质模糊到让人分不清他的属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洛你在说什么】 【那莫折风就是黑皮辣蛇受，嘿嘿】 【简直就是套话的神】 【我看未必，也许是姜太公钓鱼】 洛维恩歪了歪头，圆润的猫眼里面流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笑意：“我问什么问题你都回答吗？真老实。” “这些问题没什么不能回答的。” 梁昼用力收钓竿，居然已经有鱼咬钩了，他面上闪过欣喜，拿起来一看，体格还不小。 “哇哦，原来梁哥你是钓鱼高手，真是海水不可斗量。” 洛维恩在旁边鼓鼓掌，弯下身子去拨弄鱼篓里面的清水，波纹顺着他的指尖荡开，他看着鱼尾摇曳，鳞片闪着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附近有吃的吗？我去买点零食。” “有，我和你一起去。” 洛维恩回头看他，诧异地反问：“不会打扰你钓鱼吗？” “为什么会打扰我？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梁昼站起身，眉心轻轻皱起来，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他隔离在一旁。 “啊，我不是排挤你的意思，就是以前跟人约会，对方老是嫌我太闹腾，我已经习惯有什么事情自己做了。” 洛维恩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顺口解释了几句。 他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既然有人带路，就高高兴兴地跟着一起走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点单。” 梁昼将他带到一家小店门口，让他坐在遮阳伞下面，自己则去和店家沟通。 “等一下，你要去多久才回来？” 洛维恩用脚尖蹭了蹭地面的碎石，他不喜欢等待的感觉。 “很快。” “那我数到一百，你尽快搞定。” 洛维恩看了看陌生的环境，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门口等人。 他从一开始数数字，刚刚数到九十，梁昼长腿一迈，就从小店里面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盒慕斯蛋糕。 “哇，你真是行动派。” 洛维恩眼睛一亮，捏着手指上的烟就被他掐灭扔到了垃圾桶里面，他挥散眼前缭绕的烟雾，高高兴兴地去接蛋糕的袋子。 他往前走了几步，肩膀被人轻轻压住，牵引着转了个方向。 “走反了，我们要回原来的地方。” 梁昼望了望四周，钓鱼的区域不算离得太远，他有些惊讶：“你方向感好像不太好。” “是，幸好活在现代社会，有导航软件，不然我都出不了门。” 梁昼的意思不是这个，他向来是一个果断的人，今天相处了一下午，自觉两人还算熟悉，于是想到什么就直接问出了口：“既然方向感不好，为什么刚刚会默认你需要自己买东西呢？” “对啊，为什么呢，我也想不明白自己。” 洛维恩拎着蛋糕，站在原地望向天空，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点让人看不懂的伤感。 但他毕竟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于是那点悲伤浮光掠影一般消逝，又变回了往日的模样。 “可能是以前养成的习惯吧。不好，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改变。” 梁昼默然片刻，跟在了他身后。 - 楚聿灼和许蔚是最先回到别墅的人。 他俩玩了一下午桌游，断断续续喝了不少酒，傍晚的时候还去海边看了日落，高高兴兴地拍了不少照片。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去青沙市看烟火吗？特别漂亮，要是能再看一次就好了。” 许蔚喝得有点多了，脸蛋红扑扑的，围绕在楚聿灼身边一直碎碎念个不停。 他走得不太稳，上楼的时候脚滑了一下，差点摔下去，是楚聿灼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的腰，一把将人捞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嘿嘿......” 许蔚软绵绵地抓着楚聿灼的衣服，身体软得提不起一点力气，歪歪扭扭地摇摆。 “好多楚哥啊，你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看不清你的脸了。” 第147章 喂药 他傻乎乎地笑起来，眼睛湿漉漉的，盛满了星河。 楚聿灼握住他的手，弯腰把人横抱起来，一路送到了三楼门口。 “你先坐下，等我一会儿。” 许蔚还抓住衣角不愿意松手，楚聿灼就把外套脱下来，让他抱在怀里面用脸蛋去轻轻蹭。 客厅的药箱里面有解酒的药，楚聿灼端着一杯温水回来。 房间里面衣服散落了一地，许蔚已经进了浴室，似乎要准备洗澡。 醉酒的人是不能洗澡的，楚聿灼反手把门关上，迅速进入浴室，把人从浴缸里面捞出来。 许蔚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不想离开浴缸：“我要洗澡，身上有味道。” “没有，是你的幻觉。” 楚聿灼面不改色地哄他，他抽出旁边的浴巾裹住许蔚滑溜溜的身体，不再理会对方的醉言醉语，直接把人放回了床上，拉上被子盖住。 他端着杯子走到床头：“张嘴。” “我不吃药，我没喝醉。” 醉鬼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把床单滚得皱巴巴的，雪白的皮肤露出来，楚聿灼看了一眼，索性用被子把他裹成了一个圆筒。 “&*#@.....” 许蔚在被子里面叽里咕噜地抱怨，含含糊糊的吞了不少字，一点都凶不起来。 他挣扎了半天，终于把头和瘦削的肩颈解放了出来，亮得晃眼，然后伸手指着楚聿灼，不满地控诉：“我都脱光了你还无动于衷，是不是男人？你不行就让我来！” 酒精把他的理智搅得天翻地覆，让许蔚忘记了自己平时伪装的甜心好男友形象，直接口出狂言，什么都敢说。 “是吗。” 楚聿灼将药放进嘴里，又含了一口水，黑沉沉的眸子带上了一点笑意。 他弯腰把许蔚拉起来，手掌扣住了后脑勺，直接将嘴唇贴上去，把水和药都渡了进去。 许蔚被他亲得头脑发热，晕晕乎乎地就把楚聿灼喂进来的东西全部咽了下去。 他的手指无力地推了推楚聿灼的腰腹，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等到楚聿灼松开他的时候，许蔚已经变成了一条被榨干的鱼。 他身上什么都没穿，但是被揉搓得到处都是红痕，而楚聿灼穿戴完整，只是被他抓得凌乱了一点。 他半睁着迷蒙的眼睛，本就不清醒的大脑更是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是男人吗？” 楚聿灼从卫生间打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身体。 “是，必须是。” 许蔚被毛巾的触感碰得一抖，他哆嗦了一下，只能乖乖地撒娇：“明天洗吧，我困了想休息。” 他老老实实盖上了被子，还自己用手掖了掖，平平整整地躺好，然后闭上眼睛。 楚聿灼又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才轻轻带上门。 楼下有说话的声音，他拿着杯子去厨房，听见他们在讨论今天的晚霞。 叶峤南正在手脚并用地描述着他和莫折风在山巅看见的日落：“特别大，直直地坠下去，旁边的火烧云像鸟的形状，我还以为看见了传说中的金乌。” 看见楚聿灼下楼，他很热情地挥了挥手，举着手机展示今天拍到的晚霞。 “我们去海边看了日落，倒没那么明显。” 楚聿灼也翻出手机，给他展示了几张海边日落。 蔚蓝的海岸线上面是橘黄的晚霞，落日离得比较远，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静谧。 和山间日落是截然不同的风味。 他又看了看叶峤南和莫折风聊天的样子，很显然两个人今天过得十分愉快，言谈之间都熟络了不少。 “许蔚呢？” 叶峤南没看到人，还有点奇怪。 “他喝醉了，在休息。” “啊，那我们也小声一点吧。” 叶峤南很自觉地压低了音量，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刚刚太兴奋了，说话的声音比较响亮。 “其他人还没回来吗？” 楚聿灼看了一眼手表，快凌晨了，他确实没见到人，于是摇了摇头。 “好吧，那这个夕阳照，只能明天让大家欣赏了，早点休息吧。” 叶峤南很痛快地结束了话题，准备回房洗漱了。 【他们应该是今天最开心的两组人了吧】 【沈美人跟红酒哥已经冷战了一整天了，谁懂，我们观众在直播间都很尴尬】 【我看程意跟纪瑾不怎么来电，但是两个人有点像，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事业里面的人】 【钓鱼组笑死我了，人一旦开始钓鱼，就发了狠忘了情，现在都还不回来】 洛维恩跟梁昼到了半夜才满载而归，鱼篓里面都是他们的战利品，找附近餐馆的老板收拾了一下，带了几条鱼回别墅。 “先放在水里面养着，我们明天就可以吃了，让我想想是红烧还是清蒸呢。” 他舔了舔嘴唇，对明天的大餐充满了期待。 “不过，你今天还蛮让我惊讶的。” 梁昼看起来是体面的都市男总裁，一身西装革履的，没想到是喜欢钓鱼钓到深夜的人。 “我只是需要每天去上班，不代表我被工作完全同化了。” “挺好的，能把私事和公事分那么开。” 洛维恩打了个哈欠，道别以后回房去休息了。 月光从窗格里面透出来，浮动的光影洒在楼梯间的地面上，洛维恩用脚尖点了点空隙，自己和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他哼笑一声，对着影子做了一个鬼脸，转身却发现楼梯口站着一个人，平静如水地看着他。 是纪瑾。 对方率先移开了视线，几步走下楼，和他擦肩而过。 洛维恩没有说话。 他只是慢半拍地想，纪瑾是一开始就站在那里，还是刚刚才走过来呢？ 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对方才知道了。 而他总是弄不懂谜题。 - 【今天开始是公休日诶，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呆在别墅里面玩】 【节目组没有安排团建吗】 【早，前排入座】 节目组还是比较人性化的，考虑到各位嘉宾参加综艺比较辛苦，录制节目也比较考验心态，直接留出了一周的时间，让大家休整一下，去处理一下生活当中的事情。 第148章 “努力怎么比得过天生？” 【今天直播完以后，就要等一个星期才能再见了】 【节目组会把前段时间的内容整合为综艺视频，上传平台的，大家可以蹲一下复盘】 “今天下午需要看一个前任短片吗？” 起得最早的人居然是莫折风，他已经在一楼的健身房锻炼了一会儿，节目组的通知发到手机上，才坐下休息。 “是，不知道今天会放谁的，还有三组没放吧。” 叶峤南刚刚下楼，他懊恼地一拍脑门：“早知道就先下楼运动再洗澡了，这下只能干看着了。” 门口忽然传来密码解锁的声音，是谢之齐的管家。 他从国外出差回来了，又按时带着午餐来别墅报道。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叶峤南有些惊讶，往常为了保证食物的口感，管家都是卡点来的。 “咳，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 管家左顾右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很快就离开了。 莫折风把跑步机关了，走到他旁边喝了一口水，默默提示他：“你今天是不是还没上网？” 昨天沈言和谢之齐冷战的事情，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讨论度已经爆表了。 “恋综嘉宾直播冷战？” 许蔚一大早就来了楚聿灼的房间聊天，还给他看了热搜。 “他们是聊到了以前的事情吧。” 楚聿灼接过手机，刷了一下片段，能感受到两边都有不小的委屈和苦衷。 感情的事情很难跟外人说清楚，有时候就算是身处其中的人，也不一定看得清。 他顺着刷了刷热搜榜，还看见了他和许蔚相关的内容。 有人在话题下面说好甜，也有人质疑他们是不是网红炒作，为了热度假分手。 【这两个人整天黏在一起，不像分手的样子，我觉得是炒作啊】 【节目组不至于自砸招牌吧】 【等后面前任小屋出来不就知道了吗，每一对前任都要经历的，是真分手假分手，我自会判断】 【扒一扒纪瑾的学术背景】 除了质疑节目真实性的，还有很多深挖节目组嘉宾私人信息的帖子。 有些帖子已经把新来的三个嘉宾都分析了一遍，从学历到身高体重，还有各个社交平台的账号，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纪瑾只有学术论坛的账号，偶尔会回复一些专业知识的话题； 梁昼是老干部作风，头像跟背景都很质朴，经常转发养生菜谱； 而莫折风要活跃得多，关注了很多旅游博主，平台上发了许多风景照，比如冲浪、徒步旅行之类的。 可以说是十分个性鲜明了。 “楚哥，说起来，还好你不怎么玩社交软件，不然你的隐私也会被扒干净。” 许蔚当博主这些年，深知互联网舆论对一个人的生活可以产生多大的影响。 他刷到莫折风去看极光的风景照，顺手点了个赞。 “等节目结束以后，我们也一起去看极光吧，我还没看过北地的风景。” “要拍旅游vlog吗？” 楚聿灼问他。 “就我们两个人去，我不会一直拿着相机录素材的。” 许蔚急急忙忙地解释，他真的不是为了工作才提议去看极光的，他是觉得那样很浪漫。 “我知道，只是觉得难得有出去玩的机会，不记录一下太可惜了。” 他们都知道这个约定大约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实现。 楚聿灼为了来录制综艺，已经耽误了很多工作的进度，这周公休，他大概得回去没日没夜的加班了。 “说的也是。” 许蔚刷了一会儿手机，大概了解了最近的热门风向，脑子里面已经在构思下期视频的主题了。 “快到午餐时间了，我们下去吧。” - 楼下已经有很多人聚集了。 沈言脸色不太好，像没怎么睡的样子，无精打采地靠在餐桌旁边发呆。 “小言言，一天不见，怎么变成这样了？” 洛维恩把椅子往他旁边拉了拉，有点心疼地凑过去小声聊天。 他们斜对角坐着谢之齐，衣冠整齐，但是气压也很低。 任谁来都看得出来他们吵架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头疼。” 沈言虚弱地笑了笑，他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耳边，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心疼几分。 “昨天你们回来得早，没看见我们拍的夕阳照片，喏，特别漂亮。” 叶峤南受不了这个低落的氛围，他清了清嗓子，把昨天拍的照片举起来给大家展示，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是跳伞基地吧？” 谢之齐倒是一眼认出来山的位置，轻轻挑了挑眉。 “眼力不错，经常去玩吗？我好像见过你。” 莫折风瞥他一眼，似乎越看越眼熟。 “这个基地是我朋友开的，我们没少一起玩。” 谢之齐淡淡地晃了晃红酒杯，借着余光去看沈言，又收回视线。 等楚聿灼和许蔚一起下楼，大家也正式开饭，吃完后各自收拾碗筷，准备看今日的前任小片。 不得不说节目组在音乐上的选择很有品味，今天是一阵悠扬的钢琴曲，像是将一个温柔又伤感的故事缓缓道来。 首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头柔美的长发，沈言穿着松软的针织衫，坐在沙发上面，气质干净，很放松地跟工作人员聊天。 他的神情很温柔，回答问题的语气也是不急不慢的。 “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相恋的，记忆里面我们就没有分开过。分手的原因有很多，是我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他的眼角微微泛红，聊到分手的话题，带着一丝雨后落花的忧愁。 工作人员问：“你怎么看待你们分手这件事情呢？” 沈言撩了撩头发，他轻声说：“我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因为我们差距太大了，哪怕我每天呆在他身边，都被不安笼罩。” “我努力想要满足他的期待，想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拿得出手的的恋人。” 沈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嘴角挂上苦涩的笑意：“可是有时候，努力怎么比得过天生的呢？” 他拼尽全力去做的那些事情，只是谢之齐同一个阶层的人拿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替代他的位置。 他做不到的那些事情，哪怕努力工作一百年都很难做到。 谢之齐的朋友可以轻而易举就包下一座山来当跳伞基地，邀请大家一起去玩；可以因为喜欢某家餐厅的口味，就买下来开成连锁店；可以因为情人爱吃甜点，直接聘请国外的名厨来研制新口味。 他唯一能给出的就是他自己。 许蔚已经听得有点入神了，他原本靠在沙发背上的身体直起来，双手无意识地捏着抱枕。 有时候他也很羡慕那些天性灵敏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活跃气氛，成为别人的视觉中心。 而他需要努力摸索社会的生存法则，才能成为一个讨喜的博主。 就像沈言为自己的家世自卑，许蔚也在为了隐藏自己的天性而不安。 第149章 时差 镜头一切换，就到了谢之齐的画面。 他站在一个落地窗面前，拍摄的场所大约是位于一栋大厦的最顶层，外面可以俯瞰整个城市，气势恢宏。 他转过身来，久居高位的矜贵自然而然流露出来，让工作人员提问的声音都变得没那么生硬。 “谢先生，您在恋爱当中，关注恋人本身多一点，还是综合考虑多一点？” “于我而言，是人更重要。” 谢之齐对这个问题兴趣缺缺，见工作人员欲言又止，他不耐烦地补充了一句：“能有什么物质条件比得上我自己本身所拥有的一切？” 【红酒哥说得对啊，他什么都有，反而不在乎外在的因素】 【但是沈美人会在意啊，有些东西你给不给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物质的感情就是一盘散沙】 镜头又切换回了沈言身上，他听完工作人员的话，手掌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我知道他不在乎，但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只是他的附庸。” 为了配得上谢家的继承人，他被送去海外留学镀金，参加各种画展积累名声，就连从事的工作，都是珠宝设计师这样听起来就很有格调的职业。 可是沈言偶尔，也会想做一条无忧无虑的鱼。 “我们分手的那天，我听见了他和管家说的话。他......付出了很多去帮我解决家里面的问题，我都知道，我只是.....” 沈言咬了咬嘴唇，眼眶里含上了雾气，依然努力保持着体面的微笑。 “我只是太累了。” 是天之骄子的谢之齐，和假装白天鹅的他。 “谁会相信假天鹅能够和真王子度过一生呢？”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呼吸一窒，被沈言平静得像沉溺在深水里面的痛苦淹没了。 那是经年累月才能产生的感情。 洛维恩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了沈言发白的指尖。 工作人员也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发问：“你们有没有好好沟通过这个话题？如果对方愿意呢？” 沈言摇摇头：“我不希望改变他，我已经得到了很多，再索取下去，显得我贪得无厌了。” 更何况，从一开始吸引他的就是桀骜张扬的谢之齐。 就像一个人爱上了玫瑰的芬芳，就必然要承受它的尖刺，若是要摘花，难免会被刺痛。 【天杀的，谈个恋爱怎么那么复杂，我要哭晕了】 【简单的爱情也用不着来参加恋综啊，能上节目的肯定都是有故事的病友】 【想起我前任了，分手后我出国了，结果她来机场找我的路上出车祸了，我知道的时候飞机已经落地国外了】 【楼上的朋友好惨，有缘无分真的很绝望】 “谢先生，在您的人生里面，恋爱大约占比多少呢？” 谢之齐拨弄着手上的宝石扳指，猩红的光泽在夜色下很是亮眼，他抬眼看了一眼镜头，一字一句地回答： “人生就是一场奢华的游戏，只要有趣，占比就越大。” 采访谢之齐的工作人员也很绝望，这个在名利场浸染浮沉的公子哥，显然不是什么配合的主，也不喜欢剖析自己的真心。 很多感情上的问题，他都是点到为止，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气一笔带过。 “如果对方感到痛苦，想要离开你，你会挽留吗？” 谢之齐不解地皱了皱眉：“为什么在我身边会痛苦？他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他，只要他愿意开口。” 工作人员委婉地表示：“可是爱你的人，在你面前是有尊严的。” “可是，以我的身份，很难与人平起平坐吧？” 谢之齐从落地窗前转身，坐到了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姿态闲适。 他的高傲来源于他的底气，一出生就中了头彩的人，很难学会低头。 “那您有没有考虑过，你们分手的原因呢？” 谢之齐表情一顿，他凌厉的眸子抬起来，就这样虚虚地看着前方，好像在回忆什么。 “......他在闹脾气？” 语气有些不确定。 【我崩溃了，看这个采访就完全能发现他们两个人有时差】 【哥，你老婆要跑了，还搁这闹脾气呢】 【目空一世的公子哥是这样的（扶额）】 工作人员也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委婉提醒：“谢先生有没有考虑过复合的事情？” 谢之齐反而被这个问题惊讶到了，他理直气壮地从沙发上拿起一个盒子晃了晃：“当然，我复合礼物都买好了。” 进展到这里，谁都能看出来，谢之齐压根没把分手当回事儿。 在他看来，就是两个人吵了一架，互相说了几句不高兴的话，他气头过了以后，就接到了节目组的邀请，以为是沈言抛来的橄榄枝。 连复合礼物都买好了。 工作人员：“......祝您顺利。” 【我真服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上节目是为了缓冲一下呢】 【红酒哥，考察期还没结束呢，没到胜利结算的时候】 【你旁边的养胃哥都没半路开香槟，求你低调一点】 这应该是信息量最大的一个前任短片，很难说到底是谁的问题最大，两个人都有很多可以深究的空间。 沈言心疼对方付出太多，自尊也在受折磨，想要抽身离开，很明显他已经承受不住那种满溢而出的内耗和痛苦了。 而谢之齐这种天之骄子，一生顺风顺水，想要让他体贴入微无异于天方夜谭，从来没体会过饥饿的人，也无法理解灾荒年代抓狂到只能吃土的绝望心境的。 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嘉宾，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调节气氛，大家把剩下的内容看完，屏幕熄灭以后，安静了好一会儿。 纪瑾忽然站起身，冲大家点点头：“我回学校去做实验了，下周见。” 他早就已经收好了一个公文包，拎起包就很快地出了门。 有他带头，打散了刚刚沉闷的空气，大家也各自闲聊起来，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谢沈感情相关的事情。 许蔚有些舍不得楚聿灼，好不容易在节目里面可以天天呆在一起，公休一周时间，他们又要见不了面了。 【叮咚！】 节目组的短信到达，他们也没想到纪瑾离开得那么快，匆匆忙忙编辑好了短信群发给大家。 【请大家发送短信给你近期最心动的嘉宾?这将决定下周的约会分组哦，慎重选择（注：祝福大家公休日快乐）】 第150章 互发短信 “楚哥，那我先走了。” 节目组安排接送嘉宾的商务车停在了小区楼下，许蔚拎着一箱子衣服站在路边，恋恋不舍地挥了挥手。 “回见。” 楚聿灼轻轻关上车门。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许蔚给他发的心动短信。 【想看烟火，想去看极光，想做好多有趣的事情，和你一起】 【您的前任发给了楚聿灼】 他勾唇笑了一下，和司机说了自己的目的地，然后闭目养神。 许蔚上楼以后有点后悔，他应该假装不小心掉落几件物品在楚聿灼那里，然后就有理由联系对方了。 短信来得很及时。 【下次约会去看烟花吧】 【您的前任发给了许蔚】 心里面顿时高兴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心有灵犀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他想念的人，也在和他望同一片天空，有着同样的期盼。 许蔚将短信反复看了几遍，比糖果还要甜蜜。 他轻轻叹息一声，倒在了沙发上，空荡的房间很是冷清，明明才几分钟不见，他已经开始想念楚聿灼了。 - 叶峤南跟程意坐了同一辆车，他们都有点事情，需要回基地一趟。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很默契地一人坐一边，各自玩手机。 【迎风不折：滴，周末打游戏吗，玩双人成行】 叶峤南正在更新游戏，聊天框就弹出了一条消息。 是莫折风。 【行，要上号的时候你叫我一声】 他本来是想发语音的，想了想还是飞快地打字，嘴角挂了点浅淡的笑意。 程意看他一眼，默默调高了耳机的音量，手机上是最近几天的训练赛，他来参加节目以后，二队辅助暂时补位，跟着一队一起打训练赛。 同队的射手每天叫苦连天的，说没有默契，配合不上，训练赛都快输麻了，还被关系好的战队调侃是菜狗。 然后甩了一张聊天记录，昨晚的训练赛十分凄惨，打了五局一把没赢。 【哥，你再不回来，我们这个队就要完蛋了（大哭）】 【快了，今天回来，能跟训一周】 程意默默算了算时间，这周公休结束后，他回去录制节目的时候，可以提前问一下节目组的行程安排。 没有约会的日子，他就可以联系战队那边，打线上训练赛。 虽然语音有延迟，但是为了保持手感，这是必须的。 “下赛季的赛程已经出了，什么时候去分组抽签？” 叶峤南忽然出声问他，是很公事公办的语气。 “大家打算选个手气好的去抽签。” 程意下意识就接了话。 “嗯，记得提醒大家做一下理疗，赛前休整好状态。” “会的，我听领队说最近新找了一个心理咨询师，下赛季会一直跟队。” 一聊到比赛相关的内容，他们明显都松弛了不少。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只要进入赛事的氛围，半尴不尬的情绪都会被压制。 每个人的目标都是最终的冠军。 而叶峤南和程意之间，也只能聊这个了。 快到基地门口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 【会滑雪吗】 叶峤南愣了愣，很快就猜到了这条短信是谁发的。 【您的前任发给了叶峤南】 他瞪大眼睛，滑动了一下屏幕，节目组似乎故意吊他胃口，慢慢悠悠发了最后一条信息进来。 【向前看吧】 叶峤南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他望着程意下车的背影，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他们的冠军主指挥，还是一如既往地果断。 基地门口热热闹闹地站了一群人，都是队友和工作人员，下楼专门来接他们。 “叶哥，别磨磨蹭蹭了，快进来吃火锅。” 一个年轻的青训过来帮他拉着行李箱，另一个推着叶峤南的肩膀就往基地里面走。 他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程意的背影，对方身边跟着一队的射手和中单，有说有笑的，好像在聊训练赛的事情。 “教练说...我们今晚...这样安排可以吗？” 中单推了推程意，脸上挂着疑惑的神色：“哥，教练的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程意回过神来，他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你刚刚在说什么？” “哎哟，合着我说了一大堆，你还没进状态。” 中单挠了挠头，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程意点点头：“没问题，就这样安排吧。” 他脑子里面还在反复回荡着刚刚收到的短信。 【您的前任发给了莫折风】 他苦笑了一下，握紧了拳头。 人的决心只有一瞬，他总是在反反复复的纠结，为那些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还有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 -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沈言坐在熟悉的跑车上，他知道自己在紧张，也知道自己不应该紧张。 其他人都是乘坐节目组安排的车离开，只有谢之齐的管家开了车过来接他们。 从看完那个前任短片后，谢之齐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在沈言拎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叫住了他。 “沈言，跟我走。”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车开到了谢之齐常住的别墅，管家把车停好好，就脚底一溜烟跑路了。 “我们好好聊聊，就我俩。” 谢之齐拿起打火机，刚刚想点烟，又看了一眼沈言，默默收起来。 “先上楼吧。” - “老楚，你这是打算住公司了？” 江封延稀奇地围着楚聿灼转了一圈，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罕见的珍稀物种。 “今天节目录完了，先过来上班。” 楚聿灼没有回家，他看时间还早，直接就拎着行李箱来了公司，打算先处理一下最近积压的事情。 “工厂那边的货源质量检查得怎么样了？都还稳定吧？” 上次来公司，还是处理新供应商的合同，陆陆续续出了两批货，都是江封延去守着验的。 “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有出厂瑕疵的，都打回去重新制作了，对接的工作人员态度都还可以。” 楚聿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哎，你们节目上还处得挺和谐的，是不是已经复合了还没跟兄弟说？” 江封延这些天也没少吃瓜，他老是刷到各个平台都有人说他俩复合了，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呢，就想做第一手人脉。 其实他悄悄混在cp粉里面磕了好一段时间了，大家分析得有模有样的，他恨不得把那些深度好贴转发给楚聿灼和许蔚看。 楚聿灼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面想的东西歪了去了，淡淡地回答：“没复合，我们之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坦白。” “好吧，复合了记得说一声，请你们吃饭。” 江封延为了磕cp也是操碎了心，他晃荡一圈，没得到满意的答案，摇摇头自己走了。 楚聿灼拿起手机，最近几天都没怎么收到短信，就看接下来一周的情况了。 他打开电脑，专注在工作上面，不再多想。 第151章 人生分支 “不要多想了，你们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该分手就分手吧。” 教练坐在会议室里面，语重心长地跟程意说话。 “以前你们谈恋爱，大家都不反对，是因为你们状态都没有被影响到。你来打比赛，是要对所有人负责的，你的四个队友，不应该和你一起承担这份恋爱的结果。” 今晚训练赛的效果不是很好，比二队辅助在的时候还惨烈。 一打完，所有人都不吭声了，互相看眼色，教练冷着脸复盘，把所有人的失误都骂一顿，让其他人先走，单独留下了程意。 “你要是不想打比赛了，不想拿冠军，现在就跟我说，还能赶上转会期，买一个新辅助回来，跟二队小孩一起培养，总有人能接替你的位置的。” 程意沉默地听了一晚上训斥，终于哑着嗓子出声了：“教练，我要打比赛。” “你要打比赛，就拿出打比赛的态度。你分手后状态不好，要去参加这个综艺，休赛期去了，我们也没说什么。那正式训练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呢？” 教练看着自己带了多年的得意弟子，实在是痛心疾首。 “你看你今天下午，饭都吃不进去了，脸色差得比鬼还难看，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 程意喃喃地说，“我就是.....一时半会儿放不下。” 情之一字，如烈火焚身，一旦沾染上了，就是五脏六腑钻心地难受。 他都知道。 教练看着他，叹了口气，还是下了一剂猛药：“你.....小程，多想想你爷爷。” 程意神色一颤，他爷爷去世前给他留了遗言，希望他拿很多冠军。 他低下头，缓缓伸手捂住脸，沉闷地声音从指尖溢出，每一个字都在颤抖：“我要冠军。” 【我要冠军！！！】 “你们的目标都是冠军啊？” 叶峤南在二队的训练室里面转了一圈，发现中间的小黑板上面，写着大大的四个字。 “不错不错，还挺有志气的。” 他摸了摸下巴，身后坐了一排青训和二队的新人，眼睛都亮晶晶的，等着他说话。 曾几何时，他也是其中一员，现在都变成了能给人传授经验的前辈了。 叶峤南笑了一下，摆出了一副鼓励的架势：“挺好的，我看你们今晚训练赛打得不错呀，血虐了对面的队伍。” “比不上叶哥当年英勇，叶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归队啊？是要转型当教练吗？” 二队打野嘻嘻哈哈地给他捧场，很是期待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冠军打野归来。 “我不打算以其他身份回归赛场。” 叶峤南拉了一把电竞椅坐下，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对着众人诧异的眼神，继续解释：“打比赛这么多年，我的梦想已经完成了，未来我想以其他身份，去过新的人生。” “电竞只是我人生的一个分支，‘冠军打野’是我留下的最后答案。” 他想去探索更多的可能性，世界太辽阔了，不亲自去看一看，他会很遗憾的。 - 【楚哥，你吃晚饭了吗】 楚聿灼正活动了一下有些酥麻的手臂，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他看了看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还没有】 【那正好，我刚好在附近，要一起吃饭吗】 许蔚毫不犹豫地就把地址发了出来，附上了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这家餐厅我收藏了很久了，味道很不错的，你想吃什么，我先去点餐，等你到了就可以直接开吃】 楚聿灼点开相册收藏夹，从以前许蔚的备忘录截图里面找到了这家餐厅。 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老楚，还不下班啊？” 江封延推门进来，打了个哈欠，身后跟着几个同事。 “我们都准备走了，你要一起去吃饭吗？” “不了，我还有事。” 江封延眼睛一亮，轻咳一声：“你要去哪个餐厅吃饭啊？好吃的话记得推荐一下。” “行，回头跟你说。” 到餐厅的时候，许蔚已经点好菜了，他专门换了一套衣服赶过来，是烟粉色的丝绸衬衫，面料很贴身，将许蔚腰背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来。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聿灼的动作，笑意藏都藏不住。 “你来得好慢。” 楚聿灼拉开椅子坐下，他工作了一天，眉眼间有着淡淡的疲惫，这种恰到好处的萎靡感，中和了五官的立体，反而让人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 “跟公司的人多聊了几句。” 许蔚笑意一顿，将手边倒好水的杯子推过去，一边轻声试探：“聊工作吗？” “聊你选的餐厅很不错。” 楚聿灼拍了一张桌上的二维码，不仅有餐厅的名字，还可以直接扫码看菜单，然后发给了江封延。 【1】 “好吧，在别墅里面待久了，我今天回家都不太适应了，总感觉空落落的，等节目彻底结束后，估计也得戒断几天吧。” 楚聿灼今天下午开了一场会，大概确认了下个季度的工作目标和工作计划，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茶，黑浅的眼珠看向许蔚。 “公司下个季度有开分部的计划，江封延那边已经在筹备了，等节目结束后，我应该会有一阵子比较忙。” 他是提前预支了假期去参加节目的。 “这样啊，那我们可以深秋以后再去旅游，刚好可以一起看初雪。” 许蔚也打算先集中处理一阵子工作，再去考虑其他事情。 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不安了。 这段时间节目播出以后，他在互联网上看了很多观众的分析解读，也给了他不少启发。 每天大号负责发博主的日常，小号用来磕自己的cp，小小号是一些短信的备份。 楚聿灼回应过他好几次，他专门把那些内容截屏存档在了小小号里面。 上菜的间隙，许蔚抽空看了一眼小号关注的cp超话，发现新增了999+的讨论。 第152章 “只想接吻？” 他点进去一看，发现是一个自称人脉的爆料—— 【姐妹们，我在xx餐厅偶遇了灼蔚cp，他们私下在约饭】 【真的假的，今天才公休第一天啊】 【我不信，聊天记录谁都能P，除非有照片】 【大家理智嗑糖啊】 许蔚挑了挑眉，他找的位置比较隐蔽，应该没什么人看见才对。 好在很多粉丝都不太相信文字料，没往心里去。 他也没有在意，用相机拍了一张桌上的菜，准备留着当日常素材发社交媒体上。 “这家店的汤没有我炖的好喝，香料放得好多，有点奇怪。” 许蔚皱了皱鼻子，将汤勺放在碗里随便搅动了一下，就捞出来不少奇怪的残渣。 楚聿灼用筷子夹起一块软糕，喂到了他嘴边。 “换换口味。” 软糯的米糕冲淡了香料的怪味，清甜的余韵在嘴里回味无穷。 “说起来，我好像有一个常用的模具放在你那里了。” 当时分手的时候，楚聿灼没收厨房里面的东西，他稍微一回忆，确实想起来家里有不少用来做甜品的模具。 “你想什么时候去拿？” “过几天吧，我有个拍摄需要去一趟外地，回来的时候联系你。” 许蔚打算这两天多拍点素材，留着当过段时间的存货，这样他就可以把注意力放在节目上了。 “要去哪里？” “就是去羊城，拍摄一点推广牛奶的广告。” “那边草原上有很多蚊虫，记得带好驱蚊水还有消肿的药膏，以防万一。” 许蔚看着他，故意把眼睫毛垂下来，摆出一副撒娇的姿态：“可是我以前用的驱蚊水都是你买的，不清楚什么牌子的药膏好用。” “吃完饭我陪你去逛超市。” 楚聿灼了然，面对许蔚抛的直钩，毫不在意地就咬上了。 工作日的超市晚上不算特别拥挤，两个人走走逛逛，说是来买驱蚊用品的，实际上许蔚又买了不少喝的，都是新出品的果酒。 “这个荔枝味的不错，口感很淡，适合睡前小酌。” 许蔚一边往购物车里面放东西，一边跟楚聿灼解释。 “喝了酒就能睡好吗？我也试试。” 楚聿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他额发长了不少，细碎的卷发盖过了眉毛，一双黑玉似的眼睛里面浸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困得不行。 许蔚看了一眼他眼底淡淡的黑眼圈，有些心疼：“工作也别太拼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休息才行。” “不是因为工作。” 楚聿灼点到为止，没有过多解释。 他把货品一样一样从自助购物机扫码确认，很利索地付了款。 许蔚还呆呆地站在他身旁，漂亮的眼睛里面飘浮着不可思议。 “怎么？” 楚聿灼弯腰凑到他面前，手指轻轻擦着许蔚的卧蚕划过去，细密的睫毛扑闪如慌乱的蒲公英，很是可怜。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不相信我会因为你失眠吗？许蔚，你在低估谁的爱意？” 他转过身往外面走了几步，许蔚匆匆忙忙追上来，双手握住了他没拎袋子的手腕：“楚哥！” 他抿了抿唇，回想起了分手之前的事情，很没有底气的道歉：“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 楚聿灼淡淡地看着他，唇形拉得很平，眼神中带了一点无声的控诉。 “我.....我来帮你治失眠！这是我的责任！” 许蔚拍了拍胸口，他心脏怦怦地乱跳，已经被楚聿灼难得的示弱勾得神志不清了。 “好啊，许医生，今天我能不能睡好，就靠你了。” 楚聿灼终于笑起来，像雪消融后的晴天，温冷又令人沉迷。 浴室的水雾缭绕，分不清是谁先主动的，自从进了房间以后，温度节节攀升。 许蔚神态迷离，被亲的眼神迷离，被松开腰以后只能无力的喘息。 “不是说好喝酒的吗？”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惦记着刚刚买回来的果酒。 “别急。” 楚聿灼把沐浴露和洗发水的瓶子都拿过来，放在了浴缸旁边，他的动作很有耐心，不紧不慢的，像是在做开餐前准备。 两个人一起泡在浴缸里面，许蔚放松身体，任由楚聿灼帮他冲洗身上的泡沫。 “你订的机票是什么时候？” 楚聿灼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满意地看着许蔚颤抖了一下，白皙的皮肤上泛起红，看起来十分可口。 “明天下午，我行李已经收好了。” 许蔚低声说话，靠在楚聿灼怀里纹丝不动。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午饭在这里吃。” 楚聿灼把人从浴缸里面捞起来，擦干以后放在了床上，床头柜上是今天买的果酒。 许蔚哼着歌，在被子上翻了个身，尝了一口酒。 “这次的味道有点淡，是不是过期了？” 他惊讶地拿起瓶子，翻找日期，然后拉着楚聿灼的手示意他看。 楚聿灼刚刚才一低头，就被人伸手缠绕在肩颈处，一口酒液就顺着湿热的唇渡了进来。 “嗯......” 他薄淡的眼皮略略抬了一下，张开嘴回吻下去。 禁欲者的放纵总是令人想要索求更多。 许蔚觉得自己中了毒，这辈子都好不起来了，他缠吻着他的解药，只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明明才吃完晚饭，他觉得自己又饿了。 可能爱欲和食欲总是相连在一起，唇齿之间必须要吮含着心爱的食物才能解渴。 “我好想把你关起来，每天只有跟我接吻才能活下去。” 许蔚松开手，无力地瘫软在柔软的被子上，眼神里面倒映出楚聿灼微微情动的脸，情不自禁地说。 他很少这么直白，下意识说完以后，又忍不住去观察楚聿灼的神情。 “只想接吻？” 凌乱的卷发下是一张英俊生冷的面容，眼睛还是倦怠的，唇却红透了，湿润的汗珠贴在起伏的青筋上。 好性感。 许蔚呼吸一窒，短暂地被取悦了，随后更深的占有欲又涌现上来。 “你能纵容我到什么程度？现在可以包容我，等时间久了，还能忍耐我所有不堪入目的欲念吗？” 他觉得他已经被爱变成了一个重症病人，有时候都忍受不了自己的疯狂。 却还是想把楚聿灼拉下神坛和他一起沉沦。 偏执地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对方的爱意。 “许蔚，我说过，我们能有今天，是因为我愿意。” 楚聿灼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爱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他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的沉沦呢？ “真好。” 许蔚朝他张开手：“来抱着我睡吧，我保证我们都不会失眠。” 终于又可以再次相拥入眠，身体的接触安抚着敏感和不安，许蔚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第153章 “你自由了” 楚聿灼接连几天都在公司里面加班，去得最早，下班也最晚，有时候吃完晚饭还回去继续忙，一转眼节目组给的公休时间就过半了。 他今天中午吃得不算多，午休的时候抽空看了一会儿书。 台风天的预警早就已经发出，此刻晴朗得出奇，但是能嗅到湿润的气息。 他搜了一下天气预报，思考许蔚回来的航班会不会延迟。 恰好这个时候收到了信息。 【出发了，希望能准时起飞（哭哭）】 许蔚拍了一张行李箱的照片给他看，随身的包上挂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熊挂饰。 【我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猜一下是什么？】 楚聿灼放大图片，那个小熊的表情看着有点高冷，他依稀有点印象，这似乎是近期比较热门的盲盒IP。 其中各种动物类型都有，包括兔子。 【兔宝宝。】 “小许，你的航班说不定会延迟，要不要改签？” 许蔚拍了拍有点滚烫的脸，轻咳一声，跟这边对接的工作人员道了别。 他总觉得楚聿灼在故意调戏他。 过机场安检以后，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给楚聿灼发语音：“楚哥，我晚上想吃火锅了，你呢？” “嗯，上飞机前跟我说一声。” 希望台风晚点再来，不要耽误许蔚的航班。 - “沈言言，那个草莓蛋挞真的很好吃，你真的不心动吗？” 洛维恩今天穿了豹纹外套，内搭是黑色紧身小吊带，下半身是修身的拖地裤，潮得路人都快得风湿了，回头率相当的高。 他也不在乎别人的视线，只是开开心心地靠在路灯上，劝沈言和他出来吃饭。 “好吧，你这宅家里好几天了，不趁着公休日出来放松一下吗？” 对面温温柔柔地拒绝了他，听起来情绪不算太高。 洛维恩也不是一定需要人陪，他这几天闲聊，感觉沈言的情绪不太对劲，问了对方也不说，想趁着台风过境前，约人出来散散心。 毕竟美食可以缓解坏心情，他的人生原则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好好吃饭。 沈言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他从公休日第一天，就处在一个低落到什么话都不想说的状态。 那天看完了属于他们俩的前任短片，谢之齐让管家送他们一起回了别墅，说是有话要说。 沈言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话，但是他看见谢之齐拿出来那个盒子的时候，心里面还是咯噔一下，微弱的期待直直沉入深海。 “沈言，这些年待在我身边，不管你是自愿的还是心有不甘，也都过去了，我不想再纠结这些事情。” 谢之齐把盒子打开，拿起管家递过来的剪刀，当着他的面果决地一刀又一刀，剪断了曾经属于他的项圈，那颗镶嵌在上面的宝石掉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沈言看着深黑皮带上反光的碎钻，耀眼得快要灼伤人的眼睛。 管家背着手，安静地站在旁边，一声都不吭。 房间里面只能听见剪刀的咔嚓声，从项圈到细链，毁了个干干净净。 谢之齐终于放下剪刀，按在握把上的手指轻轻有些颤抖。 他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对沈言说：“今天开始，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你自由了。” 【你自由了】 手机震动一声，是节目组发来的短信，和谢之齐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沈言—— 他自由了。 【您的前任发给了沈言】 “.......沈言？” 沈言回过神，他发现自己又一次陷入了那天的回忆，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透过电话，洛维恩的声音变得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得出关心和担忧。 “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太久没有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我需要一点时间。” 痛苦是尖锐的刺，一旦扎进了肉里，拔出来会痛，会流血，也会慢慢愈合。 沈言逼了自己很多年，也该放过自己一次了。 “你呢？” 他反问洛维恩，“小洛，你好一点了吗？” 自从纪瑾来到节目以后，洛维恩就肉眼可见地被抽干了精力，他也看在眼中。 “这样说起来，感觉我们好命苦啊，都快组成失恋者联盟了。” 洛维恩的语气还是那样夸张，他假意啜泣了两声，然后拉长了语调：“我在重游故地呢，很搞笑吧，失恋以后跑去定情的地方刻舟求剑。” “不好笑。” 沈言很认真地回答他。 于是两个人都不笑了，各自沉默了一瞬，洛维恩说：“节目见。” “台风天，你多注意安全，节目见。” 洛维恩挂断电话以后，弹出来的界面是微信聊天框，对方的回复还停留在十分钟前。 【不了】 他在公休日第一天就发微信给纪瑾，问对方要不要好好聊一聊，然后纪瑾今天才回他。 包括节目组的短信也是，他发给了纪瑾，对方却没有任何回音。 有时候洛维恩都在想，他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贱，明明知道纪瑾是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人，还非要闯进去，想做那个特殊的唯一。 小时候他听语文老师讲刻舟求剑的故事，觉得那个人好傻，明明剑已经掉在了湖中心，在其他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现在他故地重游，想找回曾经的感觉，却早就已经时过境迁了。 以前笑话别人是傻子，等自己成了傻子，才知道执念能有多伤人。 纪瑾是他的初恋。 洛维恩无爱无恨了很多年，偶然有一天，朋友说救助的流浪猫找不到了，让他帮忙去看一看，他在小区里面溜达了一圈没找到，然后去了隔壁的大学。 一群流浪猫蹲在教学楼门口吃猫粮，好多学生围着它们，热热闹闹的。 他对着手机上的图片看了看，一下就找到了朋友“通缉”的那只流浪猫。 “算了，既然它在那里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朋友松了口气，没过多久就搬家了。 反而是洛维恩来了劲，时不时溜达过去看看猫。 有时候蹲在路边跟猫聊天，还时不时有胆大的同学上来跟他搭讪。 那天纪瑾第一次来找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以为对方是来搭讪的。 “同学，请问这些都是流浪猫吗？” ——拜托，这种问题真的很傻诶。 第154章 猫 洛维恩心里面腹诽，觉得眼前穿白大褂的书呆子莫不是个傻子，找那么蹩脚的理由搭讪，随口应付了几句就找理由先走了。 没想到几天后再来找猫，一只都不见了。 他急得团团转，以为白大褂是抓猫的坏人，在学校里面从早找到晚，黄昏的时候，才看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边冲上去想要个说法。 却发现对方手里拎着一个猫包，里面是虚弱的小猫。 “......这是？” “绝育。” 白大褂推了推眼镜，四平八稳地回答他。 “啊？” 洛维恩傻眼了，“你上次问我流浪猫的事情，就是为了带它们去绝育啊。” “不然呢？” 纪瑾也很疑惑，歪头看着他。 洛维恩这才注意到，对方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被藏在了厚厚的眼镜框下面。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被丘比特射穿了心脏。 命运会给人反复出谜题，直到他找到答案为止，从那一天开始，他就逃不开这场注定的爱情。 相恋是他提的，分手也是他提的。 最歇斯底里的时候，他拽着纪瑾的领口，一边痛苦地流泪，一边质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纪瑾说：“和你相处的时候，我确实分泌了很多多巴胺和催产素。” 这种像是在学术发布会议上的语气，让洛维恩彻底崩溃。 为什么爱会让人那么痛苦？ 洛维恩不懂，他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不喜欢克制，不喜欢留白，不喜欢自己辗转反侧，不喜欢一切需要等待的事情。 可他又真真切切迷恋纪瑾的冷静博学，迷恋他偶尔流露出的温度。 他解不开这道题，只能反复挣扎。 再次回到曾经相遇的地方，不仅找不到最初的心动，也找不到那些猫了。 他问了过路的同学，才知道最近毕业季，很多同学把猫领养回家了。 挺好的，至少那些小猫不用在雨天流窜了。 洛维恩想。 - “什么，你家里猫会后空翻？” 叶峤南扶了一下耳麦，半信半疑。他跟莫折风约好了打游戏，两个人在连麦开黑中。 中场的时间闲聊起来，对面就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真的，不信你来我家看看。” 莫折风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我家有个大屏幕，配上手柄打游戏特别爽。” “等着我。” 没有人能拒绝在高清大屏幕上面打游戏，反正叶峤南是做不到。 “你家有吃的吗？” 他昨天从基地回来以后，就好好睡了一觉，午后才醒来没多久，还没吃什么东西。 “管够啊，满汉全席都有。” 莫折风给他发了一个地址，说是到他家门口后打电话，等叶峤南到达的时候，对着半山腰的风景有些发愣，拨通了电话。 “喂？你家怎么在山上？门口还有安检的警卫啊？” 他是没见过这个架势。 莫折风很快就出来接他了，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给你煮了碗面，先吃了再玩游戏。” 很狡猾地回避了话题。 叶峤南也没在意，他惊讶了一瞬，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直奔厨房先吃面。 “看着普普通通一碗面，没想到味道还挺好的。” 饿久了吃什么都香，他觉得莫折风还挺细心的，专门为他准备了好消化的面食。 “你喜欢就好。” 莫折风靠在厨房门框上，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神情。 “说起来......” 叶峤南压低了声音，手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你是不是压力比较大啊？” 他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这里绝对不是普通人住的地方。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他唯一比较在意的是门口的守卫，有人二十四小时守在家门口，感觉莫折风的精神压力会很大。 都出现了小猫后空翻的幻觉了。 莫折风原本隐隐有些戒备的姿态松懈下来，他笑眯眯地冲着叶峤南点点头：“是啊，我压力特别大，都睡不好觉了。” 叶峤南将碗筷顺手洗了，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那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啥的，开点安神的药，我听说褪黑素效果还不错。” 有些职业选手压力大，就会找队医开药。 “先不说这个，我带你去看后空翻的猫。” “真的有啊？” 叶峤南擦干净手跟在他后面，澄澈的眼睛里面一半期待一半狐疑。 一整面白墙都是显示屏，很高清，莫折风给他放了一段《猫和老鼠》。 “......你就给我看这个？” 慌慌张张赶过来的叶峤南真是心寒，亏他还真的期待了半天！ “嗯哼，汤姆难道不是猫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同时笑倒在沙发上。 “行了，上号打游戏吧，我还专门带了我最常用的手柄来。” 叶峤南擦了擦眼泪，从随身背的双肩包里面掏出来了心爱的手柄，得意洋洋地朝莫折风挥了挥。 “一决高下吧。” - “太好了，可以顺利起飞。” 许蔚一直担心航班延迟，好在今天的天气足够给力，顺利登机。 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提示今晚台风过境，已经发来了暴雨预警。 他拍了一张在机舱里面的照片发给楚聿灼，戴上了眼罩，又拉开一点点，找了一个光线不错的角度自拍，看起来皮肤白皙又透亮。 【好看】 楚聿灼慢吞吞地打了两个字，不知道是在回应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是在回应许蔚的自拍。 查询了一下航班信息，大约两小时后许蔚就到达了，从公司去机场大约需要一个小时，于是楚聿灼收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准备把近期的工作内容跟江封延交接一下。 “你们公休日结束以后，是不是又要回去录制了？” 江封延按了按发酸的脖颈，他们两个工作效率还不错，很快就确认完了近期的事务，随意闲聊了几句。 “是，你出差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们公司准备拓展业务，要建立分部了，江封延打算亲自过去驻守一阵子。 “等你节目结束就走，我这边的事情都在培养小于小王在做了，她俩上手都还是很快的，我也能放心去出差。” “嗯。” 楚聿灼了然，节目大约还有十天的录制周期，不算短也不算长，他想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按照他的节奏在走了，心情还算不错。 “你小子，故意钓人吧。” 江封延也看了直播，以他对朋友的了解，感觉两个人的拉扯都是在楚聿灼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 “他有些事情瞒着我。” 楚聿灼没有否认，促使他分手的原因比较复杂，但是最根本的还是许蔚隐瞒他，哪怕那些事都与他相关，他也不希望自己被排除在外。 第155章 出镜 “哎哟，你们真是腻歪，快去接人吧，我也要出门吃饭了。” 江封延耸耸肩，表示他要蹭一段路的车。 “你有饭局？” 一般江封延都会自己开车上下班，除了需要喝酒的时候。 “也不算吧，我那个狗仔朋友又回来了，他最近都挺忙的，我们抽空一起吃个饭。” 江封延去的餐馆恰好在机场的附近，他下车以后，楚聿灼就把车停在了机场附近，等待许蔚的信息。 “喂，我下飞机了，行李也拿好了，你到机场了吗？” 许蔚直接拨了一个电话过来，确定方位以后，就拎着行李箱快步走了过来。 见面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买的盲盒放在楚聿灼手中，眼神里面充满了期待。 “楚哥，快拆开看看，这可是我专门给你买的礼物。” 对于喜欢送礼物的人来说，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看见对方亲手打开礼物，然后露出惊喜神情的瞬间，那种满足感是其他事情无法比拟的。 就好像夏天躺在松软的草坪上，翻身的一瞬间在手掌心发现了一株四叶草，幸福降临得让人毫无防备。 楚聿灼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分开几天的空缺终于被填满，许蔚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充斥在他鼻腔，很好闻。 “我很喜欢。” 他凑到许蔚耳边说，忍不住又揉了一把毛茸茸的后脑勺。 兔子是天蓝色的，并不是可爱的表情，反而有些暗黑病娇的味道在，是会出现在无限流童话世界里面的幕后BOSS。 楚聿灼抚摸着手上毛绒的质感，轻轻笑了一下，将挂件放在了车上最显眼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 “摸起来有点像你的头发。” 他说，“细细软软的。” 许蔚举起自己包上的小熊，“这个也很像你的头发啊，都是卷毛。” 不知道为什么，小别几天再见面后，总有一种莫名的尴尬。 这种尴尬不是源于不好的情绪，而是某种让人心跳加速的、在发酵的暧昧。 车内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稍稍回头就能看见对方的侧脸，近到身上的味道都在交融。 只是简简单单聊天，就感觉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火锅店叫什么名字，我先提前点一下单吧。” 楚聿灼在开车，他随手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许蔚找到提前预订的餐厅，一边看菜单，一边给他报菜名。 “虾滑、毛肚和牛肉要吗？” “多来两盘牛肉。” “那我要吃虾滑，蔬菜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没有的话我就点土豆和生菜了。” “嗯。” “豆皮还是冻豆腐？” “都行。” “需要加主食吗，火锅面还是海鲜面？” “炒饭。” 火锅店在一个很大型的商场里面，停车场一片漆黑，车上蓝牙播放着轻柔的音乐。 车停稳后，两个人都没有动。 许蔚的手心出了点汗，他下意识捻了捻手指，搭在车门把手上，没有说话。 “我的......安全带好像卡住了。” 楚聿灼靠过来，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洗衣粉香味，高挺的鼻梁和薄淡的唇就这样停在了许蔚面前，低头查看他的安全带。 “咔。” 很流畅地解开了安全扣，许蔚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可能是刚刚我没有——唔！” 他柔软的上唇被人含住，呼吸凌乱地缠绕在一起，楚聿灼的吻像木质香，甘甜又后劲十足，好像清溪淌过雨花石，契合又包容。 “想我了吗？” 楚聿灼退开一点，鼻尖揉蹭在一起，连睫毛都在亲昵的缠绵。 “想，每天都在想你。” 许蔚想他想到恨不得把他做成标本，一辈子都带在身边，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他的声音带了热烫的哑意，对许蔚循循善诱。 “我......” 许蔚想说他们能不能现在就复合，理智勉强拉住了他，节目录制还没有结束，他也不想那么草率地在这里提复合。 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用脸蛋蹭了一下楚聿灼，撒娇地说：“我饿了。” 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恰好楚聿灼的电话铃声响了，是火锅店的员工，询问他们是否需要现在上菜。 “嗯，我们马上到店。” 他挂了电话，许蔚在玩他的手指尖，像好脾气的猫在挠沙发布。 “走吧。” 热气腾腾的火锅让人尽享麻辣滚烫的滋味，筷子都挤在一个锅里，人与人之间就好像没有距离。 许蔚喝了一口柠檬水，忽然想起来上次他们吃饭，还被人搬运去了cp超话里面的事情，笑着跟楚聿灼提了一下。 “我们刚刚到店就发了吗？” 楚聿灼更关注的是时间线，居然是他们刚刚进店不久就发了。 “对啊，看到大家分析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挺有意思的。” 有时候身在其中，难免会被自己的感觉和主观思维牵着走，能有机会看看别人的视野也挺好的。 他很庆幸和楚聿灼一起来参加恋综，高浓度的相处帮助他们更快速地厘清了自己的想法。 “都怎么分析的？” 楚聿灼倒是不怎么关注网上的舆论，不过他也能预测大部分的风向。 至于许蔚本人的变化，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说什么的都有吧，有人觉得咱俩像假分手，也有人看出了我们之间有问题，说希望我们早日解开心结。” “不过支持我们复合的还是占大多数，其他人的舆论环境就不太妙了。” 许蔚不小心嚼到了辣椒，脸马上就皱成了一团，急慌慌地找水喝。 “都是参加节目的双刃剑。” 楚聿灼不置可否，一旦把感情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被解读成什么样子，都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这也是你以前不喜欢在我的vlog里面出镜的原因吗？” 问出这个问题比想象中更简单，许蔚自己都惊讶。 如果是几年前的他，大概会担心这个问题不够和气，害怕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第156章 “好好睡觉” 因为太珍惜和楚聿灼的关系了，连一点燃烧的火星都不想落在上面。 可是分手过一次后，很多话比想象中更容易说出口了。 “以前我觉得没有理由把私生活公之于世，更喜欢过好自己的生活。” 楚聿灼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补上了后面的话。 “现在看来，适当的分享有利于关系的稳定。” 人总是会变的，他们都在成长。 “那你以后愿意跟我一起拍vlog吗？” 许蔚好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楚聿灼是他的，打上专属于他的印记。 “那我以什么身份出镜？” 楚聿灼反问他，一边从火锅里给他捞了一块肉。 “我先问一问嘛，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许蔚拉长了尾音，时至今日，他是压根不可能让楚聿灼离开他的。 如果对方想走，他不知道自己会疯到什么程度，很有可能会彻底失去理智，用尽一切手段只想要爱人的垂怜。 “我送你回家？” 吃完晚饭回到车上，许蔚拉开车门坐回了副驾驶的位置，他还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留下人，只能找点话题延长相处的时间。 “你明天后天有什么安排吗？” 节目组给的休息时间还有两天，许蔚想说服自己，回节目以后可以天天见面，等正式复合以后更是可以天天腻歪。 可他还是不喜欢倒计时。 “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会休息两天。” 楚聿灼的侧脸隐没在夜色里，轮廓模糊，只看得见高挺的鼻梁和卷翘的头发。 “江封延怎么天天让你加班啊，他是不是自己偷懒了。” 许蔚前几日想找理由聊天，都害怕打扰他，一时语气都幽怨了不少。 “公司要开分部了，他打算亲自过去顶一阵。” 楚聿灼从车上的抽屉里翻找出一盒糖果，是清新口气的薄荷糖，自己含着一颗，然后又喂到了许蔚嘴边。 “这几天就让让他吧。” 许蔚轻哼一声，柔软的唇瓣张开，故意用自己的牙齿轻轻磨了一下楚聿灼的指尖，表示不满。 他很阴暗地想，要是可以把楚聿灼的公司收购了就好。 他可以安排一个靠谱的职业经理人去打理那些让人操劳的事情，然后楚聿灼就可以每天和他待在一起了。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他家楼底下，许蔚不太乐意地挪了挪屁股：“......那我上楼了？” 楚聿灼看着他失落的脸，轻轻笑了一声，把一个漂亮的包装盒递到了许蔚面前。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许蔚懵懵地接过盒子，下意识盒子抱在怀里，难以掩盖惊喜的神情。 “打开看看。” 楚聿灼懒洋洋地坐在驾驶位上，左手的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歪着头看着许蔚。 里面是一套白色的丝绸睡衣，还配备了同色系的眼罩，质感很是柔软，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想象到仰躺在云端安眠的舒适。 “不是说喜欢喝酒吗？从现在开始，睡不着也不要再喝酒了。” 他伸手轻轻弹了一下许蔚的脑门，没有用力，好像蝴蝶落在香软的面包上。 自毁型的爱好并不能让人变得更好。 “为什么要关心我睡得好不好？” 许蔚此刻的心里面满满涨涨的，还在期盼更多的爱。 “因为我会担心，蔚蔚，我不希望你睡不好。” 是很温柔的语气。 温热的掌心托在脸庞，许蔚闭上眼睛，感受楚聿灼独特的温度。 闲聊时随口说的话能被人放在心上，叫他如何不感动？ 所有的理智都被瓦解，他反复劝说自己的忍耐和等待都被抛之脑后。 他用力环抱上去，心里所有的不安都在此刻被扫平，爱意像新生的花在初春的雨露里绽放。 他将毫无保留地交出全部的自己。 “楚哥，来我家里吧，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不会再不安了，他要跨越宇宙星河，将所有真实的、孤独的、不完美的欲望全都承交给楚聿灼。 而他这句话，楚聿灼也等了很久了。 宽厚有力的臂弯收紧，肌肤相贴，是彼此温暖的港湾。 爱是怦然心动，是明亮又破碎的月光，是许蔚愿意剖析自我，把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近乎献祭似的成为他的信徒。 “不要害怕，我爱你这件事，从来没有附加条件。” 他接受了许蔚，就接受了他的全部。 - 预警了很久的台风即将在半夜登陆，晚间开始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溅落在灰黑的地面，水晕荡开，泛起深深浅浅的涟漪，霓虹光影倒映在其中，是独属于雨季的烟花。 在黏稠的空气里面，情绪都带着郁郁深深的重量。 洛维恩花了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在旧地等到想见的人。 他没有带伞，淋着雨逆流走在校园的人潮之中，年轻活力的学生们躲避着雨势，偶尔向他投来好奇的注视。 “你怎么在这里？” 黑色的雨伞罩在他头顶，洛维恩回头，发现是略带惊讶的梁昼。 对方似乎刚刚结束一场饭局，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两颊微微泛红，撑着伞的手却很稳，在风雨之中纹丝不动。 “好巧。” 洛维恩情绪淡淡，像一只无精打采的猫。 “我送你回家吧。” 成年人的社交法则，不追问别人的情绪，保持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梁昼在路边等代驾，没想到看见了熟悉的人，顺手把人给带上了车。 一到雨天，出行就会变得不算方便，车流穿梭在雨幕之中，和整个世界的链接都变得断断续续的。 “那好像是楚聿灼的车。” 在某个十字路口，梁昼看见了熟悉的车牌，用安全的话题打破了沉静。 “附近有好多商圈，估计是刚刚吃完饭，没想到这都能撞见。” 洛维恩接了话，车上开了暖气，他湿透的衣服渐渐烘干，让低落的情绪也回温。 “我和小莫认识很多年了，最开始是在双方父母的撮合下尝试在一起，关系一直不温不火的，后来经过商量，我们一同决定分手。” “他提议一起来参加节目，想看看其他情侣是怎么相处的，也想借助旁人的视角，来解读我们的关系。” 或许是酒精上头，或许是雨天让人陷入情绪。 梁昼稍稍思考了一下措辞，就把自己的心事全盘交付。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有些人哪怕认识数年，也无法交心。 有时候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畅聊到天明。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洛维恩淋雨是为情所困，又怕伤到对方，所以用自己的感情作为切入点，想要安慰对方一二。 “我挺羡慕你们的，有这样大起大伏的感情体验。” 洛维恩听得出他没有恶意，只是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雾气缭绕，遮掩住了他的神情。 “太过危险的感情很伤人的，我还羡慕你们，有过稳稳的幸福。” 梁昼摇了摇头：“要是真的幸福，也不会分手了。” 他和莫折风在某种程度上，内核太相似了，相处起来像是一滩死水，不会有任何波澜。 连心动都难以体会。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洛维恩叼着烟，闭上眼睛靠在了车窗边，雨痕顺着玻璃滑落，好像要流淌到梦的最深处。 第157章 南风知我意 “我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能打出这样的战绩。” 叶峤南无力瘫软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屏幕，感觉自己作为一个职业选手的尊严被狠狠挑衅了。 他万万没想到莫折风是差生文具多的类型！！！ 买了一堆手柄，配置了超高清的大屏幕，实际上的游戏操作堪比梦游，带不动一点。 “我也是近年来才有时间玩游戏的。” 莫折风很无辜地朝他眨眨眼，他可从来没说过自己玩游戏很厉害，只是单纯的人菜瘾大。 “好吧。” 叶峤南半死不活地倒在沙发上，抓了抓头发，一字一句地呐喊：“我——不——活——了，除非有炸鸡和汽水，不然我会一直憋气到窒息的。” “别那么虐待自己，要吃什么都我们可以点。” 莫折风从善如流地哄他，马上就拿起手机开始看外卖软件。 “糟糕，大事不妙。” 他语气一下变得很沉重，好像看见丧尸围城那样严肃。 “怎么了？” 叶峤南被他突然正经的语气吓了一跳，一个鲤鱼打挺就坐直了身体，眼睛圆溜溜的想要看手机屏幕。 “台风天，外卖停了。” 外卖软件很贴心地置顶了暴雨预警，提示雨天路滑，暂不外送。 “啊——” 叶峤南一下子卸了力，再次瘫软到了沙发上。 他拿起一个软枕捂在脸上，悲痛欲绝：“天要亡我——” 莫折风都数不清自己被他逗笑多少次了，他欣赏了半天叶峤南的抓狂，这才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外卖停了，我们可以自己开车去买，你喜欢吃哪家的炸鸡？” 叶峤南呆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报了自己最爱那家店的地址。 说完以后他又有些后悔：“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他其实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莫折风是个说干就干的行动派。 “没关系，顺手的事。” 莫折风从鞋柜旁边拎出一把黑色的折叠伞，递到了叶峤南手中。 “你人真好。” 叶峤南真心实意地感叹，他以前在基地的时候，当习惯了队长，总是迁就别人的爱好和选择，偶尔提几句假期想做的事情，也经常记不起来，混一混就过去了。 主要大家都太忙了，很少有人会把别人随口说的话记在心上的。 他甚至见过其他职业选手里面，有那种同队一两年，还不记得队友生日的人。 莫折风家里位置比较特殊，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走到车库，他撑开伞，顺手将人拉到了伞下。 “别给我发好人卡啊，我也不是什么好心的人。” 莫折风笑眯眯地回答，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叶峤南的手指搭在外沿，只要有一点雨飘落到手指上，雨伞就会朝他倾斜更多。 “是你性格好才对。” 愿意把伞罩在别人头上的大好人。 炸鸡店在市中心的著名商圈里面，此刻天色已晚，下了一个小时的雨搅动着空气，闷热又潮湿。 车上的音乐开得很大声，鼓点强烈的节奏附和着愈发暴烈的雨势，隐隐有一种末日来临前的疯狂。 “好疯狂啊。” 叶峤南诚实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他以为自己只有在打比赛的时候才会那么激动。 “不奇怪，极端天气就是容易让人迷恋。” 莫折风在滂沱的雨势中稳稳开着车，像最锋利的剑刃一样一往无前。 “为什么？” 叶峤南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摇下车窗，雨花很快就砸了进来，借着灯影窥探到黑夜的幽深。 “因为台风天带来的暴雨会让日常秩序裂开缝隙，脱离了钢筋水泥的束缚，我们才能真正与自然连接。” “在我看来，这是真正的自由。” 摇滚的乐曲到了狂热的部分，莫折风轻轻哼着歌，发自内心地享受着脱离常规的时刻。 谁没有幻想过在暴风雨夜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飙车呢？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被约束啊？” 叶峤南张开手掌去接外面的雨水，天边忽而划过一道闪电，马上做出了一个“哇”的口型。 “是啊。” 莫折风又被他逗笑了。 他觉得叶峤南像个纯粹的小动物，没有市侩功利的一面，时而钝感，时而有着敏锐的天性，真是一种让人艳羡的天赋。 与生俱来的东西，别人想学都学不来。 “到了，我们速战速决吧。” 进了地下车库以后，又回到了人类的秩序世界，张狂的雨势被隔绝在外。 “我们要不要逛完超市再买炸鸡？” 莫折风忽然提议，超市在负一楼，炸鸡在二楼。 “你想逛超市吗？” 叶峤南把伞收起来，用塑料袋拎在手边。 “听说这个超市里面有水族馆，很有意思。” “真的假的？” 叶峤南半信半疑地看过去，水族馆这种大型的建筑，怎么想都不可能塞在超市里面吧？ 他其实觉得莫折风被人骗了，但是又害怕措辞伤害到对方。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算了，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超市的冷气开得很足，刚刚一进去，叶峤南就一个激灵。 只见莫折风低头拿着手机，嘴里还念念有词：“嗯，根据攻略，水族馆就在这边——”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这是水族馆？” 叶峤南叉着腰，没好气地指着前面躺在冰山上的鱼干，都快被气笑了。 “海洋生物停尸房——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水族馆吗？” 莫折风耸耸肩，碧绿的眼睛里面有狡黠的光泽一闪而过。 他说话的语气特别像狐狸，经常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来都来了，拍个打卡照吧。” 他一只手举起手机，另一只手在鱼干旁边比了个“耶”，示意叶峤南也跟上。 叶峤南索性把手指对在一起，于是圈出来了一个方块，恰好框住了鱼干的头。 风干的鱼眼睛里面闪着诡异的光。 应该是无语。 “那你知道我的裤子上面为什么会破一个洞吗？” 叶峤南指了指自己的潮男裤子，见莫折风摇了摇头，于是满意地继续往下说：“因为我今天出门前遇到两只狗，它们打了一架，我去劝架的时候裤子被咬烂了。” 他也开始梦到哪句说哪句，势必要扳回一局。 “好厉害，那你应该是和平大使。” 莫折风很配合地给他鼓掌。 “路人肯定觉得我们俩是神经病，我真受不了了还是快走吧。” 叶峤南一笑，他的虎牙就露出来了，看起来又清爽又可爱。 “诶，这个冰淇淋有有生日特惠活动——可惜我生日早过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他顺手搭在莫折风肩膀上，示意对方看超市促销的牌子。 莫折风耳根有点红，但是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用若无其事地语气回答： “我今天生日。” 很平静地扔下了一颗炸弹。 “什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今天什么都没准备呢！” 叶峤南大惊失色，他的脚步马上就变快了。 “还好我记得楼上有蛋糕店，走走走，我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莫折风一般不过生日，不过他有预感，这绝对是一个有意思的生日。 第158章 “你太坏了” 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雨，台风天的风存在感强烈，忽冷忽热地袭击着玻璃，让人的心也跟着不上不下。 楚聿灼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落在木质的地板上，跟着许蔚进了门，他反手将门带上，按开了房间里面的灯。 明明不是他的家，依然表现得像真正的主人一样。 “今天晚上，算是我们之间的坦白局？” 许蔚按捺住内心的紧张，不自觉笑了一下，从冰箱里面拿出来两瓶果酒，放在了客厅的桌上。 沙发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靠枕，他伸手去开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楚聿灼在他身旁坐下，两个人的腿几乎没有距离的靠在一起，衣料发出摩擦的声音。 终于来到了坦白一切的时候，湿润的空气中不安在发酵。 “本来说晚上不喝酒了，可是我太紧张了，这样才能把我隐瞒你的那些事情说出口，楚哥，你要来一点吗？” 说完话，还没等楚聿灼回复，他自己先倒了半杯果酒，深深呼出一口气，一饮而尽。 “咳咳......” 楚聿灼随意将修长的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细碎的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乌黑的发丝紧贴着他懒怠的眉眼，肤色像白瓷。 “没人催你。” 他无奈地伸手拍了拍许蔚的背，低醇的音色在雨夜格外缠绵：“别急，慢慢说。” 是情人般的低语。 许蔚放下酒杯，嘴角有湿润的酒液，他喝的猛，原本清明的眼睛很快就氤氲起来，像迷离的夜雾，隐藏着危险。 “楚哥，我是......” “我是个病人，是个善于伪装的假人，比你想象的还要恶劣。外人面前的我从来不是真正的我自己，别人喜欢的乖巧体面也从来不是我的本心。” 许蔚不敢看楚聿灼的眼睛，他注意到了对方换了一个聆听的姿势，好像要把真正的他看透一样。 他承认，在不安之外，还有彻底暴露自我的畅快。 楚聿灼的凝视，是让他燃烧的引线，他要把一层一层的包装揭开，让爱欲的火焰烧穿伪装和虚饰。 “你听说过圣人割肉喂鹰的故事吗？人人都喜欢大方真诚的人，喜欢利他、善于分享的人，这些年，我一直在扮演着能够让大众满意的角色。” “大家都喜欢我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有我诚惶诚恐地演着戏，生怕哪天被戳穿，别人发现我不是‘我’。” 在许蔚成长的过程中，无数次被教导要学会忍耐，学会等待，学会延迟满足，学会接受事与愿违，学会接受好梦易碎。 他不能马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也无法确认自己能够长长久久的幸福，更难以相信世界上有永恒不灭的爱。 “我本性贪婪又多疑，如果有宝物出现我面前，我只想彻底的占有。我没有办法像圣人那样博爱大方，在沙漠分出自己的清水。” 许蔚说着说着，竟然有一种把流血的伤口在阳光下撕裂的痛快。 “我想把你关起来，只跟我说话，我想像影子一样的跟着你，赶走你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 “我不想要健康的关系，不想要‘个人空间’，我要绝对的占有，哪怕我们一起缠绕在一起直到腐烂，我也不想放开你。” 许蔚只想拖着他的珍宝潜藏在万里深渊，谁都无法窥探分毫。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激烈的情绪让他微微的喘息，在幽静空荡的房间里面传来回音。 许蔚心一横，彻底抛出了最后的炸弹： “我给你发了很多骚扰的短信，那些病态又疯狂的呓语，都是我的真心话，我一点都不后悔。” “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还能继续爱我吗？还愿意跟我一起上节目吗？” 一连串地追问后，许蔚颤抖着声音：“......还是觉得我很恶心，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狂乱的心跳声和雨势重叠在一起，是张牙舞爪的爱意在喧嚣躁动。 楚聿灼慢慢垂下眼睛，他的单眼皮很薄，不笑的时候，瞳孔被遮了一半，眼神幽深，总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他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抬起来，半捧住了许蔚的侧脸，温柔中带着一丝强硬地让他抬起头来。 漂亮的桃花眼里有脆弱有迷茫，还有孤注一掷的疯狂。 像长在悬崖峭壁上艳放的花，周围都是乱糟糟的碎石，但还是漂亮极了，让人移不开眼。 “我知道那些短信是你发的。” 楚聿灼慢慢俯下身，看见许蔚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把人又按得近了一点，贴在他耳边说：“在我们分手之前，我就知道了。” 霹雳雷光一瞬间照亮了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屋内明亮了一瞬，是许蔚不可思议又慌乱的神情。 他一开始以为的坦白局不是这样的，某种失控的危险让他的理智快被烧干。 “许蔚，你凭什么理直气壮地否定我对你的爱意，自以为是地觉得我喜欢的不是真正的你？”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因为太过胆小？” 他微微用力，修长的手指扣住了许蔚的后脑勺，制止住他逃离的动作，将人牢牢桎梏在他的领域内。 “嘴上说着要把我关起来，要占有我的全部，却不敢承认我真的爱你？” 另一只腿则随意架到了沙发边，许蔚被他按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只有喉结上下颤动，嘴唇一开一合，像濒死的鱼渴求水源。 “是我脾气太好了吗？才让你这么肆意妄为。” 禁欲的人一旦动怒，冷淡的进攻性可以轻而易举让所有人失去抵抗的力气，只能变成瘫软的泥浆被揉搓。 许蔚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很急促地喘息了一声。 他从来不敢相信好运会降临到身上，一切顺遂时他只会感到不安，而只有撕扯的疼痛才能让他餍足。 “你太坏了，楚聿灼。” 他的双手顺着楚聿灼的腰腹往上摸索，放在了脖颈的位置，然后一点点掐住。 他支离破碎地笑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在爱的背后，原来他也生了那么多的幽暗。 恨月亮太过清冷，不肯和他滚落红尘。 第159章 “我爱你” 怨楚聿灼太过犀利，直直地掏出了他无处逃避的真心。 “我惶恐于你让我不再自由，牵动我的感受，让我为你疯狂。” “你太坏了，把我的伪装和体面统统撕碎，入侵了我的全部世界，然后说爱我。” “你真的太坏了。” 他哭得眼尾和鼻头一起泛红，和楚聿灼对视的一瞬间，理智也彻底坍塌，他双手无力地松开，随之落下的是疾风骤雨一般的吻。 他们在暴雨夜疯狂的接吻，唇瓣相贴的瞬间，淡淡的血腥味不断逸散开来，是最原始的、想要将对方拆吃入肚的爱欲。 湿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意识伴随情热逐渐混沌起来，灯昏情暖，触碰到对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 不再讲究克制的礼貌，也不再寻找体面的分寸。 没有克制没有留白，要彻底的占有、彻底的沦陷，要发着抖流泪，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直到世界塌陷。 许蔚呜咽着吞下楚聿灼喂给他的一切，肺部的空气逐渐被抽干，令人目眩神迷的窒息感让他沉沦。 他再度堕落，就这样一起死去也不错。 如果说刚开始许蔚还有一点撕咬挣扎的余地，那么到了后面就是楚聿灼主导全场，他半睁着寒星似的眼睛，欣赏着许蔚失神迷离的情态。 暴风雨渐渐停歇，他在两个人都濒临极限的时候松开了唇，亲昵地含弄了一下许蔚的上唇，原本浅淡的唇已经微微肿起，像发酵的小面包。 “还恨我吗？” 楚聿灼又低头轻轻吮吸了一下许蔚的唇珠，温情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唔......” 许蔚抖得更厉害了，心脏掀起了汹涌的浪潮，他着迷地伸出手，摩挲着楚聿灼的眉眼，身体还在轻轻的颤栗。 “我宁愿一开始就没有得到，也不希望得到以后再失去。”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许蔚答非所问。 “你希望我反悔什么？” 楚聿灼换了一个更好支撑的姿势，整个人都半压在许蔚身上，两个人的鼻尖几乎一直贴在一起，像抱团取暖的野生动物。 “我不知道......你说得对，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受伤，害怕不被爱，更害怕爱消弭在时间长河。” “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敢相信你爱我。” 许蔚越说越委屈，他的眼睛很好看，剔透又水润，此刻含着泪，像澄澈的汪洋，又像薄荷酒里的冰块。 他哭得湿漉漉的，鼻尖上透着石榴红，纤弱阴郁，带着荒芜的甘美。 “蔚蔚，你是在用眼泪换取我的垂怜吗？口口声声说不相信我爱你，那你的本能为什么会让你在我面前哭泣吗？” 楚聿灼早就看穿了他拙劣的伪装，提分手也是为了逼着许蔚直面真心——真的要为了不确定的未来就放弃他们的现在吗？ 答案很明显，许蔚不能承受失去他的结局。 “可是爱总有一天会消散的，等到了那一天，我真的会疯掉。” 许蔚的语气很认真，透出了隐隐约约的偏执。 “说来说去，我只是想让你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只看着我就好。” 他的牙尖反复撕磨自己肿胀的嘴唇，鲜血顺着唇角往下流淌，用指腹抹了血迹，在楚聿灼的心口处写了一个“爱”字，血色斑驳。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坦白，你现在后悔真的还来得及。” 楚聿灼的眼珠像泡在水缸里的黑曜石，看起来冷淡却带了太阳晒过的余温，他坐起身来，低头抚摸了一下胸口的字迹。 眼神里面闪过一丝细微的震动。 “不要替我做决定。” 他回头吻掉了许蔚唇边的血迹，用舌尖温柔的舔舐。 是带着血腥气的一个吻。 “那就跟我来吧。” 许蔚牵起他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加锁的房间，密码是他和楚聿灼的生日，“咔”的一声，门开了。 楚聿灼伸手推开了门，是一个黝黑的房间，窗帘布密不透光，几乎看不到一点光采，反常又吓人。 “楚哥，我爱你。” 许蔚跟在他身后，严丝合缝地把门锁上，一瞬间黑暗淹没了世界，随后他按亮了房间的灯，整个房间密密麻麻的都是楚聿灼的照片。 吃饭的、看书的、玩游戏的、做饭的、上课的、开会的、甚至还有睡觉的照片。 到处都是他的照片，无数双熟悉的眼睛在灯亮以后，注视着他们两个人。 好像无声地在问：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许蔚瘦削却有力的手臂从他背后环绕到腰间，仿若游蛇一样缠绕着锁紧，直到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空隙。 “很惊讶是吗？没想到我比你猜测的更疯狂吧？很可惜，现在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你逃不掉了。” 他的尾音飞扬起来，丝毫没有刚刚在沙发上脆弱垂泪的可怜劲儿，反而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和病态的欢愉。 楚聿灼淡淡地扫视了一圈房间，将照片尽收眼底，一向懒洋洋的精神状态终于高昂了一点点。 “怎么也不给我p一下图。” 他顺手拿起一张最近的照片，应该是他创业初期时偷拍的了，浑身透着一股上班上到精神不振只能倒头就睡的萎靡劲。 “你当博主的职业修养呢？” 他两根手指夹着照片，用背面贴着许蔚的喉结往下滑，然后半塞在了他的领口：“对着这样的照片都能兴奋吗？” “等、等等。” 许蔚被他的三连问撩得结结巴巴的，他一边慌张地按住往下滑的照片，一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楚聿灼：“你不介意我偷拍你？” “其实我更喜欢我们的合照。” 楚聿灼委婉拒绝了他想继续偷拍的潜台词。 虽然他没有什么包袱，但也不想看见一房间自己的高清大脸照，有些偷拍角度真的很诡异...... 像黏湿的奇怪生物的视角。 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入侵了他的大脑，楚聿灼很快就决定调整应对方案，得想个办法把许蔚喜欢偷拍的习惯改过来。 第160章 “爱是本能” 整个房间除了一张特别大的圆床以外，就是他的照片，没有凳子也没有柜子，旁边似乎有一间浴室。 楚聿灼略一思考，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推开了门。 浴室倒是很干净，他放下心来，一回头发现许蔚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把小刀，已经拉开了袖子，在上面比划。 “啊，楚哥，你觉得我把你的名字刻上去怎么样？” 许蔚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如夜莺啼血落在了白玉石上。 他认真地把银亮的刀片压在手臂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想要观察楚聿灼的反应。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才稍稍让楚聿灼有些不悦。 “放下。” 他冷冷淡淡地靠在门边，手掌往下压了压。 “如果你想靠伤害自己来换取我的关注，那么我不会再回应你任何一句话。” “你别生气。” 许蔚的试探没有得逞，他把刀扔在地上，用脚毫不留情地踢到了门边，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想要伸手去抱楚聿灼。 “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自己交代。” 楚聿灼环抱着胳膊，没有抱他的意思。 “还有手铐。” 许蔚从兜里掏出来一根铂金的细链，上面有一个恰好可以容纳成年人骨节的手铐，他细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透出一小片阴影，反手指了指背后的大圆床—— “喏，可以拴在那里。” “你策划这些事情很久了吧？” 楚聿灼接过手铐，拿在手心把玩，他的神情松弛，看不出有什么勉强的意思。 许蔚提着的心放下去一点，像个黏糊糊的软糕，开始撒娇：“就呆在这里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再出去了。” 楚聿灼挑了挑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这个房间没有信号。 “装了信号屏蔽器？” “楚哥，你真的跑不了的，节目组那边我会去解释，违约金你不用担心，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外卖也可以叫。” 许蔚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太好了，我终于得到你了，从今天开始，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好不好？” 大门已经锁死了，密码只有他知道，终于可以在这里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了，所有讨厌的人都统统消失，谁也联系不上他们。 楚聿灼一把横抱起他，将人放在了大圆床上，他很聪明，看了一眼卡扣，就无师自通地把手铐拴在了许蔚的左手上。 “不出门？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楚聿灼游刃有余膝行了几步，用懒散戏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许蔚，修长有力的手指放在自己的皮带上，轻轻抽出。 “过来。” 没有光线的地方总是让人分不清时间的流逝。 许蔚像个被剥皮的荔枝，清甜可口。 果肉只需要咬一口就会溢出汁水。 他失神地仰躺着，脖颈上系着一根丝绸领带，眼神已经无法聚焦了。 “今天中午吃什么？” 楚聿灼半靠在床头，手指拨弄着许蔚柔软的发丝。 “稍等......我去点个外卖。” 许蔚勉强坐起来，他把手铐解下来，系在楚聿灼手上，自己则套了一件衬衫在身上，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不太放心地回头叮嘱了一句：“不准偷看密码。” 楚聿灼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餍足之后浑身都是慵懒的气息，他闭上眼睛，示意自己不会去看密码的内容。 大概过了半小时，收拾好的许蔚端着午餐进来了，见楚聿灼躺在圆床上，内心所有的偏执和焦虑都散去不少。 饭菜都挺合楚聿灼胃口，他察觉到许蔚目不转睛的注视，薄冷的眼皮抬了抬：“怎么一直看着我？” “觉得有点不真实，你真的不会逃走吗？” 许蔚趴在他身边，手指不安地在床单上画圈圈。 “我不走。” 为了防止他无聊，许蔚找了一个墨水屏的平板拿进来，上面下载了不少书籍，饭后的时光就这样温馨地流走了。 他正有些昏昏欲睡，忽然感觉楚聿灼伸手将他的腰搂了过去。 许蔚睁开眼，眼睛里面还有没有散去的迷蒙水雾，他顺着楚聿灼的动作起身。 “怎么了？” “听说午后运动，对身体更好。” 楚聿灼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腰。 上下左右轮流翻炒，许蔚都快累晕了，他讨厌运动。 到最后，他已经到了一个困晕了的状态。 像一滩软泥似的趴在枕头上，感官过载后的神经还在战栗的余韵中。 “晚饭吃什么？” 楚聿灼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许蔚怎么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 可是不让楚聿灼走的狠话已经放出去了，好不容易把人关进了他精心打造的小黑屋，他是不会妥协的—— “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 许蔚被按在透亮的镜子面前，羞耻心让他几乎不愿意睁开眼，可是又没有力气挣开限制。 偶尔和楚聿灼对视，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想说的话就在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几乎要呜呜咽咽起来。 他想要的小黑屋不是这样的。 “蔚宝，只要你看着镜子说话，就到此为止。” “说什么？” 许蔚晕晕乎乎地问，他的大脑已经过载了，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跟我念：‘我爱我自己’。” 哪怕是这个时候，楚聿灼的气息也没有太过紊乱，他说话的声音像冰块融化后撞在杯壁，很是提神。 “我......爱你。” 许蔚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他真正不爱的，是他自己。 “什么时候说出这句话，我们就复合。” 楚聿灼很干脆利落地告诉他，这不是可以随意糊弄过去的事情。 许蔚失神地透过镜子和他冷静的眼神对视，喃喃发问：“爱自己需要达成什么条件呢？” 楚聿灼撩了一把汗湿的额发，将透亮的黑眼珠露出来，唇色绯红，微微开合：“爱是本能，不需要条件。” 人是冷的，情是滚烫的。 第161章 反复确认 出了那个房间，楚聿灼的手机恢复了信号，接连不断地弹出最近的新消息。 他不着急回复，将精力耗尽的许蔚抱到了主卧里面，看着他一沾上枕头就沉沉入睡，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后才去了次卧的浴室洗漱，抽空查看近期的信息。 首先是节目组通知他们公休日即将结束，马上要恢复录制的公告。 然后是一些工作群聊的信息，还有江封延的私聊。 【哥们，啥情况】 往上一滑，是他提前发过去的信息——【我后面两天有事，不回消息】 他看了一眼镜子，镜子里的人英俊疏冷，嘴角微微弯起，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意。 他简单地打了几个字。 【吃自助餐】 江封延隔了一会儿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台风已经过境，明天大约不会再下雨了。 - 在小黑屋的时间没有多长，但居然也习惯了没有光亮的世界，换回了正式的房间以后，太阳落在眼皮上，让人醒得特别早。 直到清水扑在脸上，才彻底清醒过来。 许蔚抱着枕头发呆，他昨天哭得厉害，眼睛还在有些红肿，原本白皙的肤色透出动情后的潮热。 狂欢过后的安静，让人品出了几分难耐的脆弱。 “在想什么？” 楚聿灼侧坐在床边，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 “在想现在的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实了，像个虚幻的泡影。” 他隐藏的真相并不完美，也不是聚光灯下可以展出的华丽珠宝，是歇斯底里的窥探和偏执，是阴湿泥泞的爱意。 许蔚从来没有想过一切都能被稳稳地接纳，被珍爱，被包容。 他慢慢挪动身子，将头放在了楚聿灼的大腿上，然后伸手环住了腰。 “有时候我觉得很抱歉，为什么我不是完美的爱人。” 天空很蓝，飘过几朵悠扬的白云，早晨的小区里面传来了孩童的说话声，偶尔还有模糊的乐曲声，似乎是早起的人在练习。 “我总想给你最好的，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要是能死在最幸福的时候就好了。” 凝神听了一会儿外面的人间烟火，楚聿灼的怀抱干燥温暖，又带着清茶似的洗衣粉味，他现在很幸福，心里很踏实。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容易感到亏欠。 “你给我的爱，就是我需要的。” 楚聿灼一直很清楚这一点。 生命是有限的，而人的爱欲向往不朽。 他向来是一个冷情的人，和大多数人不会深交，就像车站里匆匆的过客，很少能记住行人的故事。 唯一能让他肯定永恒这个概念的，就是许蔚给出的爱。 如果一个人愿意用一切来爱他，一心一意只为和他在一起，对楚聿灼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命中注定的吸引力呢？ “早点想吃什么？饺子还是甜点？” 他把昏昏欲睡的许蔚捞起来，势必要把人带出门吃早餐。 “我不要像小学生一样吃健康营养餐，我要吃炸鸡薯条汉堡包。” 许蔚像个软软的团子，身上一点都不着力，半闭着眼睛，嘴里已经一溜烟地开始报菜名了。 最终还是各退一步，用汉堡混着粥吃完了早饭。 吃完早餐，楚聿灼准备去公司加班。 “要去多久啊？中间可以联系你吗？晚上还回来吗？” 许蔚眼巴巴地问，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于是果断提议：“或者我去你家住也行。” “不可以。” 楚聿灼穿上外套，手指摩挲了一下许蔚还没消肿的唇瓣，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不过你可以来公司找我，晚上一起吃饭。” 公司里面的工作量很大，他无视了江封延想要八卦的劲头，请大家一同喝了咖啡。 估摸着许蔚下午就会忍不住过来找他，直接开始加速处理工作。 他一走，许蔚只能在家无聊地刷了一会儿节目相关的论坛。 公休这段时间，大家把节目组剪出来的合集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许蔚对其他人没什么兴趣，只是拉着进度条把楚聿灼相关的部分重新温习了一遍。 还上手剪辑了一些他们俩的cp视频，愉快地用小号发布在了社交媒体上面。 论坛里面的热帖标题很是醒目。 【扒一扒那对恋综狗男男：疑似假分手的大热cp】 许蔚大约思考了三秒钟，就直接点了进去，里面的内容确实也没有让他失望，前排的高赞评论都是在讨论他和楚聿灼的。 【一秒解码，楼主说的肯定是灼蔚，但我觉得他俩是真的分手了，借助节目来复合的，可能是想靠夏令营效应来促进一下感情】 【我只想知道养胃哥是不是真的养胃了，真的很担心我产品的夜生活啊】 【喝中药应该能治理吧，等节目结束后了可以去蔚宝的vlog下面评论，大家集思广益，有认识的中医都可以推荐一下】 【路人，能不能详细讲讲为什么这对cp是狗男男】 楼主终于把真实的路人骗进来了，很高兴地甩出了几个视频的切片。 比如楚聿灼、许蔚还有叶峤南三个人坐同一辆车，小叶在其中像一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楼主的评语是—— 【这对欺负同事的狗男男，一点都不给人活路】 【太坏了，我们不要放过他们】 【笑死我了，小情侣结界是这样的，支持小叶也秀恩爱给他俩看】 这栋楼里面好多人都妙语连珠，很快就盖起了高楼，空气里面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许蔚扶了扶自己还在有些酸痛的腰，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当时楚哥说自己养胃是为了糊弄节目组的提问，毕竟他俩分手的原因，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他得想个办法帮忙澄清一下才行，至少不能让真情实感支持他们的cp粉一直操心养胃这个事情。 许蔚来了精神，他去衣柜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一套真丝衬衫，领口开得很低，脖颈上系了一根奶白色的蕾丝细带作为装饰，还在领口别了一个飞鸟胸针。 他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聊天记录，帮他找了一堆手机卡的人是狗仔，近期也在燕市。 他思考了一会儿措辞，联系了对面。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62章 双人画报 【亲爱的嘉宾们，公休的时间你们过得还好吗？我们的节目即将进入最后的阶段，希望大家都能够收获到满意的答案~】 【上周的投票结果已经确定，互相发送短信的人，将在今天下午体验一次双人画报拍摄，其他嘉宾可自行安排】 结束了一周的公休，大家处理完各自的事务，都拎着行李箱回到了别墅。 “没想到一回来就要去拍摄画报，还好今天来得早。” 许蔚坐在沙发上，点开了节目组给他们发的链接，里面有各种类型的拍摄风格，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丝毫看不出前几天的情绪起伏。 【蔚宝怎么看起来状态更好了，容光焕发的】 【就是嘴角破了一块】 【他有解释原因吗，没有的话我要大胆造谣了（狗头微笑）】 【自信点，就是某人咬的（叼玫瑰）】 楚聿灼跟他到的时间差不多，俩人一前一后的进来，眼神相交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他先上楼把行李箱放好，房间似乎是节目组找人打扫过了，窗明几净，拉开窗帘就是外面晴朗的天空和碧蓝的大海，一阵一阵的海风吹拂进来，是雨过天晴后的景色。 把他身上淡淡的萎靡都冲淡了一点，今天穿着蔚蓝的衬衫，扎进了西装裤里面，长腿一迈，倒三角的蜂腰宽背一览无余。 【七日不见，如隔二十一秋】 【养胃哥这个身形是真的带劲，没见过那么长的腿，有肌肉还不显壮】 【他和许蔚都是薄肌，不过许蔚的骨架小一点，体型差也很香，两口子吃得真好】 “早。” 没想到纪瑾已经在房间里面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听见楚聿灼的动静，才出来打了个招呼。 他照例带着眼镜，皮肤苍白，气色不算太好，看起来是熬了几个大夜的萎靡。 “你还好吗？” 楚聿灼看了一眼他眼底的青黑，难得多嘴关心了一句。 总觉得这个人马上要晕过去了。 “没什么，最近都没怎么睡觉。” 纪瑾这一周基本上都在赶进度，昨晚又通宵了，索性直接来了别墅。 “今天应该没有其他事了吧？” “你需要拍摄画报吗？” 楚聿灼估摸他没看节目组的通知，把信息的界面递给他看。 “嗯。” 纪瑾很客气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如果其他人问起我，辛苦你帮我解释一句，我在补觉。” “吃饭的时候需要叫你吗？” 纪瑾取下眼镜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浅浅的折痕看得出他的状态一般，他疲惫地摇了摇头，脚步轻飘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下楼的时候，叶峤南也到了，他哈欠连天地歪倒在沙发上，黑眼圈也不算小。 【怎么大家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好不容易休假了，得抓紧时间熬夜吧】 许蔚最近几天也没怎么休息好，但是他心情好，面色看起来像被滋润后的饱满水蜜桃。 “你和楚哥应该也要去拍画报吧？” 叶峤南看见节目组的信息了，他和莫折风互相发了短信，也要一起去。 “是啊，我在挑选风格。” 许蔚示意楚聿灼坐过来，将自己比较看好的几套例图指给他看。 一套是校园风格，清爽得像夏天的青苹果泡在柠檬水里面，酸酸甜甜的，很符合年少时期的暗自心动。 另一套是穿着毛衣在雪景里面相拥，温馨之中又带着一丝浅浅的感伤。 最后一套是黑色的西装搭配雪白的丝绸衬衫，模特图看起来张力十足，暗流涌动。 “都挺好看的，我更喜欢第三套。” 楚聿灼觉得每一套都挺对应他们的情况，他俩本来就是高中同学，拍第一套很容易回忆起青涩的过去。 第二套适合他俩吵架期间的氛围，只是有分歧，又不是不爱了、 最后一套是现在的状态，一个暗中引导，一个明牌勾引。 【姐有点小钱，你们把三套都拍出来给我看】 【附议，我上网就是来当皇帝的，现在就给你俩赐婚】 【能不能接一套婚图啊】 【冷静一点，他们现在还没复合呢，节目组这个助攻太妙了，暧昧期的人在拍画报的时候，很容易产生肢体接触，能够帮忙拉近双方的距离，还能给我们观众放饭】 【确实，互相发短信应该是有点好感的，也可以通过肢体接触来确定会不会排斥对方】 【你们字多，我跟你们】 “这、这些画报怎么都那么亲密啊？” 叶峤南原本还在慢悠悠地看图片，结果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滑动界面的手指都快抡出火星了。 他上周的短信发给莫折风，是因为他们一起去跳伞的氛围很好，目前相处的方式还是朋友一样的感觉，突然要去拍打破安全距离的写真，他一下就有点坐立不安起来了。 就像那种把家里纸巾撕碎以后藏起来的哈士奇，谁都能看出来心虚。 “别紧张，你要是紧张了，对方会很不自在的。” 楚聿灼给他出主意，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如先放平心态。 “也是，好歹我以前拍摄过很多定妆照，有点经验，不能让别人尴尬。” 叶峤南觉得以他这几日的了解，莫折风大约是没什么拍摄经验的，他的责任感又熊熊燃烧了起来，决定要好好帮助对方。 其他人不用拍摄，估计跟节目组沟通过了，要下午或者晚上再过来，于是他们三人就一同乘车出发了，先到达摄影棚的地方。 万万没想到的是，沈言和谢之齐已经在那里化妆了。 只是两个人的位置隔得挺远的，互相都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和交流。 【有没有知道我们沈美人跟红酒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公休日这几天都干嘛了，好无助，我不是尊贵的VIP客户吗】 【那天看完前任短片以后，气氛就怪怪的，他们都没想过对方前采会说那些话吧】 【今天又有看头了，这个小小的摄影棚有我们重燃爱火勾勾搭搭的灼蔚，有恨海情天阴暗爬行的齐言，还有分不清是挚友还是其他关系的南风】 【cp大乱炖 启动！】 第163章 前任小屋？ 叶峤南无声地看了一眼楚聿灼，眼神里面都是疑惑。 能来拍摄画报的，都是互相发过短信的才对，怎么短短几天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气氛？ 空出来的位置恰好够两个人化妆，于是叶峤南后退一步，示意楚聿灼和许蔚先过去化妆。 “我们的拍摄风格还没选出来，你们先去吧，我等等莫折风。” 前天给人过完了生日以后，对方恰好有事情离开了燕市，他们俩就没怎么打游戏，刚刚发信息问过了，说要下午才能赶过来。 【风哥，你有什么喜欢的风格吗】 遇事不决先叫哥，这是叶峤南的人生准则，上次过完生日，叶峤南才知道莫折风比他大三岁，更名正言顺了。 【可以发一张摄影棚的环境给我看看吗】 莫折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看起来对节目组提供的套系风格都不太感兴趣。 毕竟是热门综艺的合作方，摄影棚是燕市数一数二的豪华了，尽量还原了各种景色。 叶峤南按着视频录制键，举着手机转了一圈，然后发给了莫折风。 【你介意出外景吗】 【不介意啊，你不喜欢摄影棚拍摄的感觉吗？】 一群人围着，确实会容易紧张，叶峤南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拍定妆照的时候，连镜头都不会看呢。 【也不是，我喜欢自然一点的感觉，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今天去公园拍摄吧】 莫折风的动作很快，找到了一个碧绿成荫的公园图片，草坪上翠意盎然，干净又纯粹，特别有夏天的感觉。 【我和节目组那边沟通吧，包车送工作人员过去，不耽误节目的录制，也可以保证成品效果】 不得不说，和莫折风这样性格的人相处，大概是不会有什么误会的，因为他行动能力和解决事情的能力都太高效了。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说服了节目组，包好了车，安排好了拍摄的团队。 【你有喜欢的衣服吗】 叶峤南对穿搭还是有自己的审美的，他翻了一下公园的照片，这样干净的环境，适合穿得清爽和少年感一点。 而这恰好是他的舒适区，于是很爽快地就选出了自己喜欢的风格。 “楚哥，你们这边加油，我准备先换场了。” 来接他的车到了，叶峤南跟正在化妆的几个人道别。 “你们另外租了场地吗？” 沈言的造型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他跟谢之齐选择的都是黑西装，两个人表情沉肃，用网友的话来说—— 【他俩就是从床上下来以后马上去离婚的感觉】 “是啊，风哥想在公园拍，看起来环境挺清新的，应该能把我拍得帅一点吧。” 叶峤南得意地摩挲着下巴，他对自己选好的服装很自信。 走之前还好奇地看了一眼镜子，楚聿灼本来就出色的五官被化妆师修饰得更加锋利，加强了自身的侵略性和攻击性。 如果说之前是慵懒疏离居多，那么现在的楚聿灼就是冷淡的君主，臣子跪在他的脚下，都求不来他一个寡淡的眼神。 叶峤南摸了摸自己下垂的狗狗眼，真情实感地羡慕了，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采。 他还是老老实实走他的潮男小狗路线吧。 - “大家都去拍摄了吗？” 洛维恩是傍晚时回到别墅的，没有其他人，只有程意在厨房里面做着简单的家常菜，刚刚出锅了回锅肉，现在正在炒番茄鸡蛋，香喷喷的气味飘得到处都是，让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 “是的，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程意腼腆地笑了笑，他还以为就他一个人吃饭，没有做特别多的菜。 “没关系，不用操心我。” 洛维恩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他圆润的猫眼里面全是笑意：“我买了好多熟食，一起吃呗~” “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啊，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睡觉？” 他凑近看了一眼程意，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训练赛的效果不太理想。” 一提到比赛相关的事情，程意的情绪就低落了一些，他叹了口气：“我待会儿吃完饭， 还要继续训练。” “那我来装盘盛饭吧。” 洛维恩很快把盘子都端到餐桌上，大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梁昼回来了，手上也拎着几个大袋子。 “我给大家带了一点牛排，还有甜品。” 都是去餐厅打包的，于是桌上的菜色瞬间就丰富了起来。 程意对着自己的家常菜，明显拘谨了一点，他看得出来其他人带回来的菜品都不便宜。 “节目组都找你们要东西了吗？” 洛维恩随意抛了个话题，活跃着气氛。 “嗯，应该快到那个环节了。” 【前任小屋！恋综里面我最期待的环节】 原本在闲聊的弹幕肉眼可见地活跃了起来，老观众在讨论上一季的前任小屋，还有新人在询问那是什么，同时还有各家的cp粉祈祷自己的产品能贡献出名场面。 前任小屋，就是收集每一对前任提供的信物，布置出一个充满他们过去恋爱回忆的房间。 与此同时，还会安排一个和新人有关的秘密小屋，让嘉宾自由选择进入哪一个屋子。 无论是否进入前任小屋，在结束后，都会安排前任见面。 这应该是节目组为嘉宾提供的最重要的选择，充满回忆的恋爱小屋，很容易影响到嘉宾的情绪和选择。 “大家会去看吗？” 程意轻轻蹙眉，迟疑地提问。 “我不会。” 梁昼摇了摇头，他迎上另外两个人惊讶的视线，解释道：“因为我和小莫是和平分手，我们都不再留恋过去了。” 他在回别墅的路上，也用手机观看了拍摄写真那边的嘉宾直播间，自然也知道莫折风选择了棚外拍摄。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大概不会同意这个提议。 他更喜欢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中，两个人都不擅长让步，又不是特别外放的性格，时间久了，感情早就被磨灭了。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想太多，也不一定有用。” 洛维恩喝着草莓奶绿，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 - “前任小屋？” “是的，前两天联系不上你们，目前其他人的都已经在布置了。” 工作人员委婉地暗示他们时间比较紧迫。 楚聿灼已经完成了造型，正在等许蔚换衣服。 他计算了一下拍摄需要的时间：“抱歉，今天晚上给你们可以吗？” 完成写真拍摄以后，剩下的时间，刚好可以整理一下节目组需要的东西。 “好的，辛苦楚老师和许老师了。” 第164章 玫瑰之约 等许蔚换好衣服出来，他们跟着摄影师一起去了准备拍摄的场所。 因为两个人选择的风格比较简约，没有特别花里胡哨的配饰，只有白色的幕布，还有一张黑色的椅子。 按照动作设计的要求，楚聿灼率先坐下，他接过工作人员递给他的玫瑰花，单手拿在手心，鲜艳欲滴的绯红花瓣贴在唇边，做出轻嗅的姿态。 “很好，许老师站在后面，双手搭在肩上，笑得温柔一点，附身贴在楚老师耳边说话。” 摄影师很快地调整好光线，就开始正式拍摄。 【好养眼的画面，我要晕过去了，怎么有这么配的两个人】 【疯狂截屏中】 他们接连不断地调整姿势，楚聿灼偏过头，两个人靠得很近，许蔚的下巴几乎搁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起低头嗅闻玫瑰。 眼神虽然没有对视，但是暧昧的火花四溅。 属于玫瑰的馥郁香味浮动在拍摄现场，让直播间的观众都隐约嗅到了动人的味道。 【一起亲吻玫瑰真的浪漫得要命，太会调情了】 【建议直接亲嘴】 玫瑰作为道具拍摄了不少内容，随后摄影师示意他们将玫瑰放在脚边，交换位置，让许蔚坐下，楚聿灼站在他面前，带着腕表的手搭在深黑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挑起了许蔚的下巴。 一个将吻不吻的姿态。 “好，麻烦两位老师凑近一点，眼神要有一种把对方钓晕的劲头，多给点细节。” “不错不错，效果很好。” 摄影师拍得很上头，一边夸夸他们的氛围拿捏得很好，一边疯狂地按动快门。 【有没有人跟我一起组团去偷相机的，感觉有很多好东西啊】 【好期待成品】 随后工作人员给他们拿上来新的拍摄道具，是蕾丝细带，以一种不规则却又暧昧的方式缠绕在了交握的手心。 许蔚的身体下意识颤栗了一下，他耳根倏地一下就红透了，回忆起了前两天在小黑屋里面的记忆。 “楚老师，稍微用力一点。” 楚聿灼的手掌虚握住许蔚的手腕，手臂上青筋虬起，淡青的血管透在冷白的肤色上面，有着别样的性感。 他们两个人有体型差，许蔚的手腕被他掌控住，动弹不得，伴随起伏的呼吸微微颤抖。 【好色啊......紧紧扣住......强制......动弹不得......满脑子都是不能播的东西】 “好，辛苦两位老师了，这一组内容拍摄完成，我们换下一个场地。” 新换的幕布背景是暗红色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拍摄，火焰似跳动的欲望，直直燎伤了人的眼睛。 楚聿灼正面对着摄影机，张开双臂，任由许蔚用力地拥抱上来，他张开了一点唇瓣，做出了一个即将往下咬的动作，靠在了白皙的脖颈边。 那双冷淡又锐利的眼睛里面，有一种不会轻易动容的神气，那么坦然自信，没有尘垢。 “不错，这个动作保持住，特别有氛围。” 摄影老师不断变换动作，快门的声音一直在闪动。 两个人又调换了方向，楚聿灼背对着摄影机，他的肩膀上盘着许蔚细长的手指，用力抓按在深黑的西装上，黑白对比分明。 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含着笑意，直视镜头。 就好像在宣告——他拥抱的人是属于他的。 【宣誓主权，蔚宝也是拍爽了】 【这边的拍摄真的好顺利，我快磕晕了】 【前排提醒：容易替别人尴尬的人千万不要去沈美人那边】 给沈言和谢之齐拍摄的工作人员，看了一会儿相机里面的成品，挠了挠头。 他们开始拍摄也有一会儿了，谢之齐直接拒绝了所有肉贴肉的亲密动作，只拍错位的视角图。 比如一个站前方，一个在后面，两张侧脸错开，互相都不看对方，后期精修一下，就是爱人错过的风格。 还有背靠背的动作，一个抬头望天空，一个低头看着地面，工作人员都替他们俩人捏了一把汗，总觉得这个动作充满了错位的悲伤感。 最后一个动作是沈言站在椅子上，去够道具组设计的红色苹果，暗示着迈入禁区以后，彻底无法回头的禁断感情。 保持那个姿势不算简单，时间长了，他的腰背都有些酸痛，以至于结束后，落地的瞬间摇晃了一下。 旁边的谢之齐几乎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扶，又顿住了，一直盯着沈言站稳以后，才收回了视线。 他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是该作何表情。 【这对还能破镜重圆吗，镜子已经完全被摔碎了吧】 【不知道，他俩be成这样，还会进前任小屋吗】 【先别着急，红酒哥要是彻底不想录了，可以直接交违约金走人，他还在这里，说明还有其他可能性】 而另外一边，叶峤南已经赶到了公园。 莫折风直接租了一辆房车过来，在里面可以方便他们换衣服，同时还配备了一些零食和水果。 他选择的是一套白色的无袖吊带，幸好最近都有在健身，肩颈线条还是拿得出手的，叶峤南满意地捏了捏自己的肌肉，找出了一副墨镜戴上。 摄影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调试相机了，同时还有一些打光布景在调整位置。 莫折风已经换好了衣服，根据摄影师的指令在尝试摆动作。 “好了，两位都来了，先躺下吧，像太极一样一人占一半的位置。” 太阳晒过的公园，有草木的清香，不是香精调试出来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叶峤南很放松地躺下，自然而然地用手垫在了后脑勺。 他被草扎得有点痒，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碧绿的草坪衬得他格外清爽，笑容也很干净明朗，自带着快乐的氛围，旁边围观的人也禁不住龇牙笑起来。 “怎么了？” 莫折风还没有完全躺下，他的方向和叶峤南相反，单手撑着草坪，一边低头看。 摄影师马上举起相机，快速抓拍了一张。 第165章 追逐幸运 莫折风翡翠似的眼睛含着笑意，注视着地上大笑的叶峤南，蓝天白云和绿意盎然的草坪环绕着他们，与生命的原始本能是相同的纯粹质地。 “来，两位都举起树叶。” 摄影师从附近的树下捡起几片落叶，让他们挑选一片喜欢的举在自己正上方，恰好清越的光线穿透树叶上的虫洞，像聚光灯一样照在脸上，光晕自然又清透。 叶峤南躺在地上，他闭上眼睛，沉浸在午后休闲的时刻。 穿梭过无数个挥洒汗水、训练和复盘的深夜，从最熟悉的电子设备荧光里面脱离。 此刻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温暖干燥的阳光和青草刷过皮肤的酥痒。 最好的拍摄状态就是放松和自然。 摄影师也进入了状态，灵感像气泡往上咕哝冒。 “吃冰棍吗？” 莫折风递了一根雪白的棒冰给他，两个人坐起身来，背靠背，一个人戴着头戴耳机，表情沉浸； 另一个举着棒冰，手边是沁凉的触感，斑驳的光影流连在身上，他悠哉悠哉吃着冰棒，幸福感满意而出。 【好清爽的夏天，都能听见哗啦啦的风声吹过树林里面葱郁的树叶了，还有蝉鸣的声音】 【细碎的日常里面原来有那么多的幸福】 【好阳光，看得我尸斑都淡了】 【我们女孩子就是要每天看这些东西，才会有动力去上课上班，才会天天开心啊】 城市带来的拥挤和烦闷被抛之脑后，人躺在干净的草坪上时，大脑不自觉就会开始放空。 一轮拍摄结束，叶峤南还躺在地上不想动。 “怎么都快睡着了？” 莫折风哭笑不得，伸手想拉人起来。 结果没想到叶峤南完全卸了力，他一时没站稳，反倒踉跄一下半摔在了地上，耳机一下从他头上滑落，被叶峤南眼疾手快地接住。 “好险，差点被你谋杀了。” 黑亮的眼珠浅浅映出碧蓝的天色，莫折风低头看着他干净的眼睛，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快起来，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叶峤南伸手扶了一把他的腰，两个人站起来，各自拍干净身上的草屑。 “哎，说真的，我都有点想去山里面了，租个小房子，每天起来看看自然风景，感觉特别治愈。” 莫折风给他递了一瓶可乐：“人之常情，我也经常这样想。” 他厌烦了俗世的聒噪，厌烦一切人情世故，却又不得不去做那些事情。 只有身处自然，才能喘息一二。 “别动，你头发上沾了碎草。” 叶峤南比他高小半个头，他喝了一大口可乐，扫到了莫折风的头发，便帮他取下来。 凑得近了，才发现是一株四叶草。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莫折风拿起四叶草看了一圈，摄影师招呼他过来，给他拍了几张单人近景。 他不笑的时候，翠绿的眼睛像蝮蛇的鳞片，单人拍摄出来的效果，就像黏湿雨林里面缠绕在树上的蛇，不算透亮。 摄影师不太满意这个效果，一拍脑门，把叶峤南叫过来：“叶老师，你站在他后面，举起四叶草，然后莫老师抬头去看。” 莫折风抬起眼睛，温暖的光圈在四叶草周围晕开，他轻轻笑起来。 这组图片最后取名为“追逐幸运”，作为特别海报发在了节目组的宣传平台上。 - “谢之齐还没有回别墅吗？” 等到大家拍摄完陆陆续续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洛维恩坐在餐桌前，有点想念他的管家了。 “嗯。” 沈言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两个人在公休日几乎已经算彻底决裂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退出节目。 他脸上带着淡淡疲态，今天下午的拍摄让他有些精疲力尽，晚饭也没怎么吃，就喝了一碗粥。 叶峤南和莫折风回来得比较晚，他们出外景，花费的时间比较久。 “我看了直播，你们俩选的公园好舒服啊。” “是吗，也不枉费我精心挑选了。” 莫折风心情愉快地开了一瓶汽水，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满意拍摄效果。 “楚哥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叶峤南左右张望，没有看见熟悉的人。 “工作人员说他们去拿前任小屋的素材了。” 楚聿灼回家以后，把很多东西找出来，仔细挑选出来可以送去前任小屋的物品。 工作人员的描述是，需要他们提供自己视角里面比较重要的情侣物件，不能和对方提前商量。 他沉吟片刻，收拾好东西，先去了一趟工作人员指定的位置。 “好的，辛苦你们了。” 许蔚已经在那里等了他一会儿，工作人员清点过东西以后，用商务车把俩人送回了别墅。 【亲爱的嘉宾朋友们，明日是团建聊天局，请大家午后一同选择一个喜欢的场所，开始快乐的交心时刻~】 刚到大门口，节目组的短信就准时送达了手机。 “明天是聊天环节啊，说起来，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参加聊天局。” 许蔚来之前看了他们几场聊天直播，对节目组提供的聊天话题还挺感兴趣的。 “为什么要挑在前任小屋之前设置这个聊天环节呢？” 他咬了咬手中的饮料吸管，睫毛如忽闪的蝶翼，颇为灵动。 “为了助攻不擅长沟通的人。” 楚聿灼对眼下的气氛也略有感知，目前节目进程过半，除了明确不会复合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陷入了感情的沼泽里面。 哪怕他和许蔚进展还算顺利，也依然有些槛迈不过去。 其他人如果没有解决问题的决心，或者缺乏现实基础，应该很难继续推进关系。 “楚哥，你悄悄跟我分析一下呗，你觉得谁和谁会复合？” 许蔚下意识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把人往自己旁边拉过来，眼睛里面尽是好奇。 没想到收获了一个轻轻的弹脑壳，他“嗯”了一声，很是不满。 “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预测他们的想法？” 楚聿灼把人逗得恼怒了，又顺毛哄他，凑过去吹了一下脑门的红印：“我只能猜测你的想法。” “那你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许蔚佯装生气，上挑的眼尾像小钩子，钓着自愿上钩的鱼。 第166章 负责任的选择 “我猜你——饿了。” 楚聿灼故意往前压了压，看着他眼底隐隐约约的期待，微凉的鼻尖蹭上去，就在许蔚闭上眼睛的下一秒钟往别墅大门口走去。 “好了，录节目呢。” 趁着还没有进入有摄像机的领域，他反手握住许蔚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触碰对方的温度。 一楼的客厅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各自回了房间，不论今天是什么心境，都不约而同地期待着明天的聊天局。 楚聿灼睡得早，起床也挺早，他下楼在健身房运动了一会儿，又快速去冲了个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养胃哥怎么忽然活了】 【早，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他近期睡眠质量还不错，先前的萎靡感褪去了不少，只留下了情绪稳定的疏淡。 “唉。” 叶峤南也起来跑了一会儿步，半死不活地挂在器材上，拉耷着脑袋。 “楚哥，你说人为什么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 他昨晚断断续续做了不少梦，有年少时候的意气风发，也有转型时期的彷徨迷茫。 当然，也有现在对未来的一些构想，不断在他脑海里面打架。 “你是担心时间不够，还是犹豫自己选择的方向不是最适合的？” 楚聿灼总是这么一针见血，这确实是叶峤南现在会考虑的问题。 “都有吧，害怕我做的不是最优解。” “其实我觉得人生没有最优解，也很难有不后悔的选择。” 楚聿灼用纸巾擦了擦汗，他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运动了一段时间，也只有一层湿润的水雾贴在皮肤上，微微反着光。 “就像世俗认可的完美人生，需要体面的学历和光鲜亮丽的工作，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那样的生活。” 他查看了一下运动手表标记的内容，感觉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标了，就停下来拉伸肌肉。 “光鲜亮丽也是需要代价的，有些人不想付出那些代价，就只能选择走一条认可度更低、也更为艰辛的路，虽然很辛苦，但是不会辜负自己的本心。” 他说话一向语速不快，因此给人一种很慎重的印象，会让人不自觉地把他说的话认真听完。 就像狼群里面会有领头的头狼，楚聿灼在人群中，就是那个绝对不会被忽视的存在。 叶峤南凝神听完，晨醒后被乱梦搅得心浮意乱的情绪也不自觉地平静了下来，他又抛了几个问题，楚聿灼一一回答。 然后拿起毛巾擦了擦脸，总算没有阴霾地笑起来：“哎，谢谢楚哥，跟你聊过以后舒坦多了。” “前段时间公休，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节目，曾经横亘在我和小程之间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让我有些苦恼，今天我忽然觉得，能认识新的朋友，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叶峤南像夏天清爽的加冰柠檬水，可以解腻，也有着酸涩的一面。 偶尔他也会有低落的时刻，而这些时刻逐渐被新生活的记忆在覆盖。 “你们需要好好聊一聊。如果不确定是否继续参与对方的未来，就不要替对方做选择，因为你无法对选择的结果负责任。” 楚聿灼没有说主语，但是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主角是谁。 很多人在感情里面，总会以“为你好”来当借口，擅自越过对方做决定，但替别人做选择题，本身就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 就像你替一个人选择了安然地坦途，却无法和他同行，也没办法为他准备解乏地小故事，那他一个人走在坦途上，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对方不想走这样平坦的小路呢？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我真的很难对他说出口，可能我们认识得太早了，相处模式早就定了型，想改变，必须脱离原来的环境。” “只要我们站在熟悉的位置，总是会用熟悉的模式来相处，因为那是我们早就养成的习惯，人是很难改变自己的习惯的。” 叶峤南捏着汽水瓶，喃喃说道。 他又何尝不知道他们需要改变呢？ “你们的前任短片，应该快放出来了，不用着急现在就下定义。” 楚聿灼算算时间，推测节目组会在前任小屋之前，放完所有的前任采访，目前还剩下叶峤南程意以及莫折风和梁昼的内容没有出现了。 今天既然是集体团建，结束上一个环节以后，节目组会发短信通知他们新的安排的。 “你们在聊什么呀？” 许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门口，他端着一杯清水，脸蛋像刚刚洗干净的水煮蛋一样白，眼神幽幽地看着健身房里面聊天的两个人。 【蔚宝：我会永远注视着你们.......永远.......】 【没事他俩撞号了，不用担心，这是我们初遇组的谈心局】 “聊人生理想。” 楚聿灼朝他招了招手，把人骗到了跑步机上：“运动可以分泌使人快乐的多巴胺，加油。” 他前几天就发现许蔚的体力下降了，没有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好。 另一方面，也想靠运动消磨一点许蔚的精力，这样他就不会耗费心思去思考其他事情了。 许蔚苦大仇深地看着跑步机，还是挪动了步伐，哼哧哼哧地挥洒着汗水，同时嘟囔着说要吃美味早餐。 “没有豪华肯德基，只有煎蛋要不要？” 楚聿灼想了想冰箱里面的存货，“你想啃黄瓜吗？” 住在这里的养生和健身人士不少，吃得都比较清淡克制，冰箱里面都快变成绿色的森林了。 “那我还是要吃煎蛋，两个。” 楚聿灼逗完人，还是从冰箱里面翻出来牛排，加了黄油以后，香酥的味道开始飘散。 “原来如此。” 叶峤南抱着手靠在冰箱旁边，他看着楚聿灼安排许蔚去健身，又帮他热好早餐，忽然福至心灵，理解了刚刚说的替对方做选择需要共同承担责任的意思了。 “好香啊，这是在吃什么？” 洛维恩迷迷糊糊地摸进了厨房的大门，看起来是刚刚睡醒。 “煎牛排，你们要吃吗？” 楚聿灼把他和许蔚的那份装好盘，这才慢条斯理地询问其他人。 “先别关火，我来做三明治！” 洛维恩眼睛一亮，很娴熟地拿起了锅铲，他喜欢用黄油来煎烤面包片，还是自己最了解自己的口味，决定亲自掌厨。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摸到了厨房，按照习惯的方式来选择早餐。 【亲爱的嘉宾们，早上好，今天的聊天局没有场所限制，请自行选择场地】 镜头外面的工作人员也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动静，见大家差不多都起床了，就发送了短信。 第167章 错位时机 “我们去阳台上聊天吗，还是就在房间里面？” 沈言热了一杯牛奶在喝，米白的针织衫衬得他神色很温柔，只有唇色浅淡，看起来睡眠不佳。 “早上的太阳不算太毒辣，不如我们去天台上吧，可以看海，还可以吹吹海风。” 莫折风的提议收获了一众支持，大家就很默契地收拾了想吃的零食，陆陆续续的拿到了天台上。 有瓜子，有爆米花，还有西瓜等其他水果，饮料则各有千秋，爱喝酒的带上了清淡的果酒，还有汽水专业户——叶峤南直接搬了一整箱上天台，里面放了冰袋，随便大家选择。 “这里有遮阳伞，我们一起把它支起来吧。” 许蔚不太想晒黑，他毕竟是有上镜需求的博主，专门去房间里面拿了一瓶防晒喷雾，还拉着楚聿灼把平时闲置在天台的的遮阳大伞给架了起来，勉勉强强能遮住大家所在的区域。 “是不是还有人没出来？” 洛维恩狐疑地数了一遍人数，总觉得少了几个人。 “你去叫一下他们吧，还有程意跟谢之齐不在。” 梁昼慢悠悠地端着一壶菊花清火茶落座，他在楼梯间遇到了纪瑾，两个人正在往菊花茶壶里面加新的养生配料，暂时腾不出手来。 抛去正在腻歪的楚聿灼和许蔚不谈，再避开那两个人的前任，最适合去叫人的就是洛维恩。 他虽然生活方式老派古板，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好吧。” 洛维恩踩着脚下的洞洞鞋，他腰带挂了一些零碎的物件，撞在一起叮叮咚咚的，动静很大，近乎是刚刚走到门口，谢之齐就自己出门了。 他穿了一身火红的衬衫，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矜贵，冲着洛维恩点了点下巴。 “我先上楼了。” “跪安吧。” 洛维恩轻飘飘地回击了一句，他敲了敲程意的门，没什么反应。 于是加大了力度，还是没有人答应。 “程意？” 他贴在门边，能听见里面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语速很激情，听起来像是游戏相关的内容。 稍微等了一下，程意才满怀歉意地拉开了门：“不好意思，我刚刚在连麦打训练赛，实在走不开。” 洛维恩也理解，游戏进展到中后期的时候，确实需要全神贯注地集中，因为对手是势均力敌的职业选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对面翻盘。 他的耳机搁在床头柜上，还有一些激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要开始活动了吗？稍等，我马上就过来，这边需要简单复盘一下。” 程意还在专注的赛事状态里面，神色坚毅，眼睛亮得惊人，洛维恩很少见到他这样，稍稍有些吃惊，平时对方都是内敛腼腆的样子，说话也不怎么强硬，和他工作时截然相反。 “果然专注自己的男人最有魅力。” 他不由自主感叹了一句，随后笑眯眯地拍了拍程意的手臂：“没事，你先忙你的，反正我们也是闲聊，不急在一时。” “我看你一直在揉手腕，我帮你拿点膏药贴去天台，待会儿你上来找我敷一下吧。” 洛维恩记得楼下的医药箱里面什么都有，还是得感谢谢之齐的管家，特别的全面。 “谢谢你。” 程意小麦色的脸庞上浮现了一丝受宠若惊的羞涩，大部分电竞选手都是丢三落四的直男性格，很少有人会那么关怀备至。 他其实很羡慕那些天然热络的人，仿佛永远不会有冷场的时刻。 “程意在复盘训练赛，马上就回来。” 洛维恩拎着药箱，哼着轻快地小曲回了天台，一口气在几层楼之间窜来窜去，就算是他精力旺盛，也要好好休息一下，直接四仰八叉地瘫在了椅子上，轻轻喘气。 叶峤南下意识竖起耳朵听着程意的事情，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 “自然一点吧你，搞得那么奇奇怪怪干什么。” 多阳光开朗一个人，提到程意就变得奇怪了，洛维恩实在看不下去，反手把药箱里的膏药贴拍在他身上：“喏，你也有手伤吧，顺便敷一下呗。” “你手腕有伤？” 原本拿着一个Switch在玩《星露谷》的莫折风偏过头，盯着叶峤南的手腕。 “是啊，老毛病了，我有腱鞘炎，职业病嘛。” 叶峤南无奈地耸了耸肩，将过去无数个疼痛的夜晚一笔带过，把膏药贴往自己手上比划了一下。 “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嗯，需要好好休养，我现在健身都不能做俯卧撑了，好多需要手腕发力的动作都被医生严令禁止。” 叶峤南语气轻松又自然，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莫折风用翠绿的眼睛安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放下游戏机，接过膏药贴，认真地翻看了一下说明，然后小心翼翼地帮他贴了上去。 “哎，小程意，你们复盘还挺快的。” 洛维恩眼尖，一下就看见了从楼梯间走过来的程意，把自己身旁的椅子拉开了一点，伸手拍了拍：“快过来吧，给你留了位置。” “啊，好。” 程意应了一声，沉默着坐了下来。 【唉，小程意就来晚了一步】 【只能说进场时机真的很重要，但是他要打训练赛，也不可能提前上来】 【要正式开始了，好期待啊，我先搬椅子入座了】 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天台的位置比较宽敞，大家坐得蛮随意的，椅子歪歪扭扭地靠着，关系亲近的人，椅背会靠得近一点。 楚聿灼带着手套，正在剥新鲜的荔枝，他放在腿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声，低头一看，是许蔚给他发的微信。 【好紧张，原来这就是修罗场的感觉】 许蔚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若无其事地把吃完的果核吐出来放在垃圾桶里面，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谁也想不到他在悄悄给楚聿灼发微信。 第168章 summer camp 把盘子里的荔枝都剥完壳，楚聿灼才不紧不慢地取下了手套，淡白的薄膜抽离，露出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又冷淡，拈着荔枝果肉的样子，漫不经心中又带着淡淡的掌控感。 【给我看得脸都红了，怎么吃个荔枝可以那么色】 【许蔚都目不转睛了】 【太对味了，团建就是这种各有心思的大乱炖】 “今天按什么顺序来回答？” 楚聿灼拿起手机，先给许蔚回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包，然后点开了节目组的短信，里面已经列出了今天需要讨论的话题。 “从你那边开始吧，顺时针方向。” 大家都习惯了每次聊天局由楚聿灼念问题，可能是因为他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感波动，很容易就让人平静下来。 “第一个问题，来到节目组以后，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和感悟是什么？” 洛维恩忍不住吐槽：“为什么第一个问题就像马上要大结局了一样。” 【+1 节目组是想打安全牌吗】 【大家的感情都乱成毛线球了，问这个问题就是在搞事情啊】 【好烂的问题，其实应该问大家有没有后悔来这个节目的，或者问大家喜欢这一季还是上一季，然后新的恋综学就启动了（狗头）】 【我拥护楼上那位朋友去当导演组】 “给我提供了新的视角，方便复盘很多事情。” 这是楚聿灼的回答。 “也有一点summer camp，预想的很多事情都加速实现了。” 不得不承认，生活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面，感情发酵的速度都变快了。 楚聿灼提分手以后，设想过他和许蔚破镜重圆的很多可能性，唯独参加节目以后的效果是最直接的。 “我也有同感，对我而言，能看见很多观众的分析和解读，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我做博主的时候，是选择性地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面，这次也是新的人生体验。” 节目录制是全程直播，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状态都是本能反应，也因此吸引了大批喜欢研究人性的观众，她们的解读带给了许蔚很多启发。 “我不太喜欢上节目的感觉。” 许蔚旁边是程意，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身为职业选手，有直播的习惯，也参与过很多联盟的拍摄活动，来之前他以为自己会适应镜头的。 可是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想说的话，想做的事，都不得不考虑节目播出后的影响效果。 “会让我变得瞻前顾后，不像自己。” 他和叶峤南有太多共同认识的人了，他不可能不考虑那些人看见节目以后的想法。 “我没什么感觉，有没有摄像头，我都是这样生活的。” 洛维恩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性格，他是一个很自洽的人，很少会因为外界的观点而改变自己。 当然，他陷入情绪的泥潭时，也没有人能劝得动他，只能靠他自己想开。 他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我的话......有好有坏吧。” 叶峤南吸了一口汽水，思考着措辞，“我以前所处的环境比较特殊，是封闭性比较高的训练基地，一直以来，那里都是我的舒适圈。” “参加节目以后，帮我走出了一部分舒适区？” “哈哈。” 他挠了挠头，“能和大家一起聊聊天，也让我看到了很多新的角度。” 他喜欢这些不同的地方。 “来的时间太短了，还没有特别深的感悟，新鲜感挺强烈的。” 莫折风倒是干脆利落，没有故意抒情的意思。 严格来说，他也是一个自洽的人，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太容易被外界干扰到。 就像上次拍摄，他会直接提意见，改变方案，重新回到自己舒适的状态。 沈言很安静地在听大家说话，到他的时候，只是温柔一笑：“是全新的世界。” 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五味杂陈，情绪翻腾，千言万语，只融为一句简单的表达。 “我还在摸索。” 梁昼的回答也很直接，他是一个慢节奏的人，不太可能马上就被影响到。 “坏的影响更大。” 谢之齐毫不客气，抱着手臂甩出一句尖锐果决的答案。 空气微微一窒。 【沈美人跟红酒哥绝对吵架了，连最爱的红酒都不喝了】 【你俩到底要干嘛，要离还是要合，能不能给个痛快】 沈言垂下眼睛，他今天的针织衫袖口很长，罩住了指尖，没有人看得见他已经把自己的掌心掐的发白。 闹来闹去，得到了今天这个结果，为什么他一点都不高兴呢？ “后面的问题是选择题，回答‘不是’，就放下一根手指。” 楚聿灼懒洋洋地张开自己的手掌，“第一题，我来这里，从来没想过和前任复合。” 他率先收起了拇指，许蔚紧随其后，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在场的人，除了莫折风和梁昼，都放下了一根手指。 洛维恩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纪瑾，圆润的瞳孔一缩，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而叶峤南不敢和程意对视，他低下头，只觉得今天的柠檬味汽水太难喝了，一股苦涩的味道，让他牙疼。 “第二题，我对新认识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莫折风眨眨眼睛，放下了他的第一根手指，而梁昼的反应几乎和他同步。 【笑死，这对前任真的是分得干干净净】 【我觉得他俩有点太像了，难怪分手了，很难想象他们恋爱的时候有没有人愿意为对方妥协】 “这个好感，”叶峤南歪了歪头，有点疑惑，“是哪方面的好感？” 朋友？暧昧对象？还是潜在的恋人？ “我觉得是友情以上。” 许蔚回答他，这毕竟是一个恋综，不是一个找朋友的节目，节目组肯定一心想地是当红娘。 于是叶峤南就陷入了沉思，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要折不折。 洛维恩笑了一下，果断压下了第二根手指，在叶峤南面前晃了晃：“当你犹豫的时候，就应该往下折了。” 叶峤南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连自己对程意的感觉都快分不清了，怎么确定其他事情呢？ 第169章 后悔 相处融洽算好感吗？ “想不明白就下一个问题，没必要勉强。” 莫折风打了个圆场，让大家把注意力从叶峤南身上转移开来，笑眯眯地等着楚聿灼继续念题目。 “如果回到分手那天，我还是会那么果断。” 楚聿灼没有折手指，不破不立。 再来一次，他们也还是会分手，若是拖得更晚，可能结果更糟。 想起分手前的事情，许蔚心疼地看了他一眼，手指也没有动。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第一个折手指的人居然是纪瑾，然后是沈言。 【纪瑾看不出来他后悔了啊，他好像没怎么跟小洛说话吧】 【不懂，感情好复杂】 【无人在意的角落，小叶没有折手指，程意也没有折】 “第四个问题，再来一次，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莫折风和梁昼照例没有反应，不折手指，他们都默认了这个答案。 纪瑾和谢之齐也没有动，许蔚坐在他们旁边，结合前面几个问题，他的好奇心实在达到了顶峰，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谢之齐冷冷开口：“早知今日，不如不要开始。” 谁都能听出他决绝的语气，大家都移开视线，克制住自己看沈言的冲动。 程意迟疑了很久，看着众人折下手指，他颤抖了一下，始终没有动。 “为什么？” 叶峤南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万万没想到程意会后悔和他在一起。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难受。” 程意轻声说。 假如一直当队友，他们是不是就能保持友谊，不会变成相对无言的现在了？ 爱太重了，也太痛了。 他们以前青涩的肩膀，扛着责任和梦想，实在容不下更多的内容了。 “最后一问。” 楚聿灼疏冷的声音轻轻落下，尾音似乎在叹息。 “我不想再看见他的眼泪。” 很温情的问题，带着不深不浅的悲伤，像羽毛飘落在了心脏上，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没有人再折手指，大家都在无声地说“是”。 【天杀的节目组，怎么把小小的姥子骗进来杀，不是说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聊天局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饭吗你们就端上来（是掐不是抱）】 【我怒了，谁能为我发声】 【热知识：今晚还有前任短片哦】 【有没有人知道导演组在哪里的，我有点事情找他们一趟（微笑）】 【谢谢，烂手回冬了】 【大家别灰心，说不定坏着坏着就好起来了，总之我先许愿了】 午后的阳光太晒了，大家一致同意，决定晚上在客厅一起观看前任短片。 “既然时间还早，我就回去睡一会儿午觉吧。” 洛维恩打着哈欠回了房间，他路过纪瑾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用脚尖踢了一下椅子。 纪瑾微微一愣，面上没有流露出什么反应，只是按亮了手机屏幕。 梁昼则端着自己的菊花茶壶去厨房了，他们一走，位置就空出来不少。 程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手腕上还敷了膏药，清苦的药味弥散。 “时间差不多到了。” 他和叶峤南中间隔了一个位置，不确定是不是在和他说话，于是抬头看了一眼。 叶峤南把手上的膏药片也揭下来，轻声问他：“下午还打训练赛吗？” “打，今天说好了要一二队一起练阵容的。” 平静又日常的对话，好像刚刚聊的那些内容都不存在一样。 “挺好的，加油训练吧。” 像被按在深海里面喘不上气，程意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要去海边走走吗？” 楚聿灼站起来，把他们吃的果壳收拾到垃圾桶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许蔚。 “太晒了。” 许蔚伸着手挡太阳，热辣的光圈毫无遮掩地灼烤着地面，他记得这附近有个露天小酒馆，可以在里面吹着空调看海，于是查了一下路线和地址，递给了楚聿灼看。 他还顺嘴问了一下其他人：“你们要一起去逛逛吗？” 大家都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摇了摇头，“我们就在天台上面看看风景，其实有风吹着，也没那么热。” “那我们走吧，等我换一下衣服。” 楚聿灼回去换了清爽的无袖打底，四面都透风，在暑热的天气里面简直是降温的神器。 “我给你涂一下防晒，要是晒黑了就不好看了。” 许蔚拿起喷雾就往他脸上和手臂上一阵乱喷，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海边蔚蓝一片，只有两个人的时光悠闲又轻快，连风都变得很慢。 “还有几天时间，也不知道节目组会怎么安排，这些天像度假一样开心。” 酒馆的透明玻璃外面就是碧蓝的大海，阳光照得海面波光粼粼的，雪白的浪花翻涌起来，像跳跃的舞者。 店里面放着悠扬的音乐，许蔚托着脸，忍不住轻轻摇晃起来。 “说不定过几天真的有度假的环节。” 楚聿灼喝了一口清淡的果汁，他没有加太多糖，口味刚刚好，唇角也扬起浅淡的笑意。 “是因为上一季大家都一同去旅游了吧？” 许蔚记得第一季的末尾环节，是由嘉宾自行组队前往节目组指定的旅游地点，是在国内的景点，看起来也挺欢乐的。 “哎，我应该把相机带出来，拍一段海边素材的。” “现在回去拿也来得及。” 楚聿灼看了看他们的位置，联系工作人员预付了锁定座位的钱。 “你陪我再走一遍，不会很无聊吗？” 阳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许蔚走在前面，像个小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踩着沙子，明知故问。 “会啊，所以你要想个办法，让我不无聊。” 楚聿灼知道他想听什么答案，就是不亲口说，随意地把手挡在眉眼处，半眯着眼睛，阴影将他棱角分明的脸遮了大半，只看得见嘴角的笑痕。 “那我们来学螃蟹走路吧，就这样回别墅。” 许蔚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左右摇摆，两腿横着迈开，幸好人长得漂亮，不至于一股傻气。 【我真是没眼看了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笨蛋小情侣】 【不想上班了，我要去看海】 【不想上学了，我也要去看海】 第170章 假分手还是真复合？ 横着走路容易摔跤，许蔚蹦蹦跳跳地走了几步，就被沙子里面半埋着的酒瓶绊了一下，身形不稳差点摔到地上。 还好楚聿灼眼疾手快，把他人捞了起来，这样一来，他就紧紧贴在了楚聿灼的胸口，热意蔓延开来，两个人的心脏的频率似乎都统一了。 “噗嗤，你心跳得好快。” 许蔚半搂着他的腰，咯咯吱吱地笑起来，他借力站稳以后，把酒瓶捞起来，扔到了附近的垃圾箱里面。 “这些人也太没有公德心了，强烈谴责。” 【那我问你，你偷笑什么】 【嗯嗯超绝不经意摔到养胃哥怀里，宝子你继续】 【卧槽，大家快看热搜】 他俩在海边散步的镜头被截取出去，放在了社交平台上面，热搜上得很快，还有人发了他们在公休日聚餐的文字爆料。 #恋综嘉宾疑似假分手# #灼蔚复合# 有营销号质疑他们俩人是假分手，为了炒作才来参加节目的，专门截取了很多恋综里面的镜头，来力证俩人关系不简单。 【朋友们，真正分手的情侣怎么可能像他俩这样藕断丝连？要么别别扭扭地地斗嘴，要么就是冷战到底不说话，要么就是双方都真正释然了，哪里会每天黏在一起说话?】 营销号一口气截了好多图，都是灼蔚和其他人的对比照。 比如上次写真拍摄的时候，只有他俩贴的最近，氛围也最奇妙，任何点开视频的人，都会被那种旁若无人的小情侣结界秀一脸，路过的狗都要骂一句狗男男的程度。 沈言跟谢之齐那边都不怎么说话，而灼蔚这边在热聊，偶尔还帮对方整理一下衣服的褶皱，视线几乎都锁定在互相身上。 【前排入座，楼主是黑子还是深柜粉丝啊，这简直比我还会磕】 【+1 你截的图都好有氛围感，收了】 【我们沈美人跟红酒哥只是在吵架，又不是不爱了，拿他们来互相拉踩有意思吗？？？（图片）（动图）】 还有热爱和平的节目组粉丝赶来放和平鸽，把沈言在拍摄时候偷偷瞄谢之齐的截图放了上来，以及沈言没站稳，谢之齐下意识伸出手想扶他的动图。 发这篇帖子的人，仿佛已经认定了许蔚和楚聿灼是来炒作的，又接着发出了新的内容来强调自己的观点。 【你们节目粉先别着急，仔细听我说，他俩一开始就没有说真正分手的原因，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是因为没有分手，才编不出分手的理由，而且许蔚前段时间不是还换了经纪人吗，没准就是安排好的炒作方式】 【他一个百万粉丝的博主，忽然带着以前从未出镜的前男友上节目，肯定是想炒热度，很有可能他俩都没在一起过，从头到尾都是炒作】 这个楼主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还不断跟其他粉丝吵架。 一会儿说灼蔚是假分手真炒作，一会儿说他俩是假情侣真合约。 【楼主就是小丑，鉴定完毕】 【他俩就是分手了想复合才来参加节目的啊，今天早上直播的时候都说得很清楚了，想借助节目作为感情催化剂，同时有摄像机记录，也方便他们及时复盘】 就在互联网上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许蔚还在和楚聿灼走螃蟹步，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才停下来步伐，看了眼信息。 “怎么了？” 楚聿灼看他神色有些奇怪，自然而然地搭了一下肩膀，把人搂过来问具体情况。 “没什么，先拿相机吧，我觉得我们应该能拍到今天的日落了。” 许蔚的经纪人提醒他现在网络舆论发酵得比较厉害，问他需要撤一下热搜吗，他想了想，把上次联系狗仔拍的照片和视频发给了经纪人。 节目组的摄像机还在后面跟拍，他要是把自己和经纪人联系的事情说出来，估计那些追着他俩说是炒作的人，又要狂欢了。 楚聿灼瞥到了他的手机界面，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世界纷纷扰扰，我们cp粉在和正主一起看日落】 【复合党又幸福了】 【事已至此，灼蔚99】 火烧一样的天空下面坠着橙黄的云层，落日悬挂在亮澄的海面上，瑰丽又震撼。 许蔚举着相机，忍不住轻轻“哇”了一句。 他灵机一动，让楚聿灼站在他的镜头里面，平时慵懒疏冷的男人在夕阳下格外迷人，深邃的眼睛里面看着镜头后面的许蔚，温柔得不可思议。 许蔚把手伸出去，本来是想玩梗的，被楚聿灼专注的眼神一看，莫名有点紧张起来，说话的声音也跟着正式起来：“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楚聿灼挑了挑眉，随意扣在腰带上的手掌抬起来，搭在了他的手心，那张薄淡的唇一开一合：“抱歉，我不偷渡。” 【养胃哥你不许说话了，让我也跟着养胃了】 【脸长那么帅，我忍你这一次】 【啊啊啊啊大家快去看热搜！！！！！！！】 直播间的弹幕本来还在嘻嘻哈哈地聊天，忽然被成片的“！”刷屏，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都慌慌张张地去看热搜，生怕自己错过一点信息，跟不上进度。 #灼蔚车内独家视角曝光# 热搜词条下面第一个视频就是偷拍的视角，一辆黑色的车被锁定在镜头里面，车门打开，许蔚跌跌撞撞地从车上走下来。 他的腿好像没什么力气，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车里面探出来一张极具冲击力的英俊脸庞。 深黑的衬衫下是饱满的胸肌，气质却是冷淡的，楚聿灼的嘴唇红得惊人，似笑非笑地和车外面的许蔚说话。 太暧昧了。 偷拍的镜头都忍不住晃荡了一下，又拉近了拍摄距离，所有人都能看见视频里面的许蔚眼角泛着红，嘴唇微微肿起来。 在昏暗的夜色下，他雪白的丝绸衬衫松松垮垮的，脖颈上有一根蕾丝细带，好似一条白蛇缠绕在身上，风情无边。 视频结束，黑屏的瞬间，许多人都暗骂了一句，然后点开评论区开始激情输出。 【后面的内容呢，狗仔这都拍不到，是不是没吃饱饭】 【看完这个视频，我不信他们真的分手了】 【腿怎么软成这样.....你俩在车上干什么了，别藏着掖着我们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那些说他俩是合约情侣的人都出来看这个视频，哪对合约情侣能有这么暧昧又亲昵的日常氛围】 第171章 “不好意思，求复合被拒了” “给你买船票都不乐意跟我走啊，那我要是找你复合，你是不是也不会同意？” 许蔚不太高兴地跟他斗嘴，他把狗仔拍的视频发给经纪人以后，就没有再看手机了，专心沉浸在和二共度的时光里面。 “我会不会和你复合，难道不是在于你自己吗？” 楚聿灼可没忘记上次把人压在镜子面前，想让他说的话。 说来也奇怪，很多话许蔚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信手拈来，唯独无法轻易地看着自己的脸，说最爱自己。 海风吹拂着楚聿灼的头发，松弛又自在，傍晚的流霞倾泻在他身上，他对着许蔚的镜头，张开了手掌—— 是一块很漂亮的小贝壳。 许蔚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来他床头放着的贝壳小玩偶，他伸手去接，楚聿灼却避开了他的手。 “楚小熊，你幼不幼稚。” 许蔚用一个开枪的动作回击：“没复合就不能看你捡的贝壳吗？” 楚聿灼抱着手臂，将握着贝壳的手心藏起来，长腿往后撤了一大步，明摆着就是故意逗弄人。 卷着浪花的海潮扑打着沙滩，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软沙走近了楚聿灼，镜头摇摇晃晃的，楚聿灼始终没有直视摄像头，眼神的落点一直在他身上。 “那我现在说，我现在就看着大海说我最喜欢我自己了，你得把那片贝壳给我。” 许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把手中的相机对准了浪潮的方向，把楚聿灼一直希望他说的话，郑重地对着大海倾诉：“我最喜欢我自己了。” 也最爱你了。 他吞下了尾音，因为有些话要在最重要的时刻，讲给最重要的人听。 他笑了一下，把手掌摊开在楚聿灼面前：“你答应过我的。” 不得不说，楚聿灼现在很愉悦。 他把贝壳放在了许蔚的掌心，温热的触感相交，两个人对视一眼，心意流淌。 “我想把这片贝壳扔回到海里。” 这片贝壳听见了太多的心意，应该留在最包容和沉默的大海里面，封存着所有的情愫，直到天荒地老。 楚聿灼便接过他手中的相机：“那就让我来记录。” 【看完今天的直播，感觉灼蔚确实是分了，也确实是在准备复合了】 【那他俩公休的时候是见面了吗】 【原来说他们私下见面吃饭的文字料是真的啊，但是那个文字料比狗仔拍到的视频早两天，后面的时间去干嘛了，有没有老师来拉一下时间线】 【有人解释一下吗，没人解释的话我就开始造谣了，他俩两天两夜没出房间（狗头叼玫瑰）】 节目组跟拍的工作人员小声提醒他们俩，别墅那边的大家已经在准备晚餐了，问他们需不需要准备回去吃饭。 “该回去了，晚上还有活动。” 他们散步出来的位置也不算特别远，在海边玩了一下午，虽然提前做了很多防晒的措施，但是身上被太阳晒过的地方还是有些微微发烫。 “先去我房间吧，我给你涂一点晒后修复的软膏。” 许蔚被楚聿灼胳膊上的分界线吓了一跳，没有衣服遮挡的地方都泛着红印，难免多看了几眼，忍不住操心。 “嗯。” 【很急，能不能给我们也看看】 【咱们直播间都是一群大黄丫头们哈哈哈哈】 楚聿灼回房间快速冲了个澡，他换了一件无袖的衣服，把晒伤的部分都露出来，许蔚早就准备好了润膏，帮他仔仔细细地涂好。 “你先下楼吧，我有事情要跟经纪人打个电话。” 许蔚之前在海边散步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经纪人已经按照他的指示，把之前他找人偷拍的视频流露出去了。 他切换了自己的大号，带着还在热搜上的#灼蔚复合#话题，简单解释了一句—— 【不好意思，之前求复合被拒绝了】 很快评论和点赞的热度就爆炸了，无数cp粉赶来尖叫，他带着笑意翻看了一会儿，有一条热评问他们目前的进度怎么样了。 许蔚挑挑选选，发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兔子抱着玫瑰花的表情包，配字是【继续努力】 网友都热热闹闹地涌入了直播间，还吸引了很多之前没有看节目的新观众入场，一瞬间节目组的热度再创新高，他和楚聿灼也成为了大家最希望复合的一对前任。 楚聿灼顶着微微湿润的头发下楼时，叶峤南神色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在忍笑。 “怎么了？” 楚聿灼在他旁边落座，感觉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叶峤南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带着笑意把手机屏幕递到了他面前，热搜话题的第一条就是许蔚新发的回应。 “楚哥，你俩还挺好的，加油。” 叶峤南握拳鼓励了一下他，挂断电话以后下楼的许蔚正好听见这句话，轻轻笑了一下：“你应该给我加油。” 【哈哈哈哈哈哈蔚宝原来是肉食系的，你放心，养胃哥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他超爱的】 其实别墅那边的晚餐还是由谢之齐的管家送过来的，其他人只是按照自己的口味，适当增添了一点小配菜。 “我这个黄瓜拌皮蛋，绝对好吃得不行。” 叶峤南得意洋洋地端起他的大作，给大家都展示了一圈。 “卖相很不错，小叶你厨艺进步得好快啊。” 沈言很是捧场，当场就夹了一筷子。 “嘿嘿，其实是跟莫折风学的。” “我以前在海外留学的时候，没少自己做饭，都是锻炼出来的。” “诶，这样说起来，你是和梁昼一起在国外吗？” 洛维恩依稀记得上次钓鱼的时候，好像听梁昼说过。 “嗯，我们是同学。当时一群关系好的朋友住在宿舍里面，几个人凑一个锅，到处搜罗辣椒酱和中餐调料包，这才顺利熬到了回国的日子。” 回忆起了被白人饭折磨的岁月，莫折风低头喝了一口美味的汤，压压惊。 【好神奇啊，第一次见分手分得这么和平的前任】 【感觉他俩还是更像朋友】 第172章 “人生在世，若是谁都不辜负，岂不无聊？” 沈言盯着这对让大家都比较吃惊的前任看了一会儿，捏着筷子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消瘦了一点，就像没有吸收到养分的花，微微褪色。 谢之齐看他一眼，眼神像蜻蜓点水一样，从他腰腹的位置掠过，随后又收回，依然是往日矜贵的模样。 今天晚上的前任短片，是洛维恩和纪瑾的。 “人生在世，若是谁都不辜负，岂不无聊？” 一开场，就是洛维恩张扬的笑容，他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嘴上说着嚣张的话，眼睛却红红肿肿的，带着雨后的痕迹。 工作人员很温柔地提问：“你们之间，是你提的分手吗？” “对啊，我腻烦了等待，不喜欢无聊的感情。” 洛维恩扯了扯嘴角，他环抱着手臂，越是说的毫不在意，越是让人觉得他难过得快要碎掉了，只能靠抱紧自己来汲取安全感。 “最开始，我也只是觉得这个书呆子有点意思，还挺有爱心的，一声不吭地就把所有流浪猫带去绝育，还顺带做了体检。” “后来他老是在忙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想耽误他，就说算了吧，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尽力用轻松的口吻，来描述他们分手的情景。 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约好一起去游乐园，纪瑾那段时间一直在忙碌学术论坛的事情，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天空隙，答应出门，刚刚检票进场，第一个项目还没排上队，人就被导师叫走了。 “我为了去游乐园玩，提前查了攻略，还买好了礼物藏在包里，打算在摩天轮上面拿出来作为惊喜。” 洛维恩耸了耸肩，“可惜天不遂人愿啊，但我也能够理解，人有时候就是没有自由的，必须要考虑其他事情。” 【如果是我，肯定当场就崩溃了】 【唉，可是导师的夺命连环call，也很难不考虑吧】 “他提分手的时候，我手机没电了，一直到第二天很晚的时候才看见信息。” 镜头给到了纪瑾的画面，他坐得很直，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表情冷静得像在学术论坛上发表演讲。 工作人员都有些疑惑了：“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开会开到很晚，然后导师和同门聚会了，都喝了酒，我照顾他们花了很长时间，回酒店以后又整理会议记录，直接通宵到第二天早上，给导师确定完内容没有问题以后，才倒头就睡。” 人如果一觉睡到傍晚，看见黄昏的天色，会有一种淡淡的不安感，是远古人类的基因在预警，黑夜很危险。 纪瑾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从裤兜里面掏出来手机，看着漆黑的屏幕，才想起来应该充电了。 工作人员看着陷入了回忆的他，柔和地往下引导他思考：“看到分手的信息后，有没有想过挽回呢？” “想过。” 纪瑾冷静的神情终于波澜了一瞬，好像有某种汹涌的情绪浮现，又很快的归于平静。 “但我当时自动解离了被分手的情绪，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直到一个月以后，他把手上跟进了半年多的项目结束以后，高兴地下楼，走到了熟悉的墙边时，他才反应过来，那个总是笑眼弯弯、捉摸不透的洛维恩，不会在墙边数着数字等他了。 那一刻，情绪决堤。 “这次来参加节目，有考虑过复合吗？觉得对方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工作人员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洛维恩拨弄了一下夹在手指间的香烟，没有点燃，只是用牙尖轻轻磨着嘴唇，缓解情绪带给他的难耐。 “我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纪瑾是一本我永远读不懂的书。” 他是真的不知道，要说纪瑾不爱他，好像也不对，要说纪瑾爱他，那就更荒谬了。 这样稀里糊涂的一段感情，谁能说得清楚？ “我的主观意愿是有。” 纪瑾只回答了一个单字，他黑冷的眼珠闪了闪，像一台精妙的仪器在运转：“客观角度来看，我们无法复合。” “好，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想对彼此说什么？” 听得出来工作人员努力在挽回氛围，想给他俩留一点转圜的余地。 “等进去以后再说吧，有可能我会随时改变主意的。” 洛维恩回答完问题，礼貌地点点头，拿着烟走向了阳台。 而纪瑾的答案也让人出乎意料：“不要再打耳洞了。” 画面戛然而止，大家对着漆黑的屏幕，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洛维恩确实打了很多耳洞，他本身喜欢夸张潮流的风格，平时身上的首饰多到可以开店。 纪瑾说这话，是希望对方为自己而改变吗？ 还是带着怜惜的意味，希望对方好好生活？ 【小洛说得对，这个人就是一本很难读懂的书】 【看完这个短片，我算是能理解为啥他俩会是前任了，一个表面跳脱实则渴望爱和依赖，一个表面是正统好学生实则脑回路清奇，只有这样的反差才能互相吸引】 【爱不爱都很难说得清，果然每个人都会精准地遇到让自己闹心的杀猪盘，明知道有问题，还是一头栽进去了】 【“我只是玩玩”→“你在玩我呢”→“不想跟你玩了”】 今天的信息量依旧超标，导演看着再破新高的数值，满意地扬起了嘴角，随后看着摄像机镜头里面各有心思的嘉宾，又抓耳挠腮起来。 他找节目主策划和副导演一起开了个简短的小会，稍微调整了一下后续的节目安排，希望能够帮助大家快速对话，理清心意。 “节目组发了明天的安排，是让我们主动发起对话诶。” 许蔚看别人的前任短片看得头大又闹心，也算懂了网友磕cp的过山车体验了。 他一收到节目组的短信，就坐起了身体，精神振奋，真好，又有理由拉着楚哥出去玩了。 “每个人有三次机会，今晚确定好人选，明天前往对话场合。” “不限制对象，只要是有疑问都可以找对方聊天，本次对话为匿名形式，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看完具体要求，大家心里面都有数，这是节目组出手助攻，想要帮助其他人破局了。 目前十个人住在别墅里面，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时刻，所以导演他们安排了这个对话环节，就是想为大家准备不被打扰的私密聊天局。 确实是很好的机会。 “挺好的，都好好聊聊吧。” 楚聿灼在低头拼拼图，目前一切的进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游刃有余的架势，周身的气场是夏天让人心定的清凉剂。 第173章 亲密关系 节目组把嘉宾们的聊天申请都整理好，随后分别通知了他们明天出门的时间，和需要前往的地点。 “聊天的对象今天不能透露，那我们就明天见吧。” 【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和思路吧，我感觉很多人应该都有话想说】 【支持大家多多沟通】 在网友的期待当中，直播间的窗口准时打开。 第一位发起谈话的嘉宾出乎大家的意料，居然是沈言，他出现在一家雅致安静的咖啡厅，有演奏家弹奏着温柔的钢琴曲。 沈言冲着来人微微一笑，把菜单推到对方面前：“要喝点什么吗？” “我没有想到你会邀请我，还蛮惊讶的。” 莫折风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看菜单，点了一杯拿铁。 “确实有点突然。” 沈言和莫折风的交际并不算特别多，节目组说可以主动找三个人聊天。 他给莫折风发了邀请，是有些话想问。 因为在这个别墅里面，他能察觉得到莫折风的家世背景不弱于谢之齐，甚至可以说是更胜一筹。 “说吧，有什么事。” 莫折风很爽快地开启了话题，没有寒暄的意思。 “我想问，如果你面对阶级差异特别大的一段关系时，会把对方当成可有可无的玩物吗？” 亮金的长发披散在身边，美人微微蹙眉的时候，依然风情万种。 沈言的五官并不是特别阴柔的类型，搭配在一起格外和谐，胜在气质出众。 莫折风暗叹一句优雅，笑意吟吟地抿了一口拿铁：“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答案应该都不一样，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他呢？” 沈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我害怕听到回答。” 他是人，会失落，会脆弱，会暗自期许，也会辗转反侧。 “可是你们在彼此身边那么多年，早就不是可以简单定义的关系了，为什么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呢？” 莫折风看过之前的直播，也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相处的问题。 “他的家人已经接纳了你，你过不去的，其实是自己心里面的那一关吧？” 沈言失神了一瞬，他温柔地说：“是我太贪心了，想要的更多。” 他成为了谢之齐身边的情人，却没有得到明确的爱语，哪怕在意乱情迷的时候，他也始终弄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折风杯子里面的拿铁已经见了底。 他沉吟片刻，翠绿的眼眸抬起来：“我和梁昼从小一起长大， 又一起在海外留学，相依为命了一段时间，发现我们更适合做朋友，回归了更简单的关系模式。” “有时候人不是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时间到了，我先走咯。” 莫折风站起身来，扬扬手，很自如地结束了这一场谈话。 他和沈言交情并不算太深，只是随意点拨几句罢了。 他知道沈言也并不是想从这里得到什么明确的答案，无非是心乱了，想找个安全的宣泄口罢了。 【这真是我没想过的搭配，沈美人到底在纠结什么呢，纠结红酒哥没有办法给他想要的尊重吗】 【他俩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想要变成健康阳光的样子太困难了，沈美人就是舍不得这段感情，又放不下自己的自我】 【如果他泯灭了自我，说不定就会彻底失去谢之齐】 镜头一切换，莫折风哼着小曲出了门，跟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从咖啡厅转出来，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冰淇淋店。 许蔚坐在里面，看见是他，惊讶地挑了挑眉：“你约我是有什么事情想问吗？” 【我草，小莫约的人是蔚宝！】 “当然，我是来向你学习的，今天我请客，你想吃点什么？” 莫折风笑眯眯地拿起平板，把电子菜单调出来，上面都是时新的冰淇淋和甜品。 “我点了三明治当早餐吃，再来一杯热牛奶吧。” 他们俩没怎么相处过，许蔚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你的眼睛颜色是天生的吗？还是戴了美瞳？” “是天生的。” 服务员很快就上了菜，两个人一边用餐一边开始了闲聊。 “其实吸引我来这个节目，最重要的一个地方就是可以和很多有不同感情经历的人聊天相处。” 莫折风思考了一下措辞，继续说：“我之前的感情经历，都是偏向于朋友和好兄弟的相处模式，之前看直播的时候，你和楚聿灼的感情让我印象很深刻。” 许蔚眼睛亮了一下，轻哼一声，感觉身后有骄傲的尾巴已经翘了起来。 他很自然而然地就应下了莫折风委婉地夸赞：“让我猜一下，你是想问我，怎么样保持一段长期为彼此动心的恋情吗？” “聪明。” 莫折风打了个响指，氛围很是轻松愉快。 “确定恋爱关系很容易，长期保持恋爱的感觉很难。” 他在恋爱这件事情上，仍然是一个新手的状态。 老实说，他和梁昼更像是一同经历了艰难时间的好朋友，离开那个环境和氛围，就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动力。 许蔚咬了咬勺子，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浮上了温柔的笑：“没什么特别的窍门，一定要找一个让你本能心动的人。只要你的基因选择了他，你们就有继续下去的可能性。” “亲密关系一般由三个部分组成，爱、激情和承诺，三者都缺一不可，一开始也是需要磨合和沟通的。因为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只有两个人愿意为了对方而努力，才能长久地经营好这段恋情。” 爱可以是一见钟情，也可以是日久生情，是想和心动的人呆在一起，是一见到对方就想微笑； 激情是想把对方吃进身体里面，想要把对方揉碎，是意乱情迷，是水乳交融的欲求； 承诺则是把对方规划进入自己的余生，是激情和冲动之后的深思熟虑。 许蔚说完以后，懒洋洋地靠在桌上：“朋友式的恋人不也挺好的吗，永远有话可以说。” “太相似了，反而说不了太多的话，因为大家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和一样的决定。” 莫折风耸了耸肩：“你也说了，亲密关系需要三个部分，朋友式的恋人，唯独没有激情。” 说到这里，他表情一顿，切换了一个玩味的语气：“你家那位，不会真的养胃吧？” “我偷偷幸福就好，才不告诉你们。” 许蔚抱着手臂，卷翘的睫毛像蝴蝶一样扇动，眼神里是灵动的笑意。 他举起牛奶杯朝莫折风晃了晃：“希望你能遇到有保质期的心动对象。” “借你吉言。” 莫折风很爽快地结账走人了，来去都像潇洒地一阵风。 第174章 破局 他下楼的时候，节目组的商务车正好停在楼下，梁昼迈了出来，手边拎着一个保温杯，俩人礼貌地互相问好，然后擦肩而过。 等梁昼乘坐电梯，找到了那个小酒馆的时候，洛维恩已经在里面喝了一阵了。 “早上喝酒可能会导致神经受损，增加心脑血管的疾病风险。” 他把保温杯放在冰凉的桌面上，房间里面交错着昏暗迷离的紫光和蓝光，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的区别。 酒精挥发后的气味混杂着香烟的味道，并不算特别好闻，洛维恩歪着头看他，画了一个复杂夸张的烟熏妆，幼短的脸蛋上面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唇角扬起，好像一直在笑。 “你好啰嗦啊。” 洛维恩没有形象地仰靠在沙发上，已经喝空了一瓶酒，语气都带着晕眩散漫的味道。 “为什么要找我聊天？” 他歪着头去看梁昼，酒后的眼睛铺上了一层水润的雾，朦朦胧胧地看人，好像很专注。 脱轨的，不安全的，让人有毁灭欲的表情。 梁昼咬紧了后槽牙，他找出来一个干净的杯子，从自己的保温杯里倒出了温热的茶水，然后伸手将洛维恩面前的酒杯换掉。 “因为我想了解你。” “伪君子啊，”洛维恩咯咯地笑起来，“你不是想了解我。” 他两根手指端起了梁昼给他的杯子，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梁昼，将茶水倒在了酒杯里面，和猩红的酒液混合在一起。 “你是想驯养我。想改变我的生活方式，让我变得柔顺听话，迎合你的人生理念，对吗？” 空荡荡的茶杯被他翻倒过来，轱辘轱辘地滚到了梁昼的面前，撞在了保温杯的边沿，又回弹。 梁昼伸手按住即将滚落在地的杯子，神色里面看不出丝毫的不悦： “我不认为这是驯化，这是关心。” 涂着唇彩的唇瓣一开一合，重复了一遍“关心”两个字，洛维恩醉醺醺地看着他：“那你想关心我的什么？原生家庭的疼痛？我的兴趣爱好？关心完以后呢？” 梁昼从怀里掏出一包抽纸，擦干净了茶杯，又打开保温杯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为什么打那么多耳洞？” “因为好看啊，我喜欢那些装饰品。” 洛维恩说得含含糊糊的，他彻底卸了力，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背上，举起自己的手，摸了摸耳垂：“你说我要不要在附近纹个身?” 梁昼没理会他跳脱的话题，又从包里翻出来一个药包，里面是解酒药，他取下来一颗，放在了洛维恩面前，轻声说：“胆小鬼。” “什么？” 洛维恩有点懵，他眨了眨眼睛，撑起身体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梁昼。 对方刚刚说了什么？ “你害怕，所以不敢吃药。” 梁昼指了指他面前的杯子和醒酒药，说话的口吻很是平静。 “我就是害怕，就是不想吃。” 洛维恩才不吃激将法，他饶有兴趣地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梁昼，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好吧，那我这里还有糖。” 梁昼还有后招，从包里掏出来一盒糖丸，举起来晃了晃，清脆的糖果撞击着铁盒，声音很是清脆。 洛维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把我当小孩子哄？” “没有。” 梁昼自己打开盒子，放了一颗糖在嘴里：“到我们这个年纪，容易高血糖，这是我专门定制的零卡糖口味，用来解馋的。” 他这样一板一眼的态度，给洛维恩看得一愣一愣的，终于噗嗤笑了一声：“你这人真有意思。” 他的心情一阵阴一阵晴，忽然拿起解酒药就扔进了嘴里，就这样干咽了下去，还张开嘴，展示了一下自己已经吃完了。 “嗯。” 梁昼点了点头，拎起了保温杯，就这样顺着原路返回了。 【？】 【这哥们真的是个神人，无法预测他的一言一行】 【你别说......古板爹系真的很适合治小洛这种叛逆猫猫】 【老实说，这个节目里面有很多嘉宾，都给我一种他们有隐藏属性的感觉，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同感】 【对，你不是一个人这样想】 直播间的观众还沉浸在前面的话题，新的聊天局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这次的地点比较特殊，是在网吧包厢里面的电竞房。 【我猜这是小叶选的，太清奇了，别人都在咖啡厅和酒吧聊天，小叶的网瘾真是戒不了一点】 【不好意思，我们网瘾少年是这样的（点头）】 【我草，是程意！！！】 直播间的弹幕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刻，彻底沸腾了。 【爷青回！！！！】 程意拉开包厢门的时候，神色还有些迟疑，看见叶峤南以后，下意识牵了一下嘴角，是一个习惯性的微笑。 “先坐下吧，机子我已经都打开了。” 叶峤南站起来，帮他把座位拉开，桌面上放着两瓶汽水，都已经打开了，还都插上了吸管。 手指触摸到冰凉的瓶身，程意脸上闪过一丝怀念：“以前在基地训练，大家都很喜欢喝这个。” 后来换了营养师，平时会关心他们的饮食，就不怎么让喝太多的饮料了。 “今天想怎么喝就怎么喝，管够。” 叶峤南听懂了他的意思，靠在电竞椅背上晃了晃，歪头露出了一个清爽的笑容，虎牙若隐若现。 【队粉落泪了，你们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其实我根本没有放下过去那些美好的记忆(?_?) 】 【我一直哭一直哭，能不能再幸福一次给我看】 以前在基地的时候，选手训练完以后，会开着电脑直播，一般打野都是和上单坐在一起，不过叶峤南比较霸道，把程意的位子挪到了他旁边。 两个人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同桌，经常互相投喂零食，有时候桌上的饮料也是随便喝。 后来新射手进队，程意又搬回了辅助应该在的位置，和新人磨合。 他和叶峤南中间隔了两个人，说话也要提高音量，才能听得见了。 隔了一段时间，再次像曾经那样坐在熟悉的位置。 程意放在键盘和鼠标上的手臂都在微微发麻，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让自己的神色露出异样，只是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看起来安静又内敛。 平静之下，又有暗流涌动。 第175章 “你找我，只是想说这些？” “玩点放松的游戏吧，不用高强度操作的，就当放松了。” 叶峤南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穿着简简单单的条纹运动外套，拉链敞开了一大半，随性又帅气，絮絮叨叨地念着游戏规则。 程意一直注视着他，酸涩和甜蜜同时在心口蔓延。 嘴上说着要玩轻松一点的，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点开了首页一款热门的赛车游戏，进了房间以后，让AI随机生成了其他玩家。 程意在生活上的很多方面都没什么要求，十分随性，唯独于游戏，胜负欲和钻研欲特别强。 他只要一投入，就是全神贯注的状态。 刚开始还有些手生，被叶峤南远远甩在背后，他抿了抿唇，也没有气恼，不断尝试着转弯和弯道加速的技巧，终于在第三圈的时候紧紧跟在了叶峤南背后。 两个人的名次上升到了第一第二。 “学得这么快啊？我还以为你手生了。” 叶峤南手下动作不停，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还抽空调侃了他一句。 “我也是职业选手。” 程意默默回答他，眼睛干净又纯粹，像山间原野里面静谧的星空。 “最近适应一点了吧，刚刚来节目那几天，我看你都不怎么说话的。” 叶峤南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屏幕的荧光映在程意的侧脸上，很是柔和。 “嗯，大家都挺好相处的。” 最后一圈跑道，程意的注意力都在游戏上，弯道超车，在冲刺阶段反超了叶峤南，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过了终点线。 “win！” 屏幕上跳出一个大大的胜利图标，还有欢呼声作为背景音。 程意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一如既往，与无数次回忆里的画面重合。 纯粹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程意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纯粹的人，纯粹的野心，向往纯粹的胜利。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胜利啊，如果以后让你当队长，会觉得辛苦吗？” 叶峤南情不自禁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呼吸顿了顿，手心出了汗，察觉到自己在紧张。 “上次回基地的时候，我和教练聊了很多关于未来的职业规划，我已经决定不再上下个赛季的大名单了，以后的队长......需要你来承担了。” 比赛时需要有人拉住冲动的新人，发挥队长的威信力，才能团结大家的凝聚力，一同获得好的成绩。 程意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也知道自己需要扛起队伍的大旗，但是注视着叶峤南的眼睛，他......承认自己在难过。 “我会做好的，别担心。” 还是那样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的注视，沉默又有力地安抚着叶峤南。 捏着的掌心松开，叶峤南笑了笑：“是，你现在已经很成熟了，长大了啊。” 不是那个第一次登场，会紧张地攥着他衣角、不敢说话的新人了。 “你有考虑过以后去做什么吗？” 程意问他。 “我想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调理好手伤。” 叶峤南顿了顿，“我爸妈一直希望我能接手家里的产业，可能回去以后要天天上课了吧。” 他挠挠头，虎牙若隐若现，傻笑了一下：“希望我能跟得上老师的节奏。”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们的谈话时间快到了。” 游戏最安全，他们始终没有聊舒适圈以外的话题。 叶峤南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节目组提醒他本次谈话时间已经结束。 程意迟疑了一下，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来一片药膏：“我手有点痛，帮我敷一下吧。” 他很少说这样的话，以至于慌乱得不敢看叶峤南眼睛，只是把膏药递到了对方面前。 “当然可以。” 叶峤南接过冰凉的膏药，愧疚像泉眼里的泡泡不断上涌，让他有些复杂。 要是早知道程意手不舒服，也不会叫他来电竞房了。 他只是觉得他们很久没有一起玩游戏了。 “这个膏药需要贴半小时，不能沾水，你看着点时间。” 他叮嘱了一句，看着程意安静的低着头，拍了拍他柔软的头发，手感扎扎的，像刚长出来的稻草。 “那我先走了。” 【小叶不打算上下赛季的大名单了吗，不能考虑转赛训吗】 【他以前就说过了自己不太想当教练的】 叶峤南转身下了楼，不远处的小花园里面坐着莫折风，远远地朝他挥了一下手。 “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我还有点不习惯。” 叶峤南拉开椅子坐下，他面前已经点好了一杯加冰的汽水，味道还不错。 “我找你，是想找你聊一下现在的想法。” 莫折风笑眯眯地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在叶峤南诧异的眼神之中，直接开启了今天的重点内容：“如果我对你有好感，会影响我们的朋友关系吗？” “啊？” 叶峤南眼睛微微睁大，被突如其来的直球砸晕了。 “等一下，”他的手掌往前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处理器过载了，“是不是太突然了？” 莫折风被他逗笑了：“我是感觉至上主义，和你相处很轻松。” 他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们才认识没几天，只是一种感觉。” “好吧，我也有同感，和你相处确实很轻松。” 叶峤南又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但轻松不一定能转化为心动。” 莫折风耸了耸肩，“我也只擅长朋友式的相处。” 他们又随意闲聊了一会儿，到了节目组规定的时间，便结束谈话，将空间留给下一组人。 楚聿灼出门的时间不算太早，他刚刚落座，就看见今天第一个邀约他来聊天的人出现了，是谢之齐。 “楚先生吃过早餐了吗？” 谢之齐照例穿了西装，搭配了颜色适宜的腕表和领带，很矜贵地落座。 “吃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情，闲聊几句而已。” 谢之齐没有点单，他两只手交叉握在一起，眼神落到了红宝石戒指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我有时候在想，人的欲望是不是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 他选择用哲学式的语气作为开端。 楚聿灼懂了，这个人又开始装深沉了，他用手指轻轻拨弄开垂坠在眼皮附近的碎发，黑冷的眼珠里透出了一点无奈。 “你找我只是想说这些吗？” 【我要在这里笑死了，红酒哥选择了一个慵懒且刀枪不入的男人来听他聊哲学】 【养胃哥：谢邀，婉拒了哈】 谢之齐捏了捏自己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承载了永远不会熄灭的烈火似的眼睛，高高在上地俾睨着世间。 “你有没有那样的时刻，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却还是会感到乏味。” 第176章 不要弃养小狗 谢之齐跳过了楚聿灼的婉拒，继续自己的谈话。 “人生本来就很难满足，不是活在别人的凝视里面，就是活在自己的期望之中，如果你想探索欲望和本能，或许应该找其他人聊聊。” 楚聿灼打了个哈欠，大早上聊哲学真的很催眠，都唤醒了他全身上下的瞌睡虫，想催促他赶紧入眠。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一只可爱的puppy，他可以满足你当下的欲望，却会让你陷入更深的渴求中，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谢之齐也看出来了他的敷衍，也懒得绕圈了，终于切入了今天真正想聊的话题。 “我是一个没什么欲望的人，不过，可爱的puppy谁不喜欢呢？” 楚聿灼微微眯了眯眼睛，把困意涌上来的水雾压下去，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我父母常年在国外，有一次抽空回国了，他们问我需不需要养一只金毛，我们一同走进了宠物店，看见幼犬冲着我摇尾巴。” 服务员送上来了两杯温开水，楚聿灼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往下说。 “我正打算问父母要不要带它走，就看见了又有陌生人带着小孩进店，那只金毛也冲着他们摇尾巴。” “然后呢？” 谢之齐正听得起劲，转换了一个坐姿，西装衬得他的体态很优雅，举手投足都是自信和从容。 “没有然后。” 楚聿灼选择了一个人在家，拒绝了父母想要养只宠物陪他的建议。 如果建立了新的羁绊以后，反而会让他陷入更深的孤独，那么他从一开始就不会主动选择。 “我的puppy比较挑食，最近陷入了想离开我身边的叛逆期。” 谢之齐抬起手，转了一圈红宝石戒指，猩红的亮泽夺取着旁观者的注意力，那是隐含的权势和地位。 “想要和puppy建立稳定的联系，需要足够的耐心和包容，有时候适当的引导，才能更好的继续下去。” 楚聿灼冷白的手指按在玻璃杯上，波纹丝的光影流淌在他手上，手指晃动起来，好像一切都可以任由他拨弄。 “缰绳攥得太紧，对方不舒服，你的手也会被勒伤。” “为什么不退一步试试？” 【他们在聊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去坐小孩那桌，嘘，不要学你现在不应该了解的事情】 【这个节目最成功的男人出来给人上课了，大家记得记笔记】 【做人要有契约精神，puppy很脆弱的，一旦签订了合约，就不要弃养小狗哇】 谢之齐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他的管家和司机开了专车过来接他，跑车的声音很响，楚聿灼坐在楼上都能听见。 他伸了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靠垫，正准备眯一会儿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洛维恩带着还没有散去的酒气，摇摇晃晃地坐在了他斜对面，还顺手把谢之齐坐过的椅子往旁边推了一推。 “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是楚聿灼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他招来服务员，给洛维恩换了一杯温水。 “我就问一个问题，按照你的性格来回答就好。” “像你们这样万事都不入心的旁观者，在什么情况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恋人的需求呢？” 洛维恩给自己化了很夸张的眼妆，但还是看得出他眼底微弱的萤火。 “不够爱。” 楚聿灼知道样他希冀什么样的答案，或许是比较自欺欺人的类型，例如“太累了”、“不是故意的”。 可真相只有一个，所有的忽视、不在意都是因为感情还不够。 “这样啊。” 洛维恩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些释然地笑了笑，他把杯子里面的温水一饮而尽，从包里掏出来两张游乐园年票通卡。 “喏，这是给你们的谢礼，不要浪费啊。” 洛维恩走了以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小声叫楚聿灼跟着他们移动，去了附近的一家冰淇淋店。 昨天楚聿灼和许蔚互相选择了对方，所以他们二人在和其他聊天发起者见完面后，可以一同度过今天剩下的时光。 “你来的好慢啊，我点的冰淇淋都快化了。” 许蔚坐在窗边的一个位置上，举着勺子，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语，眼睛已经笑成了一个弯弯的月牙。 “从前有一个人，每天吃冰淇淋。” 楚聿灼慢悠悠地坐下，一副给他讲故事的架势，尾音拖得很长。 “然后？” 许蔚咬着勺子，神色好奇。 “他变成了一只北极兔。” 【好幽默的冷笑话，比我家里的空调管用多了】 【其实北极兔腿挺长的，这个养胃哥不简单啊，脑子里面都装了什么】 “楚哥，你今天都干嘛了？” 许蔚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然后自觉把座位往前挪了挪，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聿灼，语气很温柔。 “给大家灌心灵鸡汤。” 楚聿灼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谈话，感觉自己应该传递得挺到位的。 他把游乐园的卡掏出来，将了许蔚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想尝尝游乐园的冰淇淋吗？” 工作日的游乐园比较空闲，许多的热门项目都不需要排太久时间的队。 许蔚和楚聿灼先去买了冰淇淋，等到吃完以后，手掌已经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了。 “楚哥，先帮我拍几张照片吧。” 许蔚跃跃欲试地上了旋转木马，作为一个有职业修养的博主，要时刻准备好取材和出片，要是玩了刺激的项目，发型肯定会被弄乱的。 光线还不错，楚聿灼找好角度拍了几张，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怎么了？” 许蔚已经坐完了一轮旋转木马，看他笑意吟吟的样子，好奇地凑了过来。 “要不我们先去选一对头饰吧？” 楚聿灼顺手搂过他的肩，把人半抱在怀里，就往附近的小屋走了过去，他俩瘦瘦高高的，长相又好看，旁边还跟着摄影师，一路上不少人都悄悄回头看。 许蔚耳根红了一点，但是神色里却带着被认可的欣喜，嘴角压都压不住了。 第177章 “哥哥为我顶天立地” 小屋里面有不少风格各异的装饰品，有可爱的头饰，还有斗篷，以及毛绒玩具。 “你帮我戴吧。” 许蔚在镜子面前扬起尖尖的下巴，任由楚聿灼给他戴上了一对毛绒的小熊耳朵，显得特别的憨态可掬。 “为什么是小熊？我好像更喜欢兔子一点。” 许蔚晃了晃脑袋，灰棕色的小熊耳朵比薯片大一点，温顺地埋在他细软的头发里面。 楚聿灼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腕随意搭在他肩头，然后低下了头，蓬松的卷发凑到了许蔚面前，带着一点任由他选择的纵容意味。 薄荷洗发水的清爽味道弥漫在鼻尖，许蔚没忍住揉了一把手下的头发，然后才偷笑着把兔子发饰戴在了楚聿灼头上。 他的手指温温凉凉的，把发箍的位置调整好以后，擦着楚聿灼的耳后皮肤一路滑到了脖颈，在锁骨的位置画了一圈，这才清了清嗓子：“好了，你看看喜欢吗？” “喜欢。” 楚聿灼把人一起拉到镜子面前，半弯着腰，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他举起手机：“来对镜自拍吧。” “咔嚓——” 相机定格了这个值得纪念的瞬间，慵懒冷淡的兔耳朵和漂亮隽秀的小熊，互相选择了最像对方的动物头饰。 许蔚很满意这张照片，几乎是爱不释手地看了很久，直接设置为了手机的壁纸。 被楚聿灼牵着手去玩下一个项目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 其实两个人对鬼屋都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看见有个穿着白色斗篷的小女孩在外面辛苦地发传单，就顺便进去逛了逛。 走廊很是狭窄，墙壁上渗透着猩红的血迹，低低沉沉的哭泣声缭绕四周，许蔚眨眨眼睛，隐藏起了眼底的平静，双手环绕在了楚聿灼身后，将脸贴在他的背后。 “楚哥，这里有点黑。” 楚聿灼看得出来他不是真的害怕，偏过头跟他说：“鬼屋最喜欢突然吓人了，说不定待会儿转个弯，就有人从你背后冒出来了。” 许蔚哼哼唧唧几声，像张开翅膀的母鸡护着孩子那样，把手臂张开：“那我保护你，别怕哦楚哥。” 故意用了哄孩子的语气。 躲在墙边的鬼屋npc受不了他俩腻歪的氛围了，大喊大叫着冲了出来，在旁边张牙舞爪地卖力演出。 直播间也忍不住嘻嘻哈哈了起来，一片快活的气息。 【鬼：滚出我的家，这里是鬼屋！！！】 【鬼屋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是我不懂小情侣了】 【谁都看得出来许蔚不是真的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最近的性格跟我以前对他的印象不太一样了】 【+1 不过我觉得他更放松了，是好的变化】 摩天轮是卡着傍晚的时间点才去坐的，因为许蔚想在上面看日落。 每一个城市的摩天轮都有很多的传闻，最常见的就是在最高点接吻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过燕市的摩天轮传闻比较纯爱，在最高点的时候，靠近对方的耳朵边问一个问题，说出来的真心话一定会实现。 “你最近为什么都不给我发短信了？” 没想到率先开口的人是楚聿灼，傍晚轻柔的霞光像轻纱似的披在他身上，摩天轮的外面是城堡似的游乐园，让他看起来像童话世界的神明，空灵又难以琢磨。 许蔚还没想好应该说什么。 他想实现的愿望太多了，无非就是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他和楚聿灼永远生活在一起之类的。 听完楚聿灼的提问，只是歪着头，两只小熊耳朵埋在他发丝里面，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了晃，看起来十分灵巧。 “那我现在给你发。” 许蔚拿出手机，当着楚聿灼的面，点开了微信聊天框，感觉还是有点别扭，又调到了短信的位置。 对着短信界面，熟悉的感觉顿时回到了身体里面，他带着纯真的笑，敲敲打打出了几行字，很快就发到了楚聿灼的手机上。 【哥哥是天，哥哥是地，哥哥为我顶天立地】 【有哥哥的每一天都很幸福，看不见哥哥的每一秒都是折磨】 “噗嗤。” 楚聿灼没忍住笑了一下，犹如凝冻的冰山被旭日晒化雪水，透亮的光泽肆意流淌，令人忍不住追随注视。 “现在知道叫哥哥了，干坏事的时候怎么不说？” 他意有所指，许蔚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是说上次偷吃了你的零食吗？楚哥，我不是故意的。” 就这样已读乱回。 反正他已经把所有的阴暗面都袒露在楚聿灼面前了，知道对方不是真的生气，自然而然就恃宠而骄了。 就在摩天轮即将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游乐园的烟花秀开始了，绚丽的花朵在夜空中闪烁。 烟花美好的地方就在于那一瞬间极致的璀璨和秀丽，仿佛用尽了全力。 没有人不会迷恋全力以赴的绽放。 “楚哥，我——” 许蔚正想要说什么话，忽然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坐在他对面的楚聿灼温柔又不容反抗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就这样在浪漫瑰丽的烟花之间接吻。 柔和的光映在他们契合的轮廓上，像榫卯结构一样没有缝隙。 有某种柔软的，让人无法抗拒的东西在唇齿间交换温度。 如此珍贵。 神魂颠倒的时候，他听见楚聿灼在他耳边轻声说：“不用许愿，你的幸福就在我手中。” 【卧槽！！！！！！！】 【亲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好意思我不能跟你们一起玩了，我的cp亲了，我再也不是没饭吃的产品姐了，我要旋转跳跃一拳头把地球打爆！！！】 【事已至此，唯有灼蔚99！！！！！！！！！！】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彻底疯狂，很快就上了几个节目热搜。 随后而来的是论坛热度爆炸的讨论贴，比如“扒一扒那对恋综接吻的大热cp”“为什么别人在聊深度话题，他们在秀恩爱，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湮灭”。 偶尔有几个不愉快不友好的内容，也很快被大家的磕cp热情掩盖住。 “许总，这个舆论我们已经控制不住了，以前合作过的营销号都不接我们的单了。” 千许集团的办公室里面，许辛山神色沉郁，把手机摔在了桌面上，他按了按肿胀的额角，还是没有死心：“让你们扒楚聿灼的私人账号，怎么什么都查不到？” “我不相信一个男人的私生活可以干干净净，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找到他的命门。” 他对面的人有些为难，皱了皱眉头，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又胸有成竹起来：“放心，就算他什么都没有，我们也能把脏水泼在他身上。” “你们最好真的能做到。” 许辛山深深叹了口气，他挥了挥手：“行了，先出去吧。” 自从安插在许蔚身边的经纪人出事以后，他总觉得很多事情都脱离自己的掌控，对于许辛山这样自负的人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总是要做点什么事情的。 第178章 彻底的结束 晚上回到别墅的时候，嘉宾们都收到了节目组的短信，通知他们明天下午将开启特殊的活动。 众人都心知肚明，等了很久的前任小屋终于来了。 进入的顺序并不公开，节目组会通知大家起床出发的时间，方便他们提前做准备。 直播间里面，许多人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着急又紧张地等待这个时刻。 如果选择了前任小屋，可以查看前任提供的恋爱回忆和重要的物件； 如果选择了解新人，可以知道对方的部分喜好，以及随机提问一件最想知道的事情。 无论选不选前任，节目组都会为他们安排一个谈话时间。 梁昼起了个大早，他坐上商务车的时候，天空只铺了薄薄的一层云雾。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低声又讲解了一遍今天的规则。 “也就是说，我需要在前任小屋和代表着新人的房间里面二选一？” “是的。” 穿过不算太长的隧道，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正中间摆放了一张长桌，上面有两个颜色不同的盒子，左边是黑色，右边是白色。 盒子敞开，盛放着不同房间的钥匙。 节目组在桌面上很贴心地设置了标签，黑色盒子里面的钥匙可以打开代表回忆的前任小屋，白色盒子里面的钥匙则是通往未知的新人世界。 经过温和地变声处理后，导演的声音从房间里面安置的扩音器里面传出： “请嘉宾在五分钟内做出选择。” 直播间的弹幕纷纷猜测起来，梁昼应该会选择新人。 结果也和她们预料得一样，梁昼并没有思考太久的时间，而是对着桌上的摄像机整理了一下袖口的皱褶，简单解释道： “我和小莫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回头看。” 他伸手拿起了白色盒子里面的钥匙，选择想要了解洛维恩的世界。 导演指引他进入了右边的房间，里面盛放了一些和洛维恩相关的事情，比如由对方亲自填写的饮食偏好清单。 “梁先生，您可以向洛先生提一个问题，请把问题写下来吧，答案会在稍后的时间来揭晓。” 梁昼想了想，抽出了桌上的白纸，把他曾经提问过的问题又重新写了一遍——“为什么打了那么多耳洞？” 这个问题可以说重要，也可以说不重要。 比起节目组直接给他透露答案，梁昼更喜欢亲自去了解对方，所以选择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提问。 既不会冒犯到洛维恩，也不会让他的问题显得太平淡敷衍。 “梁先生，请您前往休息区等待。” 随后进行选择的是莫折风，他的态度基本上和梁昼一样，没有过多纠结，干脆利落地选择了新人。 他想了解的是叶峤南。 “和小叶相处挺愉快的，我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情感，总之不排斥，人就应该和让自己轻松的人呆在一起。” 他拿起了白色盒子里面的钥匙，对着镜头晃了晃，随后进入了属于叶峤南的小屋，写下了想要提问的内容——“喜欢什么节奏的相处模式？” 【这俩位是彻底意义的结束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挺好的，至少不内耗】 【淡淡的BE】 休息区是一个包厢，布置得很温馨，淡黄的灯光温柔地投撒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桌上放了两杯温水，梁昼并没有等待多久。 他看了看腕表，把水杯推到莫折风面前：“早，喝点水润一润嗓子吧。” “其实我觉得我们俩不太需要这个聊天环节。” 莫折风自在地靠在沙发上，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是温和又释然的笑意。 梁昼环抱着手臂：“当时他们找我提供前任小屋的素材时，我就知道应该不会有人看了。” “是，所以我找了一些过去的照片，找素材的时候发现我们以前居然没有什么双人合照，大多数都是和朋友们在一起聚餐的照片。” 莫折风眯起眼睛回忆，这段感情对两个人而言，都是安全区的选择。 开始和结束都平平淡淡，以至于没什么情绪的起伏，也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 梁昼也深有同感：“以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进入这个节目，看见了其他人的相处方式，才发现我们之间的生疏。” “希望你未来能找到让你牵肠挂肚的幸福。” 莫折风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很默契地伸出手握了握，这场前任之间的谈话，就淡淡的结束了。 【啊，他们的前任小屋里面只有照片啊】 【家人们，我觉得这对有点可惜，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就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因为他们知道做不成亲密的爱人，也不再是过去的密友了】 【挺好的，避开了猛烈的悲欢，现在还能坐下来聊聊天，也是不错的结束了，很多人走散以后都没有道别的机会】 直播间的弹幕纷纷发表着不同的看法，在工作人员整理好房间以后，下一对嘉宾继续进场。 洛维恩的脚步停留了很久，他罕见地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有些事情和情绪还累积在心中，让他没办法畅快地道别，如果不弄清楚那些事情，就走向新的人，是对三个人的不尊重。 最终他还是伸手拿起了黑色盒子里面的钥匙，成为了第一个进入前任小屋的嘉宾。 出乎意料的是，左边的门打开以后，是一段蜿蜒的楼梯。 他一步一步地上了楼，每一个房间的门上都贴着标签，是不同前任的名字。 他用钥匙打开了属于洛维恩和纪瑾的回忆世界—— 一瞬间潮水似的悲伤将他席卷，房间里面空出了很多的位置，只有他提供的东西让这里看起来没有那么空荡。 他略过了那些熟悉的物件，略过了他们一同使用的情侣水杯、一起穿过的情侣装、互相为对方绘制的油画....... 都只有一份，纪瑾没有提供他那边的东西。 星星点点的回忆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面闪过，他停留在一张长桌前，上面是一封信，油墨的气息不算好闻。 拆开信封以后，除了一张薄薄的纸，还有一簇猫毛，是他熟悉的颜色。 “这算什么？” 第179章 想要的答案 洛维恩想要微笑，却发现自己嘴角僵硬得令他感到陌生，他的指尖拂过信封上的落款，是纪瑾的字迹。 沉稳又端秀的字迹。 “展信佳，我构思了很久，真正落笔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没有完成的实验室数据。” “分手后我把和你相关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寄回了家里，不方便找出来。” “不要再打耳洞了，穿刺身体某个部位带来的短暂痛感可刺激内啡肽分泌，这样的代偿行为并不可取。” “如果看到了这封信，希望你未来开心。我不是一个好的男友，不要为我掉眼泪了。” 洛维恩面无表情地看完信，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微微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平静。 他今日照例戴了很多饰品，零碎的耳饰碰撞在手腕的银环上，刺激着本就烦躁的神经。 慢慢地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走到了休息区，拉开包厢房门的时候，纪瑾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和他对视的瞬间有些错愕一闪而过。 “你——” 洛维恩张了张嘴，想问他是不是已经看过了他们的小屋，可是某种让人无力的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他透过纪瑾黑亮的眼睛，看见自己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往外涌。 怎么都止不住。 “原来你知道我打耳洞是因为痛苦啊。” 他说。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关心我呢？你是那么后知后觉的人吗？” 纪瑾往他身边走了几步，干净的纸巾递到了他面前，洛维恩听见他轻声回答：“是。” 洛维恩深深吸了一口气，用纸巾按在了脸上，将失态的眼泪都擦去。 “刚刚分手的时候，我特别恨你，觉得你太冷静了，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的情绪来去都很快，用了一句话的功夫，只剩下声音还有些哽咽，眼泪已经完全止住了。 把湿润的纸巾拿开以后，洛维恩抬起头，直视着纪瑾微蹙的眉头，继续往下说：“后来我觉得你很可怜，因为你不懂爱，以后也很难得到爱了。” 他把纸巾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面，往前走了一步，带着淡红血丝的眼睛像泡在盐水里的鱼鳍，手指拢住了纪瑾的衣领： “你记住，是我不要你了。” 分手后还抱着微弱的希冀，直到今天他终于决定彻底放过自己，不要去暖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山。 “维恩，你不能因为我反应慢，就觉得我没有痛过。” 纪瑾低头，秀冷的眉眼看着洛维恩放在他衣领上轻轻颤抖的手指，唇色苍白又寡淡。 他说：“不要用玩笑话掩饰你的真心了，会让人分不清的。” “你以前总说没关系，我以为你真的没关系。” 他爽约过很多次，最开始的时候还会感到抱歉，可是每次洛维恩都会强忍失落，反过来安抚他的情绪。 时间久了，他真的以为对方不在乎，习惯性地忽视了恋人的委屈。 “是我不够成熟，平衡不了生活和工作，分手后我也想了很多，我们之间的裂痕太深了，很难修复如初。” “无论如何，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我希望你幸福。” 即使那份幸福不是他亲手给予的，他也愿意真心祝福。 “好了，不要再说了。” 洛维恩整理了一下仪容，他用湿纸巾擦拭了一下脸颊，把残余的泪痕清理干净。 “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 拿得起，也要放得下，这才是他的人生理念。 他知道纪瑾给他的爱，已经是全部了。 而那份爱在纪瑾人生里面的占比又太小了，远远比不上他热爱的工作和事业。 纪瑾的百分百，甚至连别人的百分之五十都比不过，他又何苦自寻烦恼呢？ 更何况，以今天的情况来看，纪瑾大约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了。 “好在你长得挺拿得出手的，也不算我的黑历史。” 洛维恩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翘了翘腿，“喂，不打算给你善解人意的前任点一杯喝的吗？” 纪瑾默然，掏出了手机开始扫码点单，他有时候觉得洛维恩像骤来骤去的雨，将他从黑白无声的世界带到了热闹的雨季，然后翩然离去。 【科研人不配拥有爱情吗，我落泪了，太忙了真的很无力】 【这对说开了也好，至少今天让小洛彻底想通了】 【纪瑾以后在哪里当医生，我有事情就去挂他的号，这种断情绝欲的狠人，一看就是走技术路线的卷王预备役】 【那以后我们找他看病能打折吗，大家都是恋综认识的老熟人了】 弹幕插科打诨地闲聊了一阵，等到了下一对进场的前任。 楚聿灼进门以后，拿起了钥匙就直奔他和许蔚的前任小屋。 两个人的名字靠在一起，他盯着门口的标签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心境不同，很多事情放在他面前，能联想到的画面也不同。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一次他看见许蔚的数学草稿纸下面，整整齐齐地写了他的名字，还在旁边画了一个饱满的爱心。 时间过去太久，已经忘了那天他们聊了什么内容了。 楚聿灼唯一记得的，是他也提笔写下了许蔚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并列在一起。 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那种青涩岁月里面若有似无的暧昧，回想起来都让人心脏酥酥麻麻的。 属于他们的回忆小屋被布置得充实又温馨。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取出了以前配对买的情侣款，一左一右地放在不同的桌子上，遥遥对应。 情侣漱口杯，配套的首饰，连基础款的衣服也要买同色系的来作为情侣款。 【好幸福啊......光是看着这些记录了过去的物件，都能想象灼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是怎么互相爱护对方的】 直播间的弹幕看着他们的前任小屋，滚动的速度都变慢，大家都静了下来，用心去观察和感受这份感情的厚度。 【连刮胡刀都要给对方买同款，可以想象他们早上起床是怎么腻歪了，一边对着镜子打理仪容，一边调侃对方今天的造型很好看，然后再交换一个相似味道的吻，美好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时间让人毫无还手之力，唯有他们的爱落在了实处，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得见，那是实打实的心意相通的五年光阴。 他们陪伴在彼此身边，从青涩到成熟，自始至终都没有其他人。 第180章 金屋藏夫 他走到了许蔚提供的物件面前，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台富士相机，那是他们刚刚上大学的时候，他送许蔚的开学礼物。 “楚哥，谢谢你，我会用这台相机为我们拍照的。” 十几岁的许蔚惊喜地捧着相机，开心地凑上来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两个人都微微有些害羞。 相机的旁边用透明的相框装着几张相片，都是许蔚专门洗出来的，充满了回忆的特殊时刻。 有他们每年的纪念日合照，每年都会在他家里自拍，发型和姿势不同，眼神里面的坚定和神态的纯熟是肉眼可见的亲昵。 也有楚聿灼第一次参加大学演讲时的照片，许蔚很搞怪地做了鬼脸，在后台和他的背影悄悄合影留念。 后来他专门用了彩色的笔，在许蔚柔软的头发上画了兔耳朵，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讨论出了最像对方的动物塑。 “如果我是兔子，那楚哥你就是狼，冷冷的不爱说话。” 情潮褪去后的夜晚，俩人依偎在床头说话，许蔚翻看着照片，声音沙哑柔和地说话。 楚聿灼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宝宝，让我当小熊吧。” 他用冷淡的语气说着让许蔚脸红的话，嘴唇贴在许蔚的耳边微微摩擦，温凉的触感激得许蔚本就敏感的神经更加容易被撩动。 “为什么？” 许蔚晕晕乎乎地问他，脑子里面还在回味着那句“宝宝”。 “因为你最喜欢这样抱着我了。” 楚聿灼的双手做了一个环抱的姿势，他低低笑了一下，偏头亲了一下许蔚的额头。 “你好幼稚。” 许蔚嘴上抱怨了一句，实际上很是受用，后来还专门买了一套动物款式的睡衣，正好一人兔子一人小熊。 分手的时候，楚聿灼那件小熊睡衣在衣柜里面消失了。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了眼前的衣架上面，原来是许蔚带走了，还交给了节目组展示了出来。 过了好几年，他们睡衣换了好多套，唯有这套在彼此心中的地位不同，许蔚给衣服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还喷了他常用的香水。 手指触碰到衣服上面，很快就沾染了余香，熟悉的味道让楚聿灼开始想念这间小屋的另一个主人了。 但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许蔚终将会来到他身边。 - “楚哥已经来过了吗？” 许蔚拿起来黑色盒子里面的钥匙看了看，上面似乎还有余温，他握在手心，走到了属于他们的回忆小屋。 他最先注意到的，是他们一同在海边做的贝壳手工，那是俩人正式确认关系后的第一件情侣款，意义非凡。 一直珍藏在楚聿灼家里的柜子里面，被保护罩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只是边角的位置有些褪色，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许蔚无数次庆幸过他们不是歇斯底里的性格，哪怕争吵冷战的时候，也不会拿承载着爱意的物品撒气。 桌上有一个包装仔细的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是一条干净帅气的领带。 许蔚还记得第一次帮楚聿灼穿西装打领带的时候，他手忙脚乱地对着视频学教程，又因为两个人靠得太近了，忍不住心跳加速。 爱人的呼吸和体温，都是让他燃烧的引星。 好不容易把衣服打理整齐了，对着楚聿灼含笑的眼睛，他又理智全无，手往熟悉的位置一搭，两个人就亲得昏天黑地的。 好怀念同居的日子。 许蔚的手指摩挲着西装的衣领，他真的很喜欢帮楚聿灼穿西装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全部的欲望和情绪都掩盖在了他精心挑选的服装之下，只有他能贴近楚聿灼最真实的体温。 他不会停止对楚聿灼的占有欲的，所有一切宣誓主权的行为，他都要一样一样去实践。 从衣服到首饰，楚聿灼选出来交给节目组的物件，都是许蔚亲手挑选以后赠送给他的，是他张牙舞爪的标记。 一件一件地看到了后面，许蔚拿起了桌上一个巧克力包装盒，温柔的笑意在他眼底浮现。 那是他最爱吃的巧克力，第一次吃到这个口味，还是在楚聿灼父母带回来的零食里面。 他当时还有些忐忑，担心楚聿灼的父母不会接受他们，可是楚聿灼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镶嵌在自己的掌心：“是我选择了你，爸爸妈妈会尊重我的一切决定的。” “要是他们真的不支持，那我只能捡贝壳养你了。” 楚聿灼带着戏谑的笑意，抓着他的手指把玩，许蔚被他逗得乐了，担心散去了不少：“那我们到时候可以开个直播，叫00后情侣博主创业日记。”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稚嫩的话语，许蔚还是再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 人还是要成长，至少现在的他，不会再担心这些事情了。 在让楚聿灼幸福这件事情上，他比任何人都有信心。 顺着工作人员的引导来到了休息区，许蔚按住自己的心脏，热烈的跳动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喜欢和在意。 好奇怪，明明已经相恋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还是会在即将见到楚聿灼的时候心动？ 许蔚敲了敲门，在门打开以后直接扑了上去，熟悉的体温和气味笼罩着他，楚聿灼的手掌落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怎么一见面就撒娇？” 许蔚的声音带着蜂蜜似的笑意：“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还好是我们遇到了彼此。” 人与人的关系总是流动的，缘分是短暂的，而他遇见了可以无限延长的幸福，很难不为之欢喜。 “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再去一趟海边吧，今天不算太热，没什么太阳。” 许蔚又想收集一点贝壳来做新的手工了，可以当做这段时间的纪念品。 “你准备从现在开始捡贝壳养我吗？” 楚聿灼倒是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谈话，淡淡的笑痕在他眼中浮现。 许蔚扫了他一眼，白皙细长的手指搭在楚聿灼的领口，用一个撩拨的姿态在上面转圈圈：“我倒是想养你，让你天天和我待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他意有所指，显然还没有放弃把楚聿灼锁在家里藏起来的念头。 他，许兔兔的金屋藏夫计划，从来没有一刻停歇过。 “想都别想。” 楚聿灼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直拒了他的小黑屋邀请。 服务员敲了敲门，把许蔚刚刚点的甜品送了进来。 他没有计较楚聿灼弹他脑门的事情，而是以德报怨，漂亮的桃花眼闪了闪，用勺子挖了第一口蛋糕递到了楚聿灼嘴边：“啊——” 一边出声一边做了一个张嘴的动作，想让楚聿灼尝尝他精心挑选的蛋糕。 楚聿灼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献宝一样把喜欢的甜品分享给他，感觉心脏被毛茸茸的小兔头蹭了蹭，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好吃吗？” 许蔚心满意足地投喂成功，看着楚聿灼慢悠悠的咀嚼，脸颊鼓起来一团，他被可爱得一直傻笑，又低头挖了一勺满满都是馅料的蛋糕。 手腕却被楚聿灼温和地握住，勺子在空中转了一个方向，喂到了他自己的嘴边。 许蔚乖乖地张开嘴，他嘴唇比较小，刚刚挖了好多果肉，都塞得满满的，春桃似的唇瓣外沿还沾了雪白的奶油。 “啾。”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唇边，楚聿灼站直了身体，客观地点评：“还是你比较甜。” 许蔚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满脑子都是不能播出的想法。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又往楚聿灼身边凑过去，也不说话，就是用一双水润的眼睛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像蒲公英那样轻飘飘的。 渴望更多的亲昵。 楚聿灼好像拿他没办法了，疏冷的眉眼被温和的浅阳照亮，带着一股无声的纵容，伸手接过了勺子。 “宝宝，张嘴。” 许蔚动作快得几乎要有残影了，他一口咬住喂到嘴边的勺子，还被轻轻呛了一下。 楚聿灼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骨节分明的掌心扣在许蔚发丝柔软的后脑轻轻摩挲，淡淡地说：“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 “你为什么叫我宝宝啊？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蔚被他哄得快升天了，好像漂浮在云端一样，想要索取更多的温度。 “你希望是什么关系？” 没有直接回答，楚聿灼游刃有余地把问题推拉了回去。 “想复合，你知道的，我来这个节目的每一天，都只想和你复合。” 许蔚毫不犹豫地说，他想和楚聿灼复合已经想到梦里都是对方的身影了。 “咳咳咳。” 导演组小声地用耳麦提醒了一下他们，节目没结束以前，暂时不能明确表达是否复合的意愿。 楚聿灼又喂了许蔚一勺蛋糕，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安抚地勾了勾对方的下巴：“好事多磨。” 他向来不会吝啬自己的耐心，只为了等待最后丰收的那一刻。 【看得我尸斑都淡了，原来真爱降临的时候不会有那么多的辗转反侧，只有顺其自然和水到渠成的爱】 【健康的感情本来就不需要反复试探，爱人会给足安全感的】 【事已至此，真的有很多人希望他们俩结婚】 【复合党又幸福了】 第181章 “冠军，程意。” 早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工作人员暂时关闭了直播间，说他们需要午休吃饭，网友都很焦急地等待着后面两组前任。 叶峤南跟程意之间，有很多电竞赛事粉赶来观看，闲聊的时候回忆了很多过去只有队粉关注得的事情，还有其他战队的选手用大号吃瓜。 大家都想知道，他们是否会进入前任小屋，在见面后又会讨论什么内容。 少年成名的冠军野辅，究竟为何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叶峤南居然重新染回了黑发，穿着简简单单的白卫衣，身上清爽明亮的少年意气不减分毫。 命运的风霜不曾磋磨掉他的锐利，只是沉淀成为了他的阅历，让人晃神之间见到了过去叱咤赛场的他。 他听着导演组的指示，走到了长桌面前，一边是装着回忆的黑色盒子，一边是全新生活的白色盒子。 【来了，小叶你会怎么选呢】 【去看看你们的回忆好不好，不要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拿起了黑盒子里的钥匙。 “我等今天已经很久了，就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聊一聊。” 聊一聊他们的过去，聊一聊他们的现在，再聊一聊他们的未来。 叶峤南轻轻呼出一口气，属于他们的回忆小屋门口贴着标签。 【叶峤南 & 程意】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节目组故意设计，黑色对称的字体和他们队服上印的名字是一样的。 他看着并列在一起的熟悉名字，脑海里面的回忆像走马灯花。 思绪纷乱，此刻没有风雨，依然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海啸。 推开门，好像曾经被簇拥在赛场上的山呼海啸声也翻涌归来。 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但叶峤南的世界依然喧嚣到无法停歇。 他和程意恋爱的那些时间，独处的时间少得可怜。 大部分时间都在基地的训练室还有比赛的体育馆来回奔波，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接连不断的繁重训练任务将他们牢牢锁在电竞椅上。 聊得最多的话题是比赛和吃饭，偶尔抽空聊聊最近热门的游戏，再畅想一下休赛期的度假日程。 属于他们的长桌上，都各自放了几件队服，是从他们各自进入首发的时间开始算起的。 叶峤南拿起第一件队服。 那个时候战队还没什么荣誉，只是在次级赛事小有名气，也没有赞助商，长袖和胸前的位置干干净净的，只有战队的logo。 手指按在最熟悉的队标上，他想起来第一次见程意，对方的训练赛打得很不错，教练已经有了签约的意向。 他领着人去食堂吃饭，说阿姨最近回家看望老人了，整体质量大跌。 他看着程意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跟在他身后，清清瘦瘦的一个小孩，担心对方吃不饱也不好意思说，就给点了汉堡和炸鸡。 请客吃东西确实可以快速拉近距离，下午回去的时候，程意也会开口和他聊聊游戏里面的内容了。 回忆起来，那种青涩的感觉仿佛就在昨天。 一眨眼，程意就成为了当打之年的联盟知名辅助。 新射手来基地那天，他刚刚跟赛训聊完，心情不算太好，就看着程意带着新人去了食堂。 像个靠谱的前辈一样，像以前他的一样，给年纪不大的射手点了炸鸡。 所有人都告诉他，辅助应该和射手多多培养默契，所以新人小孩多黏着程意，也是应该的。 叶峤南收回手，他拿起了第二件队服。 这是他们第一次进总决赛那个赛季的队服，意气风发了一整个赛季，没想到倒在了最后一把，亚军的结果让他难受了一整晚，程意陪着他，从那一刻开始，无声的感情在萌芽。 第三件队服，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冠军。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像被拉了倍速，衣服上的赞助商越来越多，最意气风发的一段时间，他们见证了彼此的荣光。 叶峤南停在了最后一件队服上，他的队服不会再更新了，而程意还在继续。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把领口的褶皱拉平。 一团水迹却在深色的队服logo上晕染开来，滴答滴答的，像蜷缩在巨树下的蘑菇。 蘑菇开花了，一朵又一朵。 程意交给节目组的除了衣服，还有他们每次夺冠以后的合照。 璀璨的金色雨里面，两个人依靠在一起，后面是他们的奖杯和欢呼雀跃的粉丝。 人潮汹涌之中，整个相框好像只装得下彼此。 叶峤南拿起那张拍立得，越看越模糊。 他狼狈地伸手用袖口擦了一下眼角，世界却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让他的视线模糊成为断线的雨幕。 有时候觉得拍立得照片是被封进琥珀里的蝴蝶，保持着振翅的姿态，让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 分手的时候叶峤南没有崩溃，因为他觉得他们还会在基地里面见面的。 决定退出大名单的时候，他没有崩溃，因为他知道他们还能在节目见面。 而节目到了尾声，终于进入这个象征着倒计时的房间，叶峤南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在一瞬间崩塌。 “咳咳。” 叶峤南想要用咳嗽来止住自己的泪腺，压抑已久的情绪依然喷薄而出，他捂着手腕慢慢蹲在了地上。 手腕的伤好像又复发了，痛得要命。 工作人员用耳麦问他还好吗，叶峤南半撑在桌台边，他摆了摆手，将拍立得放回原位。 情绪到达极点后，脱力后的倦怠让他大脑微微晕眩，缺氧似的一时无法恢复。 冠军，程意。 纷乱的画面在眼前闪现，叶峤南再也无法回头看背后陈列的队服。 他用最后的理智推着自己走出了房间，直到在休息区里面，硬撑了一路的肩膀才放松下来，他想拿水壶给自己倒水，手指却在不自觉地颤抖。 他不该进来的，不该回头看。 叶峤南啊叶峤南，怎么那么狼狈？ 他强撑着笑了笑，想抬起下巴往上看，却感觉视线又在模糊。 他终于压抑不住哽咽，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 叶峤南在前任小屋里面突如其来的崩溃让大家都没有预料到。 他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开朗又坚强，遇到事情也很负责任，没有人想到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 节目组导演果断暂停了拍摄，让随行的工作人员去安抚他的情绪。 第182章 “对不起，但我爱你” 外面乌云密布，没有雨势，沉闷的热意蔓延。 原本马上就应该进入前任小屋的程意茫然地坐在商务车上，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PD犹豫了一下，看着他全然不知的神色，还是心软了，悄悄问他：“小程，你想选择回忆，还是去了解新人？” 程意腼腆地挠了挠头发，小声地回答：“回忆。” 他想去看他们的回忆小屋。 PD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到你做选择了。” 随行的PD很快就下车，取出手机似乎在和导演打电话，压低了声音，没有让程意听见。 他透过车窗往外看，总觉得有一根无声的弦被拨动了，闷闷地喘不过气，或许是因为雨意将至吗？ “小程，去吧，做出你的选择。” 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用一种程意看不懂的温柔轻轻推了他一把。 他在人情世故方面不算敏锐，还没读懂那些情绪，就先懵懂地走到了黑白盒子面前。 因为早就做好了选择，所以他没有停留，拿起了黑盒子里面的钥匙，就上了楼。 门口的名字标签让他顿了顿，这个字体和联盟印在他们队服上的字体完全一致。 他的手指放在门把上，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程意知道自己提供了什么素材给节目组，但他不知道叶峤南会选择什么。 如果...... 程意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他心乱如麻地推开了门，看清房间里面放置的东西以后，一瞬间手臂好像都使不上力气。 只能轻轻把门带上，然后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每一件队服都有翻动过的痕迹，包括他们一起拍的拍立得。 程意拿起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那是叶峤南放置在这里的，还没有打开。 他屏住呼吸，里面是一条手链。 是他们在第一次决赛失利以后，一起爬了数千级阶梯，去虔诚地求来的手链。 “不是说玄学不渡菜鸡吗，怎么你也要许愿了？” 当年青涩的叶峤南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调侃他。 距离靠得太近了。 程意看着那张桀骜轻狂的脸，耳根红了一片，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咦，怎么还有求桃花的效果，小程意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们电子竞技是没有爱情的。” 叶峤南翻看了一下手链背后的功效，竖起一个手指晃了晃： “你还不如许愿一切心想事成，这样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包含在里面了，还只需要出一份钱。” 程意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低声应了一句。 跪在神像前的蒲团上，他前所未有的专注。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请让我心想事成吧。 他悄悄睁开眼，偏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峤南。 对方清爽帅气的侧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嘴里还念叨着比赛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还在上升时期的记忆最纯粹了，只想着努力攀登。 而后的记忆蒙上了阴霾，辉煌登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下坡路。 他不记得自己和叶峤南到底爆发了多少次冲突，从游戏节奏吵到生活细节，吵到队友都不敢轻易劝解的程度。 最生气的一次，是很重要的一场晋级赛。 叶峤南玩野核在龙团被对面围剿了，他判断应该撤退回去等射手发育。 叶峤南觉得再不打就要被温水煮青蛙了，混乱之中血线下得很快，他用了关键的辅助技能来掩护叶峤南。 他们队的射手却不慎被对面切死，团战缺少核心输出，直接溃败。 赛后复盘的时候吵得很凶，他记得自己疲惫地反问： “我们现在的核心是射手，所有选择都应该围绕射手来进行，你的团队意识和纪律性呢？” 叶峤南正要反驳的话音被他严厉的语气截断，眼眶瞬间就红了：“可我们——” 他咬住了嘴唇，哪怕没有把话说完，多年队友的默契让程意也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可他们以前一直是这样配合的。 队友的关系掺杂了恋人的亲密，很难做到对事不对人。 训练室沉默得让人窒息，良久以后，叶峤南说话了。 “对不起，是我太理所当然了。” 他轻轻地按住了自己发抖的手腕，把一直戴着的手链解下来，当着他的面扔进了垃圾桶。 从那次以后，无论是私下聊天还是公开复盘，叶峤南再也没有跟他撒过娇，没有再说过希望和他一起配合的话，而他们再也没有因为比赛分歧吵架了。 与之相反的，是射辅的配合在联盟名声鹊起，他们适应了新的比赛节奏，成绩又恢复到了可以争冠的一线水准。 这条手链...... 他无法想象叶峤南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把手链找回来的。 原来他也还在乎啊。 为什么爱会让人掉那么多的眼泪？ 他有些慌乱地放下盒子，想要从身上翻找出纸巾，平时心率爆炸也能稳定操作的手指却失去了准心，不让他心想事成。 刚刚掏出来的一包纸被抖落在桌面的队服上。 他伸手去拿，忽然注意到了衣服上深深浅浅的水迹，是眼泪晕开的痕迹。 程意想起他上楼前工作人员欲言又止的神情，忽然中断又忽然继续的拍摄，他慌乱地转身，朝着休息区的方向跑过去。 包厢门敞开着，几个工作人员围在叶峤南身边，或坐或站着跟他说话，看见他走过来，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不要过去，是你让他这么痛苦的。 程意听见有一道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他闭了闭眼，掌心还攥着的手链被他的体温捂热。 心跳如擂鼓。 可那是他第一次见面就喜欢的人，怎么能轻易松手？ 理智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条件反射。 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已经把蹲坐在地上的叶峤南死死按在了自己的怀里面，生怕一松手人就消失了。 “这是......什么？” 叶峤南有气无力地问，带着浓重的鼻音，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环绕在他腰上的手。 “是你的手链。” 程意也压着颤抖的尾音回答他。 叶峤南知道他进了前任小屋，但是他问的不是那条手链。 “你手腕上是什么？” 是纹身。 程意用尽了力气去拥抱他，左手袖口露出了一大截手腕，黑色的环形纹身圈在上面，无声地彰显着存在感。 “你把手链取了以后，我就去纹身了。” 他本来不打算说的，可是今日的一切都冲击着他的理智，让他不管不顾地全部倾泻而出。 叶峤南愕然地看着他，向来如晴空的眼睛里面有水光在晃荡，疲惫地叹了口气： “程意，有时候我宁愿你不爱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看见你这样难过。” 难过到，想把和他相关的一切都要尽力留下。 “可是如果你爱我，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呢？” 太在乎了会痛，不在乎也会痛。 他被困在爱里面，走不出也忘不掉。 “你要和其他队友配合，我都理解你，你们需要增加默契，我可以主动让位，那我们呢？我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叶峤南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乎，要以大局为重。 谎言说多了，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我没把你当队友，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程意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一样。” “你知道我以前最介意的事情是什么吗，你说我们不一样，可是我们日常的相处，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对不起，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他一直分不清恋人和队友之间的相处方式，是参加了节目以后，从其他人身上学到了很多。 “对不起。” 笨拙的人不会花言巧语，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真心。 “可是我真的很累了，我们——” 叶峤南想要挣开他的怀抱，程意加重了力度，执拗地不愿意松手。 “对不起，但我爱你。” 程意没有让他继续，只是带着哭腔说着自己一直想说的话，眼泪一边往下流，砸到了叶峤南的脸上，滚烫又灼热。 叶峤南的动作彻底僵硬，层层封锁的防线被击溃，他无奈地闭了一下眼睛：“你这是在耍赖。” 程意吸了吸鼻子，他有一种预感，要是错过了今天的机会，他和叶峤南就真的彻底结束了。 “我们今天先冷静一下吧，”叶峤南情绪消耗太大了，刚刚哭得他额角隐隐胀痛，也不想再翻旧账来刺痛自己了，“后面几天时间，到时候......” 他抿了抿唇：“好好相处吧。” 第183章 月下美人 接到节目组的通知时，天色已经阴沉下来了，沈言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猜测到了他们应该是最后一组。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他没有任何预感，近期焦虑辗转的心绪，忽然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黑色是代表前任的回忆小屋，白色的钥匙则象征着进入新人的世界。 明明已经得到了一直想要的自由，他却依然摸不着前进的方向，下意识地想往熟悉的地方寻找他最熟悉的人。 向来只在鱼缸里面摇曳的金鱼，要是被倒进大海，只会被野性的风浪搅碎。 沈言思考了很久，他拿起了黑色盒子里面的钥匙。 原本以为彻底决裂以后，谢之齐大约不会给节目组提供什么素材了。 可是打开房间的门，看着长桌上熟悉的物件，沈言还是被某种酸软的情绪攥住了喉咙，几乎说不出什么话。 刚刚进入谢家的时候，很多人对他的定义，大约是个旺人气的吉祥物。 不会刻意去为难他，当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照拂。 他像茫然的幼兽，在那幢豪华的庄园里面徘徊，直到引起了主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看着谢之齐，将这金尊玉贵的少爷奉为不可违逆的存在。 而谢之齐，唯独给他不一样的注视。 “你有什么特长？” 沈言摇了摇头，在福利院的日子，能吃上一口饭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兴趣爱好给他发展？ 谢之齐啧了一声，让管家给他讲了一下圈子里面经常有人涉及的才艺，问他想学什么。 有些词语生涩陌生到沈言压根记不住，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谢之齐如烈火一样的眼睛，轻声说：“我想学画画。” 蓝天，白云，翠树，水池里的夏荷，骤来的暴雨，还有他的眼睛。 都可以用画笔记录下来。 好在他也算误打误撞找到了自己的天赋所在，第一幅画就被老师夸赞颇有灵气，谢之齐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还算不错。 他不知道那幅画被对方珍藏到了现在，还出现在了这间充满了回忆的小屋里面。 或许是为了惩罚他的叛逆，谢之齐只给出了这一幅画。 又或许是和他相关的物件都已经被清扫干净了。 沈言想起上次见面时，在他面前被剪断的项圈，始终不知道答案。 他没有再看其他东西，依稀还记得节目组提醒过，需要去休息区的包厢和前任见面。 拉开房间门，谢之齐早就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毫无疑问，对方没有进前任小屋。 谢之齐的管家为他们斟酒，两个高脚杯里面盛放着醇香的红酒，随后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看到了吗？” 谢之齐姿态优雅地品尝了一口红酒，他今日是盛装出席，从西装到领带再到饰品的选择，无一不精细矜贵。 沈言沉默，他伸手去拿红酒杯，细长的脖颈扬起来，无声的吞咽。 “我已经和节目组解约了，从今天以后，不会参与后续的节目录制。” 不是商量，是直接的通知。 “多年情谊，过来见你最后一次。” 杯子里面的酒液见底，谢之齐站起身来，准备往外面走。 沈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美人在极致脆弱的时候，像被碾碎的花，盛放又令人心碎：“这些年，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他蹙着眉，泫然欲泣的时候也没有失去克制的体面，只有细碎的水光在颤动。 谢之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甩开了他握着衣角的手。 “沈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又把我当什么？” 最开始，他真的没有想过和沈言的关系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家里人迷信，非要收养一个命格不错的孩子当养子。 他不耐烦地听着他们絮絮叨叨，挑剔地想，荒郊野岭找来的野孩子，也配当他弟弟？ 看来看去，也就沈言还算合他心意，人傻傻的，没那么多心眼子。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把沈言带在身边。 突然有一天清晨醒来，发现自己一直当弟弟养的人躺在怀里。 谢之齐承认，他那一刻确实觉得自己应该戒酒了。 这个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圈子，有些不怀好意的人，觉得他开荤了，就想拉他进奇怪的圈子，把自称是“狗/奴”的小男孩牵了进来。 他一脚把人踹开，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看不出来谢少还是个纯情的雏，你仔细点别被家里那个美人吃干抹净了，他看着可不简单。” 谢之齐嗤之以鼻，把那群人拉黑了，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 他还不太适应和沈言一起睡主卧的生活，一边觉得有点别扭，一边又觉得沈言确实挺好抱的。 回家后掀开被子，朦胧的月光下，沈言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衫，睡意惺忪的看着他，很纯很温柔地冲着他笑了一下，举起了手中的项圈。 “哥，要试试吗？” 谢之齐呼吸一窒，想要将沈言撕碎的破坏欲涌了上来。 他震惊于自己反应的迅速，残存的良知让他脸色不太好：“以后别叫我哥。” 他的床品向来不错，柔软的云织锦布簇拥着沈言白皙胜雪的肤色，像月下皎洁的白玫瑰。 干净，美好，脆弱又依赖，是独属于他的月下美人。 是他一手教养长大，应该一辈子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沈言。 然而玫瑰上有尖刺，划破了手心，自然也会让他感到隐痛。 谢之齐站在沈言身前，看着他含泪的眼睛，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透真正的他。 “得到了你想要的自由，逃离我身边，不应该高兴吗？” 沈言安静地注视着他，说：“我想逃离的从来都不是你，是没有自我的自己。” 谢之齐只觉得这个答案荒谬，他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哥，别走。” 声音放得很轻，谢之齐在门口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沈言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发呆，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的银行卡收到了一笔巨额的汇款。 他在点开微信，发现自己已经被谢之齐拉黑了。 最后一条信息，是一对戒指的照片。 谢之齐说，这是之前准备订制的婚戒，既然沈言不想要，就给他钱吧。 从此他们再无瓜葛。 第184章 小号曝光 【啊？？沈言跟谢之齐真的都退出节目录制了？？？】 直播间的观众被事情的发展震撼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据说两个人都赔付了违约金，谢之齐似乎直接出国了，没有他的消息。 而沈言是参加了一个公益的项目，去了一个偏远的山区支教，也不打算继续录制节目了。 【好诡异的发展，我这辈子还有机会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吗】 【确实，这届恋综还是太让震撼了】 因为沈言和谢之齐的事情，节目组调整了一下整体进度，在前任小屋结束后，让各位嘉宾休息了一天，只是聚在别墅里面把莫折风和梁昼的前任短片看完了。 他们俩人的相处模式跟大家预想的差不多，云淡风轻地聊了一下分手的事情，然后就祝福对方能够找到真正的幸福。 “好啦，我们来分配一下今天做饭的人选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直赞助了所有人饮食的谢之齐离开了，大家又回归到了一起热热闹闹做饭的局面。 洛维恩左看看，右看看，他歪了歪头：“你们有什么想法吗，要抽签还是自愿组队？” 许蔚想去逛超市了，他便主动表示：“那我和楚哥今天就负责采购吧，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可以发在群里，我整理一下菜单。” “那我和小洛一起做饭，你方便吗？” 梁昼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他侧头看了一眼洛维恩，发出了邀请。 “好哇，那我们俩做饭，剩下的人负责洗碗和打扫卫生，可以吗？”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 程意很感谢大家，因为他下午的时间需要打训练赛，为了照顾他，给他安排了最后扫尾的工作。 【其实三个人做饭，三个人打扫是最合理的安排，但是现在剩下的人不太好分组】 【你真相了，纪瑾明显不打算掺和小洛的事情，莫折风也不适合跟前任一组，他们目前只能这样咯】 “要拿相机吗？” 楚聿灼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还不忘提醒许蔚带上东西。 许蔚翻了一下衣服的口袋：“没事，手机拍也可以。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对拍照很有兴趣啊？” “积累一点素材。” 楚聿灼还是没有忘记他家里那个贴满了照片的房间，想拍一些两人的合照带回去替换。 “可是我觉得我那个设计很漂亮啊。” 许蔚对自己精心打造的痛房很是满意，一睁眼就能看见不同风格的楚聿灼，对他来说就是人间天堂。 “你自己选，要我本人还是要照片。” 楚聿灼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卫衣的帽檐，压着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说话，还对着耳垂吹了一口气，眼睛里面有着没散去的笑意。 “我都想要。” 许蔚捂了一下耳朵，无辜地眨眨眼睛，试图用柔弱的语气说出最硬茬的话。 “反对无效。” 就这样被楚聿灼轻飘飘地驳回。 他们还在逛着超市，许蔚的经纪人忽然给连续发了好几条短信，手机一直在震动。 同时，直播间的弹幕也刷得飞快。 【震惊，养胃哥疑似有地下情人，对方痴痴苦恋，这背后究竟有何隐情？？】 【楼上能不能说人话】 【大家快去看热搜，养胃哥好像有其他的情人，小号都被爆出来了】 吃瓜群众飞速地点开了热搜，目前文娱榜的高位话题就是#楚聿灼神秘情人小号#。 营销号发布的内容也特别的耸人听闻—— 【昨天晚上有匿名网友投稿，说发现了一个小号，里面发布的内容特别恋爱脑，好像是和现在正在热播的恋综嘉宾有关，一会儿叫哥哥，一会儿叫老公，绝对不是普通关系】 下面的配图是小号的内容截图，不仅有对楚聿灼高调示爱的内容，还有一些内容是警告恋综其他嘉宾不要接近楚聿灼。 看起来性格特别霸道，而且占有欲很强。 营销号的评论区里面也特别热闹，到处都是吃瓜的网友，还有在质疑真实性的节目观众。 【saber：我把小号的内容都看了一遍，这不会是养胃哥梦男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啊，大多数都是短信的文字记录】 【灼蔚99不88：建议狗仔深挖一下，最好能甩出高清床照，这年头吃瓜不能只看文字记录吧】 【AAA建材一哥：cp粉能不能不要硬着头皮洗地，你家cp都是假的，都是在节目上演戏，就是为了当网红带货挣你们这群傻子的钱】 许蔚看完经纪人给他发的几张截图，这段时间感情进展顺利，他都忘记自己小小号上面发的内容了。 他这个时候有些庆幸自己提前和楚聿灼坦白过了，不然他肯定没有现在这样从容，隐藏的一面被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许蔚确实有些慌张和不太舒服。 但他一抬起头，就能看见前方楚聿灼的背影，宽肩窄腰，好像可以接受他的一切，于是不安的心绪就这样被抚平。 【没事】 他回复经纪人，【这是我的小号，我一会儿处理，姐，辛苦你查一下是什么人把这个账号投稿给了营销号】 多年做自媒体的敏感度，让许蔚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有可能是同档期的竞品综艺，也有可能是他那个不省心的爸找人干的。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楚聿灼把挑好的蔬菜放进小推车，朝许蔚勾了勾手，把人牵到身边来。 “没什么。” 许蔚很自然地摇了摇头，他不希望这些事情去打扰楚聿灼的好心情，好不容易牵上手了，忍不住用指尖勾勾蹭蹭，黏糊得不行。 “真的没什么？” 楚聿灼看了看他的神色，又问了一遍。 “嗯......买完菜以后回去说吧。” 按照节目组的习惯，他们这边的直播会在两个人上车以后暂时中止，然后把主机位给到别墅里面的其他嘉宾。 这样可以给他们一点休息的时间，不用一直考虑镜头的存在。 把小小号的界面递给楚聿灼的时候，许蔚其实心里面还有些心虚，他没想到这种私人账号都能被翻出来。 楚聿灼倒也没有多意外，翻看了一下热搜话题词下面的舆论情况。 “你打算怎么处理？” 许蔚牵着他的手指，乖乖地回答：“我打算承认这个账号是我的，然后给波及到的人道歉。” 说完以后，他有点不安，凑过去看楚聿灼的眼睛：“你没生我的气吧？” “宝宝，骂人是不对的。” 楚聿灼把手机反扣在座椅垫上，然后把人拉到怀里顺毛摸脑袋：“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 不怪你。 他这样一说，先前只是在装无辜想让他心疼的许蔚，真的开始愧疚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坏了，你多陪陪我好不好，我就不会这样了。” 他把脸埋在楚聿灼的肩头蹭了蹭，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也没忘记给自己讨福利。 楚聿灼捏了捏他的后脖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放心。” 第185章 纠正坏习惯 随后又想到了其他方面，许蔚的工作是需要维护形象的博主，“就这样承认了，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会有一点舆论需要处理，不过，我答应过你的，要学会用真实的自己去面对世界。” 许蔚把埋在他怀里的头抬起来，用上目线软软的看着楚聿灼。 眼底是纯然的信任和依赖，好像可以把自己全部交给他。 乖得让楚聿灼的掌控欲得到了彻底的满足。 不过，有一点需要纠正。 “蔚蔚，在我面前你可以全身心地做自己，你的一切都应该让我知晓，但是其他人那边，还是要保持最基本的警惕心。” 他低醇磁性的声音，就这样温柔地回荡在许蔚耳边。 温热的吐息扑洒在脖子上，敏感地激起一阵痒意。 “好。” 许蔚已经晕晕乎乎的了，不管楚聿灼说什么，他都点点头答应。 他不会欺骗网友的，但是也不会毫无防备地把自己最柔软的肚皮敞露。 这个世界上只有楚聿灼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他最真实的世界。 那种想要把楚聿灼关起来的欲望又强烈了起来。 “楚哥，那你是我的吗，你的一切是不是也会对我开放？” 他是真心的希望所有人都消失，让他们独享二人世界的。 他可以是楚聿灼的甜心爱人，也可以是他共患难的伴侣，自然也应该是他灵魂相接的人生知己。 “我一直属于你。” 楚聿灼回答。 他宽厚的掌心托住许蔚的脸，语气是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带着呵护和温柔。 冷和热的两面集合体。 许蔚又想死了。 在最幸福的时候，好想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做成标本，永远留存下来。 可是楚聿灼太好了，他舍不得对方死。 于是就暗暗咬自己的舌头，让疼痛的感觉来绵延兴奋的余韵。 咬得太用力了，他轻轻“嘶”了一下，血腥气浅淡地溢出。 许蔚舔舔唇，凌厉的艳色从唇瓣上绽放，红得惊人。 正准备开车的楚聿灼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眼底涌上了一丝薄怒。 “许蔚。” 他的不悦也很冷淡，只是换了一个称呼，却足以让许蔚为之着迷。 楚聿灼总是从容又冷静，没什么太浓的烟火气息，偶尔泄露的情绪波动，都让人想要珍藏。 许蔚应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在呢。” 他刚刚一说话，楚聿灼两根修长的手指就探了进去，撑开了他的嘴。 许蔚顺从地扬起下巴，展示自己故意咬伤的舌头。 吸引了楚聿灼的全部注意力，这件事情让他格外的满足，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太坏了。 “我的在意是你用来伤害自己的武器吗？” 而楚聿灼总是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全部，一句话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栗。 “不是。” 许蔚一直保持着张嘴的姿态，口液堆积起来，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含含糊糊的，带着黏湿的痴缠。 “我想看你和平时不一样的表情，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是不一样的。” 他想做楚聿灼世界里面最特殊的人，还想占有他的全部。 “现在给你的还不够吗？” 楚聿灼收回手，从抽屉里找出一包湿纸巾。 许蔚顺手接过纸巾，帮他把湿润的手指也擦干净，还低头亲了亲指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我想要更多。” 楚聿灼任由他动作，“先回别墅，这些事情，待会儿来我房间说。” 自从听到这句话，许蔚都来不及思考其他事情了。 他强压着激动的心绪，先着手处理了小小号的事情。 主动用自己的大号认领了那些内容，并且表示自己遣词用句不合适，以后会过多注意。 经纪人那边的消息也传了回来，确实是他爸干的。 “你的意思是，许辛山想扒楚哥的私人账号，没想到找到了我头上？” 许蔚听着电话那边的答复，觉得这个事情实在离奇，都快给他气笑了。 经纪人加班了一整天，她对许辛山也没什么好脸色了：“是啊，不过你爸这下是坏心办好事了，网友看完小号的内容觉得你应该和楚聿灼锁死。” 许蔚听得出来她十分心累，这件事情确实是他想得不够周到。 除了楚聿灼，其他人很难完全理解他那些阴湿的心绪。 “那现在网络上的舆论怎么样了？有什么对楚哥不好的话吗？” 许蔚有点担心。 “没有，都是在说你恋爱脑的，还有祝福你俩99的，你爸一直想让你单身回去当异性恋，这下该死心了。” 一心只想搞事业的经纪人火力全开，平等地扫射了所有人。 “那应该没有人说我们是合约情侣了吧？” 经纪人语塞了，“你自己去看吧。” 许蔚点开热搜的话题词，之前在营销号下面叫嚣他们是合约情侣的网友已经灰溜溜地删除评论了。 只有看热闹的网友在倒油—— 【猫吃咸鱼：建材大哥呢？怎么不出来卖cp粉保健品啦？不好意思，我产品虽然没有床照，但是也锁死了】 【什么都吃才能营养均衡：路人，我一直以为这对cp是营销的，没想到风味那么美味，今天小号爆出来我瞬间就磕到了，阴湿恋爱脑跟养胃冷淡帅哥就是天生一对啊】 【我家里有蟑螂：养胃哥是真的养胃吗，这种事情补药哇】 【灼蔚99不88：趁着现在人多，有没有中医推荐的，给我们养胃哥喝点中药治一下呗】 他这下是真的松了口气，幸好自己那些话没有产生太多不好的影响。 打完了电话，他走到楚聿灼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吧，平时也没见你敲门。” 楚聿灼刚刚洗完澡，穿着一身浴袍，遮得严严实实的，手上拿着一个有喷头的瓶子正在摇晃。 “我担心你还在生我气。” 许蔚之前故意咬伤自己的事情还没过去呢，他决定尽量装得老实一点。 “也没到生气的地步，就是觉得，我们分手这段时间，你学了很多坏习惯。” 楚聿灼让他坐在床边，把手中治疗口腔溃疡的药剂喷在了许蔚的舌头上，慢悠悠补了一句：“我今天帮你纠正一下。” 许蔚被药味熏得眼睛湿漉漉的，漂亮的眼睛很快就涌上了薄薄一层水汽。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楚聿灼，明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还故意用很疑惑的语气反问：“怎么纠正啊？” 怎么纠正？ 楚聿灼看着他明知故问的样子，轻轻笑了一下。 每个人都有弱点。 先把最每文感的地方用领带绑起来。 不能哭也不能有声音。 如果哭了，就罚他把自己发过的阴湿表白文案念出来。 “楚哥......” 放、过、我。 许蔚的意识已经放空了。 他双手被束缚住，还被领带绑得死死的，找不到出口。 很白。 明明得到了楚聿灼的注视，他却羞耻得说不出话来。 濒临某个极点的时候，会透出淡淡的粉。 “知道你有哪些坏习惯吗？” 楚聿灼衣衫整齐地坐在他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又把领带扎紧了。 “不该.....骂人。” 许蔚断断续续地说话，啜泣了一声：“唔......也不该伤害自己。” 他发誓，他这次是真的虔诚地反省了白天的错误。 楚聿灼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宝宝，做得好。” 第186章 混乱 楚聿灼把人抱在怀里，解开领带。 屈指弹了一下，像夜空里面溅射而出的烟花绽放，是刻骨铭心的极致体验。 许蔚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 房间很安静，只有呼吸声在起伏，终于回神的许蔚偏头想去找楚聿灼的唇： “那我的奖励呢？” “奖励？” 楚聿灼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宝宝，你的坏习惯纠正小课堂还没有结束。” 他把放在床头柜上的项链取过来，纯银的素链带着清凉的质感，贴在人身上的时候容易下意识一抖。 许蔚被楚聿灼抱在怀里，哪里都逃不了。 一圈圈地被银链缠绕，兔子的尊严再次被绑死，他颤颤巍巍的，几乎都要说不出话了。 “你不能这样......我们晚上还要下楼和大家一起吃饭。” 他试图用漂亮的上目线来软化楚聿灼的决心，可以放他一马。 “就这样去。” 楚聿灼又亲了他一口，“做坏事是要有惩罚的，下次你再弄伤自己，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许蔚别别扭扭地揪着衣服的下摆，现在是真的老实了。 自从坦白一切以后得到了楚聿灼的纵容，他总是忍不住想要进一步地试探，想要得寸进尺。 今天终于知道，惹恼了对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恰好这个时候，洛维恩过来敲门， “喂喂喂，里面有人在吗，准备吃晚饭了？” 许蔚心虚地站起来，拉扯到了银链捆着的地方，身体下意识又是一抖，看起来又可怜又漂亮。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楚聿灼：“我不想下去吃饭。” 楚聿灼牵着他的手，语气很是温柔：“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端上来。” 绝口不提给他解开的事情。 “我舌头痛，只想喝汤。” 许蔚像窝里等着喂食的小鸟哼唧了几声，直接仰躺回了柔软的被子上，缩成了一个小球。 “行。” 大家都关心了几句许蔚为什么不下楼吃晚饭，楚聿灼神色坦然：“他口腔溃疡了，在休息呢。” “我记得药箱里面有药，很有效的。” 谢之齐虽然离开节目了，但是他的药箱还在发挥着作用。 热心市民叶峤南送上了西瓜霜含片和喷剂，楚聿灼接过来，拿起西瓜霜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他们下午刚刚回别墅以后，许蔚就给大家道过歉了。 他小号发布的内容，很多人都看到了，有些话不太礼貌。 好在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知道许蔚的占有欲强，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楚聿灼又在晚餐的时候替他解释了一遍，叶峤南拍拍他的肩表示自己不介意，还主动圆了场：“没事的，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的。” 吃醋了就应该大大方方说出来，他吃瓜看完许蔚小号的内容，倒是学到了新的说话方式。 “导演那边已经通知我们后面的安排了，每个人有一次邀约机会，可以选择最后一次约会的对象。” “如果多个人选择了同一个对象，则分别进行约会。” 洛维恩把短信看完以后，简单给大家翻译了一遍。 程意喃喃感叹：“时间好快啊。” “对啊，前任小屋本来就是倒计时了，节目组这个安排，真的是推着人做选择。” 洛维恩叹了口气，他撑着下巴：“等节目结束了，我打算去探望一下沈言，他在那边当老师，还是很辛苦的。” 莫折风倒是看得很通透：“辛苦也要去做，说明那是他喜欢的事情。” “遵从本心就好了。” - 吃完饭，叶峤南不太想呆在室内吹空调，提着一个小篮子就去海边散步了，还想顺路捡捡海货。 他这一整天都心乱如麻，原本已经做好的决定，全部在迈进前任小屋以后彻底溃败。 他举起自己的左手，干干净净的，上面什么都没有。 裤兜里还揣着那条被他扔了以后，又大半夜去翻垃圾桶捡回来的手链。 洛维恩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在烦恼什么？”，光着脚踢了踢旁边的沙堆。 叶峤南又叹了口气，“那可多了去了。” 事业，感情，未来。 全部都扎堆在一起了，像个解不开的毛线球。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沉，等船沉了，你就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了。” 洛维恩过来拍夕阳的照片，还不忘给叶峤南添两句乱。 “你说得也有道理。” 虽然是歪理，但是叶峤南觉得还挺应景的，他看着洛维恩蹦蹦跳跳的样子，往海里丢了一块石头。 “你这是已经想开了？” 洛维恩“哼”了一下，“我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吗？你是在等着船沉，我是在刻舟求剑，咱俩半斤八两。” “不过呢，我已经决定放过我自己了。” 他进了前任小屋，看见纪瑾什么东西都没有提供，只给他留了一封信以后，就彻底死心了。 “看你这样子，程意拿出来的东西份量很重吧？把你感动得不轻啊。” 叶峤南没有说话，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脸，仿佛又回到了昨天。 原来眼泪那么烫。 “我先走了，你自己看海吧。” 洛维恩拍到了满意的夕阳照片，哼着歌走了，还顺路把叶峤南的小篮子捎回去。 就只剩叶峤南坐在海石边吹风，他拿着手机，从傍晚坐到黑夜，把相册里面的所有照片都翻看了一遍。 和程意关系的变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那场金色雨下的对视吗？ 他想起昨天看到的合照拍立得，捂住了胸口，只是回忆，都让他悲伤到喘不过气。 他是在为彻底告别职业选手的人生而难受，还是为要和程意彻底分手而不舍？ 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他做什么样的选择才不会后悔？ 叶峤南难得忧郁，他看着月亮，心事如潮水翻涌。 - “明天想和我一起出门逛逛吗？” 梁昼坐在沙发上，向洛维恩抛出了邀约，其实发短信给节目组也可以，他还是想当面询问一下。 “为什么是我？” 洛维恩歪了歪头，圆润的猫眼里面全是好奇。 “因为你让我觉得人生可以那么鲜活，”梁昼顿了顿，换了个姿势想掩盖自己微弱的紧张，“希望你不会觉得我无聊。” 一场约会，不应该从单方面的等待开始，他以前真是大错特错了，洛维恩想。 “好啊。” 于是他说，“我们去哪里玩呀？” - 第187章 重要的是过程 “叶峤南还没有回来吗？” 楚聿灼已经完成了晚间运动，健身结束后在一楼的厨房接水，他看了一圈客厅，往日这个时候，叶峤南也应该在健身房才对。 “是啊，他还在海边。” 洛维恩高高兴兴地独享了零食和饮料，其他人要么养生要么健身忌口，都不怎么碰那些热量炸弹的。 程意打完训练赛以后，一直坐在客厅看比赛，听见这句话，悄悄看了过来。 “咦，那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莫折风端着杯子也走了过来，他煮了茶，正打算分给大家品鉴。 洛维恩打了个哈欠，“让他自己静静吧。” 他接过茶杯轻轻嗅了一下，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好香！” “喏，这杯可以给许蔚尝尝。” 莫折风笑眯眯地把杯子递给了楚聿灼，让他待会儿上楼的时候带过去。 房间里面，许蔚坐立难安地窝在沙发上，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两条腿交叉在一起，像共生的藤蔓在互相缠绕搅弄。 他脸蛋红扑扑的，又不敢再咬自己的嘴唇，只能张着嘴微微喘气。 纾解一下难以排出的热气。 手机上有一个倒计时，距离零点还有五十三分钟，到时候他才可以结束今天一整天的惩罚。 呜，早知道楚聿灼会这样“纠正”他的坏习惯，他也不会故意作死了。 “宝宝，这是莫折风泡的茶，来尝一尝。” 楚聿灼关上门，把杯子放在了桌上，清茶的热气已经散去不少，只有一点浅淡的茶香，很是静心。 许蔚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要是平时被叫宝宝，他肯定高兴死了。 可现在这样...... 楚聿灼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看着楚聿灼悠闲疏懒的姿态，顿时就不高兴了起来，他都这样了，对方还衣着整齐，连呼吸都没有乱。 他一口气把茶喝光，然后小声地说：“楚哥，我饿了。” “我去给你做点夜宵？” 许蔚摇摇头，殷红的舌尖探出来，润了润嘴唇：“想吃胡萝卜。” 他伸手勾住了楚聿灼的腰带，意有所指。 楚聿灼按住他的手，“舌头不痛了？” 随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提醒许蔚：“还有四十八分钟。” 许蔚看得出来色诱是没用了，他用力捏住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楚聿灼，也不敢自己解开链子，只能继续撒娇： “楚哥，我以后真的不会伤害自己了，你放过我吧。” 楚聿灼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嘴角弯了弯，又很快拉平，继续给他报时：“还有四十六分钟。” “记账行吗？这次的事情记到以后再清算。” 许蔚都快口不择言了，昏头转向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把你房间里面的照片都撤了，一张照片减一分钟。” 楚聿灼终于松了口，一边玩弄自己手上的戒指，一边换了个姿势。 “好，好，好，我答应你。” 许蔚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浸湿了，他眼睛红通通的，就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兔子。 那根该死的链子终于被解下了，许蔚瞪了一眼桌上的罪恶之源，又哼哼唧唧地要楚聿灼抱他。 “楚哥，我难受。” “怎么了？” 楚聿灼搂着他的背，顺毛拍了拍。 “我，我......”许蔚支支吾吾地说，“......有点痛。” 憋太久了，他难受。 楚聿灼把他整个人从沙发上端起来，将人带进了浴室里面。 他的背贴着楚聿灼温热的胸口，正对着镜子，脸瞬间红了一片。 “宝宝，”楚聿灼低头看了一下，手安抚着，“肿成这样，好可怜。” 他只是点到为止，毕竟明天还有一场约会。 “零点了，你该回去了。” 许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他发誓，再也不会挑战楚聿灼的底线了。 - 一大早就需要从被窝里面爬出来，直到出门的时候，洛维恩睡意还没有完全的消散。 他知道自己选了谁，但知道谁选了他。 作为第一个赴约的人，他在车上饶有兴趣地猜想了一下自己会看到的场景。 万万没想到的是，节目组安排的车停在了熟悉的游乐园门口。 纪瑾已经等待多时了，手里面端着两杯奶茶。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潮，他镇定自若地站在卡通玩偶旁边，好像今天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一样。 “早知道是你，我应该让你多等一会儿的。” 洛维恩拉长了语调，是玩笑话，也是真心话。 “今天这场约会，算是我们之间的正式告别吗？” 他顺手接过奶茶，打量了一下纪瑾的穿着，对方一改往日简约的风格，而是穿了比较夸张的日系潮男拖地裤。 和原本的气质格格不入，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看得出纪瑾在努力掩饰了。 “算，”纪瑾拿出门票，“我查过攻略，买了速通卡，应该能把你想玩的项目都拿下。” 周末的游乐园人流量不容小觑，他们排在了队伍后面，看着前面的小情侣你侬我侬。 “有点奇怪。” 洛维恩实话实说，很多事情是需要适配的心境的，就算今天纪瑾愿意为他妥协，也已经过了他最期盼的时间了。 更何况对方的妥协不是挽留，是为了道别，那就更让洛维恩如鲠在喉了。 纪瑾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扯扬了一下嘴角：“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样我们来节目告别的意义就消失了” “你说的也对，我们就好好享受过程吧。” 洛维恩把奶茶一口气吸完，把自己不算太高涨的兴致往上提了提。 他用手肘拐了拐纪瑾的胳膊：“书呆子，你记性那么好，还想得起来我上次说过哪些项目好玩吗？” “过山车、大摆锤、旋转咖啡杯、碰碰车、鬼屋、水上漂流、旋转木马。” 纪瑾一口气把他几个月前说过项目都报了一遍，下巴轻轻扬起，神情就像是在新生入学典礼上分享优秀学习经验的前辈。 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洛维恩，他“喔”了一声，海豹式的鼓掌：“这就是学神的世界。” 直播间的弹幕也活跃了起来。 【看到这里，也能想象他们两个人以前是怎么恋爱的了】 【我倒是觉得小洛在努力活跃气氛，他情绪还是没那么好，毕竟彻底分手后前任终于懂得他想要什么了，好像比对方一直不懂更伤人】 【这已经是纪瑾能给出的最大改变了，他俩就是不合适，也没磨合到一块去】 【悄悄磕一口分手饭，今天穿得很小情侣】 【这就是我们前任组的羁绊啊】 从过山车上面下来以后，洛维恩瞅了两眼纪瑾惨白的脸色，把人扶到了园区的长椅上，“哎，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何必逞强？” “你说过想一起玩。” 纪瑾拧开矿泉水的瓶盖，说话的语气没什么特别的波动。 他是很严谨的性格，想给这段感情一个完整的句号。 洛维恩笑着在他身旁坐下，翘着腿晃了晃：“行了，我看你也别瞎折腾了，还是坐着聊聊天吧，你手上那个项目做了大半年了，还没结束？” 第188章 随风而散 洛维恩直接跳过了继续游玩的事情，把话题引到了其他方面。 说完以后又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又习惯性地替对方考虑上了？ “那个项目已经结项了，导师为我申请到了出国研学的机会，等节目结束以后，我就要准备相关的材料了。” 纪瑾的脸色和缓了一点，他按了按额角，晕眩的感觉已经在慢慢消退，可以继续游玩了。 “下一个项目你想玩什么？大摆锤还是咖啡旋转杯？” 旁边的洛维恩用脚尖点着地上的阴影，闻言笑了一下：“这两个项目你要是去了，不得横着下来？我们还是玩宝宝巴士吧。” 最终还是略过了刺激的项目，把游乐园里面最老少皆宜的内容都玩了个遍，还和特别的NPC一起互动了。 等到太阳下山，他们一起前往了城堡的阳台，等待晚间的烟花秀。 绚丽的花火绽放在夜空，洛维恩举起拍立得，留下了他和纪瑾在游乐园的唯一一张合照。 是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 城堡一楼的大厅有一面墙，专门放着游客的拍立得合照，洛维恩也贴了上去。 他学着招财猫摇手的动作，对着这张合照道别：“拜拜，这下是真的说再见咯。” 散场的感觉总是让人心情复杂的。 有狂欢后的空荡，也有纵情欢乐后的愉悦，杂糅在一起，变成了天空半轮弯月。 纪瑾今晚不回别墅，他明天没有其他安排了，打算先回一趟学校，于是俩人就在游乐园门口分道扬镳。 “我送你上车。” 洛维恩把车窗摇下来，手指虚空点了点纪瑾身上夸张的饰品：“你不太适合这种穿衣风格，还是换回去好一点。” “嗯，我知道。” 纪瑾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衣服上的挂链，一天下来，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些零碎的小饰品。 只有穿上了同样的衣服，才知道洛维恩的感受。 “出国以后，照顾好自己。” 洛维恩将下巴抵在胳膊上，幼短的脸蛋显出了一点天真的稚嫩，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就像风吹过蒲公英，天大的忧虑，也随之飘散。 “这个药是用来治耳洞增生的，药效和疗程我都写好了放在包装盒里面。” 纪瑾从他夸张的工装裤里面掏出来了一盒药膏，神色认真地递给了洛维恩。 “哇，谢谢你。”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大约过了几个绵长的呼吸，洛维恩坐回了车内，朝他挥了挥手：“那我走了，拜拜。” 纪瑾目送车子离开，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从九百九十九倒数到了一，才坐上了回学校的地铁。 - “嗨，选一辆喜欢的赛车吧。” 莫折风一身飒爽的赛车服，抱着手靠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叶峤南走过来。 这个场地是他专门挑选的，赛道像蜿蜒的巨蛇盘缠在半山腰。 外沿是碧绿的林海，不算特别险峻，但也不是平直的训练场。 叶峤南打量了一圈四周，“你今天还清场了？都没什么人。” 莫折风指了指旁边的换衣间，“是，就我们俩简单跑两圈吧。” 示意他去换衣服，早就按照他的尺寸准备好了。 叶峤南眼睛一亮，他玩过不少竞赛的游戏，骨子里面的胜负欲便跃跃欲试起来， “我没有学过特别专业的手法，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娱乐第一，放松第二。” 莫折风耸耸肩，“玩得开心就好，规则只是我们锦上添花的一点小小趣味。” 他把头盔递给了叶峤南，潇洒地迈进了车里面，“会开吗？” “当然，我还是玩过几次的。” 叶峤南在他旁边的赛道上，调试着座椅，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 引擎的轰鸣声响彻山野之间，轮胎紧贴着地面疾驰。 不断加快的速度让四周的景物都快速倒退，只有风声和轮胎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在耳边呼啸。 酣畅淋漓地享受着飞驰的时刻。 “是不是很解压？” 跑完几轮下来，莫折风把干净的毛巾和汽水递过去，自己也擦了擦脸上的汗。 “是啊，感觉轻松多了。” 叶峤南喝了一大口汽水，喉结上下滚动，他爽快地呼出一口气，“不过，我还以为你是没什么烦恼的性格，也会有压力很大的时候吗？” “当然。” 莫折风走到休息区的长椅上坐下，“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烦恼，只是很多时候会让自己不去在意。” “哎，说的也是。” 叶峤南把捏扁的汽水瓶扔进垃圾桶里面，在空中划出一个投篮常见的弧线。 “以前在基地的时候，教练和我们说，打职业会是我们人生中最纯粹的一段时间了，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渐渐地懂了。” “赛场只需要考虑输赢，而其他事情要考虑得太多了。” 莫折风听着他有些沧桑的语气，觉得叶峤南有点像穿上西装的萨摩耶，明明人畜无害，还是想要努力融入更成熟的世界。 “你已经想好未来的事情了吗？” 他笑眯眯地看着叶峤南唉声叹气的样子。 休息区的树荫庇佑着他们，免遭烈日的照射，清透的光影四处跳动。 “准备回家尽孝了。” 叶峤南摊了摊手，“我最开始去打职业的时候，就和父母说好了，等我完成自己的理想，就回来帮他们的忙。” “挺好的，少走二十年弯路，自己摸爬滚打很辛苦的，有人引路也不错。” “嗯，”叶峤南继续往下说，“最主要的是，有的责任必须要承担。” 每次见面，都会在父母身上看见岁月留下的沧桑，越是年龄渐长，越是明白相处不易，要珍惜每一天。 “那你喜欢新的生活方式吗？如果工作太累了，也是会丧失激情的。” 莫折风很能理解那种感受，他一直都行走在家人希冀的道路上，并不轻松。 他想象了一下叶峤南在名利场打转的样子，忍不住思考那些浑浊的东西会不会冲刷掉原本自然纯粹的天性。 “问心无愧就好，应酬再难，我也要慢慢习惯的。” 有妥协，有得亦有失，才是人生常态。 叶峤南也不是完全没接触过这些事情，只是在即将离开安全区时，会产生时事易改、旧梦难续的惆怅。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第189章 “or”的可能性 莫折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藏锋的锐利。 如果说刚刚见面的时候，叶峤南还在十字路口辗转反侧，那么今天的他，多出了一份决意向前的果断。 “不愧是我们的天才野王，”莫折风笑眯眯地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赛场和生活，都要一往无前。” “啊啊啊啊——不要念我以前写的中二文案哇！！！” 叶峤南羞耻地捂住了耳朵，谁能毫无波澜地面对自己的青春热血语录呢？ “噗嗤。” 莫折风终于大笑起来，他平时不说话的时候，也喜欢带着浅淡的微笑，很少有这样毫无拘束的状态。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时间还早，还要再去跑几圈吗？” 叶峤南叉着腰站起来，“当然，我要跟你一决高下。” 又嘟囔了一句：“我刚刚还没进状态，这回指定能比你快。” 莫折风刚刚调侃他的事情，他可记着呢， 势必要狠狠扳回来一局！ 几轮过后—— “可恶，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考了赛车证？” 叶峤南已经摆烂了，把下巴搁在方向盘上，拼尽全力还是没有赢过莫折风。 最憋屈的时候对方故意只领先他一个车身的距离，他追上去一点，对方就提速，他落后一点，对方就慢悠悠降速。 简直是猫捉老鼠，恶劣至极！ 面对他的控诉，莫折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翠绿的眼波流转，像晴空下的碧树，有森林的纯粹，也有着野性的自然。 “可是你也没有提前问我啊。” 叶峤南转念一想，确实也是这样，他又追问：“那你都考了什么证书，老实交代。” 他必不可能再上当了。 “也不多，潜水证赛车证滑雪证还有跳伞......” 莫折风跟报菜名似的，一口气说了不少户外运动项目，把叶峤南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哥们，你要当野外超人啊？” 莫折风看了看他惊讶的神情，顺势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所以我皮肤黑啊，都是晒的。” “很有户外大佬的派头，如果你在一个大型游戏里面，应该是深藏不露的野生玩家，是可以呼风唤雨、征服自然的那种酷炫NPC。” 叶峤南又习惯性地开始聊游戏了，他比了个遁天入地的手势，沉浸在了自己的艺术世界里面。 “听起来很帅，不过，”莫折风长腿一迈，从他的赛车里面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头盔摘下，笑眯眯地去看趴在方向盘上的叶峤南：“我在你的人生游戏里面只能是NPC吗？” “啊？你这，我，哎，不是。” 叶峤南睁大了眼睛，瞳孔都在微微颤动，“你来真的啊？” “开玩笑而已，也没那么快。” 莫折风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不过我觉得你人挺有意思，这倒是真的。” 叶峤南盯着他看了半天，确认他没有逞强的意思，才松了口气，“我也觉得你人不错。” 他们赛完车以后，去了一个附近的餐厅，是最近风评不错的泰餐，包厢的环境还不错。 莫折风给叶峤南看了一些他的证书，还有在全球各地进行户外体验的照片。 “都很漂亮，我要是去了，肯定会有戒断反应的。” 叶峤南去过很多地方，可惜一直泡在酒店和场馆里，挤不出时间去旅游。 让他出一期全国各地的体育馆测评还行，问他当地有什么风土人情，他可就两眼一抓瞎了。 一看这些自然的风景照，羡慕到恨不得马上买机票就去。 “戒断反应吗？其实也还好。” 莫折风说：“无论是磅礴的瀑布，山巅的晚霞，火山的岩灰，还是雪山的冷凝，都是人生的一部分罢了，我体验过了，有这样一段记忆足以。” 他不是一个容易陷在过去里面的人，更关注当下的体验。 叶峤南叹了口气，“我要学习你这样自由洒脱的心态，特别反内耗。” 莫折风喝了一口冰茶，笑了一下：“苦中作乐罢了，在有限的人生里面寻找相对的自由。” “好羡慕你们目标感特别明确的人，像你，还有楚哥，都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叶峤南是一个不喜欢做选择题的人。 “是or不是”之间还会出现“or”，而比赛只有输和赢。 脱离了职业选手的身份，就必须要面对“or”的可能性了。 “楚聿灼是真的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我的话，没那么纯粹。” 莫折风摇了摇头，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拎起茶壶给叶峤南倒了一杯冰茶，“这个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见叶峤南抿了口冰茶，眉目舒展开来，他才继续说：“目标感太强的人，不太容易注意到周围人的感受，像你这样就挺好的，没什么攻击性。” 两个有主见的人在一起是没什么好结果的，任何关系里面，都要有人妥协和改变。 “不过我看许蔚挺聪明的，平时也蛮独立有想法的。” 叶峤南跟楚聿灼关系不错，和他们接触比较多，知道他们感情好，也不怎么吵架。 “他只依赖楚聿灼。” 莫折风进别墅的时间不算太长，不过他出身不凡，人情世故达练，很快就摸清楚了各位嘉宾的性格。 “他们应该会复合吧，我看就差最后官宣了。” 叶峤南也是打心底地为他俩高兴，能看见旁人的感情圆满，他衷心地祝福。 大家都看得出来灼蔚的感情，莫折风也赞同道：“是，这也是节目有意思的地方，可以和不同的人相处，看不同的恋爱结果。” 叶峤南还在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把虾肉咽下去，神色显露出一点迟疑。 莫折风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在我面前，你可以有话直说。” “没什么，就是我还以为你会问我的选择。” 叶峤南一边剥虾，一边说。 “在我这里，过程比结果重要，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们可以是相处轻松的朋友。” “你要是太主动，我反而会担心你有其他的诉求。” 莫折风知道自己是一个戒备心很强的人。 他擅长和每个人都保持着安全的精神距离，不用承担刻骨铭心的风险，也不喜欢建立会掉眼泪的羁绊。 一定要形容的话，他更喜欢做人生的旁观者。 “能说出来就挺好的，我真的不希望......” 叶峤南没有说完，他又透出了一点藏不住的忧郁。 少年心性的人，哪怕是被阴云遮掩，也依然藏不住宝石纯粹的质地，只是让人怜惜，却不会有被情绪黑洞吸干精力的恐慌。 莫折风很欣赏他这样的性格，于是自然地宽慰他： “我和梁哥的关系里面，是我问题更大，我知道他需要更健康更依恋的感情，也感谢他对我的包容。” “我们做了分开的决定，好像都变得更轻松了，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莫折风又没忍住笑了笑，今天的他就像拿着吹风机给淋了雨的小狗顺毛，黑亮的鼻尖湿漉漉的，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工作上面我也是很专业的。” 叶峤南举起杯子跟他碰了碰：“你也是。” 盛着碎冰的玻璃碰撞在一起，是夏天的余响。 第190章 终于送出的戒指 许蔚和楚聿灼选择的约会地点比较日常，他俩都不太想在周末去人多的地方，就决定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逛一逛，尝试一点日常的项目。 当然，鉴于昨晚的约定，许蔚不得不忍痛答应今天多拍合照，然后回去把他的照片墙撤了重新替换为双人合照。 “我之前就在朋友圈看见有人推荐这家店，说是态度很好，一定要来体验一下，今天总算有机会了。” 许蔚牵着楚聿灼进了店，屋内的打扮很温馨，充足的光照倾洒在米白色的桌上，还有常见的上色工具。 店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养了一只可爱的边牧犬。 “欢迎光临，两位今天想尝试什么样的手工呢？” 边牧“汪”了一声，围绕着他们打转。 “楚哥，你有什么想尝试的吗？” 许蔚把店内的介绍单递给他，自己则蹲下去摸了摸小狗，玩的不亦乐乎。 楚聿灼一眼就看见了陶艺，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许蔚：“吃了多久的醋了？” 节目最开始的时候，他和最初一起进组的叶峤南和沈言一起去做过陶艺，没想到许蔚一直记挂到了现在。 “什么？” 许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今天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衬衫，衬得皮肤又白又亮，丝毫看不出当时给他发短信的阴湿劲儿。 “那今天就不做陶艺，画画怎么样？” 楚聿灼故意拿起纯色的画板，还翻了翻旁边的参考图册。 “不行，我带你来就是要做陶艺的，我们一起做盘子吧，到时候用来做首饰的放置盘。” 许蔚马上就承认了他在吃醋，楚聿灼所有的人生经历都应该和他相关才行，他来之前就已经构思好造型了，很快就从手机上翻出来了参考图片。 他想做的盘子不是吃饭用的餐盘，而是环形的圆盘，中间有类似于火山的凸起，可以把戒指和项链挂在上面。 老板看过以后，善意地提醒他们：“你们选择的这个盘子需要烧制好造型以后，才可以上色，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 “没事，”许蔚摆摆手，“我们之后抽时间再过来上色，今天先捏好造型。” “中间的造型应该可以自由发挥吧。” 楚聿灼已经有思路了，他想把中间做成树枝的形状，然后上色的时候在圆盘边缘绘制出飞鸟的形状。 “小伙子不仅长得帅，做事也挺机灵。” 老板乐呵呵地看着他俩捏造型，搂着自己的狗，还不忘夸赞几句。 直播间的观众也美滋滋地看着他们约会。 【我也想坐在老板的位置上磕cp，又赚钱又养眼】 【蔚宝这个醋坛子，之前没进组的时候肯定牙都咬碎了吧】 【那我可以肯定，他之前出现在画展，绝对不是偶遇】 大约花了半小时左右，两个圆盘就成型了，许蔚捏的火山出了一点小小的事故，像白白胖胖的萝卜。 楚聿灼没忍住笑了一声，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许蔚都快恼羞成怒了。 “没事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艺术性，这是你独特的世界。” 老板生怕他俩下次不来了，很有眼力见地找补了一句。 “挺可爱的，真的。” 楚聿灼摸了摸许蔚的脑袋，转移话题，“我们要不要在这里拍一张合照？” 他们借了老板的边牧，黑白相间的小狗昂首挺胸地蹲在他们中间，两个人一齐靠着头，拍下了今天的第一张照片。 【怎么有种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小狗萌，灼蔚也萌】 【一想到节目结束以后不能每天看见他们亲嘴，我就浑身难受】 【其实节目里面也没有每天都亲吧】 【我觉得亲了就是亲了，朕上网就是为了当皇帝的，有反对意见的请不要高声喧哗】 【我将拥戴陛下给灼蔚赐婚】 阳光晒过的空气都有一股慵懒的气息，在这样的天气散步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楚聿灼和许蔚并肩走在林荫路上，小声地谈天说地。 从高中时的趣事，聊到了刚刚上大学时的青涩，回头去看过往的回忆，又是另外的体验和心境。 “这家零食店居然还没有倒闭啊，我记得每次来买，份量都会比上一次更少一点。” 许蔚不解地看着步行街入口处的店铺，甚至还有数量不少的人在排队。 他们有很多同学都吐槽过这家店总是缺斤少两，明明用的是电子秤，最后的份量还是和实际上付的钱不匹配。 反正他们今天有时间，楚聿灼拉着人走到了队伍末尾，凑在许蔚耳边说：“没准老板现在从良了，开发了新的赚钱路子。” 果然凑热闹是人类的天性，许蔚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让他现在就走，好像也不甘心。 终于排到他们的时候，可算弄明白了今天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排队了。 老板推出了周末刺激大挑战，只要同行的两个人一起戴上心率手表，并且在接吻以后，心率不低于100，就可以打五折。 “难怪这么多人，原来奸商改行当相亲角了。” 许蔚悄悄拉了拉楚聿灼的衣角，小声地跟他吐槽。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很开心地戴上了心率手表，然后手自然而然就勾在了楚聿灼肩上，吧唧一口亲了上去，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好嘞，恭喜两位帅哥合格，祝你们长长久久，幸福到天荒地老。” 颇有商业头脑的老板眼睛骨碌一转，吉祥话不要钱似的洒了出来，许蔚挑了一点零食，很爽快地买了单。 楚聿灼举起手机，把他高兴的后脑勺拍了下来，柔软的发丝在温和的阳光下，像毛茸茸的向日葵，怎么看怎么可爱。 许蔚听见快门的声音，回头灿烂一笑，冲着镜头比了个耶。 “真好啊，我现在觉得，之前稀里糊涂的过日子，真的让我们失去了很多可以更幸福的时光。” 有一段时间，许蔚总觉得世俗的成功才能更好的维系他们的感情，却忽视了爱本是是需要两个人的联结的。 “也不算稀里糊涂。” 楚聿灼看着他，“那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是。”许蔚笑了一下，牵起楚聿灼的手，将手背贴在柔软的脸蛋旁边，说：“楚哥，我好像明白你说的‘爱是本能’了。” “嗯。” 楚聿灼很温和地应了一声，带着不动声色的鼓励。 “我现在真的很幸福，希望一直可以和你幸福下去。” 他向来不会吝啬对楚聿灼的爱意，但直视恋人的眼睛，还是会感到心动，以至于说话的语气都磕绊了一下。 “这是、这是我之前出差的时候买的礼物，当时没有送出去。” 许蔚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首饰盒，他轻轻展开，里面是一对银圈。 分手前那次失约，他本来打算将其作为道歉礼物的，失而复得后，他希望这个作为他们新的开始。 “你现在就要给我戴戒指吗？” 楚聿灼挑了挑眉，顺势抬起他的手，将戒指仔细看了看：“是不是太着急了？” 他这个慢条斯理的语气，忽然就让许蔚想到了昨天的那条细链，他的心顿时一跳，一把捂住了自己打开的首饰盒。 “这个只能戴在手上的！” 楚聿灼“哦”了一声，弯腰看他的眼睛，“我知道啊，难不成——” 故意拖长了尾音，见许蔚眼神有些躲闪了，才把话补全：“你想改成项链吗？” “当然不是。” 许蔚猛地摇头，他再也不想体验昨天的事情了，他伸手拿下戒指，很干净利落地推到了自己的手指上，在楚聿灼面前晃了晃。 “喏，我觉得还是在手指上比较好看，我专门挑的经典款，可以搭配任何衣服的。” 努力想要说服楚聿灼遗忘昨天的记忆。 楚聿灼接过属于他的那一枚戒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次送了戒指，以后我们要是再吵架，你可就不能用这招了。” 许蔚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那我们用其他方法来解决矛盾吧。” 一味送礼物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这个亏他以前就吃过了，早就已经长记性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要拍合照吗？我朋友圈的背景图，好像可以换了。” “当然。” 十指紧紧相扣，没有留一丝缝隙。 第191章 “金色雨” 还有两组嘉宾没有进行约会，所以第二天的时间，他们出门约会，其他人则正常休息。 楚聿灼一大早接了电话，回公司加班去了。 许蔚原本想陪他一起去，但是转念一想，决定为他们的终选日提前做一下准备。 节目组没有规定终选日的流程，让他们跟随自己的心意发挥。 想送礼物的也可以准备礼物，不打算参加终选的，也可以像沈言和谢之齐一样提前退出。 不过征求过嘉宾的意见后，大家都一齐决定会参加最终选择。 叶峤南站在一个公交车站旁边，正在等待程意。 之前两个人商量碰面的地点时，叶峤南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这里，是因为这个车站是他们基地的必经之路，路过了很多次。 他对这里一家冰淇淋店印象深刻，一直想来试一试。 叶峤南在犹豫要不要先去买冰淇淋，又担心化了以后不好吃，正要拿起手机发信息询问一下人到哪里了，节目组熟悉的商务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他们本来应该一起出门的，不过程意临时接到了赛训组的电话，就让叶峤南先跟着工作人员去做妆发。 “等很久了吗？” 程意换了一套清爽的短袖衬衫，很有夏天的感觉，他来得有点晚了，脸上还带着一点歉意。 “没事，训练也很重要，先去买冰淇淋吧。” 叶峤南摇摇头，电子竞技基本上是全年无休的，与其纠结这些事情，不如先把今天过完。 冰淇淋店的员工很贴心，给他们打满了两大杯双拼口味的冰淇淋。 夏天的蝉鸣声响个不停，叶峤南和程意一人端着一杯冰淇淋，一起站在路边，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打职业的时候，像相互依赖的小兽，并肩走过春夏秋冬。 “我们待会儿去哪里？” 程意边吃边问，他看了看四周，这里在市区比较远的位置，没有那么多喧嚣的车流，在居民区附近，只有一种时光都放慢了的停滞感。 “今天就坐车，从这一站上车，坐到终点站，再从终点站坐到市区去吃饭。” 叶峤南迟疑了一下，看了眼程意，对方黑亮的眸子安静地看着他，对这个行程安排没有什么异议。 他继续说：“我们就好好聊一聊天吧。” 车上的冷气开得比想象中足，摇摇晃晃地载着他们驶向既定的路线。 太久没有深度聊天了，刚开始的话题还有些生疏。 叶峤南聊自己小时候爱吃的冰淇淋，聊自己为了吃一百五十块一盒的冰淇淋，努力考了班级前十，然后刚吃没两口，就因为手滑把冰淇淋盒子摔在地上了。 程意在一旁听着，等他说完，就会提起自己在老家稻田旁边的小溪里面捞鱼虾的童年。 “我家里人一直希望我去当兵，退伍后找个文职工作，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细碎的阳光透过公交车的玻璃，均匀地洒在程意小麦色的肌肤上，让他看起来像金色的麦田。 成为电竞选手，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脱轨。 “我很喜欢这个赛场，等到我打不动了，也希望自己能转赛训，一直留在这里。” “我一直以为家里人很不高兴我的选择，没想到他们也在为我骄傲。” 程意回想起自己去世长辈的期盼，眨了眨眼睛，压下了眼底的热意。 “队长。” 他扭头看着叶峤南，“刚开始的时候，我很羡慕你，有着愿意支持你追梦的父母。” 叶峤南苦笑了一下，“我爸妈......是很好，我也很感谢他们。”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不能完全自我，也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只是这份好，我也要回馈。” 在他新的人生规划里面，他既要为自己过往的承诺负责任，也要寻找新的人生支点。 成为职业选手，是叶峤南年少时梦寐以求的愿望，捧杯的时刻会一直刻在他的记忆里面。 幕后的工作，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很难去描述他的心情，一定要说的话，以他的骄傲，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会藏锋于幕后。 璀璨的闪耀过，就应该到此为止了。 “下个赛季的版本变动，对你们很有利，新任队长想好之后要怎么带队了吗？” 叶峤南把话题抛回到程意身上，带着笑意搭了搭他的肩。 “嗯，我今早和教练聊过了，他希望我们能在睡前上交手机，保证第二天的训练状态——” 程意忽然顿住，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个安排意味着什么。 他偏头去看叶峤南，明朗的五官近在咫尺。 “我交手机以前会给你发消息的。” 程意的冰淇淋见了底，他感受着清甜的口感渐渐淡去。 再忙他也要抽出时间来分享自己的日常，总不能等待叶峤南单方面的分享吧。 “你——” 程意有些踌躇，“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事情？” “是啊。” 叶峤南叹了口气，想要拿冠军的训练强度，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一个职业选手的黄金时期就那么几年，必须要把握住才行。 “到站了，我们该下车了。” 叶峤南望了望外面的站台，“走吧，去吃点东西。” 两个人都不太想去装修华丽的餐厅，随便找了一个室外的烧烤摊，支着帐篷，坐在里面可以放松地吃喝。 “这个好吃，这个也不错，还有烤肉可以再加一盘。” 叶峤南舔了舔嘴唇，眼冒金光地把很多烤串都点了一遍，又心满意足地选好了汽水，悠闲地坐在靠椅上。 他看了一眼程意，“我听说基地换了新的阿姨，最近做的饭口味都比较清淡，你们以后可以养生了。” 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可以点外卖。”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程意都是一个稍显紧张的状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拿出来了一个透明的方形小盒子，里面是几片没有被折叠过的金色雨，干干净净地封存在里面。 他把手上的金色雨递给叶峤南，低声说：“这是我们以前拿冠军时，我在现场收集的，希望你不在赛场的生活里面，它们可以为你带来好运。” 就像一次又一次拿下冠军那样，翻越过新的困难和高山。 叶峤南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那么严肃？” “你家里公司的事情，我不太懂。” 程意缩了缩手，他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掌心托着的明亮，“但你有什么不高兴了，可以随时告诉我。” 关心他是真的，不想离开他的生活也是真的。 叶峤南双手接过金色雨，他珍视地合起掌心，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程意说： “下次要是进决赛了，记得给我送票啊。” 第192章 瞬间 “怎么连约会的时候也在养生啊？” 洛维恩围着端坐的男人转了一圈，又四处打量环境。 这间茶室布置得十分雅致，还有一扇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的高楼大厦，透明的反光玻璃映射着碧蓝的天空。 梁昼神情专注地斟茶：“我比较喜欢喝茶，按摩前喝一杯，可以让心情更愉悦。” 洛维恩斜身靠在茶桌旁边，随手拈起桌上的花瓶里的一束鲜花嗅了嗅：“你一直这样一本正经吗？” “会觉得无聊吗？” 梁昼反问他。 “暂时还没有。我反而觉得你在有些时候，还挺出乎我意料的，比如我没想到你会带我来按摩。” 空气中有着舒缓的草木清香味，很容易就让人的精神放松下来。 梁昼说话的方式一直很沉稳，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有自己做事的节奏。 洛维恩伸了个懒腰，用手中的鲜花轻轻敲了敲梁昼的额头：“一直问我会不会无聊，你很在乎我的感受吗？” “是，我想知道答案。” 梁昼将泡好的茶水轻轻放在洛维恩面前，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然后继续说：“人总不能一直处在亢奋状态，也需要休息，希望我能让你放松，而不是让你无聊的人。” 洛维恩抿了一口茶，“唔，味道还不错。” 他放下杯子，按了按自己的颈椎，“要不直接开始吧，我等不及了。” 负责推拿的盲人师傅手法很是专业，将身上的僵硬的经络都揉开，洛维恩不知不觉地全然放松下来了，平时神采奕奕的脸上流露出平静的享受。 他忍不住窥探：“怪不得你喜欢养生，我都想天天来了。” 结束以后，梁昼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领带，一板一眼地将位置调整好，然后才擦了擦自己的金丝眼镜，从包里取出来一张卡。 “这是店里的会员卡，累的时候，可以选择时间过来放松。” 洛维恩坐在床上，晃了晃脚：“你这是在邀请我节目后和你多见面吗？” 他没有伸手去接卡。 梁昼便从善如流地收回手，“我们可以先用朋友的身份相处。” 他进退的尺度拿捏得很好，并没有让人感到特别紧张和不适。 洛维恩笑了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拉开玻璃门，在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他身后是灿烂的天光，背光的姿势让他的瞳孔缩成一片灰褐色，说话的语气也轻飘飘的。 “你和我做的选择完全不一样，我们过去经历了完全不同的感情，这种无序又错乱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两个人过往的感情经历，对彼此完全不适用，但奇怪的是，洛维恩没有排斥的念头。 他一直以为感情是需要强烈的反差才能维持，需要刻骨铭心的伤痕才能记住。 被梁昼泡在温水里面以后，他也生不起折腾的力气。 一口雾白的烟圈吐出来，洛维恩笑意盈盈地用香烟指着他：“干脆一点，别说什么当朋友的傻话了，终选的时候，你会选我。” 指尖是燃烧的火焰，手腕上是重重叠叠的饰品。 语气笃定又自信。 是梁昼四平八稳、顺风顺水的人生里面，少见的浓墨重彩。 于是梁昼情不自禁地走到了他面前，黑色的皮鞋落在雪白的瓷砖上，和洛维恩的帆布鞋保持了克制的距离。 他低头和洛维恩对视：“我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热情的。” 成熟的，像古松一样的眼睛。 洛维恩定定看了一会儿，把手指夹着的烟递到了他唇边，“尝一口。” 梁昼显然是没什么烟瘾的人。 吸了一口香烟以后，他眉心皱起来，身上松木香的后调和草莓香烟的味道糅合在一起。 就这样用克制的姿态把这口烟过了肺，再不动声色地呼出来。 “我很少给别人抽我的烟，感觉怎么样？” 洛维恩带着一股恶作剧得逞的笑，得意地靠在了身后的阳台护栏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烟粉色的紧身衣，下半身是拖地的牛仔裤，刚好把腰线掐出来。 “辛辣。” 梁昼点评了一句，烟如其人。 他随后又很礼貌地问：“你可以少抽一点烟吗？我觉得这样对身体不好，太呛了。” 洛维恩挑起了眉峰，“如果我说不行呢？” 梁昼又低下头，把香烟取到自己手里，“那就分我半支，我和你一起抽完。” 不是束缚，是关心。 “你还怪幽默的。” 洛维恩眼睛都笑得弯弯的，他摁了摁手中的打火机，把香烟又抢回来，捻灭以后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如果有新鲜的草莓吃，说不定我就可以戒烟了。” 梁昼沉思了一下，“这个季节哪来的草莓？” “有大餐吃也行啊，我不挑食的。” 洛维恩打了个哈欠，其实他想说的是他饿了。 “走吧。” 梁昼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订好了餐厅。” “晚饭以后还有一场话剧可以看，如果你不喜欢话剧，我们也可以改道去live house。” 梁昼的安排很谨慎，兼顾了两个人的喜好，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那就先看话剧，下次看live house吧。你应该不会突然有事情要走吧？” 洛维恩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梁昼直接拿出了手机备忘录，把自己的时间日程表递给他。 梁昼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如果有突发情况，我会提前协调的，不会做临时爽约的事情。” 洛维恩愣了一下，“我都有点好奇你和莫折风为什么会分手了，明明你们俩都是事事有回应的性格。” “太像了，没有火花。” 是熟稔的朋友，也可以是默契的发小，唯独不是想将对方占有以后拆吃入腹的亲密爱人。 梁昼看他的眼神有点深，一下让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我饿了。” 洛维恩第一次不敢直视他，扭头就往外走，手腕却被梁昼抓住。 “电梯在右边。” 滚烫的手掌贴在洛维恩冰凉的手镯上，慢慢牵引他换了个方向，然后松开手。 有的时候，人生的改变只需要一个瞬间。 就像一个人走在街边的大路上，每天会经过多少路灯，踩过多少石阶，都是既定的数量。 而某天拐角的第一个路灯上面忽然窜出来了一只大尾巴的松鼠，眼神机灵又警惕，探头探脑地看着他。 梁昼决定抓住这个瞬间。 第193章 预订未来 终选日到来的这一天，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有的嘉宾都已经在前一天晚上提交了自己的选择名单。 节目组告诉他们，明天会按照这份名单的顺序，为大家安排见面的机会。 到时候，还有一段谈话的时间，可以改变主意，也可以坚持自己的选择。 纪瑾很早就出了门，他被送到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公园，夏天已经接近尾声，暑气渐渐消散，并不算很热。 他找了一个长椅，坐下闭目养神。 原本是想回顾一下昨晚睡前看的文献，但是不知为什么，脑海里面总是闪现出不同的数字。 一直在默默倒数。 “节目组没有给你做造型吗，到的这么早。” 洛维恩带着零零碎碎的小挂件走了过来，他斜挎了一个黑皮亮漆的包，透明的隔层里面贴了很多纪瑾看不懂的漫画人物。 “我醒得比较早。” 纪瑾简单解释了一句。 “你今天回学校有事情吧？” 洛维恩一眼就看穿了真相，对方大约是想尽快结束录制，然后直接回去对接学校的事务。 纪瑾便点了点头： “下午要去交接项目，有很多材料需要整理。” “我就知道。” 洛维恩耸了耸肩，手指随意揉着包上的毛绒挂件。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看着纪瑾。 “节目结束了，我们也要回归各自的生活了，维恩，祝你幸福。” 纪瑾朝他伸出了手，又轻声问：“这算一个有仪式感的结束吧？” 猝不及防的提问，让洛维恩被过去的回忆刺了一下。 开始没有仪式感，但结束的时候有。 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洛维恩伸出手，很礼貌地握了一下。 有时候遇见一个人的意义，只是为了和他告别。 他们曾经在人潮中清晰地看见了彼此，然后一切就像洪流冲垮了堤岸，不再可控。 洛维恩启程去下一个地点了。 而纪瑾在节目里面所有的录制已经结束，他微笑着听工作人员说了一点体面的结束语。 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后座，到学校以后，纪瑾拎着行李箱往宿舍走。 现在正是大家上课的时间，校园里面还算清静，咕噜咕噜的车轮滚在地上，吸引了小猫的注意力。 纪瑾站在路边和一只大摇大摆的狸花猫对视了一会儿，他低头把猫捞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体。 “先带你去绝育吧。” 这次他得一个人去了。 - 洛维恩到达海边的时候，碧蓝的海潮贴着柔软的细沙。 梁昼一身黑色西装，怀里抱着一束清新的花束，正含笑看着他。 “等很久了吗？” 洛维恩知道等待的感觉，他下意识地问。 “没有很久，你快到的时候，节目组才通知我下的车。” 梁昼很诚实地说，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谢你愿意赴约。” 梁昼正了正容色，他今天没有打领带，而是换了纯白的领结，看起来英俊又挺拔，马上要参加正式的晚宴一样。 梁昼顿了顿，他把花递给洛维恩。 “今天是节目的结束，也是我想正式了解你的开始。” “最初决定来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人性观察实验，和小莫聊过，我们都打算用轻松的态度来体验一下。” 洛维恩接过花，低头嗅了一下清新的花香，眼睛圆圆的，里面有不少笑意。 他的语气很轻松：“然后呢？” “我提前设想过会怎样完成这个节目的录制，有很多种可能性，都是按照我过往的人生经历来预测的。” 梁昼说到这里，喉结上下一滚，剑眉微微挑起，神色格外的认真和专注： “现在看来，或许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遇到你。” “我们的未来有很多种可能性，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探索吗？” 梁昼伸出手，宽厚的掌心放在了洛维恩前面，毫不动摇地等着他表态。 “有一点你说错了，”洛维恩没有握他的手，他向前一步，“我们的未来只有两种可能性。” 梁昼的身体瞬间就僵住了。 他得到了一个带着薄荷柠檬香味的拥抱。 辛辣又危险，后调却带着点让人回味的甘甜。 熟悉的嗓音贴在耳边，对他说：“要么分开，要么在一起。” 洛维恩退开以后，满意地看了一眼梁昼微微失神的表情，狡黠地朝他眨了下眼。 他不接受做朋友的可能性。 “我不是那种会和暧昧对象以及未来恋人发展成为朋友的人，在我这里，只有爱和不爱，不存在中间的可能性。” 爱恨就是那么分明。 “当然，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久哦，我也不可能马上就爱上你的。” “我还是有自信的，”梁昼看着他，“因为我做饭很好吃。” “真的吗？那你今天就给我炒两个菜，让我看看实力。” 洛维恩眼睛亮了亮，像看见了海豹的虎鲸。 “我不会白吃白喝的，你放心。”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已经想好了后面的安排，开始掰着手指头预订梁昼未来的时间了。 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或许每个人都在等待一个能和自己一起生活的人。 那个可以去体验美好、燃烧激情、共同探索每个瞬间，能够接住彼此的期待的人。 而温暖的新生活，会抚平过去漫长等待的阴影，增生的耳洞或许不会再发炎隐痛了。 第194章 “我离开你并不感到幸福” 叶峤南出门的时候，心脏还在不上不下地跃动。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还是会有所不安。 车载的蓝牙放着播客，主持人用低柔的嗓音念着加缪的作品：“我曾非常爱你，但如今我太累了……我离开你并不感到幸福，可是并非需要幸福才能重新开始。” 他和程意见面的地方，在一家温馨的老店。 岁月流逝后的墙纸微微泛着旧光，老式的壁画挂在上面，线条复古又柔和。 店里面放着音乐，是节奏舒缓的钢琴曲，会让人想起夏夜奔逃在漫长的海岸线上，而夜空挂着的绵延星河。 程意背对着他而坐，面前放了两个杯子，咖啡的醇厚香味混杂在空气里面，隐约透出点让人醒神的苦涩。 “你——” 程意回头看他，有点紧张地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 “这家店只有咖啡吗？” 叶峤南坐下，用小勺搅拌了一下，他尝了一口，“好苦。” 于是程意手忙脚乱地给他找糖包，拆包的时候还不小心撒了一点白糖在桌面上。 叶峤南安静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就啪嗒往下掉。 阳光太刺眼了。 “回基地以后记得把夏天的凉被换掉，晚上空调不要开得太低，马上入秋了，出门记得戴好口罩，感冒了会很难受的。” “生病了不要逞强，就算你是队长，也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训练赛成绩不好，不要闷在心里，哪里有问题，就去找人复盘，大家都是队友，都是为了冠军，谁不听你话就找教练训他们。” 叶峤南说到这里，轻轻扯了扯嘴角，他拉起自己的袖口草草擦了一下脸，努力眨眼睛想要压下眼泪。 却还是一片模糊，好像世界变成了颠倒的雨季。 “我不在你身边，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说。 “我们是不是没可能复合了？” 程意红着眼睛问他。 多年以来的默契，让他从叶峤南进门以后的第一次对视，就读懂了对方的情绪。 “你以前是不是很累？是不是埋怨我不懂你？” 程意咬着唇瓣，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狼狈。 “要是我早点明白就好了，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失望了？” 早些从他的庇佑下成长起来，分担指挥和凝聚队伍的重任，是不是叶峤南就不用那么累了？ 他看着叶峤南，仿佛看见了过去那个明明年纪不大，还是努力支撑着队伍前行的少年。 如今眉眼依旧，眼神比往日的青涩多了一份坚定，还有...... 令人难以忍受的心碎。 “埋怨过，也失望过，但我们相互依偎的时光，我也忘不掉。” 叶峤南很坦然地承认了，他用手擦眼泪，却越掉越多。 “别哭了，眼睛会肿的。” 程意笨拙地拿起纸巾，越过桌子想要给他擦眼泪。 湿润的睫毛刷过他的指尖，细细软软的。 而眼泪很涩，像雨季的水痕划过玻璃，斑驳了时间的轮廓。 “上次进前任小屋的时候，我没想到能听见你和我说那些话。” 叶峤南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慢慢拉过来。 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他眼泪汪汪地看着程意，吸了一下鼻子，继续往下说。 “那是我期盼了很久的内容，一直很想听你亲口说。” 叶峤南手上用了点力，把程意的袖口拉开，垂着眼睛看他黑色的纹身。 眼泪又砸在了细密的线条上。 很薄的皮肤下是青色的血管，程意向来能忍痛，纹身的时候大概也会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 但是叶峤南只要想到对方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受了痛，就止不住酸涩的心绪。 “我们闹了太多的别扭了，以至于错过了很多本该好好相处的时间。” 他抬起手来，给程意擦了擦眼泪。 看着对方无措的眼睛，叶峤南轻声说：“分开吧，长痛不如短痛。” 关系已经卡顿在了这里，被生活堆叠了很多无力的重任。 愁肠百结，但又很难去抓住流失走的岁月和时光。 无序的未来最难以把握。 如果有序，还能知道到底失去了什么。 而现在他们都知道有些事情回不去了，幸福差点离开了他们，无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回来了。 “好。” 程意说。 “不要趁我不在偷偷哭。” 叶峤南从兜里取出一条手链，系在了程意的纹身上。 “嗯。” 程意的声音在颤抖。 叶峤南顿了一下，看着对方偏过的头，手掌悬浮在他的头顶，迟迟没有落下。 “希望你......心想事成。” 他克制地收回了手，起身往外面走去，到门口的时候，他没忍住回了一下头。 明亮的阳光穿过他黑亮的发丝，让轮廓隐没在光里。 唯有那个模糊的侧脸，像程意第一次站在赛场上紧张到发抖时，叶峤南对他回头一笑。 “别紧张，这是你的开始。” 也是他们的结束。 分开并不能感到幸福。 而是通过重新开始，来寻找幸福。 第195章 夏末之梦 “小叶，我觉得你这段时间成熟了不少。” 坐上商务车，随行的PD和叶峤南说话，一边给他递了一包湿纸巾。 “是吗。” 叶峤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虎牙一露出来，往日明朗桀骜的少年感又浮现了。 “说明我有进步啊。” 他抽出纸巾，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旁边的化妆师在给他补妆，只有微红的眼圈看得出他还没褪去的情绪。 莫折风选的地点一如既往的开阔敞亮，是一间鸟笼式的洋房。 透明的玻璃外面缠绕着蔓绿的爬山虎，起起伏伏地随风摇摆，绿意盎然。 一个很大的秋千摇篮架在中间，旁边是一张圆桌，上面放了两杯加了冰的汽水。 “谢谢你选我。” 叶峤南坐在秋千上，身后的靠垫格外松软。 他彻底放松下来，闭着眼睛仰靠在上面，任由温和的阳光透过葱绿的爬山虎，在他脸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碎光。 莫折风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疲惫，摘下了耳机，把两臂交叉在脑后，索性也靠在了摇篮架上轻轻晃荡： “所以我拿的还是NPC剧本？” “不是剧本不对，”叶峤南端起杯子，咬着吸管含含糊糊地说：“是时机不对。” 人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十字路口，他已经决定往前走了。 “你今天很干脆啊。” 莫折风笑了一下，他拿起手机调了调设置，放了一首钢琴曲。 在远离城市喧嚣的微型森林中，温暖又轻快的乐声让阳光都蒙上了一层轻雾，是冒着泡泡的夏日私域。 “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更喜欢朋友式的相处。” 期待是一种微弱的暴力，伤人又伤己，莫折风从小学到的东西，就是放下期待，顺其自然。 在午后躺在摇篮里面听音乐，就像在做精神按摩。 叶峤南顺着他的话往下聊：“因为这样比较轻松吗？” 莫折风笑了笑，他翠绿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是啊，可能因为我是一个极致悲观的人，暧昧的结局是恋爱，恋爱的结局是分开，而朋友就是朋友。” 多年以后再见，没有撕破脸，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情绪被拉扯到极致后的疲惫。 还可以淡然地坐下，面对面的聊聊天。 “这样很安全，但是......” 叶峤南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莫折风把话补全：“不够爱是吧？但爱是什么呢？” “一旦进入亲密关系，很容易陷入被凝视的困境，我不喜欢那种感觉，明明我只是在恋爱，却被下意识地放在了下位，被当做需要照顾的弱势方。” “在我看来，爱是势均力敌的，可现在的世界里面充满了权衡利弊。” 莫折风一直活在被审视的世界里面。 他总是听见家里人评价他，说这个孩子不够硬气，说他是同性恋，接不了家里的班。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有的男生知道我是同性恋，会用很恶心的态度来触碰我，想要跟我套近乎。” 他讨厌被凝视，更讨厌在一段关系里面被凝视。 叶峤南睁开眼，偏过头来，眼神干净又明澈，像夏天的溪流，不木讷也不世故，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莫折风于是又笑了一下：“我选你真的是因为和你相处这段时间，我很轻松。” 可以不被凝视的做自己。 这是结构性的问题，没有办法因为他的个人意愿转移或改变。 于是他只能选择改变自己，建立了足够安全的防御机制。 “家里人为我介绍了梁哥，我们俩也确实合得来。” 莫折风云淡风轻地把这些事情一笔带过，他家里给了他很大的助力，这也是不可否认的。 明明满足不了他人的期待，却还是因为享受了荫庇，不得不妥协一部分人生。 “我不喜欢被期待的感觉，也不喜欢期待别人。” “所以你说自己想要成长的时候，我特别理解，其实我也需要。” 叶峤南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强迫自己放下期待，听起来就像在自我折磨。” “是啊，”莫折风眯着眼睛看玻璃窗上跳跃的金光，他喟叹道：“我是没有强烈爱恨的人，无色也无味。” “那你应该不跟人吵架吧。” 叶峤南端着杯子，细小的气泡不断往上翻涌，他把饮料吸干净，留着剔透的冰块在里面慢慢融化。 “我们以前在基地的时候，比赛打得不好，教练就会让我们吵架，把所有不满都说出来。” 叶峤南笑着摇了摇头，“每次都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不会尴尬吗？” 莫折风好奇地问。 叶峤南慢慢回忆，边说边笑：“会啊，也分人，多吵几次，就知道大家的分寸了，不记仇的就可劲说，容易记仇的就说完了私下哄，再找人和好呗。” “我们教练管这个叫正确的表达自我。” 吵架不是为了争对错，也不是为了消除差异性，而是在差异性当中依然能够选择联结，触碰对方的真实本质。 莫折风晃了晃摇篮，他闭上眼睛，朝叶峤南挥了挥手：“那就祝我们未来都找到真正的自我，也能恰到好处的表达出来。” “行。” 叶峤南跟他击了一掌，他又说了一遍：“谢谢你选我，就算你解释了那么多，想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依然很感激。” “又给我发了一张好人卡？” 莫折风调侃他。 叶峤南坐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认真的，不要靠贬低你自己来模糊你最要的人生。” “要给自己一点积极的心理暗示啊。” 莫折风便笑着应下来，“知道了野王大人，我会学着你一往无前的。” “少来这套。” 叶峤南无语地抓了一把头发，对自己年少的黑历史实在无法脱敏，两个人一齐笑了一会儿。 他说：“那我走了？” “去吧，让我独享阳光，有机会再一起滑雪啊。” 莫折风闭上眼睛，一个人占领了舒适的摇篮，轻轻摇晃，枕着流淌的乐声入眠。 或许会做梦，或许不会做梦。 又或许，梦里依然是温暖的阳光，和泡沫似的午后，爬山虎依然碧绿如葱。 第196章 复合第一天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问过楚聿灼和许蔚，他们希望今天的终选日在什么场地，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傍晚时分的花园。 玉白的圆坛里面涌动着喷泉，清冽的水光在夕阳下面晃荡，一圈又一圈橙黄晕染开来。 身穿天蓝色西装的许蔚站在喷泉旁边，心不在焉地用脚尖点着地面，他手上拎着一个纸袋，是专门为今天准备的礼物。 “等很久了吗？” 楚聿灼抱着一束盛放的玫瑰走过来，头发被打理得很精致，抹了发胶以后露出了宽阔的额头，眉眼舒展。 “一点点，是这边蚊子太多了，我又不敢乱动，怕把衣服弄皱了。” 许蔚为了今天可是专门挑选了很久的衣服，还用熨烫机打理得平平整整的，势必要用最完美的状态来迎接他们的复合日。 “很好看。” 楚聿灼温柔地看着他，毫不吝啬地给了他肯定，然后把玫瑰交到他的怀抱。 “让你心动了吗？” 许蔚歪着头去轻嗅玫瑰的芬芳，很甜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像忽闪的羽翼，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楚聿灼。 “心动了。” 楚聿灼笑了一下，薄唇轻启：“所以你今天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两个人靠得很近，柔和的霞光披洒在身上，为勇敢的恋人穿上爱的战袍。 “其实你来之前我打了很多腹稿，但是看见你的一瞬间，那些话好像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我觉得你会懂我的心意。” 许蔚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平缓着自己紧张的心跳。 “最初邀请你上节目，我找了很多理由想要说服你，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想和你复合，我从来没有一刻想过和会和你分开，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失眠。” 想到曾经的辗转失眠，许蔚还有些后怕，他依恋地看着楚聿灼，伸手讨要了一个拥抱。 “我也睡不好。” 楚聿灼低声说，“有时候半夜醒过来，我还会下意识寻找你的身影。” 摸到旁边的位置，是一片冰凉，没有熟悉的体温。 每当那个时候，睡意都会消散。 终于，他又重新把人拥入了怀中，飘散的灵魂再次找到了归属。 “嗯。” 许蔚带着鼻音应了一声，他靠在楚聿灼的颈窝蹭了一下，“以后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为了庆祝我们复合，我专门买了惊喜礼物哦。” 许蔚把袋子拎起来晃了晃，“不过要回去以后才能打开。”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楚聿灼注视着他的眼睛，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丝绒首饰盒，他托在掌心，放到了许蔚的面前，轻轻打开—— 是一对钻石耳钉。 “那天在商场看见，我猜你会喜欢，刚好我们一人一只。” 许蔚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他抬起眼睛，细碎的爱意像星星一样闪烁。 “我帮你戴上？” 楚聿灼的修长温热的手指贴在许蔚脸颊旁边，摩挲了一下他白润的耳垂，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耳钉扣上的瞬间，就像打上了专属的标记，隐忍又不容置疑地说你只属于我。 许蔚摸着自己的耳垂，那个坚贞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他喃喃地说：“我都舍不得取下来了。” “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我们以后的恋爱纪念日应该过哪一天啊？” 是按照第一次在一起的时间，还是按照今天复合的时间？ “你说呢？” 楚聿灼捏了一下他的下巴，懒洋洋地俯下身，用手指虚空点了点英俊的侧脸。 “好吧，那就选今天。” 许蔚一边给他戴耳钉，一边凑过去亲了一口他英俊的脸庞。 没有不占便宜的义务，这可是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楚聿灼低头任由他动作，耳边是象征着他们爱情的碎钻。 许蔚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傻笑了一下。 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他怦然心动地看着自己爱的人，享受着心意相通的瞬间。 手指就勾勾缠缠地在楚聿灼衣领处徘徊，拨弄着他的领带，欲言又止。 “怎么了？” 楚聿灼感受到他的小动作，忍不住挑了挑眉。 “想亲你。” 许蔚小声说，他悄悄瞥了一眼后面的摄像机，又担心楚聿灼不同意。 对方不是张扬的性格，他也得尊重爱人的意见才行。 楚聿灼有点好笑，“你之前少亲了？” 说的也是，许蔚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难得害羞了，于是抱着玫瑰花不说话了。 楚聿灼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温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交换了一个点到为止的吻。 “跟我回家吧，蔚蔚。” 他摸了摸许蔚柔软的发丝，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又拥抱在了一起。 良久，许蔚轻轻说：“有蚊子。” 他努力想要憋笑，还是忍不住，笑吟吟地说：“下次来靠水的地方约会，还是得带上驱蚊水。” 楚聿灼松开他，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袖子和衣服，“我看你是浪漫过敏。” “没有啊。” 许蔚无辜地眨眨眼，他脑子里面想的东西都不能播。 要不是考虑节目的尺度，还有不想给其他人窥探楚聿灼私下的情态，他早就克制不住了。 本来就是五年情侣，好不容易复合了，一对视就容易干柴烈火。 为了防止意外，两个人都默契地保持了一点恰到好处的距离，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好好道别。 还发了个巨额的红包在工作群里面，算是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 这才拎着行李箱准备回家。 楚聿灼的车一直停在别墅的停车场附近，他们一起回头看了看熟悉的房子，居然有些淡淡的不舍。 “拜拜，”许蔚抛了个飞吻，“我会永远记得这里的时光的。” 他拉了拉楚聿灼的手，举起了手机：“刚刚都忘记拍合照了，在这里留一张作为纪念吧。” 都怪喷泉和花园里面有太多蚊子了。 楚聿灼笑了一下，他有预感，距离许蔚戒掉偷拍的习惯，已经不远了。 真是令人心情愉悦。 照片定格了在节目里度过的时光，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许蔚把合照放在了自己的账号上，配上的文字简单又透露着坚定—— 【天生一对】 瞬间让节目组的忠实观众都沸腾了起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他的小号，其中就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楚聿灼是天生一对。 【世界纷纷扰扰，唯有灼蔚99】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复合以后能不能多更新一点动态啊，我也想多看看你们的幸福日常（无意冒犯，如果不方便可以当我没说，尊重隐私）】 【楼上笑死我了，真情侣就算不营业，也藏不住他们的甜蜜的】 网友热热闹闹聊天的时候，许蔚正搂着楚聿灼接吻。 他们的车停在海岸线边上，外面是深蓝辽阔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浪的涛声隐没在夜空里。 狭窄的车内，唯有对方破碎的呼吸和灼热相贴的唇瓣。 亲得急了，还有细细碎碎的水声。 “好了。” 楚聿灼轻笑一声，扬起了头，追着索吻的许蔚张着嘴，不满地咬了一口他的喉结。 他顺手把许蔚副驾驶上的安全带扣上，临时中断的感觉并不算好，所以他的声音也低低哑哑的：“回去再说。” 第197章 细链和玫瑰 门开了又很快被关上，楚聿灼从容地靠在墙面上，顺手把玫瑰花束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然后半睁着眼睛，低头和许蔚接吻。 他并不介意把主导权交给许蔚。 观察对方沦陷时的表情，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不同的乐趣。 湿漉漉的睫毛，失神的眼睛，还有紊乱的呼吸。 许蔚的吻技都是从他身上练出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只会像小鸡啄米一样蹭吻他的唇珠，到现在越来越熟稔，每一次触碰都像过电一样。 很舒服。 昏暗的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只有靠在一起的身体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你今天还没有说喜欢我。” 许蔚肺部的氧气已经被抽空了，他不得不停下来调整呼吸，还不忘用短促的气音来讨要更多的爱。 “我不介意现在说，不过，你真的想要现在就听吗？” 楚聿灼扯了扯衣领，把手上拿着的玫瑰花束顺手搁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他把弄歪的领带调整好，慢悠悠地提醒道：“行李箱还在车上。” 许蔚闭了闭眼睛，他当着楚聿灼的面，掀起了自己腰腹的衣服，白皙的腰线在天蓝的西装下面若隐若现。 “那我先去洗澡，楚哥，你一个人可以拿行李箱吧？” 楚聿灼“嗯”了一声，把外套脱下来挂在了衣架上。 吃大餐前，没必要太过着急。 他不急不缓地把行李箱拎回家，客厅依然没有开灯，只有卧室的门半掩着，还有稀里哗啦的水声。 他没有进浴室，而是先去打量了一眼卧室。 许蔚把玫瑰花瓣全部洒在了黑色的床单上，馥郁的香味在房间里面弥散开来。 暧昧又令人沉醉。 之前没有拆封的礼物盒也放在桌上，已经被打开了，盒子里面没有东西。 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身后传来清脆的银铃声，楚聿灼回头一看，许蔚围着浴袍，脚上和手腕上都有细链，挂着小铃铛。 “这是我们重新在一起的第一天，我觉得我们需要一点仪式感来让彼此好好记住。” 许蔚撩了撩湿润的头发，黑色的发丝浸着水，他眼里有氤氲的雾气，若即若离地勾着人。 他听见楚聿灼回来的动静以后就出来了，身上的水滴没有完全擦干。 又长又直的腿上滑落着水痕。 楚聿灼从下往上看了一遍，没有说话，只是取出吹风机朝许蔚招了招手。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了，这都没有反应。” 许蔚鼓了鼓腮，眼神扫了一眼他的反应，难得有些挫败。 “先把头发吹干，不然会感冒的。” 楚聿灼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温热的掌心捋起他湿润的头发，调了最小的风力慢慢给他吹头发。 许蔚安分了几分钟，又开始到处摸摸蹭蹭。 碰到不该碰的位置时，楚聿灼停下动作，看他一眼。 许蔚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了？不能摸吗？” 态度特别的理直气壮。 楚聿灼稍稍沉思，他低头亲了一口许蔚，哄道：“房间是不是有点热，先把浴袍解开吧。” 温柔似水的态度瞬间就融化了许蔚，他点点头，把本来就没怎么用心系的带子扯开—— 他身上居然还挂着一套银链，从脖颈交叉缠绕下去，缀在了细窄的腰线上。 白得晃眼。 楚聿灼的眼神终于变化了一些，冰山似的沉静消退，剩下的是暗流汹涌的海潮。 许蔚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桃花眼里面全是对自己巧思的肯定：“惊不惊喜？这是我专门去订制的饰品，喜欢吗？” 他身体微微一动，银链上的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挑衅着人紧绷的神经。 “喜欢。” 楚聿灼很怜爱地亲了亲他的额头，他眉骨很深邃，此时克制到了极致，反而像雪峰头狼的深冷。 只要磨一磨牙，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压住猎物，拆穿入腹。 “肚子饿吗？” 楚聿灼问他。 “不饿啊，我们不是吃了饭才回来的吗。” 许蔚懵了一下，没想到楚聿灼那么沉得住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还想继续加大火力。 他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吹干了，楚聿灼检查了一下后脑勺，确保每个部分都没有水迹了，又继续问：“渴吗？” “我不——” 许蔚正要拒绝，眼睛一转，马上改口：“渴了。” “但我想喝点其他的。” 他受不了楚聿灼气定神闲的节奏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他为自己失神，于是手指很灵活地就解开了衬衫的纽扣，和其他的一些扣子。 楚聿灼轻轻喘息一声，摸了摸他的脸。 “宝宝，不用这么做。” 许蔚动了动，身上的铃铛也跟着晃起来。 他伸手捂住了楚聿灼的眼睛，一边向他索吻，一边带着人转移阵地。 鲜艳欲滴的玫瑰被他随手抓起来，洒在了楚聿灼冷白的皮肤上。 楚聿灼随意地撑靠着身体，薄淡的唇上衔着一片花瓣，用慵懒的姿态向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他们都想起了许蔚曾经发过的一条短信—— “我要揉碎了花瓣，和你接吻，直到世界尽头。” 玫瑰的汁液是微苦的，但是恋人的费洛蒙让感官都燃烧了起来。 许蔚直起身来，松开了唇，玫瑰顺着楚聿灼宽窄有力的腹肌滑落。 他扶着自己的腰，细细碎碎的铃铛声晃荡个不停。 “蔚蔚。” 楚聿灼将人抱在怀里，滚烫的掌心贴着许蔚颤抖个不停的身体。 “不是说渴了吗？怎么都滑出来了。” 刚好卡在许蔚细窄的胯骨上，严丝合缝地压了个结结实实。 他放任许蔚自娱自乐了一会儿，才接管了这场游戏的节奏。 许蔚很乖，再羞耻，也只会用自己的兔牙咬他的锁骨。 又不会太用力，反而像助燃剂。 让气氛更加高涨。 楚聿灼发现了银链的妙用，偶尔碾磨过玫瑰花瓣，冰凉贴着殷红，别有一番风味。 然后用铃铛系在兔子的尊严上。 小铃铛横挂着，一跳一跳的，声音更是清脆悦耳。 为了不浪费许蔚精心策划的复合之夜，楚聿灼很愉悦地配合他，直到天亮。 柜子上的电话响了，楚聿灼伸手去拿。 许蔚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他，伸手去勾他的手腕，黏糊的劲头还没有散去。 楚聿灼垂眼看他，按了免提。 江封延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来：“别睡了，我马上就要御驾出征了，快来公司加班！兄弟我为了你的感情可是忙碌了大半个月啊！” 楚聿灼淡淡应了一声，“下午见。” 他挂了电话，把许蔚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要先洗澡，还是先吃早餐？” 他俩直接通宵了，许蔚现在困得睁不开眼睛，只是迷迷糊糊哼了一声。 楚聿灼便把人抱起来，带去浴室做清理。 两个人喝了点粥，一觉睡到了午后。 “睡吧，我先去上班了，好好休息，到晚饭的时间我打电话叫你。” 许蔚窝在枕头上，抓住他的手腕：“耳钉。” “戴了。” 楚聿灼牵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摸到了熟悉的定情信物，许蔚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第198章 彼此的世界 楚聿灼刚刚一到公司，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会议，他连轴转了一下午，到饭点的时候才抽空给许蔚打了个电话。 “下班了吗？” 许蔚的声音还在沙沙哑哑的，带着点酣眠后的鼻音。 楚聿灼喝了一口咖啡，抽出文件递给旁边的同事，然后继续说：“嗯，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打包带回来。” 许蔚报了几道菜名，旁边的同事笑了笑：“楚哥，晚上要不一起聚餐吧，叫上许哥一起呗。” 公司的人也看了节目，都认识许蔚，自然而然地就把他俩归在一起了。 “是啊是啊，今天江总请客，不吃白不吃。” 江封延“哎”了一声，“我马上就要出差了，你们也就能宰我这一顿了。” “要来吗？” 楚聿灼捂着听筒问许蔚，他这边热热闹闹的，许蔚一听，也有些意动。 “那你们先去餐厅吧，我去接他。” 楚聿灼拿起车钥匙就先走了。 等到了餐厅，江封延包了一个大厅，都是公司自己人在里面团建。 许蔚坐下以后，几个活泼的同事就忍不住夸了他几句。 “许哥你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跟我们楚总特别般配。” “是啊，楚总平时挺有气场的，在节目里对你特别不一样。” 江封延无奈地举了举杯子，“我的天啊，咱们公司养了一群马屁精，生怕我出差以后，楚总给你们上压力是吧？” 许蔚笑眯眯地听了一会儿，很喜欢这种全世界都支持他和楚聿灼的感觉。 于是也端着酒杯说了几句吉祥话，很快就把气氛炒热了。 公司聚餐，点到为止，大家也没有灌酒，就是助助兴，随意地开开玩笑聊聊天。 回去的时候，许蔚若有所思地和楚聿灼说：“楚哥，你要不要也和我工作团队里面的人聚一下餐？” 他们以前恋爱的时候，都是在学校里面相处的时间比较多，如今复合以后的相处模式，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两个人都在慢慢的适应，尝试开放更多生活和日常的权限给对方。 楚聿灼也喝了酒，叫了代驾。 “嗯？” 他的手臂半撑在窗户边，按了按额角，醉意让他眼底流转着碎光。 竟是有些微醺了。 许蔚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语气不自觉地放得又轻又低：“是不是累了？” 昨晚上胡闹了一整宿，早上也没休息好，还加了一下午班，到现在肯定很疲惫了。 楚聿灼轻轻点了点头，米白的衬衫贴在他挺拔的肩背上绷得紧紧的，脸上是淡颓的神色。 哪怕此刻想对他为所欲为，可能也不会有太强烈的反抗，他只会垂下眼眼睛，淡淡地看着人动作。 于是许蔚并起膝盖，充满期待地拍了一下：“要不要靠在我腿上休息一下？” 楚聿灼顺势靠了下来，蓬松的卷发散开，棱角分明的五官清晰地呈现出来，眼皮是薄的，唇是鲜红的。 “聚餐，什么时候去？” 黑鸦似的睫毛颤了颤，他阖上眼睛，姿态慵懒。 “下周一吧，周末让大家好好休息。” 毕竟没有人喜欢周末和老板一起吃饭。 许蔚想到这里，又顿了顿，他有些头疼：“我爸前段时间还想拆散我们，不知道我团队里面的人干不干净。” 以前的经纪人就是许辛山专门安排过来盯着他的，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嫌疑，许蔚觉得很少有人能拒绝多领一份工资的诱惑。 “你有比较信任的人吗？下次聚餐，可以帮你观察一下团队的情况。” 要是他们聚餐的事情被透了出去，就能确定许蔚团队里面有没有鬼了。 “说的也是。” 时隔许久的相拥入睡，许蔚一觉到了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着月光倾洒在楚聿灼脸上，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靠了过去，枕在楚聿灼的臂弯上，再次入眠。 没过多久，楚聿灼也迷蒙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确认了一眼怀里的人，亲了亲额发才安心睡去。 周末也没什么大事，他们一起把行李收拾了一下，给整间屋子做了大扫除。 许蔚把自己另一套房里面存着的情侣用品都搬了回来，重新填补了过去的空缺。 熟悉的物件都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他悄悄用手机拍了一张楚聿灼穿着家居服的背影，设置成了手机的桌面。 到了周一聚餐，许蔚把自己团队里的工作人员都叫上了。 平时负责剪视频的一个同事居然是节目的忠实cp粉，什么都磕，一见面就拉着两个人要了合影。 “许哥，你们有没有打算发一些情侣vlog啊，大家都很关注你们日常的生活。” 许蔚不太想给大家看楚聿灼日常的状态，但是又想起来他团队里面或许有许辛山的卧底，于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了，想要钓鱼。 “好啊，我们俩打算后面去旅游，到时候可以给大家发一点日常。” 许蔚和楚聿灼对视一眼，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嗯，也会考虑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楚聿灼的笑意一闪而过，他漫不经心地引导到了另一个方向。 “喔！” 另一个同事惊呼一声，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小声说：“你们要是结婚了，我又相信爱情了。” 经纪人大概看出来了一点猫腻，也跟着打配合：“是啊，美好的感情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欣赏的，如果结婚，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余下的时光，就是插科打诨地闲聊。 许蔚团队里面都是爱冲浪的年轻人，给他们推荐了不少情侣的旅游胜地还有日常可以拍摄的小游戏。 一时间欢声笑语闹个不停。 “多和大家聚一聚也挺不错的，今天了解到了好多新的东西。” 许蔚已经存了好几个想要拍摄的游戏，什么互相喂糖果、猜测对方想要亲吻的部分、互换穿衣风格一整天等等。 “那我们以后周末可以多找朋友去聚餐，得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江封延这次出差一个半月，我后面会比较忙。” 负责人就剩他一个，楚聿灼得多花一点时间在公司的事情上。 “会不高兴吗？” 他偏头看着许蔚。 许蔚想了想，“会，不过你要是同意我来探班，我就不生闷气。” 用词很严谨，就算真的不高兴了，他也不会直接挂脸的，顶多是偷偷难受。 “这么委屈啊？” 楚聿灼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就算你不忙，我也不希望有其他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许蔚看着十指相扣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两个人的情侣戒指。 除此之外，他自己也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尽快处理，许辛山那边，他得想个办法才行。 第199章 麻烦 江封延出差以后，他负责的项目都转交给了楚聿灼，好在他提前安排好了对接的下属，也算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而许蔚那边，也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工作节奏。 他爸那边确实通过某个人得到了他们聚餐时的谈话信息，没有直接压力许蔚，但是给他明里暗里加了不少工作，还叫他多来公司熟悉相关的业务。 “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些工作都还算不错，许蔚和楚聿灼商量了一下，就接了下来。 两个人都忙碌了起来，一转眼夏天的尾巴就溜走了，清爽的秋意入侵了这个城市。 偶尔落了秋雨，地上就是碎金的桂花，清醇的香气四散。 楚聿灼忙完上午的工作，去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点了单，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安静地等待。 不一会儿，玻璃门被推开，叶峤南穿着西装，脸色皱巴巴地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 楚聿灼看了他一眼，把温水推到他的面前。 “哎，别提了，又被我爸训了，非说我方案做得太跳脱了，不够充实。” 叶峤南自从节目结束以后，就一直在跟着家里人连轴转，被安插进了公司不同的业务部门，开始轮岗学习。 最近在的这个部门有外出的工作，他跟着过来，恰好可以找楚聿灼吃个午饭。 “我也没招了，只能下午回去再继续改方案，要是他还不满意，今天又要加班了。” 一段时间不见，他脸上青涩的少年气褪去了大半，还是那张脸，却不会再被人误认为刚刚毕业的学生了。 可见每天上班对人的摧残有多大，就算是老板的儿子也会染上班味。 楚聿灼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今天也要跟工厂那边确定新的供货方案。” 他最近工作强度不小，被网友调侃的萎靡感又浓郁了起来，穿着风衣往窗边一坐，忧郁的故事感扑面而来。 “对了，你之前让我帮忙的事情，我找人查了一下。” 叶峤南给自己灌了大半杯水，才终于缓过劲来，开始聊今天的正题了。 他家里跟许辛山那边有一些业务往来，不算多，但是在行业内还是有人脉的，排得上号。 “许蔚他爸就那么反对你俩在一起啊？” 叶峤南很同情地看他一眼，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楚聿灼托着下巴，“只不过是他亲爸，我还是希望能够委婉一点处理好这些事情。” 叶峤南也不再插嘴，这些都是别人的家事了，他只负责提供自己查到的信息。 “小洛去找沈言了，据说沈言在的那个学校条件还挺辛苦的，他每天起早贪黑地给小孩们上课，也怪有毅力的。” 楚聿灼有点印象，许蔚给他看过朋友圈，还说可以借助千许集团的公益项目去帮助一下那些留守儿童。 “沈言大概更喜欢这种生活吧，”叶峤南感叹，“我看他人都有精神多了。” 楚聿灼也赞同：“也许是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支点。” 节目组的嘉宾们，更新朋友圈最活跃的，毫无疑问是洛维恩，从恋爱日常到和朋友的聚会，只是看着照片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有时候是和梁昼一起做饭的照片，也有到处约会的痕迹。 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纪瑾一直是神隐的状态，沈言倒是偶尔更新，不过发的都是小孩的日常，他最近新学的生活技能，还有一些山区生活的照片。 至于谢之齐，一点开朋友圈，不是红酒鉴赏，就是位置不明的风景照。 叶峤南点评：“一般这种看不懂的朋友圈，说明就压根不是发给我们看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楚聿灼看了看信息，是许蔚发的午餐照片。 他也拍了一张桌上的美食发了过去，许蔚的消息回得很快。 【我刚刚看见了一只啄木鸟，可惜没拍下来，楚哥今天没在公司吃饭吗】 楚聿灼发了条语音：“跟小叶聚了聚。” 【我下午没工作了，过来接你下班吧】 【好（兔兔点头）】 楚聿灼挑了一个小兔子的表情包回复他，那是网友画的他俩动物塑。 许蔚刷到以后，就很开心地分享给了他看，平时也会互相发着玩。 “噗嗤。” 许蔚抱着手机，一想到楚聿灼用冷淡的表情给他发这么可爱的表情包，心情就变得很奇妙。 经纪人靠在沙发背上，把文件递给他：“喏，看一看哪里有问题。” 许蔚正色，检查过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姐，等这段时间忙完，我要和楚哥出去旅游一段时间，这边的事情就辛苦你多照看着了。” “行，得加钱。” 经纪人也很爽快，翻了翻备忘录的日程安排：“忙完这个项目，暂时也没什么事，你要是能搞定你爸，想干什么都行。” “这段时间我观察下来，你爸找的人，很大概率是我们团队里面的摄影。” 经纪人把收集到的证据都递给他看，那个男生平时都挺内向的，但是会主动在群聊里面暗戳戳地打听他们俩的事。 因为有其他员工磕cp，他的回复不算特别突兀，不过在经纪人这种眼光毒辣的人面前，还是太嫩了。 许蔚皱了皱眉，“我待会儿找他聊一聊吧。” “嗯，我相信你的分寸，最近需要招聘新的摄影吗？” 经纪人有些关切地看了看他。 “先忙完这阵吧，等后面我休假回来，再找新的摄影。” 许蔚倒也没什么难过的情绪，自从回到了千许集团，他顶着继承人的身份，别人看他跟看一块金砖一样。 要么是想从他身上捞点钱，要么就是想要其他的利益。 在名利场里泡久了，连曾经的他都一度迷失过，把物质看得比其他都要重。 要不是楚聿灼拉回了他，不敢想象他会慢慢变成什么样。 不过想到待会儿就要见面了，许蔚的心情又愉悦起来。 他哼着歌，确认好新工作的拍摄流程以后，就开着车去接楚聿灼下班了。 第200章 游轮 公司里面不算太安静，键盘的敲击声还有时不时的谈话声交织在一起。 许蔚来探班，还专门给大家点了奶茶和咖啡。 他笑着闲聊了几句，大家看他眼睛一直往楼上瞟，也很知情识趣，让他上楼去找楚聿灼了。 办公室的门半开着，有几个人在和楚聿灼商讨工作的事宜，围在他旁边，一边指着电脑屏幕一边说话。 要不然怎么说事业型的男人有魅力呢。 楚聿灼的黑衬衫在人群中看起来冷淡又修身，每次开口都游刃有余，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许蔚轻手轻脚地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吃味起来。 一想到楚聿灼的同事居然可以天天看见这么认真专注的他，许蔚都忍不住开始嫉妒了。 “嗯，就这样做吧，有什么事情随时沟通。” 楚聿灼放下鼠标，往后靠在了椅子上，他察觉到了许蔚的注视，眼神里带了点笑意。 几个人拿着文件从许蔚旁边走过，都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现在应该是下班时间了吧？” 许蔚反手把门关上，他又确认了一下门锁，反锁上以后，才一步一步地走到电脑桌前，双手撑上去。 “楚总每天工作都那么认真，有没有考虑招一个秘书啊？” 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一丝挑逗，许蔚的手指在桌上慢慢攀爬，停留在楚聿灼的袖口边。 他用指尖轻轻划了一下纽扣，做出了一副欲解未解的姿态，着实暧昧。 “什么样的秘书，听话的还是努力工作的？” 楚聿灼故意问他。 “当然是努力工作的呀，”许蔚直起身来，绕到了他的椅子后面，双手按在了肩膀上，“可以帮你缓解上班的疲惫。” 楚聿灼闭上眼睛，若无其事地说：“听起来不错，我明天就让人事去招聘。” “哎！” 许蔚本来在给他按摩肩膀，听到这话手下用力捏了捏，“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你要是背着我招了秘书，我肯定会被你气死的，然后死也不会瞑目，每天像鬼一样地缠着你。” 许蔚幽幽地吐了一口气，吹在他脖颈的位置，语调也压得低低的： “到时候你白天上班，我的鬼魂就靠在你的肩膀上，你和秘书说话，我就掐住你，不让你出声。” 长得漂亮的人说这种话，一点都不吓人，只会让人想到风华绝代的艳鬼。 楚聿灼被他逗笑了：“那我开会的时候，和一群人说话，你要怎么办呢？” 他反手握住许蔚的手臂，将人拉到怀里面，下巴轻轻靠在许蔚的颈窝。 “那我就一直缠着你，让你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我身上。” 许蔚伸手呼噜了一下他柔软蓬松的头发，被这个依赖的姿态击中了心脏，忍不住偷笑。 他收起了刚刚大演特演的架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是不是很累，晚上想吃什么，好好犒劳一下你。” 楚聿灼懒洋洋地不想动，他把领带扯下来放在了桌上，给领口松了松，“你安排吧，我都行。” “那我们先回家吧，我给你煮鸡汤面。” 许蔚捋了捋袖口，已经跃跃欲试了。 “鸡汤？” 楚聿灼挑了挑眉，拉起许蔚的手指亲了一下：“你今天出门还煲汤了吗？” “没呢，但我备好菜了。” 许蔚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把菜备好了，以他对楚聿灼的了解，工作特别忙的时候都不会想去人多的地方吃饭。 他眼睛闪了闪，故意软着嗓子问：“楚总，我这个贴身秘书还到位吗？” 说着说着，就想凑上去亲一口面前的人。 楚聿灼往后仰了一下头，侧开了许蔚的追吻，他语气淡淡：“不太守本分，你被开除了。” “啊？” 许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干完活就把我开了，好过分。” 然后站起身来，一副作势要走的态度。 “我还没说完，”楚聿灼笑了一下，如晴雪初霁：“从公司离职以后，可以来我私人住所报道。” 许蔚又问：“那我要以什么身份去报到？” “男朋友。” 男朋友吗...... 还不够，许蔚轻轻握紧了掌心，他想要的更多。 “那我想邀请男朋友和我去旅游，什么时候有空？” 许蔚又自觉地坐回了楚聿灼的腿上，这次索吻成功，他品尝到了一点清茶的余韵。 “等江封延出差回来我们就出发，想去什么地方？” “这个嘛......”许蔚神神秘秘地把手指竖在嘴边，轻声说：“保密。” 深秋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雨，不穿外套都会感到凉意。 许蔚抽时间去找他爸收买的人聊了一下，决定把人收买为双面卧底，两头吃。 这样他爸那边的信息，也可以同步给他了。 经纪人问他：“你不怕他跟你爸合谋继续骗你啊？” 许蔚靠在沙发上，冲她微微一笑：“我爸再怎么样厉害，也会退休的，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每一天的生活平静又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天气也越来越冷，江封延总算出差回来了。 他在那边的工作不算太顺利，花费了比想象中更久的时间。 忙碌了好一阵子，才把公司的业务差不多理顺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一起出发去旅游的时间。 许蔚专门订了海上游轮，恰好能在初冬的时候到达目的地。 十六层的豪华海上大楼，他们预订的房间是三楼阳台边的海景房，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湛蓝的海面。 把行李放好以后，许蔚兴高采烈地拉着楚聿灼去探索了一圈餐厅的位置，大约有十几家，付费和免费的餐厅五五开，各有特色。 午餐在一家牛排馆，肉很是鲜嫩，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我没想到游轮上面的食材还那么新鲜，比想象中好很多。” 许蔚喝了一口松露蘑菇汤，很惬意地眯着眼睛享受度假的时光。 “接下来的几天有口福了，咱们可以换着花样吃一遍。” 连轴转了几个月的楚聿灼也心情不错。 他姿态从容地切着牛排，换了一套宽松的衣服，袖口挽起来，只露出了半截手臂。 “晚上要去看秀吗？” 许蔚已经跃跃欲试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详细的介绍，说： “日程表上说每天都有不同的歌舞秀，感觉都还不错，天台那边的酒吧可以看晚霞，今天先干什么好呢？” 第201章 “我们可以幸福” 每天的节目单都不同，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看明晚的秀。 “先订酒吧的位置吧，免得去晚了看不见晚霞。” 楚聿灼笑了一下，打电话确认了靠窗的位置。 下午的时间，他们抽空去了一趟健身房，冲完澡以后，才踏着落日的余晖去了酒吧。 光绚迷离的氛围灯已经打开，酒吧里驻场的歌手已经在调试设备了，背景音乐很是悠扬慵懒。 三三两两的人聚在座位上，等待晚上热闹的开场。 楚聿灼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看见有个陌生的外国人在和许蔚说话，神色很是殷勤。 许蔚冷着脸，平日明丽如春花的眼睛带着戒备和疏离，眉心微微蹙起。 他从身后揽住许蔚，手指尖拨弄了一下他耳根的钻石耳钉，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套近乎的外国人，神色淡漠又不悦。 外国人马上尴尬地摆了摆手，灰溜溜地走了。 “楚哥，你这是在宣誓主权吗？” 许蔚扬起头，刚好靠在他的怀里，先前冷淡的表情已经褪去，眼睛里面全是笑意。 “蔚蔚，”楚聿灼宽大的手掌恰好可以托起许蔚的脸，他一边摩挲，一边说：“我说过，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许蔚弯起眼睛，靠在他的手掌上蹭了蹭：“这些人也太没眼力见了，看不出来我们的情侣耳钉。” “以后出门应该多戴情侣配饰才行。” 接下来的日落和晚霞，两个人都看得心不在焉的。 从熟悉的环境到一个陌生的地点，浪漫无处安放，心跳也在加速。 火烧云照亮了海面，赤橙的云霞纠缠着灰蓝的薄雾。 灯光摇曳，音乐悠扬，歌手缱绻的低吟缭绕在船上，在昏暗暧昧的酒吧里面，偶尔对视一眼，都带着心知肚明的暧昧。 楚聿灼低声问：“怎么一直不看我？” 许蔚没说话，他的睫毛一直颤动，脑海里面天人交战。 一半在说，度假第一天应该节制一点，好好享受旅途的风景； 另一半又在劝他别管那么多了，及时行乐最重要。 “我在想......今天的日落很漂亮，歌也很好听。” 许蔚慢吞吞地说，他撑着下巴看窗外，借助玻璃的反光去观察楚聿灼的神情。 蓝紫色调的光晕让对方看起来有一种和往日不同的魅力，再多看几眼，许蔚有预感他们又不用出门了。 “你也很好看。” 楚聿灼说。 酒吧星星点点的光圈在他周身游离，脸是冷峻的，眼神却很温柔。 许蔚心跳漏了一拍，他闭了闭眼睛：“别勾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游轮度假又要、又要......” 又要在床上度过了。 他明明是心疼楚聿灼工作太辛苦，才专门订了游轮，想好好休息一下的。 楚聿灼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宝宝，你是不是忘了我养胃了？” 许蔚轻轻哼了一声，他伸出手，很明智地转移了话题：“时间还早，要去跳舞吗？” 越到晚上，酒吧的气氛越是火热。 舞池里面不算拥挤，伴着慵懒轻快的节奏起舞。 “We''ve been w all day / Let''s kick bad take a little break.......” 不需要特别高超的舞技，只是一起摇摆。 在爱人的陪伴下将所有的生活压力和疲惫都释放。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把米白清透的窗帘拉开，外面是辽阔的海景。 一轮橙红的太阳跳出了地平线，楚聿灼和许蔚一起靠在枕头上，半梦半醒地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海风拂动着窗帘，楚聿灼的眼皮又渐渐变沉。 他懒洋洋地往下靠，将头埋在许蔚的腰腹上，轻声呢喃：“今天还要出门吗？” 他偶尔的撒娇让许蔚心花怒放，语气自然而然地变得很温柔：“不想出门的话，我们今天就这样好好休息一下吧。” 窗外是晴朗的海面，房间里是相拥的恋人。 他的指尖拂过楚聿灼略显疲惫的眉眼，高强度工作了一段时间，对方的轮廓都更清晰了，眼底铺着淡淡的乌青。 从年少走到成熟，岁月没有磨灭楚聿灼的魅力，反而让他沉淀得更加醇厚。 “咔嚓。” 许蔚情不自禁地用相机记录了此刻的美好，他看着镜头里面放大的脸，止不住的想微笑。 “这么喜欢我吗？” 楚聿灼动了动嘴唇，眼睛微微睁开，迷蒙的笑意里面带着一丝纵容。 “对不起嘛，我说过不偷拍的，又犯戒了。” 许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拍了。” 虽然他觉得他技术挺好的，每一张照片都很好看，但要是楚聿灼不喜欢，他也不会强求。 楚聿灼伸手接过相机，摆弄了一下，把镜头翻转过来—— 许蔚一愣，他发懵的样子像蹲在树上梳毛的鸟雀，毛茸茸的一团。 楚聿灼靠着他柔软的腹肌，看着照片说：“难怪你喜欢拍照，确实很可爱。” 遇到喜欢的人，就是忍不住想要记录。 楚聿灼能懂他的心意。 许蔚看着他，又一次沦陷了，他伸手盖住楚聿灼的眼睛，轻声说：“睡吧，直到你睡醒以前，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越是遇到宝物，越是想要一遍一遍地占有。 你爱我吗，你会一直爱我吗，这样的我真的可以幸福吗？ 而楚聿灼每次都会接住他的不安和试探，告诉他—— 是的，我爱你，我们可以幸福。 他从恋人身上学到的一切，都会反哺回去，直到他也成为楚聿灼的依靠。 不是一个人的索取，而是两个人的相爱。 第202章 共许余生 在游轮上的日子过得很悠闲，不需要考虑工作，也不需要考虑其他烦心事。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灿烂的阳光，和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 可以花一整个白天躺在日光浴场的椅子上晒太阳，看着蓝天白云，听着海潮的声音，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看见活泼的海豚在不远处游动。 楚聿灼和许蔚还去体验了一下游轮上不同的项目。 比如在露台的游泳池玩耍，还有去免税店逛了逛，在附近的自助购物机里面抽奖，最后兑换了两瓶红酒。 许蔚拿着酒瓶看了一下标签，和楚聿灼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好眼熟啊。” 这就是以前在别墅里面，谢之齐经常喝的红酒。 节目结束后，一转眼都过去了几月时间。 他们复合后的生活，比想象中过得更快，于是每一天都变得重要起来。 海洋是变幻多端的，时而安静如蓝宝石，时而有风浪突袭。 偶尔下一场雨，也并不扫兴，反而徒增意趣。 摇摇晃晃的船舱，外面是淅沥沥的雨，连空气都是黏稠潮湿的。 呆在房间里面，好像与整个世界都隔离开来，只有彼此的温度是支点。 轻易可以将人引入沉沦的无人之境。 细长白皙的手指按在透明的玻璃门上，呼吸倾吐出来的热气蒸腾出朦胧的白雾，许蔚半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靠着玻璃门，支撑着上半身。 他的腰胯被楚聿灼轻轻握住，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对方把弄。 “喜欢下雨天吗？” 楚聿灼抬了抬他的腰，手掌顺着敞开的衬衫往上滑，捏住许蔚的下巴，让他失焦的眼神看着窗外起伏的海浪。 雪浪一潮又一潮地翻涌，水声四溅。 “喜欢。” 许蔚喃喃地说。 一起晒太阳的日子固然美好，但还是彻底地占有彼此，更让他满足。 “还喜欢什么？” 楚聿灼很有耐心地引导。 “喜欢......什么都喜欢。” 许蔚意识稍稍回笼了一点，他偏过头去追吻楚聿灼若即若离的唇瓣。 偏生楚聿灼坏透了，打定了主意要看他着急迷离的情态，始终游刃有余地把控着距离，刚刚碰上一点嘴皮，就往后撤。 蜻蜓点水的接触，更让人难以自持。 好像一块香甜的糕点，想吃却一直吃不到。 “最喜欢你。” 许蔚被逗得眼睛都红通通的，他难耐地俯趴在玻璃上，为了索吻把什么真心话都说出来了。 楚聿灼的喉头溢出笑意，他把人抱起来，亲了亲湿润的眼睫。 “我也喜欢你。” 明明已经很熟悉彼此了，许蔚还是会在他爱怜的动作里面情不自禁地害羞。 每当这个时候，所有阴湿的占有欲都可以短暂地被驱散，只剩下温暖的依赖。 “好好休息，等明天醒过来，我们就到目的地了。” 许蔚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还是撑着眼皮，把最近几天拍摄的游轮风景照发在了社交平台上。 有海上日出、阳光浴场的灿烂海景、酒吧的双人合照...... 看见评论区都是熟悉的祝福，才满意地沉沉睡去。 - 上岸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飘洒的雪粒落在清灰的路面，薄薄的一层雪棉堆积起来，沁凉又雾冷。 明明落了雪，气温却并不严酷，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大衣和松软的毛衣。 楚聿灼和许蔚到达了今晚入住的温泉酒店，天空飘着雪，入目所及的世界都幽蓝又轻快。 他们预订的房间还挺大的，外面是露天的温泉，有一棵不高不低的雪松，恰好遮了一半的雪。 许蔚好奇地从屋外走廊边的栏杆上抓起一把雪粒，被冻了一个激灵。 他往冰凉的手心吹了吹气，扭头对着楚聿灼说：“要是今晚一直下雪，明天起来就可以堆雪人了。” “慢慢玩，一个星期的时间，够我们堆好多雪人了。” 楚聿灼把外套脱掉，只穿了紧身的高领黑色毛衣，将他身形勾勒得很结实饱满。 冷脸，但宽肩窄腰。 许蔚咯咯地笑起来，他叉着腰，吹了一声口哨。 “别动！我现在就给你出片！” 楚聿灼放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倒也没有拒绝，就懒洋洋地靠在红木桌柜上，室内温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侧颜。 结果许蔚捣鼓了半天，都只是看着手机镜头傻笑。 “不是要出片吗？” 楚聿灼无奈地看着他，顺手拿起旁边的清酒喝了一口，唇边是亮晶晶的水光。 “是啊，我开了双摄模式，这样合影好有意思。” 许蔚总算拍完了，他拿着手机走过来，把照片递给楚聿灼看。 双摄模式是同时用前置和后置的两个镜头拍摄，楚聿灼在后置的取景框里面，而许蔚则是前置的小框。 不同视角的同框，有种打破了时空限制的微妙既视感。 许蔚亲了一口楚聿灼的唇角，笑嘻嘻地问他：“晚饭要在酒店吃吗，我看评价不太好。” 楚聿灼刷了一会儿酒店的评论区，看到了国人用神秘的暗语为后来的人避雷，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同胞的劝告。 “出去吃呗，正好可以到处逛逛，这边的拉面很出名。” 许蔚倒是不在乎吃什么，能和楚聿灼一起出门，比什么都重要。 温泉酒店的位置离市中心有点远，大概要步行一段路才能找到小吃街。 两个人走在光滑的雪路上，偶尔还会踩到吱吱呀呀的树枝，刚出门不久，就看见路边有一只小狗雕塑，光秃秃的蹲在风雪里面。 “怎么办，看起来有点可怜。” 满大街都是成双成对的行人，只有小狗形单影只地蹲在风雪里。 许蔚蹲在铜狗面前，摸了摸它没有遮挡的脑袋，已经落了一脑门雪了，满手冰凉。 “我要把围巾给它！” 他把挂在自己脖颈上的围巾解下来，囫囵缠绕了几圈在小铜狗上面，眼神里面是明亮的笑意：“这样它就不会冷了。” 楚聿灼默默用手机拍摄下这个画面，他低头解开自己的围巾，将另一端罩在许蔚裸露的锁骨上。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分你一半。” 他把人拉到自己怀里面，十指扣在一起，晃晃悠悠地在雪地里面散步。 许蔚心情愉快地哼着歌，他说：“楚哥楚哥，其实我觉得我唱歌挺好听的，可以进军华语乐坛了。” 他脚尖轻快地转动了一下，摆出了一个起舞的架势：“当唱跳爱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其实他摇摇摆摆的样子，像笨拙的企鹅。 楚聿灼含笑看着他，刮了一下他鼻尖的落雪：“嗯嗯，我们蔚宝就是天降紫微星。” “你好敷衍。” 许蔚嘟囔了一句，“我以后都不唱歌给你听了。” 楚聿灼不急不慢地提醒他：“爱豆不能谈恋爱的，你一出道就会因为恋爱被粉丝制裁的。” “也是。” 许蔚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乐了：“那我就暂时放过乐坛一马吧。” 转角有一家汤面店，招牌的颜色很温馨，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选择了这家店，一同走了进去。 进门的地方有清脆的风铃声，被雪夜的风一撞，犹如圣诞老人雪车上的铃铛，会让人莫名联想到幸运又美好的事情。 店主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白发苍苍，但是干净又利索。 汤面端上来，散发着温热的香气。 店里面的墙上还有很多照片，大约都是过往的游客留下的。 “没想到随便逛逛都能遇到这么不错的店，意外之喜啊。” 许蔚埋头喝了一口汤，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喜欢的话，明年我们继续来。” 楚聿灼用纸巾擦了擦他头发上的雪粒，来的路上没有撑伞，雪堆积在乌黑的头发上，在室内的温度下融化成水光。 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周身总是有一个独特的结界。 店里的老夫妻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面带着欣赏后辈的慈爱和祝福。 不善言辞的老妇人走上前，送了他们一对陶瓷娃娃，玉雪聪明，讨喜又伶俐。 楚聿灼双手接过，虽然语言不通，但是从彼此温和的眼神当中读懂了一切，他和许蔚站起身来鞠了个躬。 老妇人摆摆手，笑眯眯地朝他们指了指照片墙。 许蔚了然，借用了店里面的打印机，把他和楚聿灼的合照贴在了墙面。 和无数个幸福的瞬间定格在一起。 “好幸福啊，你说我们要不要以后再回来的时候，用新的合照去替换旧的合照？” 许蔚举起陶瓷娃娃，借着银白的月光反复欣赏。 他长叹一声；“真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可以。” 楚聿灼说，他慢慢松开系在两人之间的围巾，后退了一步。 “什么？” 许蔚懵懵地看着他，下意识想去勾他的手腕，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楚聿灼从黑色大衣的口袋里面取出来一个米白的盒子，他的目光专注又镇定，在许蔚骤然间红了的视线里面，打开了盒子—— 一对钻石戒指在里面安静又闪耀。 好像在诉说爱的誓言，又好像在无声的宣告他们璀璨又坚不可分的未来。 “许蔚，从十八岁在一起到今天，每一天我都比过去更爱你一点。” 许蔚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心跳得犹如森林里狂乱的奔鹿。 “我从来没有期许过和任何人的未来，唯独你一直站在我身边，任何时刻，都会朝我伸出手。” 楚聿灼轻轻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居然有些难以自持的紧张，他舔了舔嘴唇，继续往下说。 “如果说我的世界是一片寂静的雪原，你就是雪化后照亮我的蔚蓝天空。” 或许他们的相遇本来就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缘分。 第一次见面就是特殊的存在，无数个日夜累积的爱意，早就融入骨血，密不可分。 “是一见钟情，也是日久生情。” 他在皎洁剔透的雪夜温柔地笑起来，身后路灯模模糊糊照亮了他的眼睛，美得无法形容。 是许蔚一生的美梦所在。 许蔚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躁动，无法抑制的感情喷薄而出。 他快步上前，给了楚聿灼一个用力的拥抱：“我们结婚吧！” 终于抢先说出了那句话，直击灵魂的畅快和酥麻让他近乎快晕厥在了楚聿灼的怀抱里面。 “我爱你、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许蔚埋在他的颈窝，喜悦的泪水滚落，仿佛银河里面的流星划过。 “我想和你拥有温暖的未来，从夏天到冬天，到每一个有你的季节。” 轻盈而滚烫的真心，伴随雪的洁净飘逸起来，落到了彼此灵魂最深处。 虔诚地许诺余生的美好。 许蔚抬起头，和楚聿灼抵着额头，肌肤相贴的亲昵让他激荡的情绪稍稍得到了平息，最深的渴求终于达成，他喃喃地重复： “这是真的吗？我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 楚聿灼捧起他的脸，深深吻了下去，空寂的雪夜只有恋人的唇瓣是唯一的支点。 “我对你的感情，不比你少分毫。” 他亲昵地蹭了一下许蔚的唇珠，微微抬起睫毛，黑亮的眼珠里面是无边的爱恋。 像珍藏起来的蝴蝶博物馆，每一次振翅都能回忆起过去美好的姿态。 而蝶翼连振，汇聚而成的风，会将心意相通的恋人送去未来。 许蔚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他前半生受了那么多苦，那些难以痊愈的空洞，好像都找到了治愈的良药。 第203章 婚礼前夜 “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几个萝卜头围在沈言身边，看他收拾书桌上的东西。 “我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很快就会回来。” 初春的天气比较晴朗，沈言剪短了头发，在和煦的阳光下，看起来干练又知性。 他穿了一身白衬衫，黑色的马甲修身，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又有着隐约的坚韧。 “好，一言为定，你回来以后，能不能教我们画新的东西啊，我不想天天画水果了。” 一个小丫头嘟着嘴，啃了一口手中的苹果。 沈言拍了拍她的头顶，“下学期的美术课该学水彩画了，到时候带你们去采风。” “好耶！” 孩子们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欢呼雀跃地跑走了。 沈言收好东西，拎着挎包往外走。 学校的原本朴素的墙面上，在他来了半年以后，陆陆续续领着孩子们绘制上了梦想的色彩。 还记得第一堂课的时候，他问下面坐着的小孩，以后有什么梦想，收获到了大家茫然的视线。 “老师，梦想是什么，能让我们过上不愁钱的日子吗？” 很难描述沈言那一刻的心情，他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梦想可以让你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即使失败了，这个过程依然可以让你变得更好。” 他想帮助这些孩子看见“自我”，可认识自己，本来就是一件小众的事情。 有的孩子依旧懒懒散散，不愿意学习，一下课就捧着手机刷视频； 当然也有些孩子，用纯净的眼睛看着他，好奇更广阔的世界。 他用画笔在墙面上绘制了不同的画，那些曾经亲眼看过的风景，慢慢品味出了不同的意义。 他来这里支教已经半年有余了，平时除了美术课以外，还兼任了孩子们的英语老师。 每次帮助学生矫正口音的时候，他都会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了最初在谢家，他笨拙地模仿谢之齐流利的英腔。 沈言握着行李箱的手收紧，坐上了去机场的汽车。 窗外是辽阔的草原，新芽冲破了土壤，生机勃勃地往上迎接春天的到来。 而他和谢之齐的关系，依旧没有破冰。 来到这里支教以后，他给谢之齐写了几封信，断断续续地寄到了家里的别墅，只是时至今日，没有回音，被拉黑的通讯方式也没有回来。 沈言把头靠在飞机的舷窗上，沉默地闭上眼睛。 终于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沈言！！这里这里，等你好久了！” 接机的区域，洛维恩活像一个成精的草莓球，在人流里面，特别显眼，沈言刚刚走出通道就看见了他。 他轻松地笑起来，上前给了洛维恩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辛苦你们来接我了。” 梁昼跟在洛维恩身后，他手上拎着几杯咖啡，顺势递给了沈言。 “你要先去我家洗个澡吗？婚礼明天才开始，我们下午可以一起去挑选礼服。” 洛维恩自然而然地接话，好像他们未曾分别过一样，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起cos的那次约会。 “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我住酒店也可以的。” 沈言不太好意思打扰他和梁昼的二人世界，委婉暗示。 洛维恩耸了耸肩，“没事啊，我俩好着呢，不差这一天。” 梁昼轻轻咳了一声，别过头去，耳根微微泛红。 分明是成熟的西装男，偶尔流露出这样的情态，让洛维恩越发来劲了。 “害羞啊？没事，都自己人。” 洛维恩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耳朵，忽闪忽闪的眼睛里面都是戏谑的笑意。 “本来小叶说也要来接你的，不过他工作太忙了，今天还要加班。” “大半年的时间没怎么见面，这小子也是继承上家业了。” 洛维恩咬着吸管，也是有些感慨。 “他不是明天的伴郎吗？” 沈言有些惊讶，他记得楚聿灼和许蔚的婚礼上面有四位伴郎，双方各自邀请了两位，叶峤南就是楚聿灼那边的其中一位伴郎。 “是啊，偏偏他最近特别忙，已经加班加点好几天了，就是为了凑婚礼的假。” “我够哥们吧？” 叶峤南拍了拍胸口，他连夜赶完工作，就来到了婚礼的彩排现场提前熟悉各项流程。 这人骨子里的明朗不羁是藏不住的，就算社畜味十足的西装穿在身上，笑起来时的小虎牙还是出卖了他的本性。 楚聿灼环抱着手臂，慵懒地靠在花束旁边：“放心，我也给你准备了豪华伴手礼。” 他和许蔚的婚礼并不收礼金，原本是想办旅行婚礼的，一边环游世界一边度蜜月。 但是自从他们搞定了许辛山以后，对方别别扭扭地表示必须要在燕市来一场盛大的婚礼，这样才配得上许蔚继承人的身份。 然后大手一挥赞助了豪华宴席厅，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笑纳了。 江封延蹲在地上苦哈哈地打气球，他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闲聊的两个人：“我结婚还是你结婚？别搁那耍帅了，这些气球都是要放在你婚车上的，能不能上点心？” 本来找人帮忙打气球也行，但是前期做策划的时候，江封延非要挤兑楚聿灼，说是什么不亲自动手体现不出诚意，结果没想到把自己也坑进来了。 兄弟恋爱他加班，兄弟结婚他倒霉，交了损友的人生就是这样操蛋。 “不好意思，”楚聿灼似笑非笑地摊了摊手，“我要去‘亲自’准备明天的鲜花了，这些气球就辛苦你们了。” 明天婚礼上献给许蔚的花束，他早就预订好了鲜花，决定自己包扎。 主色调选择了蓝白，愿他们的感情永远如蔚蓝晴空一样澄澈，同时也可以点缀明天的白西装。 “小叶得去试一下明天的伴郎服，他也不奉陪了。” 楚聿灼顺手把小叶也推走了，叶峤南坏笑着给他敬了个礼。 “太坏了这些人。” 江封延也没真的生气，他笑骂了一句，继续埋头苦干，许蔚的经纪人恰好路过，摇了摇头，一路进了后面的化妆间。 第204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许蔚正对着两套西装发愁：“姐，你说明天我正式宣誓的时候应该穿哪一套啊？” 一套雪白，一套是清透的蓝。 其实他还准备了一套黑西装用来迎宾敬酒，现在纠结的是在仪式上穿哪一套。 “楚聿灼穿白色，你也穿白色呗，两套白西装多浪漫啊。” 经纪人抱着手绕了一圈，觉得备选的两套西装都挺好的。 许蔚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呼了一口气，按住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啊，明明今天只是彩排，明天才是正式结婚。” 经纪人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个不婚不育的异性恋。” 许蔚笑了笑：“姐，不婚不育永葆青春啊，那我给你准备的伴手礼一定很合你的心意。” “对了，楚哥他们在干嘛呢？” 许蔚往外面张望了一下，只看见江封延抱着一堆气球往外面走。 经纪人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许蔚也被逗乐了：“哎，那我明天也得追加给江封延的伴手礼了。” “哟，已经开始当家啦？” 经纪人调侃了他一句，“许大少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得偿所愿了。” 许蔚低头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盘，他很坦然地说：“美梦成真，哪有不高兴的呢？” 他的伴郎都是大学时期的好朋友，对方毕业后在隔壁城市工作，一直都有不错的联系，试完衣服，晚上约好了吃饭，还喝了一点小酒。 把朋友送回酒店以后，许蔚和楚聿灼一同回了家，他泡了两杯蜂蜜水，缓解着微醺的醉意。 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软绵绵地靠在楚聿灼怀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刚刚小莫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他的航班延误，要下午才能到，让我们不用一直等他。” “嗯，他是去潜水了吗？” “是啊，还发了朋友圈，感觉还挺不错的，后面我们可以一起去。” 许蔚点了点手机，找出来了莫折风的账号，他大约一个月发一次朋友圈，大多数都是旅游相关的内容。 上上个月去滑雪，上个月去蹦极，这个月去潜水，还遇到了难得一见的抹香鲸。 “小莫这个日子过得是真的很滋润啊。” 真的是把旷野人生践行到底了。 许蔚忍不住感叹。 “怎么，”楚聿灼的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薄淡的唇翘起来好看的弧度：“后悔跟我结婚了？” “没有啊，”许蔚一下坐起来，用手臂挂在他的脖颈上，乖乖地亲了一下他的下巴，“我最喜欢你了，就是不喜欢上班。” 虽然许辛山终于不情不愿地接受他俩结婚的现实了，但是报复性地给许蔚安排了很多公司的工作和需要熟悉的业务。 “我还挺奇怪的，我爸怎么忽然改口了？” 许蔚才刚刚抓出来他爸安插在他工作室的内鬼，没想到才求婚没多久，忽然许辛山就改口了。 他每天跟个陀螺似的在各个项目里面连轴转，连往日的博主工作都接得少了。 直到最近婚礼前夕才轻松了一点。 楚聿灼没有说话，手指轻轻叩击了一下沙发背，神色从容。 许蔚没有纠结太久，他又想起了什么，很自然地改了口问：“咱爸咱妈什么时候到啊？” “今晚的飞机，明天早上到，我已经帮他们叫了车，直接送到婚礼现场。” 明早他们肯定是抽不出时间去接人了，好在他爸妈也明白婚礼的筹备不容易，很爽快地让他们自己放手去办。 本来亲儿子的婚礼，应该早点出发的。 但是两口子想过完结婚纪念日再来，去海边度假又遇到了接连不断的暴雨，刚好踩着时间点回国。 “我悄悄跟你说，”许蔚忽然凑得近了，压低了声音：“我觉得沈言今天魂不守舍的，一直想问谢之齐的事情，但是不好意思问，也有可能是近乡情怯。” 洛维恩和沈言下午的时候过来看了一眼彩排的效果，短暂地寒暄了一阵，就去选他们的礼服了，没有多待。 “明天就能见到了。” 谢之齐会来参加婚礼，他俩早晚都能再见一面的。 “也是，”许蔚叹了口气，“可惜程意要备战总决赛，他给我们都送了票，等咱们婚礼办完，就去看他打比赛吧。” 程意去其他城市参加总决赛了，不得已缺席婚礼，他十分地不好意思，分别给许蔚和楚聿灼都解释了一遍，语气特别真诚。 他们也备好了给程意的伴手礼，打算下次见面的时候送过去。 “怎么办——我好紧张啊。” 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通，许蔚的心脏还是一直扑通扑通跳。 “明天可是婚礼，我好担心有哪句话没说好，不够完美。” 楚聿灼牵起他的手指，将掌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胸腔里面的震动丝毫不比许蔚的弱。 “我也一样。” 许蔚又高兴了，他点了点楚聿灼的胸口，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担心了。 “别担心，紧张的时候，就看着我的眼睛。” 楚聿灼慢条斯理地亲了亲他的脸，眼神缱绻：“这是我们的婚礼。” 理应只有他们最重要。 透亮湛蓝的天空、舒展悠扬的白云、温柔深情的音乐还有被鲜花簇拥的新人。 殷红的地毯从宴会厅的门口一路铺到了正中央的方台上，一束明亮的灯光照下来，将楚聿灼和许蔚都笼罩在其中。 他们穿着洁白无瑕的西装，挺拔又清隽，眼神里面只装得下彼此。 台下的宾客席间是缠绕着各色花束的座位，水晶棱灯悬挂在上方，光影摇晃，像流动的星河。 众人都安静地入座，用祝福和欣赏的态度来参加这场婚礼。 伴郎们推着花车走上来，最顶层的托盘里面放着今天准备念给对方听的信件和待会儿准备交换的戒指。 许蔚握着话筒，聚光灯罩在他洁白的西装上，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楚聿灼，眼底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说：“直到站在这里，我还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不，应该说是比梦还更美好。” “我是一个不喜欢依赖别人的人，曾经一度悲观地认为相信好运不会一直跟随着我。” “无数次害怕失去你，也做了很多迷茫的傻事。” 许蔚抿了抿嘴唇，想到了他们冷战分手的那段时间，想到了自己在深夜辗转难眠的痛苦。 分开的时间，让他更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接受没有楚聿灼的人生了。 “是你让我知道，爱本是不需要条件，爱就是爱，是本能想要抓住的一切。” “我爱你，不仅是因为你看见了我的敏感不自信，包容了我的一切偏激；也因为你让我意识到，原来真正的爱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完美。” “我爱你，因为你就是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楚聿灼，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在我心里面的地位，这个世界因为有了你，才如此让我留念。” 楚聿灼伸手牵住他攥着衣摆的手，温柔地给他无声的安抚。 然后轻轻笑了一下，接过话筒，语调缱绻：“许蔚，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从我选择了你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世界那么大，宴席厅里面无数人注视着他们，而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许蔚。 “我向你许诺，春夏秋冬，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坚定不移地陪在你身边，不遗余力地去爱你，直到世界的尽头。” 原本心神不定的紧张忽然被磨灭，许蔚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举起了左手，看着楚聿灼为他戴上了戒指。 银环严丝合缝地贴在皮肤上的那一刻，好像漂泊的心靠了岸，又是全新的开始。 司仪带头鼓起了掌，四周准备好的礼花“砰”的一声绽放开来，像神明为他们放的烟花，浪漫又美好。 而楚聿灼在热闹的欢呼声中，专注地吻上了他的爱人。 漫长的人生旅途中，他们还有好多时间可以用来相爱。 春天可以一起牵着手漫游花海，把家里的花瓶换上喜欢的颜色； 夏天可以在暴风雨的夜晚相拥入眠，掌心的温度是彼此安心的抚慰剂； 秋天一同走过梧桐大道，为对方拂去肩头落下的金灿灿树叶； 冬天要去滑雪，去旧地重游，泡温泉吃拉面，让雪花落在发丝上，直到白头。 “只要再凝眸相视，命运便会水到渠成。” 第205章 【番外】程意捡到了三根可以回到过去的火柴1 “他睡着了吗？” “嘘，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门好像被轻轻打开了，一束光线透进来，队友在门口压低声音说话。 程意翻了个身，朦胧的意识扯着他，让他往下坠。 持续的低热让他浑身出了汗，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下意识拽了拽衣角，坐起身来，想要把衣服脱掉。 混乱当中，口袋里面掉出来一个盒子。 程意睁开迷糊的眼睛，伸手打开了那个小小的盒子，质感粗糙得像报纸。 这是什么？ “点燃一根火柴，你就可以回到过去。” “每次可以停留十分钟的时间。” “每个场景，只能回去一次。” 莫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程意看了看黑黢黢的房间，只有门缝透了点微光进来。 他按着微微胀痛的额角，怀疑是自己脑袋出了问题。 打开了房间里面的灯，火柴盒没有消失。 他拿起来仔细一看，里面只有三根火柴，安静地躺在盒子里面。 是谁的恶作剧吗？ 手机的微信消息零零碎碎的，领队嘱咐他睡前记得吃药，好好休息。 队友说给他带了夜宵，放在了训练室里面。 没有人提到火柴的事情。 明天就是总决赛了，他真的疯了吗，居然出现了幻听。 居然真的想......点燃这三根火柴。 可是心底好像有一道声音在说，试一试吧。 十分钟的时间，就先点燃一根，不会怎么样的。 “砰！” 微弱的火光亮起，程意安静地看着手中的火柴，纯黑的眼睛里面有着懵懂的好奇。 “第一根，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程意张了张嘴，低烧让他的体力耗尽，嘴唇上起了干燥的皮。 然而心里面的念头 却无比清晰。 他想回到的时间是—— “三、二、一......” 他眨了眨眼，头晕目眩到几乎站不起来。 “程意，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我们的彩排还没结束啊。” 青涩又熟悉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肩膀被人拍了拍，程意缓了缓神，慢慢地抬起头。 叶峤南站在他旁边，身上是干干净净的队服，几乎没什么赞助的商标，手上还拿着比赛专用的黑色耳机。 “马上就要去彩排捧杯的环节了，这你都睡得着？” 他挑了挑眉，大拇指往后指了指。 眉眼里面是没有褪去的少年气，脸上还有微微鼓起的脸颊肉，是小狼的幼年形态，一股意气风发的轻狂劲儿。 选手座位不远处的正中间，是高高的奖杯台。 每个职业选手梦寐以求的至高荣誉，就稳稳地伫立在上方，闪烁着光辉。 每次总决赛的前一天，都要彩排捧杯的过程。 程意慢慢站起来，他选择点燃第一根火柴，回到了他们的第一次总决赛。 半小时的时间，能改变他们明天遗憾落败的结局吗？ 他不知道。 过去的队友们嘻嘻哈哈地围在奖杯旁边打闹，他腼腆地站在旁边，把手搭在了奖杯的一端。 忽然有点愧疚。 他回到了这个时候，那过去的他，是不是就感受不到触碰奖杯的感觉了？ 可是他又很想见第一次决赛的叶峤南一面。 不是巅峰期势不可挡的常胜野王，不是承担了队长责任后咬牙坚强的叶峤南，也不是退役后更加成熟体面的他。 而是最初让他心动的，被誉为天才新人，自信又无忧无虑的叶峤南。 虽然这样的选择无异于饮鸩止渴，但他的视线始终无法从那个人身上移开。 彩排结束后，换了另一支队伍上来熟悉流程。 他们一同在休息室等待回程的车。 “你今天怎么格外的安静，是不是太紧张了？” 叶峤南拎着汽水罐坐在了他旁边，用冰爽的罐身贴了贴他的脸，看程意被激得往后靠了一下，才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打起精神，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决赛，要好好对待啊。” 叶峤南故作深沉的语气，把旁边的队友都逗乐了。 “是是是，车还没到，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队友跳起来，陆陆续续出了门。 程意一把抓住了叶峤南的衣摆，无声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叶峤南有些疑惑，但还是摆摆手，让队友先走，自己弯腰凑到了他旁边，一副倾听的姿态。 你知道明天我们会输吗？ 知道我们会在下一次决赛夺冠并且相爱吗？ 知道......我不是过去的我吗？ 最终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伸出手，闭上眼睛。 一个很轻的，不敢用力的拥抱。 透过最初的队服，再次感受了对方的温度。 倒计时在他耳边响起，十分钟太短了，短到他只能抓住这一瞬间的记忆。 盒子里面还剩下两根火柴。 手机上的显示屏记录着时间，刚好过去了十分钟。 他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找出来一张拍立得合照，是后来拿下冠军时和奖杯的合影。 他捏着这张拍立得，放在了衣服口袋里面。 又点燃了第二根火柴。 “咳咳，小意，别站在窗边了，冷。” 程意蓦然回头，眼眶酸涩，泪水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他咬了咬嘴唇，换上微笑，快步走到病床旁边，扶起了艰难撑着身体的老人。 “爷爷，您想吃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用自己这么麻烦的。” 好久不见。 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我还有力气，喝口水总不成问题。” 这场病来得突然，往日身体健朗的爷爷，住院半个月的时间，就瘦削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最开始的时候，家里面的亲戚都瞒着程意，说是怕影响他训练。 等到他收到消息的时候，见到最熟悉的亲人整日躺在病床上，那一瞬间的崩溃，至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摸了摸口袋，衣服里面贴身放着拍立得。 “你这次请了几天假啊，要是时间紧，就回去训练吧，你们成绩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皱巴巴的手掌握着纸杯，颤颤巍巍的。 程意心里难受得紧。 他摇摇头，把拍立得拿出来，生平第一次对爷爷撒了谎：“这个赛季已经结束了，这是我拿的冠军。” “是吗？拿了冠军啊？” 爷爷以为自己病得昏头了，都记不清时间了，接过拍立得一看，金灿灿的奖杯旁边正是难得大笑的程意。 “是的爷爷，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程意坐在床边，把他后来的职业规划都跟爷爷说了一遍。 说自己想一直拿冠军，想一直留在赛场上，想争取进入国家队参加最高赛事，想在退役后转型当教练，让更多人见到电竞的魅力。 说着说着，过去和未来的界限都模糊起来。 他下意识把自己成为队长以后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看见爷爷安静聆听的样子，才咬住了嘴唇。 第206章 【番外】程意捡到了三根可以回到过去的火柴2 爷爷看他的眼神有着轻微的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和欣慰。 “你这次回来，成熟了好多，之前我老是担心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现在看来，我们小意也长大了啊。” “没吃什么苦头吧？” 爷爷小心翼翼地问。 彷佛一记重锤落在了心上，程意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让眼泪不至于马上泛滥。 倒计时已经响起。 他扑上去给了爷爷一个拥抱，郑重地说：“我很幸福，您放心，我会好好生活的。” 是童年记忆里面最温暖的拥抱，就像被稻田边温柔的风拂过一样。 时间到了，他又回到了最初的房间。 盒子里面还剩下最后一根火柴。 程意捂着胸口，眼泪砸在手背上，良久，才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火光再次亮起。 “今夜，少年们踏破了心魔，用实力证明，冠军的名字是——” 欢呼声和激情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整个场馆，程意从眩晕当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整片场馆都是他们战队的应援色，粉丝的旗帜和应援棒一齐挥舞着，汇聚成了新王加冕的长梯。 “让我们再次大声喊出他们的名字——” 程意缓缓回过头。 漫天飞舞的璀璨金雨中，叶峤南正欢呼雀跃地用手去抓飞落的彩片。 金色映在他的眼睛里面，比任何宝石都要耀眼。 他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和主持人雄厚的喊麦重叠在一起：“叶峤南。” 明明他的音量小到被淹没在了人潮里面，叶峤南却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 程意一伸手，发现自己在哭。 “不要哭啦，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冠军，后面还会有更多的。” 叶峤南越过几个队友，绕到他旁边，用自己的袖口给他擦了擦眼泪。 “喏，你再摸一摸这个奖杯，是不是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叶峤南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他今天把把野核，都打得特别精彩，这场比赛注定要载入史册。 现在高兴到小狗尾巴都藏不住了，在后面疯狂摇晃，还把旺盛的精力都分给了喜极而泣的程意。 “这样吧，你抱着奖杯。” 叶峤南逗了人半天，见程意还是委屈巴巴的，略一沉吟，握着程意的手腕放在了奖杯上。 “让你叶哥再带你捧一次杯。” 他爽朗地笑起来，两只手放在程意的腰间，稳稳地发力，把程意高高举了起来。 台下的尖叫声更是要把场馆都掀飞了，程意慌乱地抱着奖杯，突然升高的视线让他轻松地看见附近的工作人员默契地举起了相机。 “叶峤南你小子快把人放下来！！” 教练站在旁边，笑骂了一句，伸手帮忙接住了奖杯。 程意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他眨了眨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峤南。 “怎么了？被吓到了？” 叶峤南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给他整理了一下刚刚被弄乱的队服。 “是高兴。” 程意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真的......很想和你再拿一个冠军。” 叶峤南怔了一下，他挠了挠自己的脸，举起了自己的掌心：“好啊，我们一起创立连冠的王朝吧。” 在台上庆祝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媒体陆陆续续围过来给冠军拍照，还有和粉丝互动的大合影环节。 程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峤南身后，片刻都不想分开。 叶峤南总算有些站不住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今天、你怎么怪怪的。” 老是用撒娇似的眼神看着他。 程意没有说话，他忽然转头叫了一个拿着相机的工作人员，然后拉着叶峤南走到了奖杯旁边。 “我们今天还没有合影。” “喔！” 叶峤南恍然大悟，他熟练地摆好比耶的姿势，又觉得这样太单调了，从地上抓了一把金色雨，然后跟程意说：“我喊三二一，然后我们一起微笑。” “三、二、一——” “咔嚓。” 程意猛地睁开眼睛，门开了，领队拿着一个杯子走进来，发出了一连串的询问。 “早，该起床去场馆了，你今天好点了没，头还晕吗？” 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旁边还有昨晚吃过的药片。 “肯定是前段时间太辛苦了，你这病来得真不是时候，偏偏挑决赛发作。” 领队说了一会儿，看着程意表情不太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发呆了，要是还难受，我带你去附近的医院打一针？” 程意摇摇头，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 于是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喉咙。 “我没事，待会儿换好衣服就下楼，赛前采访需要我去吗？” 领队表情有些欣慰：“你放宽心吧，这些事情都不用操心，你今天好好打比赛就成。” 门关上以后，程意马上坐起身来，掀开了被窝四处查看。 没有火柴的影子，也没有火柴盒。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程意把注意力收回来，放在了今晚的总决赛上。 手机上有几条未读的信息。 许蔚说他们已经出发了，到时候把婚礼的伴手礼送到休息室来，还祝他比赛顺利。 洛维恩发了张午餐的照片，说是比赛场馆附近的饭味道还不错，推荐他去尝尝。 还有叶峤南，礼貌地说他在加班，晚点到。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聊天了。 下了节目以后，他连续两个赛季的成绩都不太理想，教练找大家谈过话以后，决定采取封闭训练的方式。 平时都专注在赛训上，为了保证自己的状态，程意花了很多时间去提升自己的技巧，熟悉每个队伍的比赛风格。 终于，再一次拿到了总决赛的门票。 一场酣战以后，程意如释重负地摘下了耳机，身旁的年轻队友第一次拿冠军，已经高兴地跳了起来，围在一起庆祝。 程意跟在他们身后，走到了那座熟悉的奖杯面前，手放上去的时候，四周正好落下了金色雨。 他穿越过人潮，在前排的坐席里面看见了叶峤南。 对方冲他微微一笑。 于是他也笑了笑，伸手接了一片金色雨。 梦醒了，可他的梦想还在继续。 第207章 【番外】假如洛维恩是一只魅魔1 洛维恩是一只刚刚成年的魅魔，头上长了小犄角，但是没有完全成型。 抽烟喝酒样样都来，嘴上说着一生只爱一个人最愚蠢了，其实私底下最喜欢看人类世界的纯爱电视剧。 看见主角被背叛了，还会偷偷擦眼泪，然后红着眼圈痛骂愚蠢的人类。 大家都说他是一只离经叛道的小魅魔。 因为他从小就很不屑传统魅魔的教育，不认同魅魔只能和魅魔在一起的观点，也不喜欢那些老掉牙的规训。 包括魅魔必修课程里面常见的姿势和动作培训课程，他总是恶劣地点评这些姿势老土又保守。 很多年长的魅魔絮絮叨叨着说人类很可怕，喜欢魅魔的身体，却又厌恶他们的本性。 洛维恩“哼”了一声，细长的手指夹着薄荷味的香烟。 他漫不经心地想，人类这种被欲望支配的生物，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年长的魅魔很包容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人类带来的是未知。 洛维恩不懂。 比起未知的危险，他更讨厌无聊。 同龄的魅魔，要么在互相交换伴侣，要么早早地锁定了对象。 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无聊，忽然有一天，恶魔领域的结界打开了。 洛维恩趁乱溜了出去，眼睛顿时一亮。 魅魔生活的领地，常年处在黄昏，天空高悬着一轮血色的月亮。 而人类世界的天空是明亮的，云是洁白的，风是轻柔的。 洛维恩眨了眨眼睛，学着街上行人的打扮，用法术变换出了一套衣服，然后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小犄角。 公园的棉花糖、泡泡机，草地上的秋千，游人放的无人机，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鲜和刺激。 他就站在旁边笑吟吟地看。 人类的世界太好玩了，洛维恩想，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出来呢？ 可是很快他就不高兴了。 因为他在天桥底下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前脚收了别人的慈善金，下一秒就背过身吐了一口唾沫，痛骂对方抠搜。 洛维恩的心情变化得很快，马上从晴空万里变成了风雨交加。 他小小地施展了一个法术，让那个小孩晚上回去连续做一个月的噩梦。 当然他也付出了代价。 擅自对人类动用法术，他被时空管理局抓了起来，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还锁住了全部的能力。 吃了几天清汤寡水的牢饭，洛维恩很不高兴地被放出来了。 好在时空管理局帮他遮住了犄角，不至于马上暴露自己的恶魔身份。 他身上没有钱，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流浪。 想要回恶魔领域，法力被封锁以后，他又找不到结界的入口。 只能恹恹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见日落以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最糟糕的是，每个魅魔都需要度过的重要日子，猝不及防地发作了。 该死！ 他脸上泛着红晕，跌跌撞撞地想要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可城市里面哪里都是人，哪里都躲不开。 一股无名火到处窜，洛维恩捂着抽搐的小腹，无力地扶着旁边的树。 不知道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他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短窄的脸蛋往下滑落，眼神懵懂，让他看起来像个青涩的迷途羔羊。 路过的行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偶尔也有好心的人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洛维恩不想用自己的魅魔体质去祸害善良的人，摇头说自己有病，喜欢淋雨。 好在大城市的人比较包容，听完也就释然地走了，没有人会刨根问底。 忽然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马路边，车门开了，一双光滑的皮鞋踩在地面上，英俊成熟的西装男人撑着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径直走到了树旁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矿泉水。 男人周身的衣服打理的很整齐，大约有洁癖，连领带的颜色都是配套的。 这是个古板、生活有秩序的人。 洛维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对方完全没有搭话的意思，忍不住轻轻“哎”了一声。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或许是因为线条比较圆钝，眼尾又微微上抬，看起来无害的同时，也有着猫一样的柔魅。 梁昼迟疑了一下，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了他，手上的伞也偏移了一些。 说不出来为什么，洛维恩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他摇了摇头，自己又抱着腿，缩回了树下。 像个可怜的猫猫球。 “或许，”梁昼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我家避雨。” 洛维恩上车以后，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他没有得到魅魔需要的安抚，体力耗尽，只能靠休息来补充。 于是就歪倒在靠背上，嗅着车上沉静的龙井茶香入睡。 梁昼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他知道，从他让司机停车，决定下车买矿泉水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刚刚回国接手了家里的公司，每天通勤的必经之路上，就出现了一个淋雨的、很合他审美的小可怜。 怎么看都像针对他的精准杀猪盘。 但那又如何呢？ 梁昼垂眸看着旁边的人，让司机改道去了医院。 就当日行一善了。 - 医院的检查报告单出来了，医生拿着那份数据，挠了挠头。 “梁先生，你这位朋友，身体各方面都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激素分泌过度了。” 梁昼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又红又白的洛维恩，继续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刚刚来实习的护士小声地说：“休息好了就能醒了。” 洛维恩是在一阵香味里面睁开了眼睛，他在时空管理局的大牢里面根本吃饱过，于是挣扎着从混沌的睡意里面醒过来。 天黑了，只开着一盏小台灯。 不远处的小圆桌上放着几个餐盒，梁昼脱了外套，在小口地吃饭。 他仪态很好，动作斯文，十分赏心悦目。 洛维恩坐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他懊恼地想，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跟着陌生人走了？ 太丢他们魅魔的脸了。 “你醒了，要喝点粥吗？” 梁昼为他盛了一碗青菜瘦肉粥，翠绿的菜叶飘在肉粥上，色泽鲜美，香气扑鼻而来。 “谢谢。” 洛维恩接过碗，脑子里面开始飞速地运转，后面应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办法，碗里的粥倒是很快就喝完了。 他又续了一碗。 梁昼坐了回去，拿着随身携带的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丝毫没有多问洛维恩的情况，也没有提医药费的事情。 饶是洛维恩向来心大，这种情况也不得不觉得有些尴尬。 他迟疑了一下，捏着被子，磨磨蹭蹭地开了口：“方便我去你家借宿几天吗？之后给你付房租。” 他的特殊日子还没过去，法力没恢复，也找不了回家的结界，还不如继续麻烦梁昼。 等他好起来，肯定不会亏待对方的。 梁昼挑了挑眉，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电脑屏幕，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给几个重要的文件夹都加了锁，然后才回答：“行，我家正好有一间空着的客房。” 或许是这几天状态不稳定，洛维恩觉得自己的脑袋热热的，一直在隐隐发烫。 他摸了摸犄角的位置，总觉得大事不妙。 第208章 【番外】假如洛维恩是一只魅魔2 于是在梁昼家借宿的日子，他都窝在房间里面，不怎么出门，饭点吃完东西，就自觉地收拾打扫，绝不多说一句话。 越是老实，越是反常。 一个主动借宿陌生人家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谨小慎微的性格？ 更何况以梁昼的人生阅历来判断，他觉得洛维恩并不是腼腆内向的人。 默默观察了一段时间，梁昼故意把之前上了锁的书房都打开了，专门挑了一个工作日，假装出门以后，杀了个回马枪。 平时很安静的客房，今天大大咧咧地敞着门，床上的被子没有叠，松松垮垮地堆在一旁。 而他的书房里面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梁昼握了握自己的手掌，心沉下去。 难道洛维恩真的是公司那群难缠的股东派来的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洛维恩坐在书桌前，打开了他的电脑，满头大汗，脸色绯红，正在快速点击鼠标。 “你——” 他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对方的发丝里面有两个小小的犄角，黑亮顺滑，看起来手感颇为不错。 洛维恩已经被高热烧得快晕过去了。 他记得之前在时空管理局蹲大牢的时候，依稀听过他们的宣传语，说是在网上可以查到联系方式。 他没有手机，只能用电脑来翻找，偏偏脑袋已经一片浆糊，死活回忆不起来网站的信息。 天杀的时空管理局！ 要不是、要不是他的法力被封印了，怎么会沦落至此！ 洛维恩都快崩溃了，他张开嘴，无力地吐出舌头，想要缓解不断攀升的体温。 “唔.......” 洛维恩放弃了挣扎，回忆着魅魔必修课程里面的内容，轻轻抚摸自己头上的犄角。 他老是逃课，魅魔必修手法也不够熟练，半天寻不到解放的出口。 反而不耐烦起来，把自己可怜的小犄角搓得通红。 梁昼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把门反手锁住。 他先拉上了窗帘，才绕到了洛维恩身后，按住了他粗暴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帮你。” 梁昼维持了很多年的体面，终于在他面前一败涂地。 他知道自己心思不纯，明知道洛维恩有问题，还把人带回了家。 知道对方并非人类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 应该庆幸他不是别人安插过来的卧底吗？ 他不知道。 总之稀里糊涂的，就把人吃到嘴里了。 洛维恩终于度过了魅魔的特殊日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法力已经恢复了。 他眨了眨迷蒙的眼睛，昨晚哭得比较厉害，眼圈还红红的。 犄角上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退，只是碰到了枕头，都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他都干了什么！ 旁边的梁昼动了动身子，似乎要睁开眼睛，洛维恩火速给他施展了一个沉睡的法术，然后逃回了恶魔领域。 在家里面躲了好几天，他照了照镜子，身上全是痕迹，压根出不了门。 还有他的犄角，已经完全进入成年体了。 成年体的魅魔，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需求要纾解。 一想到这里，洛维恩就有点头疼，也有点莫名的憋屈。 梁昼那个大傻子，下雨天给他递矿泉水，同居的时候给他天天做饭。 看起来挺不解风情的一个人，怎么就把他吃了个干净呢？ 他明明是大名鼎鼎的魅魔，完全被一个人类牵着鼻子走了！ 越想越来气，他又气势汹汹地杀回了人类世界。 几天不见，梁昼长了好多胡茬，看见他的时候眼睛蓦然一亮，是从未见过的生动和着急。 洛维恩憋着的那口气就散了一半，他哼哼唧唧地掏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钱，是找时空管理局兑换的人类货币。 说是给梁昼的房租。 “你不打算对我负责任吗？” 梁昼幽幽地看着他，平时扣到最顶端的衬衫被他解开，脖颈到锁骨的位置还有没有消退的咬痕和抓痕。 他有些伤感地捂住衣领：“有些事情只能结婚以后再做的，我违背了我的人生理念，你......”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强求的。” 洛维恩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默默点了一根烟。 总觉得他被碰瓷了。 但又不能放任不管。 埋头抽了一会儿，雾白的烟圈散开，他问梁昼：“你有固定伴侣吗？” 梁昼摇了摇头。 “行吧，那你现在有了。” 洛维恩舔了舔嘴唇，一把拽着梁昼的衣领咬了上去，他把口中的香烟渡给了梁昼，满意地看着对方被他呛得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你记住了，我们魅魔，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今朝拥有。” “嗯。” 梁昼点了点头，无声地揽住了洛维恩的腰。 到手的宝物哪有放出去的道理，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洛维恩一直等待着他失去兴趣，可等到了海枯石烂，他的爱人依然一如既往地陪伴在他左右，生命的所有时光，都完完整整地给了他。 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洛维恩睁开眼睛，他突然惊醒以后，还有些茫然，被身旁的梁昼搂在怀里面抚摸了一下后脑勺。 “怎么了？” 梁昼低声问，按亮了旁边的台灯。 “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洛维恩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头发丝，光滑一片，没有犄角。 他又伸手捏住梁昼的脸，热的，有体温，会呼吸。 梁昼很好脾气地任由他揉捏。 他近来工作比较忙，眼镜框压得鼻梁处有浅浅的印记，面上带着深夜特有的倦意，还是很专注地看着洛维恩。 恋爱两年，同居的每一天，都比过去更爱对方一点。 洛维恩终于笑起来，他凑过去亲了一口梁昼的嘴角： “我们明天去结婚吧，我等不及了。” 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愿意用全部生命去爱他，被魅魔标记过的爱人，哪怕时光轮转，也终将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