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约是由沈言发起，行程自然也由他安排。
两个人今天的行程是去逛美术展览，随后去一家名声不错的餐厅吃晚饭。
“海洋生物画展？”
楚聿灼拿着手中的门票，梦幻的深蓝色渲染着童话般的氛围，粉红的水母以极其强烈的对比色度，漂浮在海洋当中。
这种绘画风格，倒是颇有童趣，用色大胆又不落俗套。
“是慈善画展。”
沈言戴了一副银丝眼镜，恰到好处地收敛了他漂亮的眉眼，让他整个人今天看起来格外素淡，没有一丝攻击性。
他双手插在兜里，笑吟吟地解释今日画展的主题。
国内有很多听障儿童，和因为重大变故失去父母的孤儿，他们的治疗费用和生活费用，往往开销不小。
所以，慈善机构和几家企业牵头，邀请当地的美术院校，一起举办了这场公益画展。
今日展出的绘画，若有喜欢的，可以当场拍下，连同门票费用在内，所有的收入都会用于慈善。
每一笔费用，都会公开去向，也不用担心有人私吞。
很多人把慈善当生意，这个画展倒是办得极其敞亮。
“挺有意义的。”
楚聿灼说，他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门票，发现两张门票的边缘位置，分别有不同的小人画像。
一副俏皮灵动，一副羞涩腼腆。
看笔触，尚且还在稚嫩青涩，却十分鲜活有趣。
“这是那些孩子画的，每一张门票上的小人头，都是独一无二的。”
沈言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面含着别样的神采。
那一点神韵让他活了起来，好像静默的水墨画上，忽然落下了一滴彩色。
一下就灵动了起来。
不像昨日的他，虽然完美，像华丽庭院里精致打扮的人偶，缺少人味。
楚聿灼问：“你经常做慈善？”
是疑问句，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们顺着人潮进了检票口，排队的人群有序又从容，衣料讲究，大约都是有身家的人士。
沈言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展厅，浮蓝的汪洋里，点缀着各色海洋生物，都是今日送来参展的画作。
“也不算经常，我不认为我在做慈善。”
他的睫毛垂落，像燕尾，半遮了狭长眼角，看不清神采。
“这样讲话太傲慢了，在我看来，我只是帮助我的另一面。”
检票的礼仪员示意他们进入展厅，内外交接的阴影投射在缝隙处，半黑半白。
“毕竟，我也是孤儿院出身。”
他抱歉地冲着楚聿灼一笑：“今天过来，也是我的私心。”
他没有说完，但是楚聿灼听懂了他的意思。
——借助节目的流量，让这个慈善画展，乃至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都获得更多的关注和热度。
前进的步伐缓缓停止，沈言伸手，碰了碰面前这幅巨大画作的透明玻璃框。
“只要被看见，就有上岸的可能。”
他们面前，是一条跳跃起来的金鱼。
灵动的鱼身弯折出一个压抑的弧度，挣扎着想要逃离幽绿狭窄的鱼缸。
鱼缸摆在一张破旧的木桌上，而四周是泛白的墙壁。
光线暗得可怜，只有高墙顶端透出一小束月光，冷淡地施舍到了鱼缸上。
鱼鳞翕动，似乎快要停止呼吸了。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相框上，掌心与画作的落款恰好相对。
好像与画作共情了，沈言也陷入了那种近乎要窒息般的绝望中。
就连一直看他们直播的网友都被这氛围感染，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这个画作有链接吗？求一个】
【+1 我现在就想知道作者的ID】
【沈美人居然是孤儿吗？我还以为他家里条件挺好的】
楚聿灼从这个画作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这条金鱼快死了。
他低头看着神色晦暗的沈言，有些疑惑：“你管这鱼叫上岸？”
他抬起手，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他骨骼感鲜明的手掌，指向画面正中间的鱼缸。
“我记得，金鱼适宜生活在碱性水质里面，温度不能太高，也不能过低，水质要干净。”
楚聿灼的卷毛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他今日穿了蓝灰的衬衫，戴一副黑框眼镜，眼底挂着灰青的眼圈，看起来像在学校通宵学习的好学生。
说起话来，又暴力得像黑白日漫里面的不良泰迪熊。
【养胃哥还是这种风味，挺带劲的】
【呵呵，文艺病犯的时候，遇到这种养胃男真的很绝望】
【怎么办我居然觉得他好可爱】
【有没有在乎一下沈美人的破碎感，我愿意关心他的原生家庭】
沈言却被他逗笑了，刚刚晦暗的神情一扫而空，犹如雨后霁月，是难得的开怀。
换作是其他人，应该会露出千篇一律的反应吧？
比如先惊讶他曾经是孤儿，而后安慰他，再赞美这幅画作的唯美。
这是上流的体面，可沈言处在其中，被这体面包围到快要窒息了。
他收回按压在相框上的手掌，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楚先生，你真的很幽默。”
楚聿灼淡淡靠在护栏上，不以为意。
沈言按了按画作旁边的铃，卷了卷左手的袖口，一边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卡。
他解释道：“如果想要拍下画作，就可以按铃，会有工作人员过来登记。”
身后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带着略微起伏的呼吸。
“好巧啊。”
楚聿灼抬眼，随意放在护栏上的手下意识用力，他回头看过去。
湖水绿的瞳孔在这优雅静谧的展厅，显得格外有生命力，翠意盎然。
“这幅画，我也想要呢。”
许蔚扬起无辜又灿烂的笑容，直板夹打理过的头发自然又精致，白皙的脖颈上扣着珍珠项链。
他穿了一身宫廷风的制服，腰线收束得很窄，翘臀包裹在西装裤里。
俊俏的面容在柔和的光线下，更是出脱，好像天使坠落在旷野，让人不忍亵渎。
楚聿灼的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随后落在他身后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工作人员脸上。
【！！！】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修罗场？】
【能不能求一下美瞳链接，好自然啊】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