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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州大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1章 秘密曝光八零弃妇再嫁


    机械厂车间部和办公区之间有处面积不大不小的广场,中间位置砌着高高的大理石台,台上放着一座伟人雕像,是大家上班下班都要经过敬仰的地方。


    荣珍往常去吃午饭时也要路过这里,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人多热闹。


    圆圆的石板铺就的广场上黑压压一片人头,里三圈外三圈地将雕像周围围的密不透风,全在伸长脖子仰着脑袋看向大理石台阶上戏剧的一幕。


    只见孙建业穿着工装抹着发胶,打扮得人模人样的,手拿一束野百合站在最高处单膝跪地,向赵红杏深情款款地求婚说:“红杏,我爱的一直是你,嫁给我吧!”


    赵红杏是被人半推半就拉过来的,神色中有骄傲神气也有不情愿。


    孙建业准备的这份惊喜,她提前并不知道,但是大家看过来的羡慕嫉妒的眼神却让她很满意。


    可即使如此,她也是不愿意答应的,她又不想以后守活寡。


    所以赵红杏磨蹭了一下,享受完万众瞩目的光彩之后,便打算开口拒绝了。


    赵红杏:“我不……”


    “红杏啊——”孙母忽然冒出来一声喊,将她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


    赵红杏皱皱鼻子,不太喜欢她,想赶紧拒绝了转身走人。


    孙母没给她这个机会,紧跟着踏上几个台阶,眼睛一红一抹,正式开始了她的表演。


    “红杏啊,你怕是不知道,建业他为了你付出良多啊,把我都感动了。”


    “本来当初他说看上你,你那会儿年纪还小,我急着抱孙子是不同意的,就逼着他娶了别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宁愿犟着不动媳妇一根手指头,也要为你守身如玉哇!”


    孙母说得感天动地,台下听着的人却嗡地一下炸开。


    这,这是真的吗?也太劲爆了吧!


    有的人信了,被感动的无以复加;有的人不信,表情诡异地看向现场的另一个当事人。


    置身在众多异样目光中的荣珍不动如山,脸上一点尴尬都没有,挨个眼神淡淡地回看过去。


    荣珍:瞅啥瞅?


    大伙:瞅你咋滴,你都不尴尬的吗?


    荣珍表示这算什么,她不尴尬。


    然后尴尬的就成别人了。


    这些人讪讪地收回目光,将注意力继续投到高台上。


    孙母还在那里细数她儿子如何为赵红杏洁身自好,如何对她情深似海,只要她不要别人等等,把她儿子夸成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痴情种,衬得别的男人都跟烂泥一样。


    那在场的众多男同志就不干了,你踩多捧一问过大家伙的意见了吗?


    他们打断孙母的煽情戏码,高声问出大家心里的疑惑:“既然如此,那俩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孙母就等着他们问呢,当即做出一副无奈痛心的样子自爆。


    孩子都是她悄悄抱养回来的,想着家里有点欢乐的气氛,早晚能让儿子软下态度和媳妇好好过,谁知道他就是头犟驴,认准赵红杏不回头。


    那她能怎么办?只好成全他们了。


    说得还挺有理有据,连带把私下抱养孩子充当亲生的雷都主动挑破。


    然而里面并不是没有别的疑点,大伙继续挑刺问她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儿媳妇?


    若她讲的都是真的,那么整件事里最委屈最受伤的不是她宝贝儿子,而是无辜之人张玉珍呐。


    孙母一脸愧疚地说知道,是她对不起前儿媳,所以才让她及时止损离婚走人了。


    一些人听得点头赞许,觉得她这样也算实诚厚道。


    大多数人却觉得不对,“等等,我们怎么记得你前儿媳是被你们母子以生不出儿子的理由赶出家门的?当时闹的动静可不小呢,要不是人家娘家硬气,你们怕不是直接会让人带着孩子净身出户吧?”


    那事儿才发生多久,现在转口不认,当大家都是傻子么。


    孙母脸色一僵,忍着被捅破的尴尬直说误会,什么生不出儿子,都是别人误传的,跟他们家可没关系。


    “主要还是我儿子太犟啊,都坚持六七年,认准赵红杏了,我为了不再耽误别人,只能让他们和平离婚啦。”孙母厚着脸皮说得振振有词。


    可惜大家都不怎么信,因为如果是和平离婚,怎么把孩子都塞给人家带走了?


    那可是孙母自己说的特地抱养来的啊,怎么离婚了不留着,反而让不是亲妈的张玉珍同志养着?


    孙母咬死是为了孩子着想,女儿跟着妈妈比跟着爸爸要好。


    好事者扬声问荣珍:“玉珍同志,她说的是真的吗?”


    孙母蓦然转头,和台下人堆里的荣珍对上视线。


    荣珍微微一笑。


    孙母神色微变,心里扒拉着早已想好的应对招数,不知道会不会管用。


    谁知荣珍并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否认打她的脸,而是重点讲孩子的身心健康,请求大家莫要再提这件事,以后也别在小孩子面前乱说,她在此谢过。


    她这一腔慈母情可比孙母演的真诚多了,大伙纷纷应下。


    孙母忐忑的心稍稍落下一点。


    完后荣珍话音一转总结道:“反正我与孙家已经没了关系,眼下咱们更应该关注的是孙同志和赵同志的好事能不能成,搞出这么大的场面,还耽误大家不少时间,没有个结果可不成,你们说是不是?”


    好多人因为来看热闹都没能去食堂抢饭,看不到最终结果岂不是很亏。


    大伙被提醒,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老阿姨你也替你儿子解释完了,就别站在那儿碍事啦,快下来让孙建业继续求婚,话说赵红杏到底会不会同意啊?”


    围观者中有部分女同志是相信了孙母讲的那些事的,都不禁为孙建业一腔痴情所感动,催着赵红杏一定要答应,不能错过这般痴心人。


    赵红杏哪里肯呢。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她恐怕也会被孙建业所谓的情意感动,现在被人一架怕是就答应了。


    但事实是孙建业根本没那玩意,嫁给他只能守活寡!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拒绝的太狠。


    赵红杏正在考虑怎么样才能委婉点,不影响自己的形象。


    台下就有人催她:“赵同志,你倒是说话呀,答不答应一句话嘛,别耽误大伙宝贵的吃饭时间。”


    孙建业不再让母亲当他嘴替,再次开口诚恳道:“红杏,嫁给我,以后你若是天上的星,我就是陪你的月,让我们星月相伴一起发光发热;你若是山间的风,我就是缠你的沙,让我们风沙相随一生不离不弃,好不好?”


    “哎呀,孙同志还会念诗呢,什么星啊月啊风啊沙啊的,小年轻真会搞哦。”台下大妈拍手赞叹。


    文艺青年们感动得抽泣一声,马上拿出小本本记上,都记上。


    赵红杏露出震惊之色,不是被


    感动的,而是听出了孙建业话里的威胁。


    他竟然敢威胁她,他果然是不怀好意、有备而来!


    被听话的狗反噬是什么滋味,赵红杏以前不知道,现在体会到了。


    之前她有多得意孙建业能为了她赶走张玉珍,现在就有多后悔当时为了满足自己那点虚荣心而招惹他。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张玉珍有娘家撑腰,她就没有了吗?孙建业以为当着大家的面逼逼她就行?那他也太天真了。


    赵红杏一念之间想了很多,心下飞快有了决断,表现得非常不忍心道:“孙同志,我感谢你的真心喜欢,可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不能骗你,所以……”


    “红杏!”孙建业阻止她再说下去,像是不想听到那声拒绝。


    孙母悲悲戚戚地打亲情牌:“红杏啊,你就可怜可怜他吧,他为了你坚持当六年多的和尚,到现在还是童子身呐,没有你,他以后活不下去啊,唉!”


    赵红杏脸上闪过一丝扭曲,他爹的他当和尚是为了自己吗?那是不得不当。


    还童子身,啊呸呸!


    但凡不是在大家伙面前,她都想往这母子俩的厚脸皮上唾一口。


    “不行,感情不是可怜来的,这种事我做不到。”赵红杏快绷不住表情了,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想走。


    孙母赶紧哎哎叫着拉住她的胳膊,而孙建业神情哀伤地朝她一笑,说:“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然后扭头撞向雕像。


    咣地一下,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头脸和伟人裤脚,吓呆了在场所有人。


    “啊——死人了!死人了!”


    伴随着一声尖叫,孙建业软趴趴倒了下去,台下的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展开施救。


    孙母两眼一闭晕了过去,手上还紧紧拽着赵红杏不放。


    赵红杏瞪大眼睛,也被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吓住了。


    可她很快回过神,情知是孙建业故意的,故意这样破釜沉舟地来逼她。


    今天这一出说不定本就是一个局!


    形势越危急,赵红杏那颗当会计的脑子转动越快,终于意识到孙家母子的险恶用心。


    眼看一片混乱之中,都有人开始指责她了,她当即不再犹豫,大声道破孙建业的目的:“你们看不出来吗?他是故意撞的,为了逼迫我嫁他!”


    “搞笑呢,谁会拿自个儿的性命不当回事,你看他都头破血流快死了,少说点吧。”


    赵红杏崩掉形象大喊:“那是因为他没种!他是太监!天生没有那玩意!”


    人群为之一静,她这句肺腑之言喊得真是震耳欲聋,声音传得很广很广,远到刚刚同厂领导班子闻讯赶来的秦丰年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所有人全都露出呆滞脸:什么?你说什么?!


    赵红杏崩溃:“我说他不是男人,故意想骗我当媳妇,他以为我不知情,其实我早发现这个秘密了,不信你们亲自检验啊。”


    “啊?啊?啊这这这是真的吗?”


    大伙一脸的匪夷所思,部分目光诡异地看向孙建业下三寸的位置,部分图省事直接向荣珍求证。


    荣珍:“……”


    她有想过孙建业会玩崩,会逼得赵红杏曝光他秘密,但是没想过会有人立马问她这种事。


    荣珍透过人群看到秦丰年走过来的身影,咳了咳如实道:“具体我不清楚,之前他们不是说嘛,一直没动过我,而我嫁给我现在的爱人时确实还是姑娘身。”


    说到最后,她脸上羞涩一笑。


    正好秦丰年越过人群走进来,被惯爱打黄腔的婶子问起,忍不住脸色一红,彻底证实了她说的话。


    比起他们这么婉转求证,另一部分人要直接多了,趁着大家不注意怂恿一个调皮小孩上去摸了把孙建业的裆。


    “啊啊啊,真的没有哎,没有尿尿的小鸡鸡,也没有蛋蛋!”


    小孩子嚷嚷着喊出来,把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的孙母又刺激晕了。


    赵红杏趁机挣开她的手,失声痛哭:“看我没讲假话吧,他今天搞这一套就是为了逼婚,为了掩饰这个秘密,你们还都向着他呜呜呜。”


    众人恍然大悟,从张玉珍联系到赵红杏,还有那两个抱养的孩子,差不多能明白孙家母子的心思算计了。


    这可真是、真是荒唐又不可思议啊。


    厂领导班子未曾想到刚来就吃到这么个大瓜,赶紧现身管控:“好了好了,都回去吃饭,别在这儿逗留了,下午还要上班,迟到扣工资的啊。”


    除了帮忙营救孙建业的那几个,其他人都依依不舍地散了,走的时候议论纷纷。


    孙建业和孙母随后被抬着送往医院,关于他们家的那点事却在机械厂火速流传开来。


    大家都被赵红杏的爆料震惊住了,也被这对母子的无耻恶心到了。


    荣珍反而成了那个被同情之人,都庆幸她能及时脱离苦海。


    另一个被同情的赵红杏当天就请假回家去了,连续好几天没能来上班。


    荣珍再听到她的消息,是从秦丰年口中得知的,说孙建业大约因秘密曝光心灰意冷,伤势包扎好回家后竟然想骗赵红杏过去跟他殉情,被组织派去监视他们的人发觉,及时将人救了出来。


    他要是不说,荣珍都差点忘了。


    孙建业四人曾因为联谊会那晚的意外被秦丰年打上敌特嫌疑,他和厂长当着她的面商量过要将他们上报组织,让上头派人下来监察。


    她一直没听到有什么动静,还以为没上报成功,原来人家早过来开始行动了啊。


    之后荣珍发现孙建业和赵红杏在厂里消失得无声无息,连财务科会计主任都换人做了,赵红杏她爸也跟着消失不见,据说是申请调去分厂了,带着全家走的。


    大家为此唏嘘不已,都说赵家这是犯了小人,流年不利。


    但是从秦丰年那里知道部分内幕的荣珍下意识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晚上她回去向秦丰年确认:“赵家是不是犯事被抓了?”


    秦丰年不意外她能猜出来,看了眼紧闭的门窗,招手示意她靠近说。


    荣珍连忙凑过去,被他拦腰抱起压在身下,趁机亲了一口低声笑道:“这么容易上当吗?”


    “啊,你骗我?”荣珍杏眼微瞪,伸手掐向他的腰间软肉,三百六十度旋转。


    秦丰年顺势抱着她翻滚,胸膛微微震动,笑得磁性又诱人。


    荣珍差点被迷昏头,最后咬上他的喉结示威。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等到激情散去,荣珍汗津津地躺在那里不想动,对于刚才追问的问题早已抛在脑后。


    秦丰年还记得,单手杵头躺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帮她整理着浸湿的额发,一边借此挑逗她,一边回答说:“那两人都被带走关押了。”


    孙建业被测出现在有反社会倾向,不经过一番思想规正是不会放他出来的。


    至于赵红杏嘛,赵家确实被查出一点事,也全被带走了。


    所谓的赵会计带着全家调去分厂只是托词,目的就是暂时稳住暗地里的某些人,方便再多钓出一些潜伏者,以后好一网打尽。


    “停停停,这是能跟我说的吗?”荣珍听得都想双手捂耳朵。


    他懂不懂知道的越多,死的会越快的道理啊!


    再说这可是组织辛秘,他就这样讲出来真的好吗?


    秦丰年被她拍开了捣乱的手,转而平躺下去,双手一扣垫在后脑勺下,姿态悠然道:“有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爱人,以后也许会需要你的配合,有些内情还是告诉你一声为好。”


    何况他跟她说的都是能说的,不能说的一个字都没透露过。


    荣珍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他是在立flag,可能预估到会发生什么事,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秦丰年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再次翻身而上,一遍遍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抚:“别怕,不会有事的。”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荣珍声音沙哑,水润的杏眸微微泛红,望着他满


    是关切之色。


    秦丰年一把捂住她的眼睛,“不会,信我。”


    热意再度翻涌,荣珍很快没有精力胡思乱想了,等到沉沉睡去时已是夜深人静。


    第二天醒来人困得不行,穿着衣服都哈欠连天,忍不住狠狠斜了一眼某个不知节制的家伙。


    秦丰年摸了下耳垂,转身拿来一个雕花木盒,示意荣珍打开。


    荣珍不明就里,挑开盒子上的小锁头,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钱票存折和地契,还有几样国外银行保险柜的票据、凭证,总体价值不菲。


    “你、你给我这个干什么?”荣珍简单翻了翻,光是看到那些存折上的数字都觉得有点烫手。


    秦丰年眉眼带笑,说:“上交经济大权,以后这些都归你管。”


    该分给他哥的那份已经被他另外存放起来,以后等两个侄子长大成人,他会原样交给他们。


    剩下的都是他们的,里面有父母遗泽,有返还的祖产,也有他在国外那些年的积蓄,连同他现在的工资单,全部上交。


    荣珍手上抱着它们,感觉重若泰山,不太敢接。


    第22章 松子糖之吻八零弃妇再嫁


    思量过后,荣珍只收下了他的工资单,其他东西连同盒子都被放在他们床下的暗格里。


    这件事就夫妻俩知道,他们谁都没告诉。


    转眼又到一个休息日,王凤仙拎着一只老母鸡来看闺女,告诉荣珍一个好消息。


    那位医院的老中医给领导看病回来了,她想带她过去再让人家瞧瞧。


    当时荣珍身上的某些痕迹还未消退,想到可能会被查体,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两次出血的原因不是都找到了吗?我身体没问题啊。”


    王凤仙拍了她一下,“那也得看看,看以前的月事不调好了没,影不影响你怀孕生孩子。”


    提到这件事,荣珍不禁想到第三条任务的内容。


    有秦丰年上交的财产,还有他俩现在的工作,以及国家之后的发展,过上好日子是不用担心的。


    但是生儿育女方面,可能是想要养好两个女儿,也有可能是想要亲生的儿女呢。


    保险起见,生个孩子很有必要。


    自从荣珍和秦丰年结婚后,她也没刻意避孕,只是现在肚子还没消息而已。


    她刚联想到这里,王凤仙就摸了摸她的小肚子,使眼色问:“有感觉没?别揣了坐床喜不知道,你们小年轻在这种事上都比较冒失,平时可得注意点。”


    荣珍脸上一红,“哪有这么快的,你也说了我身上有点毛病,还是先去看看医生再说吧。”


    只有调理好身体才能以最佳状态迎接小生命,不然想再多都白搭。


    王凤仙不是磨蹭的人,当下趁着休息日有时间带她过去。


    荣珍本来还奇怪休息日人家医院会开门吗?结果到地方才发现去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直接来了人家老中医的家。


    怪不得王凤仙在来的路上要特地买些橘子苹果呢。


    他们这次赶得巧,老中医家里人都在,找上门看病的也不少,大家都客客气气地排队等着。


    轮到荣珍时,老中医女儿还记得她,跟她父亲说了说情况,老中医让她再把一次脉。


    王凤仙这时连忙上前说:“之前没诊错,是我们自己搞错了,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诊一下平安脉,确定我女儿身体没什么问题,她以前有月事不调的毛病,现在结婚了,还想要个孩子呢。”


    老中医了然,伸手开始闭目把脉。


    而老中医女儿身旁的小助手多看了荣珍和王凤仙几眼,确认什么之后悄悄附在老中医女儿耳朵边嘀咕起来。


    小助手:“姨,我知道她们是谁了,还记得前两天机械厂闹出来的那件奇葩事不?就天阉骗婚那个。”


    老中医女儿眼睛里泄露出震惊恍然之色,再一想上次这母女俩去医院看诊的情况,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等到父亲把完脉去斟酌开方时,她趁机和荣珍科普了一番女儿家的私密事,以为她是懵懂不知才会被人骗那么多年,完后再婚也不清楚。


    这是女性知识教育的缺失,老中医女儿决定给荣珍补上这一课。


    荣珍意识到这一点,体会到对方的善意,心里颇为感谢地乖乖听完了她的讲述。


    虽然那些东西她都知道,但人家的好意难得。


    王凤仙跟着旁听了一耳朵,从未想过女同志日常生活中还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并且都是与身体健康息息相关的,真是长见识了。


    这趟来的值。


    另外经过老中医的诊断,荣珍身体并没有大毛病,月事不调也早就好了,只是如果想要孩子,内里还需要再调理一下,喝上几剂汤药就行。


    王凤仙这下彻底放心了,拎上开好的药包欢喜告辞。


    回去的时候,荣珍一路念叨着老中医女儿交代过的熬药流程,以防记错了出问题。


    王凤仙听了两遍都会背了,“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三碗水煎成一碗,你当成熬鸡汤一样,实在不行我去帮你熬?”


    荣珍没答应,这点小事不想麻烦她跑来跑去。


    她自己先回去试一次。


    中午秦丰年带着在外玩了半天的孩子们回到家,鼻尖闻到一股子隐隐约约的中药味,顺着味道找到正猫在厨房一角用砂锅熬药汤的荣珍,脸色微变。


    秦丰年:“怎么熬起药来了,问题很大吗?”


    “回来了啊?”荣珍惊喜回头,蹭了下小花猫似的脸,摇头道:“不大,只是调理身体的。”


    秦丰年蹲下擦了擦她脸上的灰,“调理身体?”


    荣珍看他一眼,带着羞意:“就、就是为怀孕做准备嘛。”


    秦丰年紧绷的神经一缓,眉眼舒展,莞尔一笑接过手说:“我来吧。”


    荣珍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地方,看他熟练地操作小砂锅和火候,可比她刚才笨手笨脚的动作流畅多了。


    荣珍惊讶,他竟然连这个都会,还有什么他不会的吗?


    秦丰年笑说有啊,生孩子他就不会,只能由她来,他会多多努力。


    不过怀孕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既然她想备孕,那么就得对此做好心理准备,到时他想帮她负担都负担不了,只能在其他事上尽量减轻她的压力。


    荣珍知道,但也不能因噎废食。


    不说任务需要,这也是人生重要的一段旅途,她不想缺失之后留下遗憾。


    荣珍将头轻轻靠在秦丰年肩上,与他十指相扣:“到时候就麻烦秦先生多多体谅照顾啦。”


    “没问题,珍珍小姐,”秦丰年弯起食指刮了下她的鼻梁,留下一道显眼的黑印。


    荣珍没察觉,还在那里好奇地问他怎么学会熬中药的。


    按说他之前都在国外生活,别说要熬中药,就是想找到中药材都有点困难吧?


    秦丰年脸上刚涌起的笑容收敛,似乎涉及到什么悲伤往事,看得荣珍心下一突。


    荣珍连忙道:“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问问。”


    “没什么不能说的。”秦丰年揉了揉她的脑袋,黑灰又沾了她一头。


    秦丰年忍不住又笑开,解释说他这手艺是为生病的父母熬药练出来的,当初两人接连生病,西医却怎么都不管用,他跑遍好几个城市才找到合适的中医中药,最后也只留了他们几年。


    人走了,他的这份手艺还在,只是许久不用比那时候仍旧显得生疏了点,烧个火都能染黑手指。


    秦丰年有点不满意,荣珍却将他夸了又夸。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比她强,如果可以,她宁愿他从未学过这手艺。


    药熬好后,三碗水刚刚好剩下一碗的量,秦丰年将其放温端到荣珍面前,手里拿着松子糖等她喝完再给她甜嘴。


    中药味不好闻,特别是刚出锅的时候,那味儿直冲眼鼻,熏得四个孩子都躲得远远的。


    荣珍这会儿有些后悔了,其实怀孕讲究个顺其自然,强求是强求不来的,她或许可以再等等。


    秦丰年晚上那么努力,他们完全不用这么着急哈。


    已经得知她看诊全过程


    的秦丰年不同意:“就算不备孕,也要调理身体的,快趁热喝,等下凉了更难入口。”


    荣珍有种搬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最后在秦丰年的催促和鼓励下捏着鼻子端起碗猛灌。


    那滋味简直了,谁喝谁知道。


    嘴巴舌头都是麻涩麻涩的,喝完被塞了一颗糖都没能尝到什么甜味。


    “好苦,连糖都不甜了。”荣珍皱巴着脸怨念。


    秦丰年轻笑一声,突然俯身凑近含住她的唇,舌尖顶开贝齿横扫,想将苦味连同糖果一起带走。


    荣珍自然不依,凭借之前几次交锋中练出的经验,开始与他争抢那颗松子糖。


    鼻息交融间,糖果加速融化,很快盖过了苦涩,留下满嘴的甜蜜。


    秦丰年目的达成,技高一筹卷走暴露出的松子仁,问她:“现在还苦吗?”


    “不苦,不苦了。”荣珍气喘吁吁,腿软的站不住,只能依偎在他怀里缓神儿。


    婵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们问:“爸爸,妈妈嘴巴好红啊,你们在亲亲吗?”


    娟娟背着手小大人似的摇头:“肯定不是,妈妈刚喝过热热的苦药,可能是被药烫的,妈妈,药很苦吧?给你吃糖哦。”


    婵婵也赶紧把手里拿的糖果送上。


    原来姐妹俩是看到妈妈喝苦药汤子,特意顶着苦味给她送糖来了。


    瑾瑜两兄弟原本也要过来的,但临到门前大的那个明显看出厨房里的两位大人姿势不对,立即拉着弟弟站远,没来得及拦下两个妹妹。


    秦丰年目光一扫,差不多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看来以后要注意些了,不能教坏小孩子。


    荣珍听到姐妹俩的问题心口一跳,和他想到一块去了,接过两小只的糖果转移话题:“谢谢婵婵娟娟,妈妈已经吃过糖了,这些妈妈先给你们收着,明天上学给你们带上可以不?”


    婵婵和娟娟一听马上忘了刚刚的好奇,蹦蹦跳跳地大声说好。


    荣珍趁机背过身擦了擦嘴,暗睨一眼秦丰年。


    秦丰年摸摸耳背,咳嗽一声招呼瑾瑜两兄弟过来,给他们安排了削土豆的活计。


    中午吃土豆炖鸡盖面,王凤仙早上带过来的老母鸡被收拾干净剁了,合着土豆块炖上一大锅,搭配手擀的宽面条,味道那个香的嘞,都把隔壁邻居吸引过来了。


    邻居老太太不好意思地上门说家里小孙子闻着味儿馋得哭唧唧,她厚着脸皮过来讨要一碗汤。


    当然她也不白要,作为交换给荣珍他们提了一个醒。


    老太太:“你们家好像被人盯上了,老婆子这段时间有几次看到那人悄悄在你家院子周围来回转悠,都是趁你们家没人的时候,不一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秦丰年听到眉头一皱,保护他的人并没有告诉他最近有什么可疑人士接近。


    荣珍跟着皱眉,问:“男的女的?”


    她以为是王二妮,谁知老太太说看到的是个男的,描述了一下大致样貌。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秦丰年几乎过目不忘,很快从记忆中翻出一个怀疑对象。


    荣珍也觉得老太太描述的那人有点熟悉,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秦丰年亲自给老太太舀上一碗土豆炖鸡,回头关上门才和荣珍说:“你还记得那个在公园湖边害你落水的李军吗?”


    “是他?”荣珍眼神闪了闪。


    怎么会不记得,那人不仅害她落水,还想设计她当无私奉献的老黄牛呢。


    算算时间,他是该被放出来了,但盯着他们家做什么,难道还想报复不成?


    秦丰年叮嘱她:“不管他想做什么,最近你上下班都和我一起好了,孩子们我也找人看着点。”


    但凡那人有动手的意思,保管他有来无回。


    第23章 危急时刻八零弃妇再嫁


    这件事说了没两天,荣珍家小院还是平平静静的,厂里倒先闹起来了。


    当时荣珍恰巧上班路过,见厂门口闹哄哄的围着好多人,让他们这些后来的想进都进不去,顿时开始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相熟的同事从人堆里挤出来,嗐道:“还能怎么回事,李军爸妈来闹了呗。”


    “李军不是刚放出来吗?他们来闹什么?”不仅荣珍奇怪,知道李军出来一事的其他人也觉得纳闷。


    要知道当初李军被关进局子都没见他们敢来厂里闹腾,怎么人放出来了,反而过来闹成这样。


    不光堵着大门不让职工们进,关键还耽误厂里的生产进度。


    这可是很容易犯众怒的,他们怎么敢啊?


    同事进去听了半天,显然是知道情况的,解释说都是因为钱。


    之前李军犯事被关,厂里虽给了处分,但因为他是家里顶梁柱,被关期间厂里根据人道主义仍旧发着他的工资,所以他父母倒也不怎么着急,以为厂里只是吓唬吓唬人,怎么着也不会放着他们二老六小不管。


    谁知等李军人一被放出来,厂里的处分立即执行下去,将李军开除工籍,不再给他家发工资了。


    李军爸妈见厂里来真的,这才开始慌起来,哭天抹泪地跑到厂里闹着要见领导。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职工家属,安保人员不肯放他们进去。


    两人就在大门口又是哭又是骂的,百般招数都不奏效后干脆跪在那里卖惨,这才吸引了不少职工围观,顺道把大门给堵了。


    荣珍了解完情况没有往上凑,退到角落里听到大家一边讨论李军家的事,一边等待厂领导什么时候过来疏散人群。


    眼看都快到上班的时间了,全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肯定会有领导来管的。


    李军爸妈估计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在这儿堵门。


    片刻后,领导班子里的一位副厂长果然匆匆赶来了。


    李军爸妈被他带着安保小队连拉带劝地拖到一边,先给职工们腾出进厂的位置。


    大家虽然想要看戏,但工作更重要,于是争相涌向大门。


    荣珍他们坐办公室的不着急,自觉留在最后面,等其他人都进了再进。


    “呸,小贱蹄子!”李军妈赵翠兰看到她猛吐一口唾沫,表情凶狠地瞪着她。


    荣珍感觉若不是有保安人员控制着,对方这样子都恨不得冲上来咬她几口,跟对待生死仇敌似的,有病。


    一旁的同事差点被唾沫星子溅到,气得不行:“哎,你怎么骂人呢?还随地吐痰,太不卫生太不礼貌了吧!”


    荣珍瞥了下面目蛮横的赵翠兰,再看了眼沉默不语似乎很老实的李父,特意和正教育他们的副厂长说了句:“领导,他们这态度不行,哪有找厂里帮忙还带逼迫的,真让他们如愿了,以后有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副厂长也发愁啊,说会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赵翠兰一脸愤愤然,还想骂点什么,被身边的李父扯了扯衣角制止。


    上工铃打响,荣珍不再关注他们,和同事转身进厂。


    等到中午去食堂吃饭,她从秦丰年那里得知了厂领导班子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介于李家条件实在困难,有六个孩子嗷嗷待哺,所以厂里联系街道办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清洁工岗位,主要负责厂外街头公厕的清扫工作。


    原本这份工应该给赵翠兰,因为她身体比李父好,曾经也是厂里的职工,只是当初为了儿子好说亲,才把工作让给李军的。


    但是赵翠兰态度不端正,领导们担心她会在厂里惹事,加上李父极力争取,他们就把工作给李父了。


    左右他们都是一家,给谁不是给呢。


    “还真叫他们闹成了啊。”荣珍觉得这事传出去后,肯定会有不少人动起小心思。


    秦丰年摇头,“他家这


    是特例,只此一次。”


    至于为什么是特例,荣珍后知后觉地咂磨着赵翠兰的姓,貌似有点明白了。


    不会又是想钓鱼吧?


    荣珍看看避重就轻的秦丰年,识趣地不再多问。


    秦丰年奖励她一块红烧排骨,是她最爱吃的带软骨的那种,被食堂大师傅烧得酥酥的,一咬就碎。


    荣珍美滋滋啃了口,想起开始吃学校食堂的四个孩子,哦不,是五个,还要加上毛毛,不知道他们在学校吃得好不好。


    秦丰年想的很开,好不好的都饿不着,孩子总要学会独立。


    两人聊着天把饭吃完,临走时碰到刚忙完过来吃饭的张大哥张大嫂。


    机械厂职工多,平时他们这个食堂都是分批来吃的,王凤仙和张父他们是最早的一批,秦丰年和荣珍被安排在中间,张大哥张大嫂是第三批,时间都正好错开,一般很难碰见。


    现在碰巧遇到,荣珍和秦丰年便和大哥大嫂打了声招呼。


    本来也就停那么一两秒的功夫,影响不到什么,偏偏有人像是赶着投胎似的,放着旁边宽阔的过道不走,低着头径直朝他们这里撞过来。


    荣珍当时背对着没看见,只听到秦丰年一声小心,来不及躲避,被他拦腰提到身后。


    然后哗啦一声响,撞过来那人手上端着的热汤泼洒而出。


    荣珍迅速拽着秦丰年背上的衣裳后退,勉勉强强避开了波及范围,没叫他被那热汤烫到。


    张大哥张大嫂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也没他们俩的默契,一下被浇个正着,不仅工服脏了,头上脸上还挂上几根青菜叶子,看着多少有点滑稽。


    好在汤不算多烫,他们皮厚不觉得疼,就是感觉有些丢脸,怒气冲冲地质问那人:“你怎么搞的?走路不看路啊,旁边有道不走,净往人身上撞,你是不是故意的?!”


    本来只是话赶话随口问的,没想到那人听了脸色一变,怎么瞧怎么有猫腻。


    秦丰年果断把人拿下,让荣珍通知保卫科。


    张大哥傻眼,“其实也就脏了一身衣裳,回家洗洗就好了,不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吧?”


    不然知道的是妹夫重视他想帮他讨公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得理不饶人在故意耍威风呢。


    张大嫂也反应过来,忍着身上的不舒服跟着劝:“真不至于,让他道歉好了。”


    荣珍找个人去叫安保小队,和大哥大嫂解释这不是衣裳不衣裳的问题,而是这人明显动机不纯,现在只是向他们泼汤,以后不知道还要做什么,万一对方的攻击目标是秦丰年呢。


    别忘了秦丰年跟他们普通职工的身份可不一样。


    这次或许只是试探,如果他们不重视起来,之后可能会迎来重重一击。


    张大哥张大嫂不知道厂里藏着敌特,听完她简略的暗示还很懵,干脆都听她的。


    保卫科的人来到之前,被他们抓住那人几次想要挣脱逃跑,且随着时间过去,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慌乱。


    这下别说秦丰年和荣珍看出他有问题,就是在这方面比较迟钝的张大哥张大嫂也觉得他很不对劲了。


    在对方又一次挣扎着想溜走时,秦丰年把人制住押回原地,狐疑地问他:“你到底在慌什么?”


    男子疯狂摇头不敢说,但是面上又一副紧迫着急的样子。


    荣珍见此配合秦丰年引诱道:“你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放了你,不然咱们就在这儿耗到保卫科的人来。”


    “不不,不要。”男子露出惊惶之色,咬牙透露:“不能呆在这里,有人想烧了这里,快走!”


    在他被逼着拖住他们的时候,那个人估计就已经开始行动了,现在他已经隐约闻到了煤油味,只是被饭菜的气味遮盖,闻起来不太明显,但是如果再磨蹭下去,说不得真要葬身火海了。


    他可是清楚那家伙的狠毒和破罐子破摔后的孤注一掷的,拖大家一块去死的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秦丰年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机立断想叫大家快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食堂门口突然轰隆一声爆响,连同后厨一块被炸了。


    显然幕后之人不是准备烧这里,而是分明想炸掉这里。


    几声炸响后,人们尖叫着想朝外跑,食堂周围又腾地蹿起丈高的火焰,油料燃烧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把大家逃命的活路都封死了。


    秦丰年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被算计了,对方针对的极有可能是他,其余人都是被牵连的无辜者。


    荣珍被惊慌失措的哥嫂护着,揪住欲哭无泪的那家伙质问:“都这样了,你还不说指使你的到底是谁?!”


    男子恐惧破防:“是李军!是他逼我干的,他竟然连我都不放过,我做鬼都饶不了他!”


    荣珍心惊肉跳,觉得这里面可能也有自己的锅。


    她和秦丰年对视一眼,索性先放开这人,带着哥嫂逆流朝后厨那里走。


    后厨被炸掉一部分,能逃生的后门被坍塌的砖石埋住,其他地方都充斥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即使有通往外面的道路,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尝试。


    但是不快点逃的话,大火很快会烧进来,单是浓烟都能将人呛死。


    “怎么办,怎么办啊?”不少人都要急哭了。


    荣珍他们这时候赶过来,发现水龙头早被炸断掉,做饭剩下的水也已经用来灭火了,可惜杯水车薪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有桶里还有一些汤。


    秦丰年立马利用这些把棉布帘子扯下来浸湿,准备披到身上再顶着桌子闯出去。


    其他人见了,连忙跟着照做,无论成不成功,他们都要尝试一下,不能干等着被烧死。


    东西有限,秦丰年弄好把机会让给荣珍:“你先出去,找到救援队,让他们尽量在这里从外灭火,尽快为大家打开一条逃生通道。”


    荣珍刚抢到两条毛巾,闻言猛地抬头:“那你呢?”


    第24章 大难不死八零弃妇再嫁


    秦丰年抬手抚摸一下她的脸,语气轻松道:“我需要留在这里和救援队里应外合,安抚群众做好逃生前的准备,你乖乖跟哥嫂他们出去,我很快就来。”


    荣珍眼睛红了,“你确定不会有事?”


    “我保证。”秦丰年叹息,最后抱一抱她,反手将她推向张大哥夫妻,“麻烦大哥大嫂带她出去。”


    泪水氤氲了荣珍的视线,她明白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会分散秦丰年的注意力,拖他的后腿。


    张大哥张大嫂接过她匆匆道:“妹夫放心,我们会护好她的,你也要小心点啊。”


    他们趁着刚刚的功夫把全身都弄湿了,还幸运抢到一个水缸和一张四方桌,打算顶着它们冲出火海。


    荣珍被他们护在中间,身上披着湿透的棉布帘子,脸上捂着浸湿的毛巾。


    另一条毛巾被她交给了秦丰年,泪眼婆娑道:“我在外面等你。”


    “嗯,快走,时间来不及了。”火已经烧到建筑里的木料,浓烟开始弥漫。


    秦丰年将毛巾系上挡住高温烟气的侵蚀,把所有能找到的东西不停砸向火墙最薄弱的地方。


    忙乱到现在,没抢到逃生工具的人在绝望哭嚎,抢到的人也没怎么高兴,因为没有谁敢顶住火力带头往外冲。


    秦丰年突然的动作给他们带来了希望,熊熊燃烧的火路被临时砸开一个短暂的缺口,张大哥张大嫂前后夹着荣珍认准那个方向全力冲冲冲。


    荣珍即使心中不舍,即使再想留下,也不敢浪费秦丰年为他们争取的这点生机。


    火势凶猛,火焰燎人,穿过火海的那一刻漫长得像是度过了整个人生。


    中间发生了什么,何时成功冲出去的,她都不知道,只记得橘红的火苗擦过发丝,鼻尖萦绕着烧焦味,大哥和大嫂的声音变得抽象模糊,世界刹那间仿佛变成老旧的默片,画面一帧一帧卡顿而过。


    直到空气突然清新,视野从黑白和满目的橘红色变成碧空如洗的蓝天,头顶围上来一圈急切的人脸,她才像是终于恢复了感知,知道已经顺利穿越火海来到


    外面。


    “同志,里面怎么样啊?你有没有看见我女儿?”


    “我儿子也在里面啊,天杀的,到底是谁干的,我诅咒他八辈儿祖宗!”


    “消防队来了没,厂领导呢?快来救火救人呐——”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入耳中,令脱力摔在地上的荣珍迅速清醒,忍着疼痛爬起来寻求救援。


    张大哥张大嫂在带她冲出来后就晕过去了,被好心人抬着快速送往医院。


    荣珍作为被他们特意护着还算完好的清醒者,肩上担着里面所有人的希望,也是外面焦急的家属们的希望。


    厂长等领导早已赶到现场,得知有人从这边冒险冲出来了,马上过来询问情况。


    王凤仙和张父是跟着他们找过来的,看到形容狼狈的女儿,差点当场抱住她失声痛哭。


    但是救人要紧,荣珍只来得及跟他们交代了一下大哥大嫂的去向,然后全力投入救援行动。


    她将秦丰年的打算告诉厂长,同时也把罪魁祸首疑似是李军的消息告知。


    为什么说是疑似呢,因为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单凭李军一个被开除的普通工人显然不太可能,除非有人帮他。


    也许那些人就是秦丰年和厂长想钓出来的潜伏者,可他们大概没想到对方胆子会这么大,出手会这么狠,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荣珍不敢想秦丰年在里面会经历什么,之后还能不能完好地活着出来。


    她只能让自己的身体机械性跟着安排做一些救援工作,再任由脑子想一些别的有的没的,才不至于恐慌到倒下去。


    终于,消防队开着水车过来了,救援的队伍也整个拉了起来。


    荣珍当时逃出来的地方很快被他们灭掉大火打通,露出后面挺拔站立的秦丰年和他身后挤挤挨挨的慌乱人群。


    “啊,有救了,有救了!”火里火外的人们全都齐声欢呼,激动得又哭又笑。


    荣珍隔空对上秦丰年坚毅疲惫的视线,看到他眼含关心地吐出两个字。


    “别哭。”


    两人隔得远,荣珍听不见,但是她心有灵犀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一摸脸,感觉到满手的湿润。


    原来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好,我不哭,我该高兴。”荣珍抹了把脸,高高兴兴地挤过人群冲到最前面。


    逃生通道被打开后,人群争相涌出来,秦丰年沉着冷静地走在最后,被荣珍一下扑了个满怀。


    夫妻俩紧紧抱在一起,就像其他劫后余生抱着亲人朋友激动庆幸的人们一样,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斥责他们不像话,只有感动的眼泪和雷鸣般的掌声。


    等所有被困人员都被救出来,食堂像是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轰隆一声彻底塌了。


    死里逃生的众人均庆幸不已,而家属和厂领导班子看得咬牙切齿。


    还好只是损失了一个食堂,虽然也很心痛,但起码没有闹出人命,可就算如此也叫他们恨得不行。


    太可恶了,一定要把干这事的人都揪出来枪毙!枪毙!


    由于事情闹得很大,公安局那边都被惊动,火速派了人过来。


    重案组随即出动,配合厂长他们将正在跑路躲藏的李军抓住,再拔出萝卜带出泥地逮捕其他参与人员,厂里厂外的都有,人数还不少。


    这算是大案了,都上了当天的报纸,连省台记者都连夜赶来机械厂采访。


    作为临危不惧的救人英雄,秦丰年本该受到万众瞩目,第一个接受记者采访和大家的赞美掌声,但因为工作需要,他和厂长商量过后将露脸机会让给了其他人,自己完美隐身。


    于是在医院醒来的张大哥张大嫂首当其冲,身上绑着绷带一脸懵地被记者咔咔照上相片,发上省报京报。


    虽然夫妻俩事后因此被记了功升了职加了薪,好处多多,但每次一想到那副木乃伊的傻样子被全国人民看到了,脚指头就感觉蠢蠢欲动,能就地抠出一座四合院。


    这次事件里受伤的人不少,连伤势最轻的荣珍都被燎光半截头发,脚底板烫出了血泡。


    秦丰年的胳膊腿上都有烫伤,短发也被烧得打了卷,夫妻两个事后双双住进医院。


    院里特地给安排的单人间,住他们俩刚刚好,不用跟其他人挤,也是对两人的一个保护。


    公安局那边派了两位便衣同志在他们病房门前执勤,以防有漏网之鱼狗急跳墙地摸上来报复。


    毕竟在他们养伤期间,重案组的抓捕行动可是进行得雷厉风行毫不留情,但凡牵扯进这件事里的,一个都没放过,谁讲情都没用。


    如此雷霆万钧之下,事情很快真相大白。


    荣珍和秦丰年出院那天,厂长百忙之中亲自过来接他们,透露了相关内幕。


    如同他们推测的那般,李军果然不是罪首,只是被幕后之人抛出来做掩饰的一枚棋子,真正策划这次袭击行动的另有其人,现在全都已经被抓捕归案,等待他们的将是律法的审判。


    “所以我们不是主因喽?”荣珍替秦丰年问出这句话,明白他这些天辗转难眠的心结在哪儿。


    实际上不只是他,在没有弄明白真相之前,她也因为猜测可能是自己的缘故才导致的这件事而忧虑难受、夜不能寐。


    厂长果断摇头:“当然不是。”


    那群人主要就是想策划一起恐怖袭击挑衅政府,扰乱我方生产和民心,如果过程中能顺便带走几条重要科研人员的性命更好。


    所以主因当然不是秦丰年和荣珍,他们最多只是受害者,一个是被那些人想顺手迫害的机械天才,一个是被那些人拿来当做刺激棋子行动的引子,俩倒霉蛋。


    倒霉蛋秦丰年荣珍:“…………”


    这运气确实不太好,回去得过个火盆,泡泡艾叶水。


    王凤仙早就准备好这些东西等着了,两人刚出医院大门,四个孩子便被她指挥着朝他们泼洒艾叶水去晦气。


    旁边停着一辆脚蹬三轮车,车后放了张踩踏的小板凳,板凳下搁着一只装茅草的火盆。


    张父刺啦一下划开火柴,弯腰将火盆点燃,催促女儿女婿快上车。


    看到这样的架势,夫妻俩面面相觑片刻,脸上露出相似的喜悦弧度,还有无奈。


    “唉,真是甜蜜的烦恼。”荣珍感叹一声,和秦丰年十指相扣一起跨过火盆,坐上三轮车厢回家去。


    至于张大哥张大嫂,还在医院被记者围着采访呢,两人的伤势本来就比秦丰年的还要严重,现在又乐在其中,索性再多住一段时间,反正医药费住院费都由厂里报销。


    不过即便荣珍两人的伤势没有大碍了,厂长依然给他们批了一段长假。


    夫妻俩趁机在家休养,关门闭户悠闲自得,偶尔被上门来看望的王凤仙传递一些厂里的消息。


    据说李军被枪毙了,还有好几个吃了枪子儿,而且因为牵连太广,厂里很多人被调职发配甚至开除,空出来不少岗位,现在大家已经不害怕了,都争相活动着想占坑呢。


    王凤仙问荣珍想不想趁机换一个位置,比如以后更有前途的文秘岗、油水比较多的财会岗、能出差到处跑跑的采购岗等等。


    荣珍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就挺好的,没有换岗位的打算。


    王凤仙自己换了一个,从车间跳去后勤部当小领导了,最近很是意气风发,走路都带风。


    张父依然当着他的老钳工,对这些不感兴趣。


    张大哥张大嫂风光了一把,等热闹散去,老老实实地在家养着伤,未来是肉眼可见的光明璀璨,因此两人也不着急。


    他们不急,自有人急。


    空出来的岗位就像是放在那里的肥肉,转眼就被环伺的群狼


    瓜分干净。


    而后有人升职,有人转岗,也有人幸运地能从分厂调过来。


    随着这些幸运儿的到来,某天傍晚荣珍他们家的院门被人敲响。


    秦怀瑜腿快跑去开门,看到门外来人惊喜欢呼:“娇娇阿姨?你怎么来了?!”


    秦怀瑾腾地站起来冲到门口,拨开弟弟一看,真是他们曾经最亲最爱的娇娇阿姨,她竟然从西北不远千里找到这里来了,是专门看望他们的吗?


    兄弟俩想想都情难自禁,回头欢喜地对秦丰年二人说:“小叔小婶,以前对我们很照拂的娇娇阿姨来了。”


    “你们好啊,我是俞娇。”门外来客揭开神秘面纱,挥手朝他们温柔一笑,莫名让人觉得熟悉。


    第25章 小礼物八零弃妇再嫁


    俞娇来自西北,身上却没有任何西北风沙留下的痕迹,反而有种刚从江南烟雨中走来的既视感,是一位娇小玲珑温柔似水的清秀美人。


    荣珍看得一愣,作为主人家立即起身欢迎:“原来是您啊,快进来坐。”


    介于瑾瑜两兄弟对她的尊敬和亲切态度,荣珍下意识用了敬词。


    俞娇在秦怀瑾和秦怀瑜的簇拥下踏进大门,小碎步走到荣珍面前点点头,而后忽然向一旁的秦丰年鞠躬致歉:“秦工您好,贸然拜访,打扰了。”


    秦丰年将荣珍拉回身边坐下,抬眸打量俞娇一眼,挥手示意:“没关系,请坐吧。”


    “小叔,娇娇阿姨肯定是太过担心我们才着急过来的。”秦怀瑜迫不及待地替俞娇解释,嘴角裂得大大的,因为被人如此关怀而开心。


    秦怀瑾没说什么,默默擦干净凳子,接过荣珍的活,给俞娇倒上一杯清茶。


    俞娇直起身子并腿坐下,柔柔道:“你们当初走得急,我怎能不担心呢,好在如今我被调过来了,以后多的是相处时间,可不要嫌我烦才是。”


    “真的吗?太好了!”秦怀瑜欢呼。


    秦怀瑾脸上难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高兴之余不忘和荣珍二人请示:“小叔小婶,你们看?”


    荣珍能怎么看,人家来都来了,难道他们还能阻止她和孩子接触关心孩子吗?


    没这必要。


    所以荣珍跟着欢喜道:“挺好的,以后又多个人疼爱你们了。”


    秦丰年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瑾瑜兄弟俩兴高采烈,开始围着俞娇转悠,一会儿问她渴不渴累不累,一会儿问她现在住哪儿,以后怎么找她等等,那个久别重逢的热乎劲看得人侧目。


    俞娇对他们很宠溺,有问必答,说是来后在招待所休息过一晚,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打算稍后去看看住的地方,等确定后再告诉他们。


    身为工作能力突出而被调过来的分厂优秀份子,总厂这边给她安排了单身宿舍,和其他三位女同志同住。


    “啊?那样岂不是很挤?我们这里有空房子的……”秦怀瑜兴致勃勃地讲到一半,被他哥暗中打断。


    十来岁的小男孩被保护的再天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但是自从来到之后有被很好的对待,他把这里真的当成了家,所以想要邀请亲近的人留住时,下意识就开口了。


    秦怀瑾的打断让他神色怔怔,茫然望向对面:“不行吗?”


    荣珍接收到他期待的眼神,摇头道:“你们娇娇阿姨年轻又未婚,住在咱们这儿不太合适。”


    秦怀瑜不明白有什么不合适的,但是既然小婶都这样说了,小叔也没反驳,哥哥更是在桌子底下对他踢个不停,那肯定是真的不合适。


    俞娇谢过他的好意,说住在宿舍也不错,起码上班吃饭都方便。


    闲话片刻,秦丰年之前放在灶上的鸡炖好了,香味弥漫开来,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


    婵婵在外面跟邻居小朋友玩耍完跑回来,小鼻子动了动,依偎到荣珍身边撒娇:“妈妈,妈妈,妹妹好饿,是不是能吃饭啦?”


    娟娟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小表情,“明明是姐姐的肚子在咕咕叫哦。”


    姐妹俩的到来打破了谈话的气氛,秦丰年随即起身去厨房看汤。


    而荣珍坐在那里没动,继续陪着客人和孩子。


    俞娇注意到这点,笑的一脸温柔地夸婵娟:“这是你们的孩子吗?真可爱啊。”


    荣珍自然应是,谦虚地说平时也很调皮的,然后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出于礼貌邀请对方留下来吃顿便饭。


    俞娇婉拒:“不了,我还要去拜访堂伯父,说好了在他家吃晚饭的,现在时间不早,我该过去了。”


    随后拿出带来的礼物送上,不仅四个孩子有,连荣珍夫妻两个都没落下。


    瑾瑜兄弟俩极力挽留不住,只好一起送她出去,许久不见回来。


    秦丰年端着汤盆出来,并不意外人已经走了。


    “爸爸快看,那位阿姨送我们的毛绒小狗。”婵婵炫耀地举着小玩具。


    荣珍正在把玩一只小猫仔,把秦丰年的那只虎崽崽递给他,“你也有,瞧着像是用的山羊毛,手感也不错。”


    秦丰年捏了捏,里面用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填充,摸着挺紧实的,外面裹着缀满细毛的麻料,特意塑造成小动物萌态的模样,十分惹人喜爱,尤其是小孩子。


    他看了两眼,把玩几下后见婵婵比较稀罕,直接丢给她玩了。


    娟娟眼巴巴的,荣珍就把自己那只送给了她。


    姐妹俩一人多一只,谁也别羡慕谁。


    完后荣珍跟着秦丰年进厨房拿碗筷,打趣问他:“你不喜欢萌物吗?挺可爱的啊,憨态可掬。”


    秦丰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接住她的‘投怀送抱’,轻笑说:“也不是不喜欢,得看是谁做的。”


    话都暗示到这里了,请珍珍女士自行领会吧。


    荣珍会意,不就是想要她亲手做的嘛。


    “可是我不会做啊。”荣珍赖在他怀里扭着身子说得理直气壮。


    秦丰年说可以陪她一起学,可以先拆一只看看人家怎么做的,应该不难。


    于是饭后亲子时间变成了全家一起做手工,被拆的是婵婵娟娟玩后还回来的虎崽和猫仔。


    瑾瑜兄弟俩看着心疼,“拆了多可惜啊。”


    荣珍安慰他们过后会还原的,拿起剪刀先对自己那只猫仔下了手。


    本来以为会很容易,谁能想到缝制的人手艺竟然那么好,摆弄半天都没找到拆线口,整个小玩具跟浑然天成似的,让人感觉无从下手。


    秦丰年见此开始拆虎崽崽,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下翻飞,几次尝试之后成功将其打开一条口子。


    “耶!爸爸先打开啦!”婵婵娟娟兴奋鼓掌,全然没了刚刚心疼小玩偶要被拆的不舍。


    秦怀瑜也是好奇战胜了心疼,凑上去催促道:“快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我猜是高粱壳,闻着有点那个味儿。”


    他和哥哥在西北吃了那么多年的高粱米,可忘不掉这股熟悉的味道。


    秦怀瑾则觉得比起高粱壳,手感更像是高粱米。


    “来来来,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荣珍玩笑着催促秦丰年。


    秦丰年配合她吊足了孩子的胃口,然后指尖轻挑将开口翻卷,露出里面满满的红高粱。


    是带壳的高粱米,兄弟俩打个平手。


    荣珍拿来一个小碟子,把高粱米全倒出来,最后剩下一张针脚细密的‘皮’,方便她查看人家是怎么缝制的。


    她在这边翻来覆去的瞧,秦丰年那里顺手把小猫仔也给拆了。


    红色的高粱米簌簌而下,突然叮当一下,像是什么金属物品与瓷盘碰撞发出的声响。


    秦丰年耳朵微动,和荣珍使了个眼色。


    荣珍打个哈欠,犯困道:“到睡觉的时间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咱们接着再做,现在都回去休息吧。”


    孩子们意犹未尽,不过他们也都有点困了,约定好明晚继续,准备拿上小玩具回房。


    秦丰年阻止:“先留在我们这里,明早再还


    你们。”


    “爸爸妈妈是不是想偷偷玩啊?”婵婵娟娟嬉笑着把东西留下,还非常贴心地给找了个理由。


    瑾瑜两个比较犹豫,担心他们会拆掉。


    荣珍好笑说:“这都拆两个了,怎么会再拆你们的,让你们把玩具留下主要还是担心你们回去不按时睡觉,偷偷在被窝里玩到很晚。”


    兄弟俩这才放心留下小玩偶。


    等到客厅里只剩下夫妻两人,荣珍方才询问秦丰年怎么回事。


    秦丰年竖起手指放在唇上点了下,而后展开手心,那里静静躺着一个纽扣状的东西。


    它只有五角硬币的大小,被不知名的金属包裹着,看起来有种高科技的惊艳感,令荣珍心下错跳一拍。


    这,这怎么那么像后世的窃听器呢?虽然看着没有后世做的精致小巧,但是想想现在这方面的科技水平,怎么瞧都像是那玩意儿。


    怪不得刚刚秦丰年要示意她噤声呢,他肯定也看出来了吧?


    话说这个时候的窃听器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而且竟然是塞在送给她的小玩偶里,其他几个里面有没有?俞娇知不知道?


    荣珍按下心里冒出的很多疑问,和秦丰年一起把玩偶全都拆掉检查过一遍,又从送给秦怀瑾的狮崽肚子里找出一个,其他都是正常的。


    这下说对方不是故意的都不成了。


    两人默不作声地重新把玩偶还原缝好,两个小东西也按照秦丰年的要求重新塞进去放着。


    之后他们像是没发现一样,东西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夫妻俩洗漱后回到卧室,看似在睡觉,其实是靠在一起咬耳朵。


    荣珍小声问:“如果真是那东西的话,我们刚刚的动作岂不是都被他们听到了?”


    秦丰年诧异挑眉,“怎么可能?它没有你想的那么灵敏。”


    此类技术在国外虽然已经出来很多年,但能做到如此精巧的寥寥可数,不知道背后是哪一方的人。


    秦丰年沉思片刻,决定明天知会下上面,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别为难他一个搞机械的技术工。


    “那俞娇怎么办?”荣珍不知道她有没有牵扯在内,比较担心家里孩子的安全,特别是对俞娇态度亲近不设防的瑾瑜两兄弟。


    秦丰年想了想,“先应付着,最好隔开他们,尽量让孩子少跟她接触。”


    过两天不是要放暑假了吗,正好少年宫那边有举办夏令营活动,干脆把孩子们都送去参加。


    一个多月的时间,等他们参加完夏令营回来,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


    荣珍觉得这办法不错,心中大定。


    第二天,俞娇没来,俞荷来了。


    来给他们送请柬。


    第26章 引君入瓮八零弃妇再嫁


    俞荷曾是联谊会那晚事件的四个嫌疑人之一,又曾在百货大楼偶遇到荣珍时提醒过她注意赵红杏。


    除此之外,她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


    所以当荣珍听到对方的来意后,她很诧异:“你说你要结婚了,然后想请我和秦丰年当证婚人?”


    “对。”俞荷点着头进院,坐下后喝了杯茶,对疑惑惊讶的荣珍解释道:“你和秦工结婚后过得夫妻恩爱幸福美满,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如果你们能来给我证婚,那将是一个很好的意头,所以拜托了。”


    荣珍没有立即答应,想到自己和秦丰年当初办婚礼时的场景,斟酌着开口道:“不是我不肯帮忙,只是这种事不该找厂里领导吗?”


    比如厂长他们。


    当时荣珍和秦丰年二人的婚礼就是由厂长来证婚的,他本人很乐意做这种好事,若是俞荷托她父亲去请,厂长不会不答应的。


    “本来是这样没错,不过……”俞荷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从随身小挎包里取出张大红请柬,示意荣珍打开看看。


    荣珍接过来打开一看,先被上面书写的一笔好字惊艳住,而后目光才注意到新人名讳那里。


    新娘:俞荷。


    新郎:白盛泽?


    白姓在他们这里很少,目前就她所知的只有一位,还是她听秦丰年某天称呼对方时发现的。


    那就是厂长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厂长秘书——白秘书。


    没想到他要和俞荷结婚了,缘分真是奇妙。


    荣珍恭喜道:“原来你的结婚对象是白秘书啊,你们两位看起来还真般配。”


    俞荷大方道谢,说正因为这样,厂长才提前被男方白秘书那边请去了,她这边慢了一步,因此想请荣珍夫妻到时作为女方这边的证婚人镇一下场,别她显得比男方差了,还没进门就先矮上一头。


    荣珍第一次知道证婚人还能双方都请,甚至比着来的。


    或许这就是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


    具体为何,荣珍不予置评,回头和秦丰年商量一下,答应了这件事。


    婚礼日期定在一周之后,感觉稍微有点赶了,和荣珍两人那会儿差不多。


    不过这个时候就是这样子,男女之间谈恋爱不耍流氓,都是奔着结婚去的,一旦认准了人就不墨迹。


    秦丰年做起事来也不墨迹,特别是在关乎家人安危的事情上。


    既然已经打算好把孩子们送到少年宫参加夏令营,等到学校一放假,他立马就将四个孩子扔过去报了名。


    瑾瑜兄弟俩虽然不舍得和他们娇娇阿姨相处的时间,但也知道小叔这是为他们好,想让他们多学习些东西、多交交朋友,所以走的还算心甘情愿。


    但是婵婵娟娟不行,离开时那是一个黏黏糊糊三步一回头,搞得好像从此不回来了一样。


    直到进了夏令营看见那么多熟悉的小伙伴,姐妹俩才重新活泛起来,原来大家都在啊,那跟上学有啥区别,很快就跟伙伴们玩得乐不思蜀了。


    他们前脚将人送进去,后脚俞娇上门,拎着些礼物说是来看瑾瑜两兄弟。


    荣珍用和上次一样的态度招待她,将孩子们去参加夏令营直到一个多月后才会回家的事告知。


    俞娇讶然:“才放假就送去了吗?怎么这么着急?”


    荣珍没什么奇怪道:“城里的孩子都这样,分秒都要学习新东西,不能落后其他人。”


    她没提少年宫可以允许家长去探望。


    俞娇不知道是不了解,还是不关心,也没说要去那里看一看。


    两人尬聊半晌,荣珍都觉得实在没话讲了,却见俞娇的视线一转,像是十分自然地注意到他们放在窗台上的那些小动物玩偶。


    “你们怎么放在外面了?容易被雨露淋湿的,沾了灰尘也不好清洗。”俞娇好意提醒道。


    荣珍一脸无奈,说这都是孩子们的主意,想让它们晒晒太阳月亮,说不定能长大。


    孩子的想法一贯天马行空,会这样做也不奇怪。


    俞娇听后露出理解的微笑,看不出来到底信没信她这托词,只是诚恳建议说这些小玩物最好还是放在屋内,能留存久一些,比如在床头柜上当个摆件之类的就很好。


    当然了,如果有什么损坏的地方,也可以直接找她来修,这样比较方便。


    荣珍嗯嗯应着,只嘴上说好,行动半点没有。


    俞娇也没坚持,就像随口说的一样,讲过后转移话题,提到一周后她堂妹的婚礼。


    荣珍心神一动意识到情况,“你堂妹不会是俞荷吧?”


    俞娇,俞荷,早该想到的,都是姓俞,名字又差不多,俞娇来拜访的第一天还提过她在这边有门远房亲戚。


    果然,俞娇随后坦白俞荷正是她那位远房堂伯父家的女儿,她俩按照亲戚关系算是堂姐妹。


    “原来如此,我说初次见你时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荣珍恍然大悟。


    等等,俞荷作为堂妹都要结婚了,这俞娇貌似还是单身?


    荣珍心里闪过这个疑问,没有贸贸然询问什么,免得问错了哪一点引起她的警惕。


    不过这个问题在她去少年宫看望孩子时,在瑾瑜两兄弟那里意外得到了解答。


    当时是荣珍


    话赶话问到了俞娇的终身大事问题,刚刚还在叭叭讲个不停的秦怀瑜突然变得沉默下来,而一向寡言少语的老大秦怀瑾则欲言又止地透露:“娇娇阿姨心里一直有个人,她没有说起过,但是我们都知道。”


    那个人是他们父亲,秦丰年的大哥,秦余年。


    荣珍试探着问起两人的过往,从瑾瑜兄弟俩的口中慢慢掏出一点俞娇在西北的事迹。


    原来俞娇看起来年龄不算大,实际上已经在大西北呆了十多年,也与秦余年认识十多年,一直对他情根深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余年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结婚对象最后选的也不是她,而是另一位和他情投意合的本地姑娘,也是俞娇认识的朋友之一。


    认真来说,俞娇其实都算是他们夫妻的媒人了,两人是通过她才相识相知的。


    而俞娇这个单相思的人之后识趣退出,和他们夫妻处成了朋友,并在秦余年妻子病逝后时常照拂孩子。


    秦怀瑾懂事知道这些事后,以为父亲早晚会被娇娇阿姨打动,与她重新组建家庭,谁知父亲始终没有那个意向,直到追随母亲而去,仍旧只当对方是朋友。


    荣珍了解完之后确认俞娇应该是真的,没有被他人替代,不然与她相处那么多年的兄弟俩不会察觉不出来。


    但是她既然能在西北生活那么多年,身份上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怎么会做出探听的事呢?还是他们误会了,她只不过刚好被人利用,那件事其实跟她没关系?


    荣珍晚上回去把发现和怀疑都告诉秦丰年。


    秦丰年放下绘图的工具,分析道:“显而易见,她要么是身份真的没有问题,要么就是早年潜藏很深的敌特。”


    荣珍听得脸色一肃,没有问题还好,如果真是敌特,这样的人岂不是会很危险?


    那他们把孩子跟她隔离开还真做对了。


    “以后你也尽量少跟她来往,能不单独接触就别接触。”秦丰年叮嘱着绘好最后一笔。


    然后他走到客厅将完工的图纸放到室内的窗台上,与外面窗台上的小玩偶只隔着一层玻璃的距离。


    荣珍跟过去看到,奇怪地问:“我看你最近画了很久才弄好这张图纸,应该挺重要的吧,怎么放到这里了,要不我帮你找个盒子收起来?”


    秦丰年拦下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挠了一下,嘴上说道:“不用,老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因为它太重要,收起来反而容易被人发现,还不如就这样大咧咧放着。”


    荣珍被他说服,语气敬佩地捧哏:“还是你有办法,别人绝对想不到。”


    相隔不远的某间密室内,听到他们这两句谈话的女人不屑地撇撇嘴,眼中满是鄙夷,脸上跃跃欲试。


    时间转眼来到参加俞荷婚礼那天,荣珍和秦丰年刚换好合适的衣服,俞娇不请自来,说自己在这边除了堂伯父一家不认识其他人,也就与他们还算熟悉,所以想要和他们一块过去。


    荣珍夫妻俩对视一眼,爽快地应了下来。


    婚礼是在厂食堂办的,三人一路坐公交赶过去,下车后路过公厕那里,俞娇脸色羞红地说想进去方便一下。


    荣珍和秦丰年就在外面等她,期间有位佝偻着背的老伯蹒跚地走过来,拿着工具开始打扫卫生。


    “是他?”荣珍看上一眼,认出这人竟然是李父。


    没想到李军被枪毙后,他还做着这份清洁工的活,想想他家还有六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倒也不难理解。


    秦丰年也认出来了,并未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俞娇解决完人生三急,匆匆跑出来跟他们道歉:“不好意思,久等了,哎呀!”


    她跑的太急,不小心撞上正在埋头干活的李父,身上的新衣服顿时被沾上一片灰。


    “对不住!对不住!”李父木讷地道歉,不停鞠躬。


    俞娇欲哭无泪:“我刚买的新衣服啊,专门为参加堂妹婚礼准备的。”


    荣珍看沾到的灰不多,只是因为衣服是浅色系,显得比较明显。


    她提醒对方可以用帕子沾水稍稍擦一下,不然再回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


    俞娇动动嘴想说什么,对上秦丰年质疑的目光,只能作罢。


    最后衣服按照荣珍的建议解决了,俞娇无奈又大度地原谅了李父的冒犯。


    经过这么一耽搁,他们赶去婚礼现场迟了点,俞荷特意来请荣珍夫妻俩坐上主桌时随意问起这件事,荣珍简单解释了一下。


    陪同在俞荷身边的白秘书听到看了眼俞娇,温文一笑不介意道:“没关系,能来就好。”


    俞娇在他收回视线后抬了抬头,目光从他转过去的后背上一扫而过。


    第27章 鱼上钩八零弃妇再嫁


    白秘书在厂里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副厂长的存在,他的婚礼排面可一点不小,该来的人基本全都来了,婚礼现场不是一般的热闹。


    荣珍随同秦丰年坐上主桌,和诸位领导们寒暄过一阵,婚礼很快就开场了。


    厂长作为在场的最大领导,还是男方证婚人,当仁不让地先上台发表了一番感想祝福。


    然后是秦丰年荣珍夫妻,两人也上去说了几句,将气氛炒热起来。


    等到了良辰吉时,两位新人在众多宾客的见证下宣誓结为夫妻,从此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白秘书和俞荷脸上均洋溢着欢欣愉悦的笑容,幸福地接受所有人的打趣祝福,看起来对婚后的生活充满期待。


    荣珍看着都觉得开心,在他们过来挨桌敬酒时塞了一个早早准备好的大红包,真诚祝福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谢谢,你们也是。”俞荷大大方方地收下,将祝福同样送给她。


    白秘书举起酒杯敬秦丰年:“秦工,多谢您百忙之中能来捧场,这一杯酒我敬您。”


    陪着新人待客的傧相立马把秦丰年空着的酒杯满上。


    秦丰年看这架势,端起酒杯跟白秘书的碰了碰,“大家都是同事,不用如此客气,叫我丰年就好。”


    白秘书笑着道了声好,将酒水一饮而尽。


    大家的目光随即都落在秦丰年身上,按说本着礼节,他这时候也该仰头饮尽才对。


    但是秦丰年没按套路走,只在荣珍警告性的眼神下浅浅抿了一口。


    旁人看了不禁好笑:“咱们秦工家有猛虎呀!”


    秦丰年摆了摆手,接过荣珍递来的手绢擦擦唇上的酒渍,解释道:“可不能这么说,最近打算要孩子呢。”


    荣珍拿回帕子,随手塞进包里,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俞荷示意白秘书学着点,看看人家多听爱人的话。


    白秘书作出一脸无奈状。


    宾客们看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欢乐的氛围中,新人继续往下一桌敬酒。


    直到宴席过半,食堂外悄悄进来一位穿着普通样貌更普通的男同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这不包括婚礼的主人和被他找上来的秦丰年,只见对方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径直走到秦丰年身后,附耳说了句话就离开了。


    秦丰年给荣珍夹菜的动作微微停顿,等那人走后问她:“吃好了吗?”


    “吃好了。”荣珍点头擦了下嘴,体贴道:“你要是有急事需要处理,可以先走,我一个人在这儿呆着也行,马上快结束了。”


    秦丰年摇头,帮她收拾好东西,坚持两人一块。


    荣珍看看手表,觉得现在离开也不算失礼,干脆和秦丰年一起去向新人辞行。


    俞荷想到那个厚实的大红包,极力挽留他们:“怎么走这么早?接下来还有菜没上呢,再留一会儿吧。”


    白秘书倒没拦着,劝说他们可能是真有什么急事,吩咐人给打包了一


    份丰厚的伴手礼。


    目送秦丰年一手提回礼一手牵荣珍地走远,俞荷目露羡慕:“以后我们要是能过成这样就好了。”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携手相伴平安顺遂。


    白秘书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会的,你要相信我。”


    话落,一个文秘部的员工忽然找过来,说是厂办那边有点事需要他过去处理,事情很紧急。


    恰好厂长等领导这个时候都喝完酒走了,一时间难以快速找到人,只能先由白秘书这个厂长得力助手顶上。


    白秘书听后歉意地跟俞荷说:“我得过去看看,很快会回来。”


    “没事,你去吧,我一个人能应付。”俞荷表现得非常大度,看着白秘书和那人匆匆离开婚礼现场,她脸上始终保持的笑容才缓缓落下。


    俞娇暗中看到这一幕,很快也找了个借口退场。


    酒兴正酣的宾客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即便得知新郎官因为公事暂时离开,也只是起哄要让他回来后自罚三杯,对隐藏在其中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荣珍这厢和秦丰年走出厂食堂,离远了方才小声问:“什么情况啊?能说不?”


    秦丰年护着她上了公交,找到角落位置坐下,头对头咬耳朵说:“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咱们家里进贼了。”


    周围竖起耳朵本来还想听他会说什么的乘客:“…………”


    “进贼了?!”荣珍震惊脸,赶紧问抓住了吗?家里有没有丢东西。


    诸位好八卦的人士也想知道。


    秦丰年说暂时还不清楚,只知道有小贼进他们家院子撬门窗试图行窃,被隔壁老太太察觉叫人逮住了,应该没造成什么损失。


    荣珍拍拍胸口,那还好。


    接下来两人再无他话,脸上都带着一丝担忧匆匆赶回家。


    家里正热闹着,隔壁老太太在大门口和一群普普通通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同志诉说着发现毛贼的全过程。


    老太太也被吓到了,这已经是她讲述的第三遍,大家十分理解地听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眼看主家回来,老太太又赶忙再说了一遍,“老婆子在家无事可做,趁着小孙孙歇晌,原本打算扫扫院墙呢,结果意外趴墙头一看,竟然有人在那儿捣鼓你们家窗户嘞。”


    哎哟老天爷,可把她老婆子吓一跳,连忙赶在贼人发现她前溜下去找人。


    刚好外面有群来这片地方看房子找住处的同志,她就将情况一讲,人家很热心地帮她把那贼抓个正着。


    荣珍和秦丰年听完马上道谢,顺便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老太太。


    老太太缓下来后拉着荣珍的手为帮忙的同志们讲情,说他们也是想帮忙抓贼才情急之下擅闯了她家门,让夫妻俩不要计较这一点。


    “您老放心吧,我们感谢都来不及。”荣珍拍了拍老太太的手,好生将其送回隔壁。


    再回来的时候,秦丰年已经将热心同志连同抓到的贼都请进小院。


    院门一关,众人移步客厅内,热心同志之一自觉地将外面窗台上的小玩偶拿走,其他人则收敛起脸上憨厚的笑容,肃然道:“丰年同志,您看认识这人吗?我们很确定他当时的目标正是图纸。”


    荣珍此时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的身份,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起身打算避开,被秦丰年拦住了。


    秦丰年:“你是我爱人,留下听听也好警醒。”


    那些人既然没有避着她就开始说,自然不怕荣珍听到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荣珍犹豫一下,在独善其身和了解内幕之间,终究还是对他的处境担忧占了上风,于是顺着力道坐在他身旁,打定主意只凑双耳朵。


    贼子的头颅被揪着抬起,露出那张木讷老实的脸,却是李父。


    荣珍刚刚就觉得这人的身形起来有点熟悉,没想到还真是熟人啊。


    话说他怎么知道他们家窗户后有图纸的?谁给他通风报的信?他是为哪一方服务?潜伏这么多年都干了什么?


    可惜甭管怎么质问,李父都保持沉默,连提起他家里那六个孙子孙女都无动于衷。


    秦丰年对此没有太多耐心,也不想荣珍看到太多阴暗一面,直接对同志们建议道:“押下去审吧,左不过那几个名单上的可疑之人,实在不行就再来次雷霆行动。”


    经过上次的抓捕,现在这些被钓出来的都是些漏网之鱼,或是深藏的海货。


    只要多来上几次,就不信抓不完他们。


    同志们表示会考虑,随后押着李父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


    荣珍猜测可能就在附近,不过人家不说,她也不会不识趣地硬要追根究底。


    秦丰年向她解释:“他们中一部分是上头派来保护我的,剩下的都是配合抓敌特的特殊部门同志,之前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能。”


    “我知道,我都懂。”荣珍一脸理解地握住他的大手,感觉手心又被轻飘飘挠了挠。


    这熟悉的动作……荣珍心下一顿,不露声色地配合他将之前移走的小动物玩偶放回原位置。


    然后就看秦丰年站在完好无损的客厅窗户后庆幸道:“还好图纸没被拿走,之前是我想岔了,照你说的用盒子收着放卧室吧,等明天我拿厂办去,早日用上就没人惦记了。”


    荣珍应了一声,飞快跑回房间拿了个饼干盒子过来,收好放上衣柜顶。


    “衣柜顶处于视线盲区,再有贼惦记也不容易找到,藏一晚上不成问题。”


    这句话被相隔不远密室中的女人窃听到,当下做出决定。


    天色稍晚之际,荣珍和秦丰年吃过晚饭正要关门休息,俞娇突然一身狼狈神色凄楚地上门来。


    荣珍赶紧把人请进来,关心道:“俞同志,你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俞娇呜咽一声,像是情难自禁,哭的梨花带雨说:“今天是我和他相识的日子,白天看到别人幸福美满,而我却和他阴阳相隔形单影只,心里就很难受,对不起,本不该打扰你们的,可是……”


    可是秦丰年怎么说也是他的弟弟,多少有点相似之处,能让她看上几眼聊以慰藉。


    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渡过今晚这漫漫长夜。


    荣珍知道她说的是秦余年,但她本不应该知道,所以和秦丰年不约而同地都露出疑惑之色。


    然后两人被迫听俞娇哭哭啼啼地给他们讲了一个凄楚哀婉的暗恋守护故事。


    讲完,俞娇抓住荣珍的手泪汪汪道:“张同志,你和秦同志夫妻情深,肯定能理解我的吧?我不是想跟你抢秦同志,只是想在今晚这个特殊的日子通过他思念一下故人。”


    所以就可怜可怜她,让她留下住一晚吧。


    第28章 暴露八零弃妇再嫁


    如果按照荣珍真实的心意,她肯定不会同意。


    但是考虑到秦丰年他们的布局,荣珍故作为难片刻,最后像是经不住俞娇的哀求,勉强答应她留宿一晚。


    不过留宿可以,男人是不借的,即便想通过他怀念故人也不行。


    荣珍嫌膈应。


    秦丰年自己也不愿意,感觉俞娇所谓的痴情他大哥都是谎言,因为他和大哥根本长得不像。


    大哥像父亲,而他像外祖父,通过他怀念故人什么的,亏她说得出口,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实在可恶。


    秦丰年拉下脸明摆着不欢迎,可惜俞娇就跟看不见一样,通过打动荣珍顺利留了下来。


    主屋肯定不能给她住,东西厢现在倒是都空着,荣珍将人安排到瑾瑜两兄弟住的西厢,想必那兄弟俩知道后也不会介意的,毕竟他们的关系那么好。


    俞娇没再提出什么异议,反正能住下来就行。


    等把人安顿好,荣珍秦丰年回到房里悄声讨论这件事。


    荣珍:“她说的那些,你信吗?”


    秦丰年不信,这人能在这个时候恰好上门,便已经代表她并不是他们之前想的那么无辜。


    既然如此


    ,他们又何必再为其找理由,全看今晚她露出什么样的狐狸尾巴了。


    “不管她,咱们睡觉。”秦丰年拉灭灯,搂住荣珍倒在床上。


    外面月明星稀,如水的月光从窗户挥洒进来,映出边上一小片阴影晃动了下,随即消失不见。


    小院安静下来,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石榴树的月影随着时间渐渐从横斜到居正,不知不觉间已是三更半夜万物最沉眠的时候。


    突然,西厢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黑影走出来摸到主卧窗下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有轻微的呓语和鼾声传出,很明显里面两个人都正在熟睡中。


    黑影当即取出一根细管,本想通过窗户的缝隙将东西吹进去,但是试了试发现窗户质量太好缝隙不够,没办法只好转去门缝那里吹。


    吹完,预估着迷/药粉末从客厅扩散到卧室的时间,黑影伫立不动片刻,在听到院外响起一声特殊的虫鸣时,转身过去小心打开大门。


    门外是几个深夜赶来的同伙,打了手势确认彼此身份。


    黑影把人放进来,压低声音叽里咕噜道:“人已放倒,诸君只要帮忙把他们弄上船,事后我必向课长为诸君请功。”


    同伙们提出质疑:“樱酱此次的任务不该是拿到图纸吗?只要图纸到手,人杀了就行,何必如此麻烦,上次玉碎了那么多同胞,我们现在损耗不起。”


    黑影在黑暗中鄙夷地看他们一眼,嘴上谦逊解释:“因为经过接触发现,此人接受过西方高等教育,在机械重工方面有极深的造诣,是为大才,若有他本人在,想要多少图纸没有?”


    “还请诸君能与我合力将其运回国内,想必天皇陛下会很满意的,说不定能赏予我等一个回到故乡的机会。”


    最后那句话让同伙齐齐心动,只是:“樱酱怕是忘了他是特意从海外归国效忠的□□人,怎会甘愿为天皇陛下驱使?”


    黑影自信一笑,“所以我等把他妻子也带上,届时到了故乡有软肋在手,不怕他不屈服。”


    至于孩子,都不是亲生,带了也没用,很不必浪费人力。


    同伙们听了再无疑虑,迅速帮助黑影将房门撬开。


    门打开后,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味,几人紧紧捂上口鼻,借着月光直捣卧室。


    卧室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影,正沉沉地睡着,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似无所觉。


    虽然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但黑影无比确定那对小夫妻自从昨晚进屋后就再没出来过,床上的除了他们没别人。


    黑影想到此狞笑一声,先从柜子顶取下盒子拿到图纸,然后挥手下令:“上,抬人!”


    同伙们正要动作,房门突然啪地关上,灯光骤然大亮,将房间内的一众鬼胎照得清清楚楚。


    打头的黑影不是俞娇又是哪个。


    “不好!是陷阱,快走!”同伙飞快反应过来,捂着脸想要撤。


    床上装成荣珍夫妻的两位同志一秒翻身坐起,举枪对准他们大喝:“不许动!”


    与此同时,藏身在房间里各个角落的人纷纷跃身而出,用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将这群不速之客包围。


    俞娇脸色黑沉,嘎吱握起拳头,身形一动,几杆枪唰唰转移方向,指向她致命部位。


    有她示范,其他人僵在那里再不敢动作。


    而后房门重新打开,此次行动的带队人拍着巴掌进来,笑容极其友善道:“感谢俞娇同志,为我方诱出如此多的扶桑杂鱼,秦余年同志若是在天有灵,必定会感受到你对他的深情厚谊。”


    俞娇:“……”


    这是明晃晃的报复和羞辱,她能听明白,可惜其他同伙看不清。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她,脱口质问:“樱酱,你居然敢背叛天皇陛下?!”


    “八嘎!这是离间计啊蠢货!”暴露的俞娇怒急攻心,一个耳刮子拍过去,将人打的嘴角出血。


    大家的目光因此都被转移过去,其余扶桑间谍试图趁机反抗突围,但在重火压制下,最后没有一个人成功不说,还在交火中损失了两个人。


    特别行动组这边虽然想要活捉他们挖出更多暗线,但前提是他们安分,反抗就得被打,死伤不论。


    等到人被打得安分下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俞娇和她的同伙被五花大绑押出来,看到荣珍和秦丰年穿戴整齐完好无损地站在客厅,忍不住朝他们吐了口口水,骂道:“狡诈的□□猪!”


    荣珍嫌弃:“真难听,你们老祖宗还是从这片土地走出去的,怎么在那儿犄角旮旯繁衍几代就变异了呢。”


    “不必跟他们多费口舌,再敢骂……”秦丰年手里咔哒一声上膛,小巧的银枪指向俞娇眉心,“不如一枪毙了她。”


    俞娇笃定他不敢开枪,有恃无恐地叫嚣:“你们红党不是一向优待俘虏吗?你倒是真打呀!”


    嘭一下,子弹贯穿了她的耳朵,差一点点就爆了她的脑袋。


    “丰年同志!”带队人连忙制止。


    秦丰年收回动作,满脸歉意:“对不住,手滑走火了。”


    队长噎了噎,想说什么,又顾及到眼前人的重要性,最终选择眼瞎没看见,反正人没打死嘛。


    俞娇浑身哆嗦,趁众人不备,一把将图纸塞进嘴里吃掉,大笑道:“有种你打死我!”


    秦丰年无动于衷,仿佛被她吃进肚子的只是普通纸张。


    没有打击到他,俞娇不甘心:“你的反应呢?它不是你耗费心血弄出来的吗?”


    “因为那是假的。”荣珍主动为她解惑。


    秦丰年为其耗费不少心血是没错,但他们放在家里做诱饵的一直都是假货,真的在厂办,根本不在这儿。


    俞娇得知真相差点吐血。


    队长冷哼:“可别死啊,死多便宜你,接下来等着你的是生不如死,好好享受吧。”


    俞娇随后被堵上嘴罩住头,连同她的同伙一起被秘密带离。


    荣珍没再注意那些,两只眼睛跟胶水一样全黏在秦丰年掏出的银色/手/枪上了。


    “喜欢?给你玩玩。”秦丰年卸掉弹匣塞到她手里。


    荣珍稀罕地看来看去,问他:“你哪儿来的?”


    秦丰年说本来是从国外回来时带的,到国内后被收走充公了,这次还回来让他用一下防防身,过后还要上交。


    话音才落,队长就伸手到他们眼皮子底下示意:“拿来吧。”


    荣珍赶紧再多摸两下,恋恋不舍地交上。


    秦丰年把弹匣也扔过去,安慰荣珍等有机会带她去部队学打枪。


    荣珍杏眼一亮,顿时充满期待。


    队长谨慎接过银枪收好,告诉他们卧室的损失之后会给他们报销,记得尽快统计出一个数额。


    荣珍欣然应下,和秦丰年一起送他们出去。


    小院大门大开,门外不知何时停着两辆暗绿色面包车,俞娇等人正在被押上车。


    这时,另一队守在厂办的同志派人过来通知:“不好,厂办那边起火了,丰年同志的工作室被烧了个干净!”


    坐上车的俞娇听到咯咯笑出声,幸灾乐祸之意不要太明显。


    押着她的同志出声训斥:“笑什么笑,老实点!”


    “我们过去看看。”秦丰年带着荣珍坐上另一辆车。


    刚发生过那样的事,他不放心留荣珍一个人在家,干脆去哪儿都带上。


    两辆车缓缓驶出胡同,快速融入黑夜,犹如暗影般从街道上一闪而过,转眼就来到机械厂研发部。


    那里灯火通明,烧掉秦丰年工作室的大火刚刚扑灭,房子被熏得乌漆麻黑的,里面的东西全都毁于一旦。


    荣珍到达现场后从空气里闻到一股熟悉的油料味,和当日食堂被烧时的气味一模一样。


    想到那会儿受的罪,她头上的无形雷达立马竖立起来,“这是谁干的?”


    “是这孙子!”俞荷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紧跟着一个身形狼狈的男人被她踹出来。


    那人双手被绑,脸上很明显被揍过,嘴角却带着一抹得逞的笑意,表情神色依然是那么温文尔雅如沐春风。


    秦丰年等人看到他都很诧异:“白秘书?是你!”


    闻讯匆匆赶到的厂长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你?为什么?!”


    白盛泽咳嗽着吐出一口血,站直身体傲然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俞荷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上前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厉声质问:“你是白党人


    ,还是扶桑人?”


    白盛泽装死不回答,旁边车里的俞娇唔唔挣扎着有话说。


    第29章 糖里藏刀八零弃妇再嫁


    看押她的同志发现后请示队长,将堵嘴的东西拿掉,用枪指着她头问:“你想交待什么?别耍花招!”


    俞娇唯恐天下不乱地替白盛泽自爆:“这个姓白的绝对不是扶桑内线,我敢保证。”


    她就说这家伙不简单,白天婚礼上第一次见面就很有种同类人的感觉。


    果然,他们目的一样,都是图纸,只不过她是想窃取,而他却要毁掉。


    “他肯定是白党人,而她……”俞娇不怀好意地指向便宜堂姐,污蔑的话张嘴就来:“她跟我一样,也是扶桑人,是接应我的下线,你们别被她骗了!”


    俞荷白她一眼,“骗人的是你,不要脸的扶桑狗。”


    行动队长让人重新堵上她的嘴,免得再胡说八道,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俞娇离间不成还想挣扎。


    白盛泽又重新爬了起来,讥讽道:“现在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是盯我稍的红党,你瞎成这样还敢来,扶桑是被你们美爹炸的无人可用了吗?”


    怼完红党怼扶桑,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


    俞娇大怒:“八嘎!我要杀了你!”


    然后被看押同志一枪托打在后颈,两眼翻白昏迷过去。


    白盛泽怼完她,转头看向俞荷,坦然道:“来吧,白天相爱,晚上相杀,咱俩这缘分也是没谁了,动手吧,给我个痛快,一切罪名我都认。”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俞荷面如寒霜,手里的匕首唰地刺在他脖颈上。


    队长立即喝止:“俞荷同志请冷静,不要上他的当!”


    死多容易,死了一了百了。


    对于暴露的间谍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不是惩罚,是恩赐。


    俞荷明白,所以她的匕首只是割破白盛泽一层皮,并没有伤及命脉。


    白盛泽遗憾地叹口气,“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可惜立场不同,只能有缘无份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能完成这次任务,多少还是借了你的光,大恩不言谢。”


    俞荷:“哼,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拖我下水,你怕是要失望了,要不是我愿意主动配合,你以为会如此顺利?”


    白盛泽从她话里听出了什么,脸色一变:“里面的东西是假的,这里是陷阱!”


    他猛地抬头,目光对上秦丰年远远看过来的视线。


    秦丰年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意思不言而喻。


    真正的东西都在他脑子里,外面存放的所谓宝贵图纸都是假的,是特意制作出来放在陷阱里的诱饵。


    看,这不就诱出来他们这两条大鱼。


    白盛泽明白过来,顿时没了刚才任务完成后的轻松闲适,脸色漆黑如墨,难看的吓人。


    “走你的吧。”同志们一拥而上将其五花大绑,带走重点审讯。


    事情结束后,天都快亮了,荣珍心惊胆战一夜,身体早已累得不行,打着哈欠想回四合院再补个觉。


    甭管睡不睡得着,她必须得回去躺下缓缓。


    秦丰年拉住她:“卧室都毁了,别回那边睡了。”


    荣珍:“那我们去哪里?”


    秦丰年带她去了厂里分配给他的那间福利房,位于体面整洁的干部楼上,只有二十多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什么都有,拎包入住不是问题。


    “之前我就住在这里的,上下班比较方便,只是空间没有四合院的大,东西差不多都还能用,缺了什么我去买,咱们先住这儿一段时间,等那边卧室修整完毕再回去。”


    秦丰年一边叮嘱一边手快地将床铺收拾出来给荣珍躺下休息,他则马不停蹄地端盆接水开始打扫卫生。


    虽然他尽量放轻了手脚,但荣珍不可能单看着,也忍下疲惫拿着抹布帮忙清理。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夫妻两个人齐下手,很快将不算大的屋子收拾出来,生活用品都料理清楚。


    如秦丰年所说,这里确实物品齐全,也还都能用,不必再多买什么就能直接入住。


    忙完天已大亮,楼里渐渐有了动静,左右隔壁都住着人,邻居早起发出的声响能够清晰地传过来。


    荣珍这下没了睡意,让秦丰年点了炉子,想用不多的食材做顿早饭。


    他们昨晚来的太匆忙,并没有时间去买菜,现在手里只有之前秦丰年住在这里时剩下的一小包大米和两把挂面,外加几块咸菜头。


    荣珍准备将它们都做了,中午吃完食堂后去菜店买新鲜的。


    大米熬成白粥,挂面做成油拌面,咸菜头泡水切丝简单装盘,凑合吃一顿就好。


    听完她的打算,秦丰年接过手:“我来吧,你去睡一会儿,饭做好了我再叫你起来。”


    “太吵了,睡不着的。”荣珍倒是想睡,可是左右邻居的动静越来越大,躺那儿睡不着还会很烦躁,不如活动着干点活。


    秦丰年把自己之前用过的棉花球找出来给她,“用这个试试,之前我自己做的,感觉效果还不错。”


    荣珍看到手上两团白白胖胖的棉花团子,忍不住笑了笑,心情好上很多。


    熬了一夜,还经历那么多事,她确实顶不住了,用棉花球塞住耳朵,躺到床上眨眼入睡。


    秦丰年过来看上一眼,给她盖好毯子,转身端着小锅出去淘米。


    干部楼建的比家属楼宽敞明亮,保持得也很干净整洁,但是布局什么的本质上和筒子楼没多大差别,都是统一的厨房和厕所,每层几户人家共用,只是没有家属院那边的筒子楼拥挤罢了。


    秦丰年出现在厨房的水龙头边时,同层的三户邻居立马将他认了出来,十分惊讶地问他:“小秦不是去住家里小院了吗?怎么在这里啊,跟你媳妇闹别扭了?”


    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有人的地方,都绕不开家长里短的八卦。


    秦丰年的突然到来让邻居们好奇不已,心里纷纷揣测。


    秦丰年接了水开始淘洗,随口解释:“没有,是那边院子出了点问题,我和爱人先搬这里住几天,等房子修整好了再回去。”


    “唉,我说什么来着,那院子都放那儿多少年了,不好好翻修重建一下怎么能住人呢。”一位邻居阿婆拍着大腿嫌弃。


    旁边的婶子撇撇嘴怼她:“你得了吧,事后诸葛亮,当初是谁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反正不是我。”邻居阿婆厚着脸皮不认,转移话题继续和秦丰年搭话:“小秦呐,既然你爱人也来了,她人呢?当媳妇的怎么能让爷们做饭啊。”


    秦丰年神色淡淡:“她累了,我喜欢做饭。”所以你管不着。


    邻居阿婆噎住,旁边的婶子嗤笑着继续怼她:“人家夫妻恩爱,谁做不都一样,你老家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看不得别人家好。”


    “我说你今儿是不是吃火药啦?怎么老是逮着老婆子挤兑呢?”


    “你还有脸说,昨儿个是谁怂恿她嫁不出的老闺女往我男人跟前凑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掰扯着前恩旧怨互怼起来,旁边邻居都在看热闹,笑哈哈的起着哄,手下不耽误做早饭,一看就是经常发生的状况,都习惯了,没人当回事。


    秦丰年借机脱身,淘洗好大米迅速离开。


    他家屋里有个炉子,放在窗户下完全能够蒸煮一些东西,不用挤在厨房里让人评头论足。


    荣珍酣睡一觉醒来时,首先闻到一股大米粥的清香,浓浓的,暖暖的,带着温馨的家的味道。


    秦丰年这时候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问:“醒了吗?饿不饿?”


    荣珍哼唧一下,肚子主动咕噜噜叫唤,饿了。


    秦丰年笑着将人抱起来去洗漱。


    荣珍不想睁眼,迷迷糊糊地搂着他脖子继续睡,直到嘴里被塞上新牙刷,牙膏的冰凉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你不累的吗?”荣珍看着他生龙活虎,熬夜连黑眼圈都没有,心生嫉妒啊。


    秦丰年不是不累,而是早已习惯了,以前熬上几日几夜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他知道


    自身极限在哪儿,也懂得如何调节,如今不过熬上一夜而已,小意思。


    荣珍嫉妒变心疼,“以后千万别这样了,多伤身体啊,领导都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还想和你长命百岁生一堆孩子呢。”


    秦丰年三两下给她梳好头发,抱着人亲了亲:“不奢求能长命百岁,白头偕老就好。”


    “那你更得注意身体了,别让我担心啊。”荣珍仰头亲回去,弄他一脸泡沫。


    秦丰年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噗——


    荣珍没忍住笑开。


    夫妻俩在洗脸架旁嬉闹一会儿,赶在饭凉之前打理妥当填饱肚子。


    饭后休息没多久,荣珍正催着秦丰年去床上补觉,昨晚的行动队长带着一位领导过来了。


    两人都穿着便衣前来拜访的,还特意选的吃早饭人少的时候,不用秦丰年多说,荣珍已然猜到他们的来意。


    果然,等他们进门之后,行动队长马上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两份保密协议,不容拒绝道:“请两位把这个签了吧,昨晚发生的事务必不要透露出去。”


    “好。”荣珍和秦丰年没有任何犹豫,有上次在公安局的经验,签的那是毫无压力。


    那位领导见状点了点头,对两人这样配合的态度很是满意。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介意给他们行个方便。


    于是等到保密协议签完,行动队长把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叮嘱完了,这位好心通融的领导对秦丰年和颜悦色道:“丰年同志,本次捕鱼行动到此为止已是大功告成,感谢你以身做饵冒险奉献,现在不再需要你假装结婚来迷惑敌人视线了,所以你们二位……”


    话到这里,荣珍腾地站起来:“什么叫假装结婚?什么迷惑敌人视线?!”


    合着一见钟情都是假的?!!


    秦丰年心知要糟,立刻跟着起身:“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珍珍——”


    急切的辩解尚未讲出口,荣珍突然一头栽倒。


    第30章 怀孕啦八零弃妇再嫁


    “珍珍!”


    秦丰年惊骇着接住人,脸上的慌乱清晰可见。


    领导瞧见后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没弄清楚他们两个的真正关系,一时好心办坏事了。


    倒是行动队长早在昨晚就已察觉出真相,知道秦丰年和荣珍之间不是简单的做戏,而是可能在一开始就是来的真的。


    也就是说人家根本不是假结婚,是真的准备好好过日子的小两口。


    看到领导意会过来后尴尬愧疚的不行,行动队长赶紧开口打圆场:“秦同志别慌,咱先把张同志送医院,我瞧她像是气急攻心,应该不会有事的。等人醒了,你再好好跟她解释清楚。”


    秦丰年找到主心骨,立刻抱起荣珍下楼,借到不知道是谁的自行车,骑上飞一样往医院赶。


    行动队长和领导在后面紧紧追着,动静不小心闹到邻居们耳中,大家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邻居阿婆只看见他们离开的背影,好奇地跟其他人打听:“怎么啦?我怎么好像瞧见小秦抱着他媳妇下去的啊,小年轻再恩爱在外面也不能这样吧?”


    与她不对付的婶子斥责她:“你好歹留点口德,人家看起来明明像是生病了,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邻居阿婆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秦工家媳妇生病了,瞧秦工急成那样,莫不是什么大病?


    一想到这个,她早上生的那点心思顿时又开始蠢蠢欲动。


    “妈,那就是厂里最有本事的秦工吗?”她老闺女从屋里探出头,望着秦丰年几人离开的方向两眼冒红心,“他看起来可真俊,比我见过的男同志都好。”


    阿婆认同点头:那可不,她一眼给闺女瞧上的嘞,能不优秀嘛。


    就是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下手,人家就给自己找了个媳妇,这要是她能早点去通气,哪还有那个二婚头什么事啊。


    她闺女虽然长得磕惨,但怎么说也是头婚不是,配秦工妥妥的。


    阿婆老闺女不知道亲妈的盘算,但这不耽误她臆想:“要是能嫁他,我肯定愿意,可惜他都结婚了。”


    “也不是不行啊,闺女你等着,妈给你合计合计。”阿婆转动着浑浊的眼珠子小声说。


    她老闺女不信,“怎么可能,妈你就会哄我。”噘着嘴回屋了。


    阿婆连忙跟进去哄。


    邻居婶子没听清她们母女俩的窃窃私语,但是一看那情形就知道准没好事,跟其他邻居说:“都瞧着点,那老婆子指不定想冒啥坏水儿呢。”


    楼里的是与非传不到秦丰年耳中,也得不到他半点关注。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怀中人,去医院的一路上都在懊悔,就算因为工作需要不能透露相关信息,可他也该在结束后即刻跟她解释,而不是中途暗示一下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是他的错,是他太夜郎自大!


    秦丰年心绪翻涌,脚下自行车踩的差点冒烟儿,仍然嫌太慢,只想快点再快点。


    领导开着小车从后面追上来,行动队长探出车窗喊他:“丰年同志,你这样太颠簸了,快把张同志挪到车上,咱开车过去,又平稳又快。”


    秦丰年刺啦一声停下,抱起荣珍扔掉车子,迅速转移到小汽车上。


    车里自动下来一位同志,帮忙把自行车骑回去还给人家。


    秦丰年现在顾不上这些小事,上车后连声催促领导快点开车。


    领导心虚理亏,也不介意他把自己当司机使唤,马上加速往医院冲。


    医院其实离得并不远,只是因为秦丰年关心则乱太过着急,才觉得不短的距离那么长那么远。


    小汽车转眼即到,秦丰年未等车停稳就抱着人跳下去直奔急诊室。


    行动队长在后面替他向领导致歉:“还请您多见谅,丰年同志也是太着急了,他对张同志是真心实意的。”


    领导下车跟上去,惭愧地摇头,“没事,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再说本就是我疏忽大意造成的,我又怎么有脸责怪他呢。”


    两人交谈着追到急诊室,发现荣珍已经被送进去急救,而秦丰年留在外面沉默地望着急救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心疼,像是骤然失去配偶的大雁,那么无助难过甚至颓丧绝望。


    如果荣珍当真出了什么大事抢救不过来,那他……


    领导不敢想,赶紧上前和他道歉:“丰年同志,真是对不住,都怪我这张破嘴!”啪啪打了自己嘴几下。


    “别动手别动手,咱有话好好讲啊。”行动队长急忙阻止。


    秦丰年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打起精神摇头道:“跟您没关系,是我的责任。”


    是他百密一疏做得不好,才导致她乍然听到‘真相’之后难以接受。


    领导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神色更加愧疚不已,“十分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假戏真做了,不然……”


    不然他绝对不会当着人家张同志的面提什么假结婚,怎么也得找个私下的机会单独跟秦丰年讲。


    “不是假戏真做。”秦丰年沉声强调,语气郑重地纠正道:“是从一开始就是真的,我和厂长说过对她一见钟情是真的,和她两情相悦互许终生也是真的。”


    行动队长听得心酸又感动,安慰他:“知道,我们都知道了,你别担心,张同志肯定会平安无恙。”


    领导抹把眼附和:“对对,等张同志醒来,我亲自跟她解释。”


    秦丰年拒绝,他可不敢再让这位开口。


    急救室的灯啪嗒灭了,一直用余光注意着的他瞬间起立。


    医生打开门走出来,身后护士推着病床,上面白被单从头盖到脚。


    秦丰年两腿发软,嘴巴像焊住了一样张不开。


    领导和行


    动队长惊的不轻,“不是,怎么会呢?”


    医生看到他们这反应觉得不对,回头一看火冒三丈:“谁让你给人家这样盖的?这不是吓人嘛!”


    被训斥的护士也才发现刚刚匆忙之下被单往上拉的太多了,讪讪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给她调整好。”


    “慢着,我自己来。”秦丰年挪过去亲手把被单拉下来,露出荣珍那张还算红润的脸。


    他将手指小心放到她鼻子下试探,确定人真的还有气,濒临崩溃的心神骤然一松,人差点后仰倒地。


    行动队长及时扶上一把,劫后余生道:“真是虚惊一场,就说张同志不会有大碍的。”


    领导也是被吓一跳,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替秦丰年询问医生病人的情况。


    医生笑着说:“孕妇只是因为太过激动导致的一时昏睡,确实没什么大碍,等她自己睡够了就能自然醒来,到时注意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回去适量进补,以后按月来做产检即可。”


    “孕妇?!”秦丰年呆若木鸡。


    护士点头确认:“对啊,你们不知道吗?她怀孕了,虽然才刚满月,但也能检查出来了。”


    领导和行动队长豁然开朗,怪不得张同志听了一下就激动晕倒呢,原来是怀孕啦。


    秦丰年潸然泪下,嘴角快弯到耳根,再三确认荣珍没有事,肚子里的小胚胎也好好的。


    其他两人齐声道贺,方才还压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荣珍随后被转移到普通病房,由秦丰年不错眼地盯着,等着她醒来。


    领导和行动队长适时告辞,回头吩咐人给他们送来不少吃的喝的,还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干部楼的邻居阿婆提着小布兜找来医院时,正好看到有人开着小汽车大包小包地给秦丰年送东西,那双打着算盘的眼睛瞬间绽放出精光。


    “小秦,小秦,你出来一下?”她趁着送东西的人走了,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朝里面的秦丰年招手喊话。


    秦丰年转头看到是她,还以为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起身出来问:“大娘找我有事?”


    阿婆打开小布兜,指着里面几颗枣子说:“没多大事,就是来看看你媳妇,听说她病了,严不严重啊?”


    秦丰年说不严重,因为孩子未满三月,他没敢透露。


    阿婆却一脸不信的样子,劝他别瞒着,他们都知道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不是大娘嘴坏咒人,只是作为过来人,得提醒你有个准备,万一她没了,你不如考虑一下我闺女如何?”


    一番自以为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听得秦丰年脸色大变。


    秦丰年当即呵斥:“住口!我爱人明明好好的,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阿婆误以为他是一时接受不了,仍在那里自顾自劝解:“大娘都懂,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可活着的人总得继续过日子,大娘也全是为你好哇。”


    “你别看我闺女长得不好看,可身体健康啊,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不像里面那个病歪歪的,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秦丰年听不下去,扬声喊来护士和保安,要将这莫名其妙的婆子赶出去。


    阿婆被推攘着气愤不已,说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护士和保安架着她往外扔,不耐烦道:“老太太你消停点吧,人家同志爱人刚怀孕,大喜的事儿,你说你来闹腾什么呀,还为人家好,我看你纯粹想添乱。”


    阿婆一下惊呆:“你说什么?他媳妇是怀孕,不是生大病要死啦??”


    那他之前怎么表现得跟死了媳妇一样,不怪她会误会啊!


    护士翻白眼:“你这老婆子坏得很,怎么平白咒人呐。”


    保安催促:“快给她扔出去,晦气!”


    两人合力将人扔出医院大门。


    异想天开的老太太虽然被成功赶走了,秦丰年的好心情却已经被她破坏殆尽。


    他回到病房继续守在荣珍床前,注意到她睫毛颤了颤,人应该醒来了,却始终不肯睁眼。


    秦丰年下意识屏住呼吸,握住她的手轻唤:“珍珍?”


    荣珍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秦丰年了然,心中涌上无限欢喜,吻着她的手背开始解释隐瞒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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