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山小集要开分店的事情,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开业前几日,本店的点心包装里,便附上了一张精心绘制的彩笺,上面不仅标注了分店的位置,还明确写着开业前三日,所有点心一律半价。
且前五十位顾客,无论购买多少,皆赠送一盒新店特制的碧涧豆儿糕。
这糕点是裴清梧根据古方与现代口味改良的,用艾草汁调米粉做皮,馅料是加了核桃碎的豆沙,七层叠出,本是打算作为分店的招牌之一,如今拿来引流,效果奇佳。
开业当天,天还未大亮,西市新赁下的铺面“酥山小集·西市分店”门前,便已聚拢了不少闻讯而来的街坊和熟客。
崭新的青布招子在晨风中轻轻晃动,门楣上挂着红绸扎成的团花,一派喜庆气象。
五娘和于意一早便到了,穿着裴清梧特意为她们定制的襦裙,五娘是杏子黄,于意是湖水绿,衬得两个小姑娘愈发娇俏精神。
两人身后,是采春阁的掌柜夫妇。
男人姓周,三十上下,模样都透着一股憨厚老实劲,负责迎来送往、收钱算账,他妻子姓刘,帮着在后厨照看火候、打理杂事。
“吉时到——开张迎客!”
随着周掌柜一声清亮的吆喝,挡在门口的屏风被撤去,露出了店内明亮整洁的堂食区和陈列着各色点心的柜台。
早已等候多时的客人们顿时涌了进去。
“哟,这铺子亮堂!点心看着也水灵!”
“半价!真是半价!快,给我来两盒芝麻糕,一盒玉絮糕!”
“还有赠品吗?那碧涧豆儿糕可还有?”
柜台前瞬间挤满了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五娘和于意站在柜台后,一个手脚麻利地打包点心,一个清脆地报着点心名目和价格,虽忙得额头见汗,脸上却洋溢着激动和兴奋的笑容。
周掌柜在一旁打着算盘,收钱找零,有条不紊。
刘娘子则不时从后厨端出刚出炉的点心,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裴清梧带着顾恒、茜桃等人也来帮忙照应。
顾恒被安排在门口维持秩序,顺便派发一些用彩纸包好的、试吃小块点心,吸引过往行人。
他身量高,模样又俊,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态度诚恳,倒是引得不少大婶、小姑娘愿意驻足。
茜桃则穿梭在堂食的客人之间,提着茶壶,为等待的客人添上免费的薄荷饮子,笑容甜美,嘴又甜,哄得客人们眉开眼笑。
“裴东家,你这分店一开,咱们西市的街坊可是有口福了!”
一位相熟的老主顾笑着对裴清梧道:“你这二位徒弟的手艺啊,尽得你真传,这碧涧豆儿糕,清甜不腻,好吃!”
裴清梧笑着回应:“您过奖了,她们还年轻,往后还得靠各位邻里多多帮衬。”
店内人声鼎沸,柜台上的点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铜钱叮叮当当地落入钱匣,气氛热烈得夏日的天气。
更有那得了赠品碧涧豆儿糕、又尝了半价点心的客人,觉得实惠又美味,出门便忍不住向相熟的人宣扬,引得更多人好奇前来。
到了午间,人流丝毫未减,反而因着市集上人越来越多,更加拥挤。
后厨里,五娘和于意几乎没停过手,和面、调馅、上笼、出灶……额发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却也顾不上擦。
刘娘子在一旁帮着,看着两个小姑娘虽忙不乱,配合默契,眼中也流露出赞许之色。
“师父,”五娘趁着间隙,抬头看到裴清梧过来查看,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骄傲,又有些忐忑:“您看……还行吗?”
裴清梧看着眼前这火热的场面,心中亦是欣慰无比。
她拿出帕子,替五娘擦了擦额角的汗,柔声道:“何止是还行,是太好了。你们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于意也抬起头,虽然累,但眼神坚定:“师父放心,我们一定把这家店看好。”
看着两个徒弟迅速成长、独当一面的模样,裴清梧恍然间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鼓励道:“坚持下去,以后啊,说不定你们会做得比师父更好。”
忙碌的一天直至日落西山,市鼓敲响,才渐渐平息下来。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五娘和于意几乎是瘫坐在了椅子上,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周掌柜夫妇还在忙着清点账目,收拾铺面。
顾恒等帮着将店里收拾整齐,裴清梧则去了后厨,亲自下厨,做了几碗鸡丝馎饦,又切了一盘卤牛肉。
“都累坏了吧,先吃点东西。”
裴清梧将食物端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五娘看着那碗馎饦,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师父……”
“傻丫头,累了一天,快吃。”裴清梧笑着打断她:“今日开业大吉,咱们算是打了个漂亮的头阵,往后,这西市分店,就真正交给你们了。”
“嗯!”
鸡丝馎饦的汤底,是用了老母鸡并猪骨细细熬煮了整日的,澄澈金黄,撇尽了浮油,只余满口鲜醇。
馎饦片薄而滑韧,鸡丝撕得均匀细嫩,再撒上一小把切得碎碎的碧绿芫荽,热气蒸腾间,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累了一天的几人,捧起碗来,也顾不得多话,呼噜噜吃得额头冒汗,胃里暖融,浑身的疲累似乎都随着这碗热汤面消解了大半。
用过夕食,周掌柜将今日的账目粗略算了算,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虽是大酬宾利薄,但架不住量大,进项竟也十分可观。
裴清梧心下稍安,但仍存着一丝谨慎,便让茜桃、石大勇等人先回总店歇息,自己则打算再留一会儿,看看晚间歇业前后的情形。
顾恒见状,默默地将收拾好的杂物归置整齐,也留了下来,低声道:“东家,我陪你。”
是夜,裴清梧歇在分店后院临时收拾出的一间小屋里。
白日里的喧嚣褪去,夜晚显得格外寂静,反而让她有些难以入眠。
脑海中思绪纷杂,一会儿是五娘和于意忙碌的身影,一会儿是流水般涌入的客人,一会儿又是对日后经营的种种思量。
翻来覆去,直到月上中天,仍无睡意。
她索性披衣起身,想去院中透透气。
夏夜微风带着一丝凉意,拂散了心头些许烦躁。
然而,刚踏入后院,却见灶房的方向竟透出微弱的光亮,隐隐还有窸窣的动静。
裴清梧心下诧异,放轻脚步走近。
只见灶房里,顾恒正守在小泥炉旁,小心翼翼地照看着炉子上坐着的一个小陶罐。
罐口氤氲着白色的水汽,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和肉香混合的味道。
“阿恒?”裴清梧出声,带着疑惑:“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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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恒闻声回过头,见是她,脸上掠过被撞破的窘迫,随即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东家,你还没睡……我、我在试着熬点汤。”
“汤?”裴清梧走近几步。
那味道更清晰了些,并非平日炖煮的鸡汤或骨汤。
“嗯,”顾恒点点头,声音轻了些:“是猪心汤……我、我小时候,有时夜里睡不安稳,我阿娘便会给我熬这个,她说猪心佐以几味清心安神的药材,如茯苓、玫瑰花、合欢皮,熬成汤,可以疏解郁结,助人安眠。”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裴清梧:“我看东家晚间似乎心神不宁,怕是白日劳累,又操心分店的事,难以安睡,就想着……试试看。”
裴清梧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少年心细至此,竟留意到了她细微的失眠,更没想到他会深夜不睡,在此为她鼓捣这安神汤。
一股暖流悄然划过心间,驱散了夜半的凉意。
这时,小泥炉上的陶罐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汤汁已收得恰到好处。
顾恒连忙拿起垫布,将陶罐端离火炉。
他取过一个干净的瓷碗,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将罐中汤水滤出。
汤色清亮,略带琥珀色,碗底沉着几片炖得软烂的猪心肉和一些药材残渣。
他双手捧着那碗汤,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递到裴清梧面前,眼神里带着期盼和紧张:“东家,你尝尝看?我按记忆里的方子放的药材,不知道味道合不合适……”
裴清梧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
她低头吹了吹气,轻轻啜了一口。
汤汁入口,先是感受到一股恰到好处的温热,随即混合着药材清苦与肉脂甘醇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那猪心炖得极烂,肉质细腻,毫无内脏常有的腥气,反而在药材的中和下,生出独特的鲜甜来,令人回味悠长。
“很好喝,”裴清梧抬眼,对上顾恒紧张的目光,由衷地赞道:“肉质鲜嫩,汤味醇厚,微苦回甘,一点也不腥……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
顾恒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入了星辰,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极为开心的笑容:“东家喜欢就好!这汤不难的,东家若是觉得有用,以后……以后夜里若再睡不安稳,只管让我来熬便是。”
“那岂不是太麻烦你了?”裴清梧看着他那毫不掩饰的喜悦,心中微软。
“不麻烦!”顾恒急忙摇头,语气认真极了:“只要东家喜欢,只要对东家身子好,一点都不麻烦。”
夜色深沉,灶房里一点灯火如豆,映照着少年真挚而炽热的目光。
裴清梧捧着那碗温热的安神汤,只觉得那股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连带着那颗因杂事纷扰而有些焦躁的心,也奇异地平静安稳了下来。
裴清梧留下来查看的决定,并非多虑。
次日清晨,分店刚卸下门板,还未正式迎客,风波便突如其来,
几名穿着短打的汉子,抬着一个面色痛苦、捂着肚子呻/吟不止的人,气势汹汹地堵在了店门口。
为首一人将半块咬过的碧涧豆儿糕狠狠摔在地上,厉声喝道:“黑心店家!卖的什么腌臜点心!我兄弟昨日在你这儿买了这劳什子糕,回去吃了便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夜,眼看人都要不行了!你们今日必须给个说法!”